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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辜将简锦抱回自己的营帐以后,看到她面色发黑,嘴唇深紫,显然是中毒的症状,却迟迟未等到太医,就把长寿抓过来,厉声道:“太医怎么都还不过来,都死哪去了?”

    长寿看到眼前这个快急疯了的男人,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纠结道:“太医都在皇上那里。”

    楚辜怒得抓起他的衣领:“怎么可能都在皇上那里,难道一个都没有剩下?”

    长寿见他如此焦灼,有些不忍道:“还请王爷冷静下来,简二公子现在深受重伤,您若是再不冷静下来,怕是……怕是简二公子都难救了……”

    这会儿楚辜实在听不得这些字眼,可是长寿说的又是实话,他必须冷静下来,必须要好好地想想办法,楚辜忍不住松手放开长寿,却是胸口一闷,高大健硕的身躯几乎晃了一晃,长寿赶紧上前扶住道:“王爷……”

    楚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几乎哑了起来:“冷静,你叫我如何冷静。”

    “王爷……”长寿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安慰人的话。眼下这会儿,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楚辜看着静静卧在床上的简锦,神情祥和,可是衣服上却渗出大片大片的血,红的刺人,他几乎肝胆炸裂,又狠狠地阖了阖眼,等再次睁开来时只道:“先将她的伤口包扎住,等我回来。”

    帐帘一甩,雪花飘进来,刺骨的冷意,长寿长久地没有收回目光,心下重重叹息。

    到了皇上营帐前,楚辜要进去,士兵却拦着道:“皇上吩咐过,谁来都不得求见。”最后又特意加上一句,“特地是您,燕王殿下。”

    大夫正在为天子诊脉,本就是不可中断的重事,又何况刚才谁都看到,皇上遇刺,燕王先关心的不是收到惊吓的皇上,而是一个实在不起眼的下人,这让皇上见了当然寒心。

    只怕这会儿皇上叫大夫诊脉,多半是被燕王给气得,哪里还记得住眼下燕王要救之人,是刚刚替皇上挡了一命的恩人。

    燕王却似乎不知道这些,还倔强的要命,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冷冷地吩咐道:“让开。”

    士兵没想到燕王会这样犟,不禁面面相觑,都为难住了,最后一齐低头拱手道:“还请燕王谨遵圣旨,别为难我们这些小兵。”

    却是话音刚落,眼前刀光一亮,峥的一声响,配剑已从士兵腰间抽出。

    楚辜将剑握在手里,手心淌出鲜红的血来,不时滴下来,而他薄唇紧抿,眼神阴沉,浑身上下都透出一抹锐利森冷,让人瞧着都觉得脚底生寒。

    士兵以为他要威胁他们,便无畏道:“若燕王执意要进去,就先从奴才们的尸骨上踏过去。”

    楚辜举剑放在自己的长臂上,朝着帐帘双膝缓缓跪下来,一字字吐字清晰道:“天子面前,臣不敢僭越,只求父皇念着她是唯一敢在御前救你的人,救了她这条性命。”

    说罢便垂首,往地上磕了下去。

    守在御帐前的士兵见他亲自磕了个响头,心中更是惊讶到了极点,一时敛声屏气,只悄悄对视了一眼,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蓦地帐帘被一只大掌轻卷,有道颀长高大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走到楚辜面前。

    正好遇上楚辜抬起头,萧飒便弯了弯唇,从鼻息轻轻发出嗤声,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皇上不改心意,燕王是不是想拿着剑割伤了自己的臂膀,以此来逼迫皇上?”

    正文 155 公主的心计(下)

    萧飒的态度显而易见,他仗着这会儿皇上气在头上,明显来给楚辜找茬。

    楚辜一路过来已经努力克制情绪,尤其这会格外冷静,看都不看萧飒一眼,炯炯黑亮的眼睛直视前方,仿佛透过厚沉的帐帘能看到皇上般,萧飒在耳边出言讽刺,他便冷冷问道:“本王与你何愁何怨?”

    萧飒道:“燕王说笑了,臣怎敢怨你,埋汰你,还不是因为燕王的举动实在让皇上大为失。”说着又委屈起来,“皇上才是您的天,与您血浓于水的父皇,而您却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奴才就不顾皇上的性命,说起来就连臣也心寒,又何况是皇上。”

    楚辜心下冷笑一声,收起刀剑,缓缓起身道:“本王不想与你废话,让开。”

    萧飒堵在他面前,也堵住进去的路,慢悠悠道:“这是皇上的吩咐,恕臣不能听您的吩咐。”

    楚辜一双冷冽的乌眸转向他,一字字沉声道:“本王要见皇上。”

    萧飒闻言轻轻一嗤:“臣不是说过了,皇上这会儿正在被太医诊脉,不想见……”还没有说完,剑已经架上他脖子。

    楚辜冷冷地注视他:“本王现在没功夫和你耍嘴皮子,要么你让开,要么本王一剑将你捅了。”

    萧飒也迎上他阴沉沉的眸光,掀唇冷笑起来:“燕王当真是不给臣一点情面。”话罢不再多言转身朝里走去,掀开帐帘,直接冲着坐在那儿阖眼冥想的皇上喊道:“皇上,臣拦不住燕王殿下。”

    他表现出这等委屈无辜的态度,楚辜一眼瞧着不禁面露冷笑,而皇上睁开眼,首先入目的便是楚辜沉着脸冷笑的表情,不由脸色一翻,压着怒道:“逆子,出去!”

    这一声自然喊的是楚辜,但是楚辜并不为所动,只在皇上面前忽然跪了下来,也不说别的,就道:“儿臣有事禀报,希望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

    皇上看他跪在脚边,素来高傲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怒气一瞬间涌上心头,就冲着他腰腹踢了一脚:“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你还是朕的儿子吗?”

    皇上这脚掺杂着怒气,虽然不重,但也足以踢得人心窝子疼上一疼,楚辜却一动都没有动,沉默地承受着皇上的怒火,等皇上怒气稍微平息下来,他才开口缓声道:“想必刚才的情景父皇看得一清二楚,救您于此刻刀剑的不是儿臣,也不是如今站在您身旁的萧飒,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奴才。能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以命挡住此刻的剑,这份胆识与勇气,是我大晟的人才,绝不该因为中毒而夭折。”

    皇上闻言眉心一跳:“剑毒?”

    “没错。”楚辜说来几乎字字泣血,垂眸缓声道,“她腹下受了刺客一剑,本已失血过多,如今更染上剧毒,性命垂危。儿臣不想本该受到嘉奖的人无辜惨死,情急之下只能先抱她回去,若是如此给父皇带来担忧,是儿臣粗心。”

    皇上听到他不是为了私情才将那个小奴才急忙忙抱出去,当即脸色缓了缓,态度也松动几分,萧飒却是道:“皇上乃是国之金躯,又是燕王您的父皇,如今燕王却在危机当口急着去照看一个奴仆,而不是先来看皇上,这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皇上想想也是,沉声道:“老四你说实话,你和那个奴才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对方是一个女的还有些好办,但却是个男人,堂堂的一个王爷居然把心放在一个身份低贱的男人身上,若是传出去,天下还怎么看待他这个皇上。

    相比较名声,一个奴才倒是有些无足轻重。

    燕王却坚决否认道:“儿臣与她没有关系,若说有,也是看在她是父皇的救命恩人份上。”说着他抬头看向皇上,缓缓说道,“还记得幼时父皇曾将儿臣抱在膝上,告诉儿臣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父皇受天下子民的爱戴,是万民的天,就该为万民陈情。”

    说罢,他又朝着皇上的方向重重地跪地磕头。

    皇上看到他这么磕头,眼眸里露出复杂的情绪,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楚辜是他多年来最器重的儿子,他不想见到他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大事,也更不舍得见他这样执拗。

    当下皇上就定了主意,看到萧飒还要动唇欲劝,他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就叫了个孙太医跟他回去。

    等楚辜领着太医回到营帐时,长寿正和简照笙僵持,见到他来一时止住了争执声,简照笙朝他拱手道:“王爷……”

    楚辜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沉声道:“先治病要紧。”

    简照笙注意到他身后站着的孙太医,就道:“简锦由孙太医照看着,想必不会有大碍,臣想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再重要的事都等孙太医看完病再做打算。”楚辜拧着眉头语气有些冲,只要简锦一刻没有脱离安危,他就一刻不能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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