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把手揣进口袋,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掌心的冷汗:“嗯,是我。”

    她还是昏昏欲睡的样子,鼻音很重:“你怎么在这?”

    “我在隔壁病房住院,过来要个签名。”他表情自然,就是声音细听有点抖,脖子和耳根都有点红,嗯,还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宇文听半个小时前刚吃过药,药效上来,困意很重。

    她声音细细小小的,没有力气,眼皮越来越重:“下次行吗?”

    苏问用指腹刮了一下帽檐下面的薄汗:“什么时候都行。”

    她眼皮掀了掀,长长的眼睫毛缓缓地上下扇动:“我们以前见过吗?”声音越来越小,梦呓似的,“你很面熟。”

    她合上了眼,没有再睁开。

    苏问这才不再躲开目光,痴痴地盯着她,目光放肆又贪婪,说:“见过。”

    她呼吸很轻,又睡着了。

    他失笑:“怎么能这么没有防备,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他弯腰,用手遮住她眼睛上面的阳光,“以前见过很多次,不过,都是我偷偷看你。”

    她微微蹙着的眉松开,睡得安稳。

    苏问五分钟后出了病房,让刘冲去办理住院,就要住在宇文听隔壁。

    刘冲拿这祖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舔着脸去跟人换病房,嘴巴都说干了,人家好不容易松口,就才得知宇文听已经出院了。

    她病房的柜子上,留了一张漂亮的纸,签好了名字。

    苏问回了酒店,捧着那张签名,神色恹恹。

    刘冲接了个电话进来,扫了一眼桌上没动一下的饭菜:“怎么还不吃饭?”

    “不想吃。”苏问无精打采的,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都有几分失了颜色,“我家听听病还没好,还要下水,我怎么吃得下。”

    这幅害了相思病的样子!

    刘冲懒得说他了:“宇文听的年纪,也快退役了吧。”运动选手的体能到了二十五之后,很难保持巅峰。

    苏问在那张签名纸上亲了一下:“她还差一块奖牌就金满贯,拿到之前不会退役,我家听听是个坚持的人,定了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

    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豪感。

    金满贯啊。

    国家体坛目前就一位。

    刘冲是真佩服:“她是真厉害。”语重心长了,“问哥,你加把劲,争取在电影圈也拿个金满贯,那才配得上你家小仙女。”他双手把平板递过去,“你看这个剧本怎么样?我觉得有望再拿一个奖杯,离金满贯就又近一步了。”

    他这个当经纪人的,为了激起自家艺人的上进心,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能怎么办呢?别看苏问人气逆天,奖项拿到手软,但他是真没斗志,满世界就围着宇文听转,估计哪天宇文听勾勾手指,他就隐退了也不一定。

    苏问鸟都没鸟刘冲的一片苦心。

    元宵次日,是个大晴天,宜嫁宜娶,徐青久和苏倾去领了结婚证。

    徐青久捧着两个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眼神有点愣:“我们结婚了。”

    “嗯。”苏倾瞧了瞧结婚证上的照片,徐青久笑得像个傻子,一个偶像歌手,拍结婚寸照的时候居然找不到镜头,不过,她挺满意,这傻样也很可爱。

    徐青久一手拿着证,一手牵她:“我不是做梦吧?”

    苏倾掐他的脸:“疼不疼?”

    他傻笑:“疼。”

    一边说疼,还一边把脸往她手上送。

    苏倾拿了个口罩给他戴上,订做的一对,他戴粉色,她戴黑色,图案是两只可爱的猪:“不是做梦,你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从今往后,我做饭你就要洗碗,我生孩子你就要端茶送水,我被网络暴力你也要因为是我丈夫而被误解、被泼脏水,我老了丑了你都不能嫌弃,你只能觉得我最漂亮我最好,不能夸别的女人,不能跟别的女人单独往来,要自觉屏蔽所有外界朝你发射来的暧昧信号,出差拍戏都要向我报备,所以,”她笑得明眸善睐,“觉悟吧,徐先生。”

    徐青久给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yes,徐太太。”

    徐太太笑得弯了眼睛:“当然,我也会给你同样的忠诚,只要我们不离婚,我就能做到一辈子忠诚我们的婚姻。”

    徐青久立马表情认真了,说:“我们不会离婚。”他把结婚证揣口袋里,离婚?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倾也义正言辞,表示她的决心:“我们要是离婚了,我就再也不相信时瑾和姜九笙之间是爱情了,一定是责任!是义务!是年轻时欠的风流债!”

    徐青久:“……”

    时瑾知道会拿手术刀来砍你的。

    回了车里,苏倾给她父亲苏万江打了个电话,她每个月一号都会准时给苏万江打钱,但很少联系,偶尔联系也没有话讲,苏万江从监狱出来后,就越发沉默寡言,苏倾印象里只有他要钱时的记忆,父女俩没什么好的过去,关系僵硬又尴尬。

    她直接说:“我结婚了。”

    苏万江默了一阵,就说了三个好,一个比一个重。

    苏倾还说:“婚礼三个月后举行,到时我接你过来。”

    苏万江还是说好,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三个月是不是太快’,说完又很快解释:“时间有点赶,我怕打被子来不及。”

    打手工棉被很费时间,三个月确实很赶。

    苏倾低头,扯着摘下来的帽子上的毛线,声音有点低:“不用打了,买就行。”

    苏万江立马说:“那怎么行,会不吉利。”

    在苏倾的家乡,女儿出嫁,娘家要托人打十二床被子,寓意多子多福,可以没有嫁妆,但一定要有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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