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一听,细弱的胸脯一挺:“朽木不可雕也,竟然胸无点墨,真是梅家之耻,小神乃是天帝亲封的辟邪之神,专管天下作祟的妖鬼,那《白泽图》便是记录了小神辩妖识鬼的丰功伟绩,你还是多念书为妙,免得小神随你收妖,也抬不起头来。”

    哎,对这个一本正经的毒舌,还真不知道如何吐槽,算了,为了捉鬼奖金,忍就忍了,话说不知道被白泽收纳了,阿诺姐和依菡小姐的误解能不能消除,而横死的rap大爷他们那种无辜冤魂,又能不能化解那些怨气呢。

    白泽仿佛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道:“化解,便是放下,人总是看不出,既然无法挽回,又何苦执迷不悟呢?”

    这倒有点像泰戈尔的名言:“如果你还在为错过太阳而哭泣的话,那么你又将错过群星了。”

    这“放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总归有人软弱执迷的地方才是人,一切看得通透做的通透,只怕就能羽化升仙了。

    现在这房子的阴森森氛围全然没有了,让人觉得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宅。

    屎壳郎精可怜巴巴的问:“白泽大仙,以后这个宅子还会住人进来吗?”

    白泽看看我,我只好答道:“大概……也许……会有吧!既然不是鬼宅,住进来又没有生命危险,应该能有人来的。”这房子价值不菲,仙豪哥的老大叫我们来收妖,可不也是为了不浪费这个房子嘛!生意人都精明,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屎壳郎精道了谢说:“多谢大仙捉鬼,要不然,我没有粮吃,四周的厕所也早被同类占下了,真不知何去何从啊!这年头都讲究先到先得,我在这鬼宅屁都吃不上热乎的,经常忍饥挨饿,实在受不了了。”

    白泽道:“这次也多亏了你,才化解了冤情,定给你多添些修行!”

    屎壳郎精一听,欢喜不已,忙拜谢了,跑回厕所等粮了。

    我往窗台一望,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的空隙,微微一缕晨光漏进来,折腾半夜,天已经大亮了。

    这时手机响起来,白泽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的诺基亚小方砖,我接起来,原来是仙豪哥:“俺说,收鬼收的怎么样了?俺那个片区的小弟说你们住进了鬼宅,还活着吗?”

    钱要来了,我收起心里的感伤,忙吹嘘道:“仙豪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这早打理好了,妖魔鬼怪已经一网打尽,仙豪哥尽管来看看,包满意,有鬼退钱!”

    “那好吧,俺带几个人验房,过一会会开车过去。”仙豪哥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我刚要收起手机,早被白泽抢过去当宝贝捧手里:“这莫非就是上古神器千里传声筒么?梅家先祖莫非还认识其他的神灵,竟然传下如此宝贝?”

    想必上次我用座机打电话他没看见,这不又开始大惊小怪了。现代文明产物万万千千,看来他可得带着百年的蒙尘好好适应了。

    不大一会,仙豪哥开着他的大奔来到了楼下,我赶紧出门迎接,不想跟着仙豪哥一起来的,还有那个要买白泽的李平远!

    仙豪哥介绍道:“这个是著名的风水先生李老师,业界权威,俺大哥的朋友,特地来验看验看这房子现在干不干净。”

    李平远看见我和白泽倒并不吃惊,只是一副早在预料之中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姑娘,这条即将没落的收妖除鬼的道路,听我一句劝,还是别走的好。将白泽图卖给我,你和弟弟过富足的生活,才是聪明的选择。”

    白泽一听,怒道:“你这老匹夫走些歪门邪道,还胆敢妄图染指小神,当真可恨!”

    我笑道:“李先生,我也没办法,祖上就是干这个的孙承祖业,也是水到渠成,这个白泽图毕竟是传家之宝,我思虑思虑,还是怕有朝一日到了那边愧对梅家先祖,李先生好意我就心领了。”

    我肚子里盘算着,哼,比起一千万,还是找到了财蛇宝藏,以及白泽这门捉妖技术带来的稳定收入更加划算,老狐狸当我不知道行情,可打错了算盘。

    仙豪哥看看我们,奇怪的问:“你们认识?看来贵圈还真是小啊。”又赶紧问道:“李老师,这房子怎么样?”

    李平远道:“怨气干净了,随时能住人进来。”便意味深长的对我微笑着摇摇头,我莫名其妙,但仍挤出一个笑脸。

    李平远看仙豪哥进去探看,小声说:“什么时候后悔了,只管带着白泽图来找我,我知道你会有那么一天放弃的。”

    我笑道:“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既然李平远发了话,仙豪哥自己也感觉出来这房子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阴森了,豪爽的开了支票,我一看数字,高兴的几乎尖叫出声,但为了显示我见过世面,仍矜持的点点头,带着白泽出去了,出了门,忍不住对着支票亲了又亲,呼,梅暨白今年的学费又有着落了,我这悬了半年的心才放了下来。

    白泽指着支票说:“这便是现今的银票么?不知价值几许?可能给小神买一台能看活人唱跳的宝物?”

    我将银票揣进口袋,笑着说:“咱们龙井堂也有那宝器,回去就连着钥匙一起送你!”

    “当真?”白泽又惊又喜,俊脸生辉。

    看来先祖到底待我不薄,这辟邪神,看来就是先祖留下的饭票了,哈哈哈哈,真是相见恨晚啊!我怎么会杀鸡取卵,卖了白泽呢!以白泽的本事来说,看来那一千万还真跟他说的一样,是“蝇头小利”。

    带着白泽凯旋而归,路上也没忘了给他买了几罐子肉松奖励,白泽如获至宝,在大街上抓起了就吃,一点形象也没有。几个无知少女看见了,还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偷拍了几张,哎,我心生感慨,长相太重要了,如果是个屌丝男在吃,大概也就是被那些少女边鄙视着躲远吧。

    梅暨白得知赚了一笔,唱着跳着要买衣服,我没有理他。

    白泽则发现了家中电视,赶紧现学现卖,开了看广告。

    爬上楼打开卧室的门,一个纸人站在我面前。

    它穿着纸糊成的清朝人的马甲,长袍,头顶上戴着纸糊的瓜皮小帽,一截子麻绳做辫子,垂在脑后。

    而白纸糊成的脸上浮着两团因为劣质,晕开成奇怪形状的胭脂,一双细马克笔勾勒出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张十分随意甚至有些锯齿状的红嘴,表情带着些讽刺,定定的瞧着我看。

    这个纸人是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的,我丝毫不知道,出乎意料的,我并不害怕,只是非常疑惑。

    接着纸人粗制滥造的像儿童涂鸦的面孔绽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接着发出孩子般尖细的声音:“你的龙井堂,还是放弃吧!你的血脉,还是放弃吧!转手才是最明智的,听我的,你才不会后悔。那个白泽,在骗你。”

    看见这种场面,吓的尖叫才是正常的,可我竟然依旧只有迷惑,我已经顾不上去尖叫或者晕倒,我满脑子想的只有,白泽在骗我是什么意思,白泽会保护我们吗?不能让这个怪东西伤害梅暨白,拼了性命,我也要保护梅暨白,可是我要怎么做?这个纸人的用意又是什么?

    “你要是不信,你和梅暨白就完啦!再不决定,就晚啦!”纸人挤眉弄眼,空荡荡的纸裤子里只有一节芦苇杆子,踩着纸糊的黑鞋,朝我一步一步走近,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那个白泽,有秘密没有告诉你,不要信他,不要信他。”纸人晃道我面前,微微偏着头,身体被窗户外透过来的风刮的一颤一颤的。

    “是式神呐!”不知什么时候白泽出现在我背后,接着那个纸人突然烧了起来,很快化作了一小堆灰。

    我僵硬的看着白泽:“式神?”

    “是啊,”白泽点点头,镇定自若的说:“是这个东西的主人把灵力寄托在这个东西上面,这个东西便可以随意驱使,小神记得,这是东洋倭国的一种法术,倒怪新鲜的。”

    没错,式神,不是日本的阴阳师一种专用的法术吗?这个纸人的来历实在可疑。

    白泽问:“它胡说几句,你大概没有那么傻,不会信他罢?”

    我摇摇头,说:“大仙宅心仁厚,那哪能信那么个妖怪呢!”

    白泽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去看电视了。

    白泽连那纸人的由来都不肯问,就急急忙忙的烧了它,难道,他真的不想纸人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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