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林月兰的亲娘生病了,需要钱医治,而林月兰是个有钱的主儿,但是却不愿意拿钱出来,给亲娘治病,这明显是大大的不孝。

    三是,以前的不管以前发生何事情,但毕竟以前的家族把自已抚养长大成人,此刻,却对亲人不理不见,仿佛陌生人一般,这就是忘恩负义。

    因此,李翠花一说完这些话,这些旁观者刹时间,看向林月兰的眼神立马变得古怪和异样,明显有着谴责,及愤怒。

    李翠花一说完,周桂香却大哭着要跪在林月兰面前,蒋振南立即喝声道,“这位大姐,你是腿疼吗?腿疼的话,就该去看大夫,不然,在林姑娘面前摔倒,大伙儿会以为你对一个孩子下跪呢。要知道,林姑娘还是一个孩子,可是承受不住大姐您这样的摔倒,这可是置于林姑娘是非议论之地。”

    周桂香的动作明显是要给林月兰下跪,以此引来舆论,逼迫林月兰不得不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不过,很显然她意图,被拆穿了。

    蒋振南的气势悍然,语气威严,眼神犀利,话里却让想要下跪的周桂香心神一振,刹时间心里涌出恐惧与不安,因此,她不敢再跪下去了。

    不过脸上却是希冀、哀求、可怜及心酸痛苦等等各种表情交织,让所有人一览无余。

    她说道,“兰丫头,你二伯他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他,能不能向大人说说情,求他放你二伯出来?”

    这话虽说没有一个字提起林二牛在牢狱里,但是简单的几句话,却让看热闹的周围之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就是,这个妇人口中的二伯,就是这个兰丫头的二伯。这个二伯,目前在牢狱之中,而且这个二伯不知犯了什么事儿,却亲侄女送入的牢狱之中。

    一个亲侄女把自已的亲大伯亲手送入牢狱!

    一时间,本是听到李翠花的话,而对林月兰不孝不满和谴责,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变得愤怒与强烈的指责。

    “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年纪这么小,竟然是个如此不敬不孝忘恩负义,还冷血无情之人。”

    “没错。就是一个不敬不孝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之人。对亲奶奶不敬,对亲娘的病视而不见,有钱不医,这是不孝,亲手送亲大伯进牢狱,这是冷血无情。”

    “咦,这个孩子不是买下张秀才的那个人吗?哦,听说这个孩子与最近生意火爆的你来我往酒楼有着密切联系,好像叫林,林什么,哦,对了,林月兰。”

    “对,是林月兰。我还听张掌柜叫她少东家呢。”

    “啊,刚才那个瞧鼓的男人,状告之人,好像就是叫林月兰,莫非就是她?”

    “瞧着这两个女人,拦着这丫头叫兰丫头,而她们两人之前可是跟着那状告的男人一块过来的,那就是没错了,他们要状告不孝之人,就是她喽。”

    “不过,我听说这林月兰与咱们周大人和周公子,关系非常的好,如果因为靠着这层关系,要包庇她,那这样不孝之人,不就是要逍遥法外了吗?”

    “不行,不孝之人,人人恨之,绝不能放过!”

    “对,不能放过!绝不能放过!”

    瞧着周围观看的群众,对林月兰有着强烈的愤怒和谴责之声了,李翠花和周桂香暗地里心中高兴了。

    心里不住的想,“那严地主的计划真是不错,半路拦住林月兰,先给众人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让所有人都认定,这人就是一个不敬不孝不义之徒。之后,不管周县令与林月兰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交情,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必须秉公处理,给林月兰判一个‘不孝’之罪,到时,他们要钱要房要铺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林月兰从李翠花拦住她开始,除了嘴角微微抿起的一丝冷笑,任李翠花和周桂香在众人面前表演可怜同情,却一句没有说。

    等众人对着她横眉竖目,千夫所指时,也只是冷冷的瞧了一眼李翠花和周桂香两人,轻云风淡的说道,“我们去见大人再作评判吧!还有,如果各位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叔叔阿姨不信大人的公正的话,你们不妨一起来听听。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到底是我林月兰不孝,还是他们绝情在前。”

    听着这孩子的话之后,一下子又有人心里开始嘀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瞧着似乎另有隐情啊?

    不过,不管是不是有隐情,“不孝”或许是真的存在。

    所以,立即有人开始指责道,“不管是不是他们绝前在情,但你不孝就是你不对。”

    “对啊,不管这些人之前是不是绝情,最起码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现在有钱了,亲娘生病了,竟然也能置之不理,真是畜牲。”

    总之,还是那些一*自以为之人,口口声声都是在谴责林月兰,大骂她的不孝。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

    这个“孝”,已经固封了他们的思想和感情。

    他们从小到大的教育,就是孝,对父母毫不条件的孝顺。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不孝的异类,肯定让他们愤怒和指责了。

    蒋振南听着口口声声就大骂林月兰之人,本是冷酷的脸,立即又冷厉了几分,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眸,轻扫了一下这些人群,冷声的道,“如果你们在九岁时,被那些所谓的亲人亲爹下手毒杀,被逼着割筋脉流三大碗血,之后三年过着挨饿挨冻,一天到晚被人不是打就骂的日子,你们还想继续这个孝心吗?”

    他本是在战场上嗜血杀人的战神,身上的煞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的越来越浓,因此这凛然的骇然气势威严,一下子把所有人给震慑住了。

    他们的表情呆愣愣的,似乎被惊吓了一般。

    蒋振南不管他们是什么表情,就转头对着林月兰轻轻说道,“月儿姑娘,我们进去吧!”

    两位一直作雕状衙役,听到蒋振南说进去之后,立即反应过来点头道,“对,对,林姑娘,我们先进去,我们先进去。就像你说的,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他们俩也不曾想到,在半路上就有人抢先说着一个孩子不孝,但是这还没有进衙门,只能说是他们之间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插嘴。

    李翠花和周桂香与其他人一样,被蒋振南那凌厉的气势震撼,呆愣着,不知所以。

    等林月兰和蒋振南他们进衙门之后,李翠花倒是认为已经把林月兰的“不孝不敬”宣扬了出去,之于他们可是大大的有利。

    只是周桂香瞧着他们那昂扬又沉静的背影,心头隐隐感觉到某些不安,可是又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来源于哪里?

    “不,不可能的。”周桂香在心里摇头否认这种不安,“在衙门里,只要父母告了不孝,那就谁也甭想逃脱这种罪名。”

    林月兰和蒋振南走进县衙大堂,就感受到了一种庄重和威严。

    明镜高悬之下,周县令端正的坐在那案桌前,两边的衙役拿着木棍严谨的站着,神情严肃认真。

    “大人,被告林月兰带到!”李衙役抱手向周县令汇报道。

    周县令点了点头,随后拿着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威严的道,“升堂!”

    他的话一落下,两边的衙役,就拿着棍子蹬着地上,嘴里大声洪亮的喊道,“威武!”

    等声音一停下,周县令就立马喝问着林月兰,“来者可是林家村林月兰?”

    林月兰抱手对着周县令说道,“是。民女就是林家村林月兰!”她跪天跪地,就是不跪任何人!

    周县令看到林月兰只是站着,却没有跪下回话,眉头轻轻皱了皱,瞧着有所不满,但看到林月兰旁边站着的蒋振南时,只能把这些不满敛了敛,然后,不露声色的对着林三牛喝问道,“林三牛,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你口中的要状告的大女儿——林月兰?”

    林三牛生平每一次见到除镇长官差之外的最大官员,因此无论是心里还是面上,都不免紧张害怕和不安的。

    他有些哆嗦结巴的回话道,“回……回大人,这……这就是草民大女儿林月兰!”

    周县令立即回过头来问林月兰,“林月兰,这个林家村的林三牛,可是你亲爹?”

    只是出乎周县令预料的是,林月兰却是直接回答的,“回大人,不是!”

    那些旁听的人一阵惊讶,随即惊呼起来,“怎么回事?这个叫林三牛的人不是状告他的大女儿林月兰不孝的吗?现在这个人明明就是林家村林月兰,一个承认是,一个承认不是?”

    当然,那些旁听的人,更偏向于林三牛。

    因为没有谁,不是亲父母,竟然去告一个陌生人的。

    周县令是知道内情的。

    说实话,像林月兰遇到这样的冷血无情麻木愚孝的父母,他都替林月兰可怜呢。

    但是,法大于情。

    而在龙宴国,“孝之法”更是固制在每一个人头上,不得反抗。

    皇亲国戚是,高官贵族是,那些小官小吏是,这些平民百姓更是,没人能越过它去。

    周县令神情严肃严厉的喝道,“大胆林月兰,证人证词在此,竟然在本县衙内欺瞒本官,该当何罪?”

    如果是一般人,听着周县令这样威严喝令,肯定会被吓倒。

    只是林月兰却是不慌不忙的对着周县令说道,“大人,请容民女细细禀来。民女与林三牛曾经是父女没有错。可是三年前,民女割血还父,割肉还母,与他们断亲绝义,断了所有亲脉关系。试问大人,断了所有亲脉关系之人,可还是爹,可还是娘?”

    听到这个缘由之后,那些旁听者一听,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样说来,这林月兰与林三牛确实不算是父女关系了,林月兰不承认亲爹,也是说得过去。

    周县令一手拿着惊堂木,一手抚了抚胡须,神情依然严肃,他大声的问道,“你说的可是属实?待本官查证尔欺瞒本官,可是要受二十大板的惩罚。本官再问一次,你说得可是实话?”

    林月兰抱拳坚定的回话道,“回大人,民女所说,句句实话。如有丝隐瞒,民女愿受二十大板的惩罚!”

    周县令点了点头,又问向跪在底下的林三牛,严肃的道,“林三牛,林月兰所说可是属实?快快如实道来,如有欺瞒,二十大板惩罚!”

    林三牛在听到林月兰不承认他们之间父女关系时,心里猛然涌出一股怒火,甚至想要站起来给林月兰几个巴掌,但是,看了一眼高高在坐的县令,及周围拿着木棍的捕快们,他又把这人打人的心思收了回去。

    只能跪在堂下,小心的听着。

    然而,越听林月兰的话,越是恼怒,同时心里也是越觉得害怕。

    林月兰竟然把三年前断亲之事给抖了出来。

    只要这事一出来,即使他占了孝的理,但是同时也可能得到他人的指责。

    可偏偏林月兰说的都是事实,就是他想要反驳,他也不知如何去反驳。

    林三牛小心的看了看上面的周县令,心里本能的敬畏与害怕,听到周县令的话,他的心里一紧,张着嘴,结结巴巴的道,“回……回……回大人,这……这……”

    林三牛说了一大半天,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周县令拿起惊堂林重重一拍,厉声的喝问道,“林三牛,你只要回答本官是还是不是?”

    一听到周县令拍桌子的声音,林三牛吓得缩了缩脖子,额头冒冷汗,脸色有些发白。

    这下子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连回答“是”或者是“不是”的力气都没有。

    旁边林老三倒是比林三牛镇定一些,他替林三牛回道,“回大人,确有此事。只是,草民一家与兰丫头断亲绝脉是另有苦衷,请大人听草民细细打道来!”

    周县令一听是林老三回的话,又一次拿着惊堂木重重拍了拍,锐利的眼光射向林老三,严厉的喝声道,“林三斗,本官没有问你话,你竟然抢话,现在本官以你扰乱公堂之罪,给你十个大板。来人,即刻执行!”

    林月兰听罢,在心里直给周县令竖大拇指。

    周县令真是给力。

    一上来,就给林老三十个大板,真是大快人心。

    林三牛一听要给他爹十个大板,愚孝之心发作,顾不得紧张害怕,直接给周县令磕头道,“大人,大人,大人饶命啊。草民的爹他年纪大了,受不住这十个大板,要不,让草民代替爹受这十个大板?”

    周县令听罢,微微点了点头道,“也罢,念你一片孝心,就由你代替你爹受这十大板惩罚吧!来人,立刻执行!”

    随后,公堂上除了林三牛在挨板子时,发出一声声“闷哼”,及林老三时不时给林月兰发一个喷火似的目光之外,一片安静。

    至于李翠花和周桂香,虽说在林家村她们心眼多,可以与任何吵骂,但在这公堂上,受着这公堂的威严,都是缩着脖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就连林三牛要挨十个板子,也不敢吱一声。

    如果换作在林家村,哼,不扑上来直接打架,那算是李翠花心情好啊。

    片刻之后,林三牛的十个板挨完了。

    只是挨完十个板子,他的命都快失去半条了。

    本是有些苍白的脸,受过板子之后,更是毫无血色,变得惨白惨白的,屁股上虽没有血迹,但那高高隆起的地位,显示挨过板子的痕迹,整个人无力的趴在凳子上。

    两位捕快迅速的把他拉下凳子,不做任何处理,让他直接趴在地上,继续官司。

    不过,这样的一个局面,倒让那些旁观者有些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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