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一低头,一口便咬了一半去。

    糕点松软,微甜,却也不腻,十分清爽。

    嚼着嚼着,她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等着咽下,沈阑便又将剩余的半块递了上前,同时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盏茶。

    沈梨叹气,伸手捏住了沈阑的下颌:“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体贴了,我现在呀,都开始嫉妒了。”

    “姐姐嫉妒什么?”沈阑笑得眼睛都要成一轮弯月。

    “自然是你日后的娘子。”沈梨顺势坐起了身,将头抵在了车壁上,望向沈阑的时候,目光竟然有几分飘忽,也不知是透过他想起了谁。

    沈阑心中自是门清的。

    除了那个远在长安的混蛋,还有谁能让他姐姐这般牵肠挂肚的。

    他将茶盏收起来,故意同她坐得远了些,兀自生着闷气。

    沈梨心思敏锐,几乎是在沈阑磨蹭着坐过去的瞬间,就知道自个又戳中了他的痛处,她向来是山不来我,我就去山的性子,当即便将身子一挪,坐了过去。

    “好了,那些不值得一提的事,你就别想了。”沈梨勾住了沈阑的衣角,“不是说出来踏青吗?那就高兴些呀。”

    沈阑转头,眉眼冷淡:“真的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吗?”

    “自然。”沈梨叹气,将手伸过去握住了他紧紧攥成一团的手,“我与你同时而生,这些年一路相伴,又岂是旁人可比的。”

    “阿阑,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你。”

    沈阑被她说得鼻尖一酸,可还是忍不住比较:“那姬临渊了?他可以被替代吗?”

    “阿瑾与旁人又不同,每个人都是无法替代的。”沈梨拍了拍他的手,“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一辈子都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便够了。”

    “姐姐。”沈阑呢喃着,就像做错了事般,抽噎着将头耷拉了下来,“你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要离开金陵好不好?”

    “我不是讨厌姬临渊,只是一想着,你若与他在一起,便会随他去长安,我便克制不住的想要找他麻烦。”沈阑轻声道,“长安与金陵相隔那么远,你若是受了欺负,就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

    “你自幼被我们兄弟娇惯着长大,作甚要去长安那么远的地受委屈。”

    沈梨笑了笑,摸着他的头,却始终没有开口应承沈阑的话一句。

    长安。

    杏花在枝头盛放,傅燕然今儿也换了一身清雅的衣袍,衣摆绣着白鹤的样式,瞧上去倒是多了那么一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如今,他的腿脚还不算太好。

    姬以墨瞧着傅燕然坐在轮椅上被人给推了进来,挥挥手让宫人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后,才说道:“你这腿脚怎么还没好?”

    “那小丫头下手也忒狠了些。”傅燕然叹气,神色郁郁寡欢的。

    姬以墨递过来一盏酒,傅燕然也就顺势接过,抵在了唇角边上,“不过,好在我都习惯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么一遭,在多养些时日就好,无妨的。”

    其实傅燕然这腿脚是被谁伤的,他一直都不曾说过,全靠他自个瞎猜,不过就算是瞎猜,姬以墨自然也是有个范围的,除非沈家的那位姑娘,大秦还有哪位姑娘能和他有这般深仇大恨。

    只是……如今姬以墨倒是又有些不确定,毕竟瞧着沈梨那样,也不像是会主动出手的人,相反她倒是一直都挺被动的。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下手?”

    一盏薄酒下肚,傅燕然舒服的喟叹一声:“我前儿日子派人刺杀过她,只不过没有成功,反倒是被她揪了出来,所以就和我秋后算账了。”

    他也承认的大方。

    姬以墨摩挲着下颌:“沈梨那个小丫头可不像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怎么会在能取你性命的时候,只暂时的折了你的一双腿呀?”

    傅燕然笑:“若是她想要我的命,那沈家和傅家之间百年恩怨,少不得又要加深,如今沈家腹背受敌,我想沈梨也不希望沈家再多一个敌人的。”

    “孤瞧着倒是觉得他们君臣和睦的。”姬以墨又道,刚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眼上被覆上了一层阴影,凉风飕飕的。

    傅燕然笑眯眯的转身,拱手:“王爷来了。”

    姬以羡大步走了进来,面不改色的将炽夜腰间陪着的长剑抽了出来,啪的一声压在了傅燕然身旁的桌面上,同时他眉眼冷峻的俯视着他:“你派人去刺杀暖暖?”

    “王爷。”傅燕然丝毫不惧,笑着便迎上了他的眉眼,“我傅家与沈家本就是多年的仇敌,我与宜姜之间刺杀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莫说这次我刺杀过她,就是原先,我都不知道自己准备要弄死她多少回,可惜偏偏每次都能被那个丫头死里逃生。”

    “王爷,再说一句不太中听的话,若是在肃州之时,我便认出了那个丫头,莫说我,恐怕就连王爷您也不会放任她活到现在吧。”

    这话,直直的戳到了姬以羡的心中,他无法反驳,因为这的确是他最初的想法。

    姬以羡沉默的将长剑收回,丢在了炽夜的怀中;“日后,莫要这般。”

    “王爷放心。”傅燕然又笑,“就算我不出手,想要宜姜郡主命的人,还多着了,不缺我一个。”

    姬以羡头也不回:“除了你,旁的人本王也不关心。”

    姬以墨抖了抖:“你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叫人生出几分歧义来。”

    傅燕然笑而不答,姬以羡依旧是一派冷冽。

    自知失言,姬以墨以手握成拳,咳了咳:“孤同你们说个正经事。”

    两人皆未作答。

    姬以墨也不指望他们现在能开口说上什么,他将手伸进了袖子里,摸了又摸,最后艰难的从宽袖中掏出了一封被他扭捏的有些破烂的信函来,他小心翼翼的将信展开,说道:“前些日子啊,大秦的南王突然给孤寄了一封信来……”

    三月间还有些冷,山中的桃花都还未完全盛开,更别提能见到什么葱茏之景,只是除此之外,各府的女眷倒是挺多的。

    这些女眷中,也有些是从前同她交好的,说不上是什么手帕交,但平常见着也是能说一两句的人。

    沈梨裹着披风,坐在攒尖的凉亭中,沈阑就趴在她的旁边:“姐姐不过去同她们打声招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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