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一直在忙新专辑的事情,之前对齐静的说法也是抽不出时间来看她表演,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她,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齐静到是一下子认出他了。

    难不成其实齐静对他已经深爱到光凭背后轻微的脚步声或者身上的一点气味就认出他来了吗?

    易北想想好像有点小激动呢。

    齐静翻了个白眼,翘着手靠在一边墙上说:“你这两天的行程表排得满满当当,每天就半夜那两个小时是空闲的,今晚忽然空出了一整个晚上,在这前后都一大堆通告拥挤着,只有傻子才会以为你今晚不是故意没安排工作。”

    易北嘴角一抽,这才记起齐静手里一直有他的通告安排表,这么说他这两天拼死拼活工作挤出今晚来看她表演给她惊喜……其实从一开始就被她发现了。

    “就算你知道我今晚会来,在背后袭击你的也不一定就是我啊。你都被人拖进试衣间了一点都不反抗,万一、万一对方不是我,是什么心存不轨的坏人呢!”

    易北说起来就觉得有火气,刚才他把人拖进小隔间的时候齐静可是一点都没反抗呢,平时作得像小辣椒似的,这种时候又乖巧了,万一他是坏人呢,这丫头怎么一点警戒心都没有?!

    齐静不屑地嗤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戳了几下,把一条信息翻出来递到易北面前。信息是卢以槐发的,就在几分钟前。

    【齐静,易北进后台找你了,估计过两分钟就到。】

    易北:……

    新专辑的很多事情都需要yi组合两个人共同参与,因此为了方便工作,易北今晚放了假,搭档卢以槐自然也休息了。卢以槐的未婚妻是这个大学的校友,因此他也陪妻子一起来凑热闹了,只是他们是乔装打扮默默躲在观众席看表演的一拨。

    所以说,易北刚才的突然袭击对齐静来说还真是毫无惊喜。

    想要制造的惊喜完全没有成功,易北内心抑郁,颇为幽怨地瞪了齐静一眼:“死丫头,你就不能有点情调吗?配合我一下会死啊。”

    “不会。”齐静摇摇头,认真严肃地说,“但能看到易受你憋屈的表情,我比较开心。”

    易北:……真特么想打死她。

    齐静之后还要上台,所以易北没跟她瞎扯多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催促她去换衣服了。易北对舞台演出的流程很熟悉,对于排在第几的表演者该什么时候准备上场很有经验。

    齐静的妆跟发型都弄好了,就是她上台的衣服很累赘,所以她不想那么早换上不方便行动。易北本来想让齐静自己去休息室把衣服拿过来,他留在试衣间里等她,但齐静不愿意,非要拖着易北一起去,说是男朋友在身边,没有让女朋友自己动手干重活的道理。

    “你居然忍心让我自己动手搬这么重的东西!易受你不疼我了!”齐静委屈巴巴地说。

    易北:……只是拿件衣服又不是让她去搬砖,哪里就重活了!

    虽然心里吐槽,但向来对小公主有求必应的易北还是任劳任怨地跟着去了。反正他也不是不能走动,他今天的打扮是做过掩饰伪装的,不太招摇的话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就是偶像yi组合的易北。

    齐静的衣服放在所有表演选手一起的休息室里,休息室里人多,易北为了低调行事并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等着齐静,结果齐静进去好几分钟了都没有出来,就在易北想着是不是衣服真的重到齐静拿不起来时,忽然听到休息室里吵起来了。

    *

    “谁动了我的裙子?”

    休息室里,齐静拿着开了一个口的礼服裙子,脸色铁青地扫视着周围的同学。

    她的衣服和包包都放在休息室里,刚才她是离开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在回来的路上被易北抓住。现在回来本来准备拿了衣服就走,结果她发现衣服坏掉了。

    她上台的衣服是条蓝色连衣裙,上半身是一字肩设计,下半身裙摆又大又长,腰部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蝴蝶结,从蝴蝶结开始往下延伸出一圈波浪型蕾丝滚边,滚边螺旋式不断往下层蔓延,几层叠加之后,造成接近裙撑的蓬松效果,最后还裙尾曳地,十分拉风。

    但是现在,她的裙子坏掉了,本来应该紧紧固定在腰部的蝴蝶结变得松松垮垮,看起来随时都会掉下来。裙子看起来虽然像是由很多层裙衬组成的蓬蓬裙,但实际上只是同一层裙衬螺旋式叠加的效果,而整个螺旋设计的起点就是腰部的蝴蝶结,这个蝴蝶结承受了整个大裙摆的重量,被多重加固,是整条裙子的核心。

    现在蝴蝶结松掉了,意味着整个大裙摆都撑不起来,裙子根本没办法穿了。

    这不是裙子破了个小洞然后能现场用别针掩饰过去的小问题。因为受力重,蝴蝶结原本是钉在腰上的,现在咬钉都坏了,这个要用工具才能修。

    裙子好端端地放在一边,齐静上卫生间之前还好好的,没道理莫名其妙蝴蝶结就坏了,脱线口不正常,明显就是被人手扯坏的。

    齐静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恶意欺凌的事,她气得不行,见休息室里没人回答她,便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哪个混蛋动了我的裙子!”

    此时休息室里还有近十个准备上台的学生,有男有女,几个男生在听到齐静的话后,目光隐晦地看了女生们一眼,又看了看一头白发打扮怪异的齐静,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事情是几个女生联合干的。她们是yi的脑残粉,平时都把偶像当成自己男朋友一样yy着,之前忽然冒出消息说齐静是易北的女朋友,她们自然大受打击,看齐静的目光跟看情敌没什么两样。

    虽然大多数人不相信这个花边新闻,但作为跟齐静有点关系的同学,几个女生知道的自然比外界多一点,她们是亲眼见过易北和齐静一起走在大学里的,也见过易北接送齐静上下学,因此她们知道两人真的是在谈恋爱,自然看齐静十分不顺眼。

    今晚刚好有机会,几个人便一时嫉妒起了坏心,想给情敌一点小教训。

    她们动手在齐静的裙子上搞破坏,在场的男生其实都看到了,只是他们几个人近段时间因为比赛的事而变得熟络起来,私底下会一起吃饭玩耍,其中一些人之间甚至是同社团或者同班同学的关系,互相有交情,此时便没有人愿意出来当指证朋友的那个叛徒。

    相比之下,齐静虽然也因为比赛的事和这些人认识,但她性格任性造作,不好相处,跟同学之间没多少交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易北一样喜欢作天作地小公主的。

    加之齐静的日常打扮十分非主流,从头到脚看起来没一天正常过,大学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私底下指指点点,觉得她是个怪胎,自然也不愿搭理她,此时更没人愿意为她出头,替她说话了。

    人是随大流从众的生物,齐静就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异类。毁了一条裙子,女生之间无伤大雅的小教训而已,既不谋财害命也不违法犯罪,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因此为了一个异类冒头成为公敌。

    齐静没能问出罪魁祸首,她也不生气,扫视了一圈之后,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给表演人员准备的矿泉水,拧开就朝离她最近的一个同学兜头兜脸泼了过去。

    “哇啊啊啊啊!齐静你发什么神经!”

    离齐静最靠近的是个女生,上台的衣服都换好了,被齐静一泼,身上的连衣裙顿时在胸前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狼狈。

    齐静没理她,转手又把剩下的半瓶水泼向另一个女生,对方没有防备,同样被兜头兜脸泼了个正着,做好的发型顿时滴滴答答淌着水。

    然而齐静还没完。手里的瓶子泼了两下快空了,她随手一扔又捞起另一瓶新的矿泉水,边拧盖子边朝其他还没中招的人走过去。这下谁都知道她是要做什么了,一边躲一边叫骂道:“齐静你有病吧!”

    齐静当做没听到,瞄准了目标就开始泼,泼完一瓶换一瓶,势要让房间里的每个人身上都起码湿一块。休息室里顿时闹腾了起来。几个女生边躲边骂,还有人试图反击,齐静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一个泼一个,地板都被她闹得到处淌水。

    一开始两个女生被泼了之后,男生们还都没动静,他们以为齐静这是知道谁动了她的裙子,要报仇,结果发现齐静根本是在无差别攻击,不分男女是人就泼之后,有男生受不了上前去制止她。

    齐静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女生,男生一动手她就没辙了,水瓶子举到半空正要泼时被一个男同学直接拽住了手腕,一点也挣脱不了。

    “齐静你停手!”

    那男生本来还想说什么,但齐静没给他机会,直接就尖叫了起来:“啊——!!!!!”

    齐静练过唱歌,声音娇滴滴的,尖叫起来十分尖细,分贝高得惊人,她这不要命地一叫,听着玻璃都快震裂了,效果十分吓人。

    她一叫,休息室的门立马被人推开,一个戴着口罩鸭舌帽的男人从外面快步进来,见到齐静被人拽住手腕时,男人眼神都变了,立马上前挥开制住齐静的男同学,把齐静护到自己怀里后退了几步。

    易北刚才就听到休息室里不知为何吵闹起来了,他还在疑惑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就听到齐静尖叫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连忙冲进来看看,生怕是齐静发生了什么意外。

    “没事,丫头,我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易北目光不善地瞪了刚才制住齐静的男同学一眼,手揉着齐静的脑袋安慰她。

    齐静顺着易北的力道在他手下蹭了蹭,然后抓着他的手掌,扁着嘴委屈巴巴地说:“易受,他们欺负我!”

    在场的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

    都是读大学的人了,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个年纪还像个小学生一样,不高兴了扁着嘴跟别人撒娇告状的。

    “有病!是你泼了我们一身水!”

    其中一个被淋了一身的女生站出来指责道。

    “你们弄坏了我的裙子,我以牙还牙淋湿你们的衣服,这不是很应该吗?”齐静理直气壮地说。

    “那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动了你的裙子?”一个被泼了水的男生自认十分无辜。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齐静没有丝毫愧色,理所当然地回答,“反正凶手就在你们之中,既然我不知道是谁,那就干脆团灭了!”

    反正负谁都不能负小公主。

    易北听了他们的对话,看着房间里其他人对着齐静不善的目光,又看看怀里抱着裙子包包发脾气的齐静,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叹了一口气,小声对齐静说:“丫头别生气了,我们去试衣间,我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齐静泼也泼了,自觉报了仇,自然没有反对易北的提议,乖乖被他牵着走了。几个被淋湿了的同学本来想追上去,但想想事情追究起来自己也理亏,最后只能作罢。

    *

    易北把齐静带回之前的那个换衣小隔间里,见她还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就知道她这回真的气得不轻。

    “裙子给我看看,我想想办法。”

    他从齐静手里接过长长的裙子,边检查边听齐静絮絮叨叨抱怨着她被人欺负的事。齐静这次是真的气狠了,说着说着简直又想跑回去再泼一次水。

    “死丫头你别闹,你都快上台了,现在的重点是先想办法把衣服的事情解决。”

    易北按住了又要跑回去继续报复的齐静。

    “这是爸b给我选的裙子!特意定做的!我还准备用它今晚艳压全场呢!结果被人弄坏了!”齐静愤愤不平地说,语气十分不甘心。

    易北看着裙子夸张的设计,目光顿时了然:原来是齐爸爸送的,看来父女俩品位都差不多啊……

    话说裙子拉风是拉风,但是设计太过夸张了,跟齐静一惯奇葩的穿衣风格同一个画风,齐静想用它镇场子是没问题,只是恐怕上台后不是艳压全场,是惊压啊……

    “丫头,如果你想艳压全场的话,我想你或许可以换套衣服,反正这裙子现在也坏了……”易北委婉地劝说着。

    “不行!这可是我和爸b一起选的战斗服,我今晚的生死成败就看它了!”齐静严肃地说。

    不,这是歌唱比赛不是选美啊!而且如果外表算加分项的话,齐静今晚的猎奇造型只会无限减分吧喂!

    然而看着齐静伤心的小脸,易北还是选择默默把大实话吞回了肚子里。

    算了,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要透过表面看到美的灵魂。夸张点也没什么不好,谁让齐静就是喜欢这种清奇的画风呢,她高兴就好。

    易北检查了裙子上蝴蝶结的脱落线头,研究了一下裙摆受力结构之后说:“其实也不是不能修,钮钉没办法钉回去,但可以把蝴蝶结的边边直接缝到衣服上,没有钉上去那么好看,也不耐受力,但撑个十来分钟让你上台唱完一首歌,还是可以的。”

    易北说着,从后裤袋里掏出钱包,然后变魔术一样从钱包的卡缝中抽出一个针线卷。

    齐静:oao!

    “易受你居然随身带着针线包?!”

    这年头会随身带着针线包的人少之又少,而会随身带着针线包的男人……简直比大熊猫还稀罕。

    而事实上,易北不止是带着针线包,他还会用针线包。他对着蝴蝶结比划了一下,估算着需要用的线的长度,然后熟练的穿针引线,开始给齐静缝起了裙子。

    当红偶像在缝裙子。

    缝裙子……

    齐静罕见地目瞪口呆了。她呆愣愣地看着易北把蝴蝶结一针一针缝好固定在裙子上,然后又在裙摆别的地方缝了几针加固,最后大功告成,把针线重新塞回钱包里收好,将裙子交到齐静手里。

    “撑个一小会是没问题了,你等到上台前最后一刻再穿上去,上台之后不要动作太大,毕竟只是应急的补救。裙子是没有原来的自然,我只有白色的线,你裙子是蓝色的,我已经尽量缝在隐秘的地方了,不过肯定还是能看到白线的痕迹,只是这没办法了,台上灯光强,应该也能掩饰掉露出来的缝线……”

    易北絮絮叨叨地向齐静解释着,说了好多没见她有所回应,便敲了她脑袋一下问:“喂!死丫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齐静被他这一敲终于回过了神,震惊地说:“易受你居然会缝衣服!”

    这何止大熊猫,都快成绝种动物了!

    易北又敲了敲她脑袋,没好气地解释道:“小时候家里穷,家务全是我干的,还跟着我妈给别人改过衣服赚钱,自然就学会这些了。”

    他先一步走出了小隔间,在门外催促着齐静换衣服:“你该上台了,快把裙子换上,不是要艳压全场吗,上台好好加油!”

    齐静想起来,易北之前跟她说过,他小时候跟着母亲一起讨生活,过得不怎么样,他甚至还在她面前秀过一手煎饼绝活。如今发现他居然还会缝纫……齐静忽然意识到易北或许是个家政小能手!

    易北在齐静心目中的形象再次高大上起来!

    她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对门外的易北崇拜地说:“易受,你好厉害。”

    齐静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务废,因此对于家政十分在行的人,总有种莫名的崇拜感。

    易北守在门外,听到她的话洋洋得意:“哼,那是自然,死丫头你现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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