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不解,可瞧着沈梨神色冷淡的模样,也明白这事她不愿多言,是以她倒是也不在多说一句,安静退至一旁。

    直到午时,府中这才又开始热闹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世子妃名义上的义父一哭二闹的闯进了王府中,此刻正一脸悲戚的坐在正堂中,同已为世子妃的沈梨遥遥相对。

    沈梨挥手让涟漪退下,独自面对着神志已然有些不清的沈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如今的沈父虽说算不上泪水涟涟,但那双眼中,的的确确也是含了泪光的。

    她低头喝了口手边的热茶,还未放下,就听见沈父豁然起身,连带着椅子都被他带翻摔在了地面上。

    “请世子妃为小人做主啊!”沈父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不断地磕着头。

    大概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沈父认为沈梨并不会说话,是以不等沈梨开口,一连串的话,不分黑白的便全由他的口说了出来,末了,沈父又道:“还请世子妃为小人做主,为明月做主,不管如何明月都算是世子妃的妹妹呀!”

    这事,除掉沈父夸大的成分,大致便是,今儿陶嘉月出府的时候,和沈明月的车驾碰着了,沈明月又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一心想着盼着能入王府,嫁给临渊为妻,而陶嘉月又是临渊的青梅竹马,被皇后钦点要嫁给临渊,这两人见着,那岂不是天雷勾地火的,更遑论前段时日,陶嘉月还教训过沈明月。

    这一口气她哪里咽得下去,是以今儿一瞧见陶嘉月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直接指着陶嘉月开始指桑骂魁的。

    沈明月是被宠大的娇女,陶嘉月又何尝不是,当即她便让景行两兄弟将沈明月捉住,大张旗鼓的带回了府邸中。

    等着沈明月回去的时候,是被人丢在沈府的门口,生死不明。

    陶嘉月的性子不算差,可能让她下这般重的手,可想而知沈明月到底是说了如何过分的话。

    说完的时候,沈父还悄悄地抬头看了眼坐在位置上沈梨,见着她没什么表情,心下一狠便又再次磕头道:“若是世子妃不说话,小人这便当世子妃准许,小人立马就带人去将陶姑娘拿下,给世子妃出气。”

    其实沈父也算聪明,并未一开始便言明沈明月之事,而是借由她同陶嘉月争夫一事为由头来说,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若非心性不坚定之人,只怕要被他给糊弄过去,任由他为所欲为。

    见着沈梨依然没有出声的打算,沈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急匆匆的便要往外面赶得上时候,容陵却从天而降,手中的长剑出鞘,拦在了门前,彻底断了沈父的去路。

    沈父大惊转身:“世子妃这是何意?”

    “怕义父不清楚,所以还是等着两位沈公子来了,再议此事。”沈梨温温和和的开口,却让沈父吓一跳。

    他眼睛睁得浑圆:“你不是哑巴?”

    “瞧义父说这话,好像很是期望我是哑巴。”沈梨笑着,指了指那处空旷的凳子,“义父请坐。”

    沈父却跳了起来:“你若不是哑巴,为何那日会任由陶嘉月欺负你妹妹?”

    那日指的是那日,他们尽皆心知肚明。

    “义父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沈梨道,“那日明月妹妹,我本是万分愉悦的,还想着在世子爷面前美言几句,好让明月妹妹日后能择一个好夫婿,谁知她一开口,便要我这世子妃的位置,义父明月妹妹胆子这般大,想必是你言传身教吧。”

    沈父正要反驳,不知何时容陵竟然上了前,将手中的长剑一下子就拍在桌案上,剑身寒凉的剑光在沈父的眼前一闪而过,吓得他多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只能在那吞吞吐吐的,半响就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沈梨只当未曾瞧见,兀自又道:“说来,我认你当义父,也是同大公子十分有缘。”

    “那日我奉命去寻东西,谁知道竟然在树林中碰见了大公子,正同穆家的在一起,那时我便知,原来义父竟然同大秦广陵穆家还有联系了。”

    “只是那时,秦燕还未休战,沈北行竟然就陪着穆家的那位爷,偷偷摸摸的去了肃州,也不知何故?”沈梨笑着看向沈父,“既然义父今儿在这儿,不若回答下姜嬛的问题?”

    沈父早就在沈梨出声的时候,哆哆嗦嗦的,半天找不到一个借口,他望着她那双平常笑意温婉的眸子,倏然从心底就生出一股寒意,正琢磨着该如何恭维时,站在一旁的容陵,却是将手中的长剑陡然拔出,一剑便将桌子干净利落的劈成了两半。

    沈父吓得忙不迭的站起来,没跑两步便彻底晕了过去。

    至于是不是装晕,只有他自个才知道了。

    容陵拿着剑柄,颇为无奈的看向沈梨:“现在该如何?”

    “就放在那吧,等着沈北行他们过来。”沈梨倒不觉得有什么,她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开口。

    容陵点点头,便将长剑重新收入剑鞘之中。

    “世子妃。”容陵开口,“属下有些事要去东宫一趟,这里的事属下便交给半阙处置了。”

    “用不着。”沈梨挥挥手,“这儿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去吧,莫让太子等久了,至于半阙,还是让他一会儿去接沈北行他们吧。”

    “是。”容陵没有反驳,反而是极容易便应承了沈梨的话。

    沈梨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让容陵走了之后,她便闭着眼靠在那,也不知在想什么,整个屋内是难得安宁。

    这时,趴在地面上的沈父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爬起来。

    “暖暖。”就在沈梨失神的时候,冷清的男声倏然入耳。

    沈梨睁眼,就瞧见卫砚正从窗扇中翻了进来,一向冷清的眉宇间不知何时染上了笑意,她的头歪了歪:“你怎么过来了?”

    卫砚整理了下被掖皱的衣裳:“听说这儿发生了些很好玩的事,我便来了。”说着,他别有深意的将目光在屋内一转,“难道你没发现今儿王府的守卫比之往常要松懈很多吗?”

    沈梨道:“这里的确出了些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进来,就不怕一会儿出不去吗?”

    “我早探好了地儿,就算一会儿,你这儿变成了铜墙铁壁,我也有法子出去。”卫砚往被劈成两半的桌子那处看了眼,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这儿是发生了什么吗?”

    沈梨扬了扬下颌,卫砚默契的顺着往那处瞧去,只见在被劈成的桌子后,正躺着一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的。

    他笑道:“死了?”

    “昏了。”沈梨道。

    卫砚上前几步,将手中的长剑拿了出来,对准那人的后颈毫不留情的一砸:“你瞧,这次是昏了,刚才说不定是装昏的。”

    沈梨没说话,也不知她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卫砚同她自小在一起长大,自然是明白她此刻心情不太好,他干脆上前了几步,走到了沈梨的身边去:“你最近怎么了?上次见面还是好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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