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怎么开始长个子,所以尽管池弥也不过一米七,她也得仰头看他。这会她明明在发火,还需仰着头,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没气势。

    “你坐那!”让他坐下,她就比较高了。

    池弥看了眼她指着的沙发,摇了摇头,“我不累。”

    戎容被气笑了,谁是心疼他站累了呀!这家伙怎么回事,难道看不出她是在生气吗?

    对,池弥还真没看出来。

    此刻他低着丹凤眼,心道这大小姐虽然性子古怪了点,其实骨子里不坏,还会心疼他一个外人。

    孙谊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俩孩子鸡同鸭讲,但并不打算打扰——终于来了个能跟大小姐说上几句正常话的人,挺好。

    被池弥这一曲解,戎容满肚子的火气都跑光了,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找到新法子撒气,“你住哪儿?”

    池弥摇摇头。

    戎容狡黠地一笑,指着卧室门口的双人沙发,“那就睡这儿吧!我叫你你就能听见。”

    她以为池弥多多少少会反抗,谁知他只是“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没劲!

    她还当来了个多有骨气的人呢!结果又是个为斗米折腰的╯^╰

    戎容兴致缺缺地转身回了卧室,顺手又一次把门给关上了。

    池弥在外静候了一会,里面也没有动静,想她暂时不会再出来了,他才下楼将自己的单肩行囊拎上来,放在身边。

    沙发虽窄,却是真皮,还铺着柔软的羊绒毯,脚底也是厚实的毯子,踩在上面如同踩着云彩。

    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24小时之前,他还身处逼仄的地下斗室,手里染着地痞无赖的血,眼睁睁看着好友姜河躺在血泊,却连个打120的手机也没有。

    然后就被戎先生带到了这里。

    戎先生出钱摆平何方远,给姜河治疗,唯一要求池弥做的,就是保护好他的独生女。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很适合。”

    戎正廷是这么说的。

    池弥习惯性地按摩着手指关节,坐在沙发里怔怔出神——这么个养在洋房里的大小姐,要什么保镖?

    他想不明白。

    可能,有钱人的烦恼他不懂。

    砰、哐。

    因为长年打拳,池弥的警惕性比一般人都强,从戎容卧室里传出的这两声仿佛隔着几层阻碍,但还是被他听见了。

    他忙起身,在门外问:“戎小姐?”

    里面没有回应。

    池弥叩门,声音略大了一些,“怎么了?”

    仍旧毫无回应。

    他忽然想起孙管家问的话“小姐发病了吗”,心里一阵慌,未及多想,一把拧开了门把手,推门闯了进去。

    少女的卧房荡漾着甜丝丝的香气,粉色调的窗帘,流光溢彩的水晶装饰灯,无处不在的柔软可人,与他曾经的生活仿若两个世界。

    池弥被绊了一下,低头才发现缠住自己的是一条白色纱裙。

    好像……正是片刻前戎小姐身上那件?

    触电似的,他手一松又把裙子丢回地上,却听见微弱的声音从卧室的一隅传来。

    那个隔间的门开了一条缝。

    门后是鹅黄暖光,只看见一条雪白的手臂湿漉漉的,从地上抬起来,像是正在努力地够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容妹:气死我了,长这么高!骂你我还脖子疼,你给我坐下!

    池哥:她在关心我。

    ————

    容妹:不给你床睡,受不了就滚蛋吧~

    池哥:她想留我在身边

    ————

    容妹:离我五朵花!

    池哥:她怕我走远

    ↑↑↑

    动心全赖跳频,恋爱全靠脑补orz

    下一更明天中午12:00,明天还是双更:)

    第5章 5%痴迷

    池弥活了将近十六年。

    就算是七八岁,刚从山里被拐到楠都的时候,对打拳一窍不通,全凭一腔孤勇在台上挨揍,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也没有过这种大脑充血的感觉。

    依他住棚屋、用公共浴室的经历,如何会料到戎小姐的卧室里居然还有间独立浴室?

    更想不到推门之后会看见鹅黄色地砖上,柔白纤细的身体……

    一瓶二锅头下肚似的血气上涌。

    池弥一把扯下水池边的大浴巾,将伏在地上的少女囫囵盖住,然后浑浑噩噩转身就要走,才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药……”

    他迟钝地转身,果然在离戎容不远的地方看见翻倒在地的白色小药瓶。

    池弥匆匆拾起,走到她身边,“几颗?”

    “一颗……”

    手放在她唇边,他才发现少女唇瓣紫绀,明显颤抖。

    戎容咽下药,重新趴回手肘,许久都没有动,只剩纤薄的肩胛骨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你走吧。”声音闷闷的。两秒后,她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扛麻袋似的扛上了肩头,浴巾堪堪搭在身上。

    池弥用手臂的力量维持着她的平衡,手握成拳头,尽可能不去碰她。

    然并卵。

    这种状态,完全碰不到的……那得是神仙。

    孙谊就是在这时候慌忙推门进来的,正对上扛着戎容的少年,他紧闭着眼、拢着拳,面色绯红,紧抿着唇。

    上前扶着戎容,孙谊连声问,“药呢,吃了没有?”

    将肩上的人放在柔软的公主床上,池弥背过身,“吃了。”

    孙谊这才松了口气,拉过被褥替戎容盖好,又轻轻拿开黏在她面颊上的发丝,“没事了,没事了。”

    戎容的脸色从又青又白中渐渐缓过来,血色浮上嘴唇,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却没有睁眼。

    孙谊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出去。”少女声音微弱。

    “等你缓缓,我就出去。”

    “我说他。”情绪一激动,戎容胸口又激烈起伏了几下,吓得孙谊连忙推了池弥一把,“你先出去。”

    池弥本就背对着她俩,闻言拔足就走,结果半途又被那白纱裙绊住了脚,浑浑噩噩地拾起来就出了门。

    坐在沙发里,他脑中一片空白。

    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少年来说,这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刺激。

    就算他一直默念别他妈再想,也无济于事。

    就像曾遮蔽世界的浓雾瞬间被拨开,让毫无准备的池弥茫然无措。

    他低咒了句脏话,将自己从绮思中拉扯出来,才发现手中还握着戎容的白纱裙,鼻尖都是甜甜腻腻的果香。

    一个激灵,池弥把裙子扔进沙发,猛地站起身。

    孙谊刚好开门出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地关上了卧室门,房里留了灯,光线柔和。

    孙谊安抚说:“别怕,只要及时吃药,她很快就没事了。”

    池弥扛着戎容的那一幕,孙谊是看在眼中的。

    诚如戎先生所言,这男孩子虽然出身低微,但品行不坏。戎正廷看人从来不曾走眼,她对这一点还是信服的。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戎容还小,池弥也已经是半大少年,对此不可能完全无知。

    孙谊斟酌了一下,“这个宅子里到处都有报警铃,戎容浴室里也有,她只要按了,我就会立刻赶来。”

    池弥想起他看见那条赤|裸的手臂确实是在够什么东西……原来是报警铃。

    又想起那一幕,他耳后一热,“对不起,我不知道。”

    孙谊说:“我不是怪你……这事你没错。只是戎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分寸。”

    池弥当然知道孙管家指的是什么,沉默点头。

    “行了,她睡了,楼下客房有浴室,你也早点休息吧。”

    孙谊嘱咐了几句,转身要走,却被池弥叫住了,“戎小姐是什么病?”

    其实戎容发病时的脸色和症状,稍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是心脏问题。

    可孙谊想起戎先生说过,小池这孩子生在大山,七八岁的年纪被带到楠都之后一直在地下赌场里打拳,对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只有一颗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忠肝义胆。

    戎先生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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