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时,我在幼儿园门口看到了等着的司建连。

    他气色不错,有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大老远的,他看到了我,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身边,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几点来的?”我问。

    “来了二十分钟,豆包看到我和你一起来接他,肯定很高兴。”他自信的说。

    我在心里说未必。

    过了十多分钟,豆包出来了。他先看到了我,然后看到了站在我身边的司建连,本来是一脸的笑,在这一刻凝固了。

    老师也看到了我,就让豆包从放学的小队伍里走了出来。

    他来到我面前,扑进我怀里,很明显的看了司建连一眼:“妈妈,爸爸怎么来?”

    司建连伸出手对豆包笑道:“来,爸爸抱抱,是不是想爸爸了?”

    豆包明显的往我怀里钻了钻,眼神清明的看着司建连说:“爸爸,那个漂亮阿姨不是要给你生小孩子了吗?你不是都不要我了吗?”

    司建连脸先白后红,而后看着我皱眉道:“陶然,你教孩子什么呢?”

    “你觉得这是我教的?”我问。

    “爸爸,这是那个阿姨亲口和我说的,她说有了你的孩子,用不了几个月就会给我生个小弟弟,她还说你本来就不爱我,因为你不爱我的妈妈了。”豆包不等我说话,直接开了口。

    说完以后,在司建连还目瞪口呆的时候,他拉了拉我说:“妈妈,咱们走吧,今天晚上要吃妈妈亲手做的晚饭啦。”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明显的愉悦起来。

    司建连几点追了上来:“豆包,最近你和盛阿姨都没见面,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是在新加坡的时候啊。”豆包无辜的睁大眼睛说。

    “新加坡?”司建连自言自语,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下撞到了路边的路灯杆儿上。

    最后,司建连还是跟着我们回了家,他说他想儿子了。

    我在心里觉得好笑,儿子是一个道具吗?需要想的时候想一下,不需要想的时候就不管不问?这样的爸爸,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豆包面前,我强忍着把司建连赶出去的冲动。

    有了孩子,就是这样,想绝决都绝决不起来。

    晚饭过后,司建连想和豆包玩一会儿,豆包借口自己困了,独自上楼。看到他和司建连现在的状态,我心里有喜有忧。喜是出于我的私心,豆包终于看清楚了现实,知道司建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忧的是不管怎么说,司建连是他的爸爸,他们现在关系成了这个样子,豆包的心理肯定会受到影响,我要怎么及时疏导一下呢?

    豆包上楼了,司建连跟了上去。五分钟以后,他脸色特别难看的走下来。看到我就有点怒气冲天的意思。

    “陶然,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对亲生爸爸就是这样的态度?”他开口质问,语气冰冷。

    我仅有的耐心因为豆包不在场也用尽了,冷冷看着他说:“你以为是我教的?如果你真的爱孩子,他会感觉不到?在新加坡,他差一点儿死掉时,你在做什么?后来,法庭上你又说了什么?”

    “我那也是情急之下,豆包是我的孩子,盛清锦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孩子。”司建连说。

    我忽然心寒到了极点。爸爸对孩子来说,是唯一的,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亲生爸爸。而孩子对爸爸来说不是唯一的,因为他可以和不同的女人生孩子。

    想到这里,我对司建连毫不客气说:“从离婚到现在,你没给过我一分钱孩子的抚养费,现在我也不要一分,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愿意来看,我同意。但是不要对我,对我的孩子指手划脚。你如果有这个多余的精力,去关心你的盛清锦,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回,希望你能真的当上爹。”

    说完,我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赶人了。

    司建连也站不住了,走到我面前冷声道:“陶然,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呢?现在我未婚,和一个女人同居算什么?我是男人。你呢,一个女人,从离婚到现在,和多少个男人不清不楚了?现在你带着孩子,天天和这些男人鬼混,对孩子不一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现在还说我对孩子不好了?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说的?我都怀疑,你和他们是不是一直都有联系,或许在我们没离婚之前,你们就勾搭上了吧。”

    这是司建连在我面前,第一次这么刻薄。

    我被气到全身发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讲不出来,只好指着门外对他骂道:“滚!”

    “陶然,你和何萧现在都上热点了。我也挺羡慕你的,随便一制造,都是免费为企业宣传的头条,太厉害了。不过,何萧也挺重口味,现在居然会看上你?你今年可不小了!”

    “你他妈的给我滚!”我大声吼道。

    司建连嘴角一勾,笑了笑,转身离去。

    我重重的把门关上,气得胸闷得跟缺氧似的。司建连现在怎么了?跟盛清锦在一起以后,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靠着门准备休息一下,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司建连惨叫的声音:“你干什么!住手!再动手我报警了!”

    我心里一紧,打开了门,马上就看到段景琛按着司建连一通猛揍。

    “别打了,让他走。”我大声喊。

    段景琛听到我的声音停下来,松开司建连,自己也站直了身体,对他道:“我的人,还论不到你在这儿指手划脚。”

    “段景琛,这绿帽子你还戴上瘾了。”司建连抹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说。

    “谁真戴,谁假戴,大家看得明白。你要是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回家数一数,自己柜子里有没有带色的帽子。”段景琛走上台阶,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如果你不是豆包的爸爸,这样说我的人,现在早进医院了。”

    狂奔的犀牛 说: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不记得第一次在哪儿看到这首诗,当时没感觉,后来结婚了,有了孩子了,才慢慢体味到其中的意思。

    因为是最亲近的人,所以知道你的所有软肋,下刀子的时候才稳准狠,才会痛到不能呼吸。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认真考虑

    司建连最后看了一眼我和段景琛,冷笑着离开了。

    我把段景琛让进屋子,对他摇头道:“豆包一定在楼上看着,你这样做不妥。而且,我也难办了。”

    “上去和豆包解释。”段景琛抬腿就要上楼。

    我伸手拉住了他道:“你去不合适,我去说吧。”

    我看着楼梯,有些为难。

    豆包这孩子跟着我,真的是经历了太多的不安定。我能不能像别的妈妈那样,为了孩子多忍忍。

    在上楼的过程中,我想着豆包遭遇的一幕一幕,心特别的疼。

    豆包没睡,在我推开门的时候,他刚从窗边跑回来。

    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强行把拉进我的怀里,然后我抱着他在地垫上坐了下来:“豆包,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妈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豆包不看我,低头说。

    “爸爸的事,刚才在楼下,爸爸和妈妈有了一些争执,正好被段叔叔看到了,他就对你爸爸动手了。”我声音柔和的说,“段叔叔是个急脾气,他一时冲动就这样了。”

    “妈妈,你觉得段叔叔好吗?”豆包问。

    我被他问的一怔:“你觉得呢?”

    “挺好的,会照顾妈妈。”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小会儿,继续说,“而且还会照顾我,也会陪我做游戏。”

    “妈妈也觉得他不错。”我说。

    “妈妈,你和段叔叔结婚吧。”豆包仰头看着我说。

    我听到这么幼稚的话,本准备笑着和他说结婚这件事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因为谁对自己好,就要和谁在一起的。

    但是,我一低头看到他仰着的小脸儿上全是眼泪。

    我把要说话的咽回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慢慢说,怎么了?为什么觉得妈妈应该嫁给段叔叔?”

    豆包听到我的问题,哭出声来。他哭的时候说不出话,我也没急,轻轻拍着他的背,等着他情绪安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住了哭声,挂着一脸泪水对我说:“妈妈,他们说你不是好女人,说我有好多个爸爸,还说就是因为有钱,你才这样。说你在外面……”

    豆包说不下去了。

    我不用问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孩子可能学不出口。

    “这都是什么人说的?”我问。

    “幼儿园的小朋友,他们和我说,你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只有一个爸爸,你有好多个爸爸。还说……”豆包小脸都涨红了,结巴了半天说,“还说你在外面包养男人。”

    现在的孩子,都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了。

    我看着豆包伤心的样子,心里就像插了一把刀。

    这就是现实的社会。男人离婚了,身边有再多的女人也没人说什么,最多酸溜溜的说一句,人家未婚呢,可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女人离婚了,身边只要男人,就会被人议论纷纷。表面看来,我们的社会进步了。实际上呢,还是男权社会的本质。

    但是,我们都生活在这样的社会里,逃不开,挣不脱。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儿。

    “妈妈,你嫁给段叔叔,别人就不会说你在外面怎么样了。”豆包说到这里,又哭了出来,“妈妈,好不好?”

    我抱着他,也是一肚子的心酸。

    看样子,我把事情的影响想得太小了。我以为只要我自己能够淡定的应对,一切都没会有问题。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豆包也在这个社会里,他也会受到影响的。

    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这些风言风语,应该都是最近我和何萧那些照片和花边新闻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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