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清早,苏姒卿派明秀一大早地便出了门,凭着运气又抢到了两盒天福楼的糕点。这回不是那有名的莲花饼,是口味清淡些的绿豆酥。天福楼的糕点皆非凡品,想来苏铭山和苏墨清二人应当是喜欢的。

    苏姒卿记得上回那作业的事,父亲和长兄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便有心报答。于是她放学后用完午膳,便朝男子居住的前院一路走去。

    正巧苏铭山今日在外用午膳,此时还未回来,苏姒卿就放下了绿豆酥,带着丫鬟前往继兄苏墨清房中。

    门边的小厮见到她来,便抬手打起了帘子。于是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落入苏姒卿的视线中,她见着其中一位京城传说中的人物,而他也抬起墨眸瞧着自己,苏姒卿脚下步子霎时些微凌乱地停顿,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里说了男主会出现哒~满足喵?

    ……

    本来还想凌晨写二更的,结果因为昨天五点睡,今天撑不住了,明天双更。

    晚安,笔芯~

    ☆、第015章 碰面【修改】

    “祝……祝世子。”苏姒卿乍然见到祝靖渊本人,心肝胆颤地站在门外,又见继兄苏墨清与祝靖渊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想来他们之前正在交谈。

    她虽不知二人私交甚好,此刻却只想离开,便道:“长兄,我带了些绿豆酥来,并无什么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祝靖渊听后却起了身,腰间玉带勾勒出流畅的线条,目光扫了一眼苏姒卿后,便看向了坐着的苏墨清:“苏姑娘不必如此,我与令兄话已说完,这便要离了。”

    苏墨清闻言,不禁抬眸看了眼祝靖渊,方才他们话才谈到一半,如今自己继妹一来,祝靖渊便突然要走。这人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在自己面前竟然也不掩饰一下。

    此等行为……当真是令人发指。

    苏墨清握紧了拳头,然碍于待客之礼,他还是得起身送客,却不料又被祝靖渊抬手制止。一时间,苏墨清面沉如黑炭,他冷声反问:“祝世子不用我送么?”

    祝靖渊知道苏墨清这是恼上自己了,他眼底划过一抹少见的愉悦:“不敢劳烦苏公子,派个小厮送我便是。”

    苏墨清本以为祝靖渊会提出让苏姒卿送他,刚想说他厚颜无耻,如今看来倒还算会隐藏心思,便吩咐身旁一名小厮:“世子既如此要求,东箫,去送靖渊一程。”

    不知为何,此刻苏墨清陷入了一种姨母般的深深担忧。祝靖渊桃花运素来旺盛,苏姒卿又生性单纯,别被他给轻而易举地骗走了。

    苏墨清这个做长兄的可不允许。

    即使与祝靖渊是好友,也不会将妹妹白送给他。

    苏墨清正这么想着,这边厢祝靖渊已朝着门口的苏姒卿走来。就在苏姒卿退至一边,即将与祝靖渊相错而过时,他却突然扬起唇角,看似关心、实则暧昧道:“苏姑娘日后可莫要再摔倒了,不是每回都有人扶你。”

    苏姒卿听闻这话,桃花眼不由自主地睁大,惊讶得忘记了辩驳。祝世子在她长兄面前这么说是何意,莫非是暗示二人有肌肤之亲?

    可事实上她没有啊!

    况且在苏姒卿印象中,祝靖渊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他之前可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说出这般……暧昧的话?

    “祝……”苏姒卿刚想唤住祝靖渊,意图询问一番,却发现他人都不知跑到哪去了,面前立着黑脸的长兄苏墨清。

    “怎么回事?”苏墨清这人遇到事向来淡定得很,此刻却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在燃烧,更是噼里啪啦地爆出火星。

    “长兄你听我解释……”苏姒卿也急了,她长兄可别真的犯误会啊!

    “进屋再说。”苏墨清皱了皱长眉,随后又环顾一圈,朝周围立着的小厮道,“此事不许声张,都听明白了?”

    “是,公子。”小厮们登时齐齐应了。

    苏姒卿见长兄替自己隐瞒,顿时放心不少。她进了苏墨清的屋子后,坐在祝靖渊方才坐过的那张椅上。有小厮前来换了杯新的西湖龙井,一时间苏姒卿不由好奇地问道:“长兄房里的丫鬟呢?”

    “我的房里,丫鬟不能进。”苏墨清扫了眼苏姒卿,他按捺了自己心中怒火,先解释了番,方才想开口询问先前的事儿。

    只是要他这个继兄问二人有没有肌肤之亲,苏墨清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便先是只隐晦地提了提:“你跟方才的靖渊……?”

    “长兄让我想想……”苏姒卿发出了一道闷闷的鼻音,她正想着该如何向长兄解释,却又不知一时从何说起。毕竟苏姒卿前世对祝靖渊做了坏事,她从辅国公府回来后,便鲜少再去回想当时发生的事,以致于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苏墨清闻言难得性急了一回,他忍不住直接开口询问:“你二人何时有了肌肤之亲?”

    “没、没有。”苏姒卿咬了咬粉唇,她说这话时十分的不好意思,心想都怪祝世子,若不是他方才故意留下暧昧的话,她也不会被长兄审问。

    苏墨清又继续追问:“那他怎扶的你,又是在哪儿扶的?”

    “在辅国公府,用折扇扶的。”苏姒卿此时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境,只笼统地说了下,就打算绕开这个话题。

    苏墨清听后,没忍住训了她一句:“你当真是不小心。”

    苏姒卿唯有讷讷回了句:“日后我会多注意的。”

    大魏虽然对女子约束较为宽松,但并不是没有。严苛来说,少男少女在十岁以上,便要讲究些男女之防。更何况苏姒卿虽未及笄,但在苏墨清眼里,外头的男子却是碰不得的。

    说起来,自从苏姒卿善待起了苏阮卿之后,事实上他就未曾再多计较苏姒卿以前的骄纵,真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此时苏墨清想象不出祝靖渊是如何用折扇扶的苏姒卿,只不过既然她说了二人并无肢体上的接触,苏墨清训完一句后,便没打算揪着这处错不放。

    他扫了眼苏姒卿身后的丫鬟,见到那木案上的绿豆酥后,眼底不禁软和了几分:“下回不必亲自送东西来。”

    苏姒卿听见苏墨清转移了话题,心头松了一口气,坐着诚恳道:“姒姐儿想亲自来向长兄道谢。”

    “不必。”苏墨清顿了顿,突然认真地注视着苏姒卿,“既然你有意对二房的人诚心相待,我自然也会把你当作亲妹妹。”

    苏姒卿冷不丁听到苏墨清这么一句交心的话,微微愣住后,忍不住笑道:“多谢长兄大度,能够不计前嫌。”

    苏姒卿是真的喜悦,其实她自认待二房付出的并不是太多,他们却都欣然接受了她的示好,不计较自己从前的骄纵。

    果真是极好的亲人。

    苏姒卿边这么想着,边看了一圈苏墨清的屋子。她知道长兄性子冷硬寡言,这屋内摆设皆用着黑沉的紫檀木,且当真是一盆花都没有,仅有几盆翠绿的文竹点缀。

    随后苏姒卿便见到那张宽大的书案上,还有几册倒扣着的书卷,她料想苏墨清之前曾在念书,又想起苏铭山在怡园说的话,就问道:“长兄先前可是在备月底的春试?”

    “嗯。”苏墨清点头,又想起方才祝靖渊前来,其实本是为了点拨几句自己的功课,结果他竟然半途而走,当真是不厚道。

    要不在妹妹面前,直接点破祝靖渊此人的心思?

    苏墨清陷入深思。

    苏姒卿抿了口龙井茶,她浑然不觉地问道:“那长兄可有把握?”

    “春试不足以为惧。”苏墨清意味深长地扫一眼天真无比的苏姒卿,虽然好友不厚道,他还是没有报复回去,点破祝靖渊的心思。

    毕竟苏墨清在各方面的考量下,料想京城年轻男子中,还没有人比得过祝靖渊好,便没打算插手二人的事,免得吓坏了苏姒卿,到时反而不美。

    ……

    苏铭山回府后,听说了姒姐儿今日送了他和墨哥儿两盒糕点的事,一时间觉得欣慰又好笑。他知道天福楼的糕点极难抢到,姒姐儿派丫鬟买来了仅有的两盒,自己竟是一盒都未吃。

    林氏也早就得知了此事,便向苏铭山提议,让苏姒卿来自己房内用一顿晚膳。苏铭山正想着该如何做,闻言当即同意下来。

    ☆、第016章 愧疚【二更】

    于是苏姒卿在傍晚之时,带着丫鬟来了林氏这儿。她进屋后发现苏铭山也在,便恭恭敬敬地朝二人唤了一声:“姒姐儿见过爹娘。”

    “快过来坐。”苏铭山坐在膳桌附近笑道,“听说姒姐儿近日十分懂事,可也别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苏姒卿听后却是立在原地未动,她突然觉得甚是羞愧。自从得知生母荣氏当年所为后,她心里便一直过意不去。此刻单独在苏铭山和林氏面前,苏姒卿自觉没有像苏阮卿那般,恣意撒娇耍闹的资格。

    毕竟她的爹,当年本该明媒正娶的人,不是她生母;而林氏,当年更不该被轿子从侧门抬入安国公府,随后也完全不用做一名继室。

    此时林氏见苏姒卿还未过来,柔柔的语音不禁在房内响起:“怎么了?”

    话落,林氏自膳桌前直起苗条的身子,朝着苏姒卿走来。

    苏姒卿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此刻见林氏如此,她心内不由受宠若惊:“娘……”

    林氏捉住苏姒卿一双白玉般的小手,笑着将她牵到了膳桌前,再命丫鬟们打开木质盖子:“我特地叫厨子做了一桌你喜爱的菜,回头你可别告诉阮姐儿,她怕是会眼馋。”

    苏姒卿唇角微勾,实际上她今日笑得勉强,却不忍拂了林氏的好意,只好坐下来依旧乖巧地回道:“阮姐儿比我懂事得多,她定不会这般想。”

    “你倒是会替她说话,来,今晚多吃些。”林氏用手抬起筷子,自盘中鱼肥美的肚子上,给苏姒卿夹了一片鱼肉。

    苏姒卿低头看了眼那雪白的鱼肉,夹起后送入口中,虽是柔嫩,可苏姒卿今日却只尝出了苦涩。

    “姒姐儿今日怎么了?”苏铭山已然发现不对劲,他和林氏的本意是三人一起和和美美地用顿晚膳,却不知苏姒卿重生后头一回私下里面对二人,她此刻甚至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人。

    “我……”苏姒卿放下了碗筷,张了张唇不知该说什么,她索性坦白道,“其实爹娘不必对我那么好,当年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正因为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爹娘待她越好,苏姒卿就越发的愧疚不安,甚至在他们面前难以自处。

    林氏听后愣在当场,而苏铭山当即皱起了眉,沉声道,“是谁在姒姐儿耳旁乱说话!”

    “爹其实不必瞒着我。”苏姒卿见苏铭山还试图隐瞒,心里一个忍不住,湿润的眼眶里便掉出了颗金豆子,她捂住脸哭起来,“爹娘都是很好的人,是我之前不好,我不该出生……”

    苏铭山见自家闺女如此,登时心疼不已,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苏姒卿。

    这就是当年他隐瞒荣氏所为的原因了。自从苏姒卿降生的那一刻起,苏铭山便是用心疼爱这个孩子的,他怕苏姒卿知晓真相后会自卑,会觉得自己不该出生,这才愿意即使被误会,也要瞒着苏姒卿。

    就在此时,林氏自位子上起了身,坐到了苏姒卿身旁。她取下腰间的帕子,拨开苏姒卿捂着面庞的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傻孩子,这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与你爹都快忘了,你怎就把它记在了心里?”

    “是不是我们待你越好,你心里就越发愧疚?”

    林氏此言,可谓一语中的。

    苏姒卿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任凭林氏手中的帕子在眼晕处拂过。其实自重生以来,她心里便一直藏着事儿,只是未曾寻到一个契机表现出来。

    若说面对苏墨清和苏阮卿时,苏姒卿还能言笑晏晏,可面对苏铭山和林氏,她想起自己生母当年所为,就唯有强颜欢笑的份。

    “可你要知道,当年事情发生时,你都未曾出生,这事与你根本没有丝毫关系。我与你爹待你好,是因为你是个好孩子,值得这般对待。”

    林氏先前猜中了苏姒卿的心思,她在脑中快速想了番各中缘由,此刻直接同苏姒卿把话挑明了。

    苏铭山见妻子善解人意,顿时心中微松,坐在一旁赞同林氏的话:“不错,姒姐儿不必多想生母的事儿。咱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与你生母不同,这就行了。”

    林氏见苏姒卿还未缓过来,但面色比方才好些了,不由笑道:“老爷说的是,姒姐儿不必觉得欠着咱们,就心有愧疚。都说孩子是讨债鬼,就算是阮姐儿,也欠着咱们一大笔呢。”

    苏姒卿听闻林氏这番逗趣的话,终于忍不住破涕而笑:“爹娘能如此待我,是姒姐儿的福分,方才是我多想了。”

    “无碍,也是咱们没有照顾到你。”林氏见苏姒卿不再哭了,就收回帕子,又给苏姒卿夹了些菜,“方才哭累了吧,快多吃些。”

    苏姒卿见继母如此体贴大度,简直把自己当成了瓷娃娃,还怕自己会哭累,她忍不住无奈一笑:“娘,您别光顾着我,自个儿也快用膳吧。”

    林氏闻言这才笑开,却听苏铭山此时好奇地问道:“话说回来,姒姐儿是何时开始唤娘的?”

    “自然是在老爷不知晓的日子里。”林氏故作神秘,坐回了苏铭山的身旁。

    苏铭山顿时不满,在桌底下一把捉住了妻子的左手,细细摩挲着她手背,并且不让林氏挣脱。果不其然,随后只见林氏的面庞以双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而苏姒卿刚想给林氏夹一筷菜肴,却见她面庞酡红,在那儿一脸懵懂地问:“娘,是屋内太热吗?要不让丫鬟们开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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