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原来的绳结不停地摩擦松了,刚才往地上一摔估计碰到了就开了。

    赵逢春说着双手快速翻了一下,就重新系了绳结,刚准备戴到脖子上,就被天天拦住了。

    “哇,春春你好厉害,怎么做到的?手就这样,这样,就在一起了!”天天眼睛亮亮地看着赵逢春,惊奇地不得了。

    闻言赵逢春不由失笑,绳子太细她要靠指尖,不自觉地翘起了后面三根手指,打个绳结就那么两下,估计是动作快了天天看不清楚,注意力全在她翘起的手指上了。

    可不是么,不仅仅是天天,陆远帆也被她的手指吸去了心神,纤细修长的手灵活地动起来就像是蝴蝶在翩翩起舞,凝神低头的时候红唇微微张着,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手好看,人也好看。

    “我帮你戴上!”

    天天的声音唤回了陆远帆出离的思绪,抬眼就见天天站到了坐在地上的赵逢春身边,伸手拿着项链帮忙套到了她的头上。

    赵逢春微微侧过了头,撩起了脖子后面的头发戴好项链,然后随意地轻轻一甩,露出了颀长优美的天鹅颈。

    发丝随清风扬起,陆远帆呼吸不由一滞,刹那间有种错觉,发丝轻扬隔着空气远远地甩到了他的脸上。

    脸上一痒,陆远帆摸了摸,还真的有一根头发,看着也才到肩膀而已,双手指尖捏起头尾居然那么长。

    不过头发是真的长长了,他还记得初见的时候,她要赶着去高考,留着一头短短的学生发,看着格外乖巧。

    陆远帆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无意识地将头发丝缠到了指上,勒出一圈圈泛白的痕迹。

    大拇指捏着不让发丝散开,陆远帆回头,赵逢春和天天已经躺到了草坪上,一个个枕在手臂上晒太阳。

    “春春,你的玉为什么不一样啊,外婆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我就戴的是玉观音。”

    “因为我小名叫蓬蓬,所以我爸爸就给我刻得玉莲蓬啊,“莲”的谐音是“连”,连心连结的意思。”

    “蓬蓬?你小名叫蓬蓬,就跟我叫天天一样对不对?蓬蓬好听啊!我以后叫你蓬蓬好不好?”

    “你叫|春春我听着都习惯了,还是叫我春春吧。”

    只能看见赵逢春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声音低了几个度,多了悲伤和落寞。

    想起她日记本里面的内容,陆远帆有点心疼,也慢慢挪过去躺到了天天的旁边,害怕他问个不休,帮忙转移话题。

    “天天你还没想好你妹妹要叫什么呢?是叫陆好,小名习习,还是叫陆习,小名好好?”

    “啊?习习,好好,陆习,陆好,习习,好好……”

    陆远帆一来天天就枕到了他的身上,此时掰着小手指叫着那几个名字很快陷入了纠结之中。

    “好好学习?”赵逢春看了过来,下意识地问出了口,陆远帆笑着点了点头,“嗯。我嫂子当初一时兴起给天天起的名字,现在懒得纠结,就和天天向上凑个对儿。”

    两人对视,想起刚才说不上是吻的吻,随即双双转头错开了视线,脸红心跳。

    多亏有个天天,不然真的尴尬死了,现在还好可以一起躺在草坪晒晒太阳。

    蓝天白云,灿灿骄阳,清风拂过带来远处的花香,如若置身于广袤的青青草原上。

    陆远帆和赵逢春两个人闭着眼,渐渐地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心灵是一片静谧,思自己所思,想共同所想,均是软了眉眼弯了唇角。

    第56章

    时间还早,总不能一直呆在外面玩,赵逢春比较负责,就想带天天回去学习。

    天天玩儿脱了,撒娇赖着不肯走,赵逢春正拿他没办法,陆远帆就又提出了建议,说天没那么热了,哪里学都一样,不如他去把天天的书桌搬到外面来。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赵逢春和天天都很满意。

    在外面风景这么好,赵逢春兴致来了,就教起了天天背古诗,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色草坪,都不用费脑筋想了,开头一首“离离原上草”恰到好处。

    天天很聪明,快速记忆很厉害,没多久就背会了这首诗,赵逢春夸了他几句就飘上去了,扬着下巴一脸骄傲,还要再学新的。

    赵逢春想了想比较简单的入门诗,就又教了他李白的《静夜思》。

    窗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郎朗读书声在耳边环绕,天天随着赵逢春一遍一遍地朗诵着这首包含着浓浓思乡情意的诗句,陆远帆听了却思绪飘远,眼神游离,抬头瞟了眼赵逢春认真的模样,又低头垂眸看向手上的发丝,随即余光被旁边地上那纤细好看的脚踝所吸引。

    举头是你,低头还是你。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陆远帆自己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心中腹诽自己真的是魔怔了。

    恰巧天天这时候自告奋勇要背诵背错了一句,听见陆远帆笑还以为他是在嘲笑他,脸上一红又羞又恼,跑过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笑。

    陆远帆顺着把天天抱进了怀里,双腿钳着天天不让他动,问道:“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李白。”天天回说。

    “那我给你讲讲李白的故事好吗?”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李白啊,是唐朝最有名的一位诗人,唐朝你知道吗?就是你电视里常常看到的那些穿着古代服装的人。他的诗飘逸潇洒,人们啊都奉他为‘诗仙’,但是他自称是一位剑客……”

    陆远帆望着远方沉吟出声,清醇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让故事都听着迷人了不少,赵逢春在草坪上抱膝而坐,头微微侧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亮晶晶的,闪啊闪啊闪。

    这样灼灼的目光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陆远帆悄悄红了的耳根说明了一切,所以他才要望着远方,不让自己露怯。

    他现在还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最近的异常,然而一想他的心就乱了,于是他选择了暂时逃避,等待时间来告诉他答案。

    既然要逃避,那最好是减少接触,陆远帆当天本来是不想去送赵逢春回学校的,但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赵逢春先提出来了。

    “夏夏姐,每天都要你们接送,实在是太麻烦了,今天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往常只要是他不上班在家,都是他去送的,赵逢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不想他送的借口。

    陆远帆一下子别扭上了,也不想什么时间不时间逃避不逃避的事了,远远地就打断了赵逢春的话。

    “这边都没有出租,除非你步行下山,至少得走大半个小时,等你回到学校天都黑了。”

    陆远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觉得人家都嫌弃了自己主动提出来要送太没面子。

    知道陈觅夏热情,赵逢春提出来的时候就早想好了借口:自己有认识的司机,可以打电话让人过来接她。

    然而陈觅夏根本没有给她机会,紧接着陆远帆的话就说出了口:“对了阿远,我突然想起来前不久我预定的那套珠宝到了,你没事帮我去取一下吧。”

    不待陆远帆出声,陈觅夏就转向了赵逢春,“正好天天他叔要去外面,就让他送你好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送你到山下也可以再打车。”

    赵逢春哪有不愿意的份儿,她只是不敢跟陆远帆单独相处罢了。

    那个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她见色起意!

    现在想想简直是难以置信,她怎么会那么胆大包天,居然就那么,就那么就亲上去了,实在是太羞人了。

    陆远帆也不知道看出来了没有,不管是他问出来还是故作不知不问,赵逢春都觉得很尴尬。

    车子很快到了山下,赵逢春没吭声,陆远帆也就不问,继续向前驶向学校。

    人熟悉了就会话多,也或许是双方都在积极找话题,前几次赵逢春和陆远帆聊东聊西,车里一路上都很热闹,而今却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阶段,寂静,冷清。

    两个人像是在比赛一样,看谁更沉得住气,谁先开口就是输的那个,于是乎没有人主动开口,只剩下无边的沉默。

    直到到了h大女生宿舍楼下,赵逢春要下车了,车里才有了声响。

    “我下车了,谢谢。”

    “不客气。”

    礼貌,疏离。

    一人冰冷淡漠,一人小心拘谨,但心里都是同样的压抑沉闷。

    赵逢春开门下车,感受到了陆远帆的不对劲儿,不禁纠结地轻轻蹙眉,猜测他态度变化的原因。

    脚步落地,临关上车门的时候,赵逢春灵光一闪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快速地向车里说了一句话。

    “那个吻是个意外!”

    “不然呢?”

    陆远帆轻轻吐出几个字,赵逢春动了动唇,一时间有点卡壳。

    她就是害怕陆远帆怀疑她心怀不轨,对他有所企图,认为她是那种看他有钱就想攀高枝的拜金女才跟她疏远的,现在女大学生被包|养的新闻那么多,她不想让他误会。

    赵逢春暗自咬唇,过了良久才嗫嚅出声,道:“我怕你多想,误会我,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

    声音越来越小,说出来的话实在违心,她就是多想了,就是对他有意思!只不过是她太自卑,早就认定了他们不可能,才想着隐瞒自己的感情,以免让人当笑话看。

    话音一落赵逢春就关上了门,挥了挥手落荒而逃。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这下轮到陆远帆愣住了,兀地冷笑一声,掉头就绝尘而去。

    呵,说得跟他对她有意思似的!

    陆远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但他就是很生气。

    到了半路上又接到了陈觅夏的电话,提醒他别忘了去珠宝店,心里更烦躁了。

    “你老公下班不是正好顺路吗?”

    陆远帆啪地挂断了电话,却还是给陆寻发了短信,然后转弯去了陈觅夏所说的那家珠宝店。

    陈觅夏不是拜金,是败金,对珠宝首饰更是狂热,陆远帆曾一度怀疑过,她嫁给陆寻,就是看中了他哥的金矿玉矿。当然这只是说笑而已,作为陈家的千金小姐,陈觅夏拥有足够的资本任性。

    进了首饰店报上名号,店员就热情地把他奉为上宾,一人去保险箱拿陈觅夏的那套珠宝,另一个人就开始推荐起了店里的新品。

    “这边是我们店里新上的几款项链,先生您看看有喜欢的吗,可以送给女朋友……”

    店员后面的话陆远帆都没有听,远远地扫见了柜台里一排排的项链,便径自走了过去。

    他眼前突然闪过了下午赵逢春戴项链的场景,粗粗的红绳,看着总觉得配不上那段玉颈。

    站在柜台前看了半天,里面的项链很漂亮,但都是有吊坠的,陆远帆不禁皱起了眉,问向店员:“这里有没有那种,不容易断掉的,可以挂戴玉坠的项链?”

    那不就是光秃秃的链子吗?店员很快反应过来,微笑回答:“有啊,当然有,请问您带来玉坠了吗?我帮您挑一款合适的。”

    “我没带。”

    “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先帮您挑一款,您拿回去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再过来换就行。”

    那何必非要在这里买?下次带着玉随便挑一家就好了。正常人的思路肯定是这样的,然而陆远帆现在肯定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好,那你帮我挑一款,就是这么大小的一个玉莲蓬,”陆远帆仔细回想了下,用手比了比大小,接着道:“不要黄金的,要低调一点,铂金的吧。”

    店员见陆远帆这么用心,又是个气度不凡的,有钱人不宰白不宰,于是就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其实一般成品项链的质量更有保证,品牌在那里都有质量保证,要是我说,您还不如直接买一款项链,上面的吊坠可以取下来,如果想佩戴玉的话就佩戴玉,什么时候想换换也可以戴钻石吊坠。而且主要是,您要是送的话,只送一条光秃秃的链子,女生多少会有点……”

    店员的话没说完,一言难尽的表情已经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陆远帆皱了皱眉,觉得很有道理。

    “那就买一款项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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