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话的人,正是外交部长夫人——章芷蓉。

    林劲业知道白夫人地位极为尊贵,顿时没了刚才的嘴脸,马上换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含笑道:“白夫人,幸会。”

    郁湘见林劲业有客人要接待,忙在林蕴初的耳边说:“快走!这里我能应付!”

    林蕴初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的离开花地,而实际上,他想去找洪燕帮忙。

    可是,这位白夫人似乎就是过来帮忙的。

    “大少爷,听说林家的家规森严,对待下人也都是谦和有礼。”章芷蓉得体的笑了笑,“可我刚才怎么瞧着……”

    “您一定是看错了!”林劲业立刻陪笑道,“是不是啊,阿湘?”

    郁湘点头想要为林劲业辩解,结果就又听章芷蓉领着的白星尔,说:“妈妈,这个叔叔撒谎!他明明在欺负这个姨姨!”

    林劲业被一个孩子戳破,不免觉得尴尬,只能说:“这位一定是白部长的掌上明珠了。长得真是可爱漂亮啊!白夫人,您……”

    “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章芷蓉摸了摸白星尔脑袋,“星尔很喜欢这个阿姨,不知道大少爷是否可以让她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参观一下这里?”

    林劲业无话可说,恹恹的走了。

    等他一离开,章芷蓉就对郁湘说:“我女儿真的很喜欢你,她觉得你在花丛里的样子像是仙女。”

    郁湘感激的冲章芷蓉鞠了一躬,然后看向了白星尔,说道:“少小姐,你长得像个瓷娃娃。”

    白星尔甜甜的笑着,走过去拉住了郁湘的手,问道:“姨姨,可以送给我一支郁金香吗?”

    郁湘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星尔。

    她来林家十二年了,从来没有人这样亲昵的握过她的手,也从没有人询问过她“可以吗?”

    “姨姨,你怎么了?”

    郁湘轻轻的笑了,领着白星尔走入那一片花海之中,还把自己口袋里的糖果给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白星尔礼貌的同她说了声“谢谢”。

    这样的一幕,被躲在大柱子后面的林蕴初看了去。

    他以为,女孩纯真无邪的笑容,不仅仅治愈了郁湘,更治愈了他自己……

    “蕴初,你怎么了?”白星尔见他一直处于游离状态,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蕴初这才从回忆的漩涡里抽身而出,眨眼之间,他看到白星尔就站在他的面前……一时之间,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他声音尽是沙哑。

    白星尔眉头一皱,握住了他的手,又说:“担心林夫人吗?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顺利把她带走。”

    林蕴初说不出来话,过去的回忆像是毒蔓藤缠绕着他的人生。

    那是他的宿命,他无法挣脱掉,因为他的身上流着的是林家的血,他的生命因林尚荣而诞生。

    可郁湘的这一条命,他必须讨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郁湘是他的生身母亲。

    “蕴初,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白星尔着急的又问。

    而话音一落,张婧去而复返,她带话道:“四少爷,白小姐,夫人有请二位。”

    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看向了梁雨桐,就听张婧又道:“夫人先请梁女士稍后。”

    梁雨桐点点头,说:“我在这里待着,不会乱跑。”

    于是,林蕴初和白星尔两个人率先去了洪燕的厢房。

    推开门,直冲着的是一座安详的佛像,而佛像两边分别坐着林尚荣和洪燕。

    “你们来了。”洪燕闭着眼睛说。

    白星尔看了看林蕴初,上前一步道:“林夫人,我们是来接您和我们回去的。”

    洪燕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摇了摇头。

    而这时候,坐在她对面的林尚荣说:“白家女儿,我们又见面了。”

    白星尔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向他,应和:“林老爷,好久不见。”

    林尚荣笑了笑,接着说:“你和你父亲很像,都是不识时务的人,顽固不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白星尔冷笑,看着林尚荣的目光里透出无尽的寒意。

    “我是如何的,用不着您来评价。”她说,“只是想要进地狱,也要看地狱收不收。如果有的人恶贯满盈,哪怕他寿命足够长,也早晚要下去报道。”

    “你!”

    林尚荣看着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只恨当初没有直接了结了她,竟就酿成了今日的祸端。

    林蕴初的所作所为,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出在白星尔的身上,他想新仇旧恨一起算!

    “今天,你们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林尚荣如此说着,目光转向了林蕴初,“孽种,你一辈子也报不了仇。”

    “是吗?”

    林蕴初反问一声,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袖珍手枪。

    第114章   你是否爱过我

    林蕴初的这一举动,吓得白星尔都蒙了。

    隔了那么几秒,空气中的安静变成了浓烈的杀气之后,白星尔才猛地扑过去抱住了林蕴初的手臂,喊道:“你要做什么?疯了吗?”

    林蕴初双唇紧闭,无视了这话。

    白星尔心惊不已。

    她想,他身上既然带着枪,那就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谋!如此说来,他对林尚荣动的是杀机?

    “蕴初,别这样。”白星尔去握住了他的手,那冰冷的枪柄刺激着她的皮肤,“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你忘了我和你怎么说的了吗?”洪燕站在他们的身后插话,“你和他不一样。别让他毁了你的一生。”

    林蕴初听到这话,眼中似乎才有了些许的神志。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下枪,而是命令白星尔:“到那边等我。”

    白星尔坚定的摇头,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林蕴初目光如炬,知道她是不会听从自己的话了,所以便不顾她的意愿,将人给强行甩开。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粗鲁的对她。

    没了白星尔在前面挡着,林蕴初快步走到林尚荣的身边,用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冷声道:“站起来。”

    林尚荣瞥了他一眼,对这话置若罔闻。

    林蕴初咬着牙,握着手枪的手开始轻颤着,那样子就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不要杀死眼前的人。

    “蕴初!”白星尔想要冲过去,却是被洪燕给抓住了。

    洪燕接话说:“你要是想要白丫头一辈子孤苦,你尽管开枪。”

    林蕴初不语,内心天人交战。

    他知道自己如果杀了人,那就是犯了罪,等待着他的只有监牢;可如果他不杀了林尚荣,又叫他如何对得起惨死的亲生母亲?

    “蕴初,你不要我了吗?”白星尔明白洪燕的用意,就顺着这话说,“你知道的,如果我没有了你,我会是什么样的。”

    这话令林蕴初极为动容。

    他这一生,唯一还能牵绊住他的,也只有白星尔了。

    还怡然自得坐在椅子的林尚荣瞧出了林蕴初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嘲讽道:“被感情左右的人,永远都是失败者。就凭你,和我斗?简直痴心妄想。”

    林蕴初听到这话,眸色一寒,直接将林尚荣抓了起来,把他推到了面朝西方的位置。

    “跪下。”林蕴初沉声道,“和她忏悔你的罪孽。”

    林尚荣哈哈大笑起来,扭头反问他:“我何来罪孽?又为何要跪?”

    “就凭你残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林蕴初说完,就照着林尚荣的膝盖猛踹了一脚,迫使他必须跪下。

    白星尔愣了一下,不知道林蕴初口中“无辜的女人”指的是谁?

    她下意识的看向洪燕,想得到一些答案,结果就见洪燕的眼泪全是热泪,那种悲痛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着。

    林尚荣因为林蕴初的举动,勃然大怒,冲他喊道:“谁是无辜的女人?她是个下贱的女人,肮脏的女人!没有她,我就不会有你这么一个孽种!”

    这话无疑是在戳林蕴初的心窝子。

    郁湘活着的时候,他没能亲口叫一声“妈”,如今她死了二十年了,还要被这个男人如此羞辱!

    林蕴初一想到这里,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嘶吼着:“是你强暴了她!”

    林尚荣对这话很是不屑,就好像“强暴”二字也是侮辱了他的人格一样。

    “你既然那么瞧不起她,为什么要让她生下孩子?”林蕴初双目眦裂,想要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问个明白,“你为什么不让她走?走的远远的!”

    林尚荣听到这话,眼睛似有似无的往洪燕那里看去,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对郁湘做的一切,就是一种发泄,也是对洪燕的一种报复。

    可他用郁湘报复洪燕的话,不能说。

    否则依照林蕴初的个性,他极有可能也不会放过洪燕。

    所以,林尚荣这样回答:“因为郁家的人把她卖给了我。她就是我的宠物,我的玩物,我可以对她做我想做的一切。”

    宠物、玩物。

    林蕴初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底滑落,他用很轻的声音问:“因为如此,所以你就把她活活折磨死?”

    林尚荣不说话,眼中一片平静。

    林蕴初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大雨瓢泼,电闪雷鸣。

    他惦记着郁湘身上有伤,就趁大家都不会离开房间的时候,冒雨带着药油去看望她,想偷偷的照顾她。

    一路跑到那片郁金香花地,他发现郁湘住的屋子外围了一群人,他们穿着工作服,像是警察。

    林蕴初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放慢脚步,向着那群人靠近……结果,他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地下的雨水染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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