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的大茶亭里,在山涧小溪旁,水潺潺,有琴韵相伴,闻一缕悠远茶香,恣意得很。

    他不是一个人来,妻子连翠娴也来了。

    苏杏很少跟她私下见面,对其只有表面印象。对方脾气挺好,喜欢古典文化,包括乐曲之类。

    听少华说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对茶艺文化什么的皆乐在其中。

    至于老韩的前妻安馨兰,无人提起,近况不得而知。

    当然,老韩肯定是知道的,毕竟是他那两个孩子的母亲。

    总之,云岭村因为这批人而热闹起来。

    看客原本不多,只有柏少华的好友和休闲居众人,苏杏偶尔前去一观。不知何时,引来了养生馆的老头子、老婆子,追随这群爱玩的年轻人天天乐呵呵。

    苏杏对此兴趣甚微,她正在武术、巫术之间徘徊。

    武术方面她只有一身花架子,力气不足,只能倚仗自身的速度。至于巫术,没有玉璧,她这巫术只能穿越观光之用。幻想拥有大杀四方的潜能,纯属作梦。

    空间没有,武不行,巫也不行,她站在苏宅的凉亭栏边望天兴叹,深受求不得的痛苦。

    只好摊开纸张在凉亭里练练字,发泄心中郁闷,要么悄悄溜回古代的藏宝室欣赏各类奇珍异宝。

    儿女们出门在外,遇到各种奇玩古珍一定给她搜罗回来当礼物。

    时间长了,连儿女的知己好友都知道她是一个喜欢古玩奇珍的阿姨,看见有些年头的物件皆会通知小野他们。

    久而久之,苏杏的藏宝室越发的珠光宝气(她认为)。

    每逢心情不好,她便去翻看宝物的相片或者到现场欣赏一遍。看完之后神清气爽,吃嘛嘛香,可以说相当治愈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未来的遭遇还不够惨,无法令她改变爱逃避的性情。往日里,若无人打扰,她能独自一人静静地在院里坐一天。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有贵客上门。

    “好久不见了,苏苏,你看起来跟几年前一样年轻。”马玉娇笑吟吟地说,“我今天去探望素馨,顺道过来看看你。喏,这是水果不值什么钱的,你别嫌弃。”

    一如昔日的大嫂霸气,说罢,她让司机从车尾箱搬出两个纸箱。

    沉甸甸的,里边全是当季的新鲜水果。

    过门都是客,苏杏开门相迎。

    许是年纪大了,两个女人本无仇怨,伍雪青的事也怪不到苏杏头上,故而两人还算相谈甚欢。

    马玉娇依旧是伍建军的女友,孩子快大学毕业了,结婚一事遥遥无期。

    “孩子大了,我老了,不再眼巴巴等他回来娶我。”马玉娇苦笑说,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又看苏杏一眼,“看,我明明比你年轻,却老得比你快……”

    苏杏摆摆手,“别拿外表说事,我和你情况不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不算得罪。”

    她俩一个是独力支撑,一个是有人分担,哪能比较?

    如此直白,马玉娇为之失笑,“好,咱俩不说客套话。”

    两个女人漫步田野边,马玉娇出身农家妹子,对地里庄稼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家爷们也在家种菜?他行吗?一副贵公子的相。”她的语气既好奇,又好笑。

    苏杏哂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好过他平日里无所事事,天天跟朋友吃喝玩乐,我真的怕他得三高。”

    “啐,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男人的?”马玉娇嗔她一眼。

    “真的,不骗你。”苏杏叹道,“不信我带你上山瞧瞧,他和他的朋友这几日醉生梦死,都快乐不思蜀了。”

    说罢,带着马玉娇到山上的大茶亭看热闹。

    果然,茶亭里热闹非凡。

    远远听见一段空灵的洞箫声,古诗云,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只见那个圆形舞台的中央,一名古服舞女在翩翩起舞,与那凄凄箫声应和。

    这是赖正辉请来的舞蹈团给大家助兴,他昨日进云岭村探望老叔父,得知柏少华众人在山里饮酒作乐,便也来了。

    赖正辉与严华华的关系算是彻底断了。

    随着萧阳长大,越发排斥这位流言中的男主角。加上亲爹小有成就,他就更反感亲妈的这位异性朋友去家里。

    时日久了,赖正辉对前任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消失了。

    看见茶亭里多半是男士在场,马玉娇回头对苏杏说:“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别打扰他们的兴致。”

    男人也需要独处的空间,和友人畅快痛饮一番。就像女人经常要和闺蜜出去逛街买东西,好好发泄情绪是同一个道理。

    只要不犯错,便随他玩呗。

    “小青死了。”在下山途中,马玉娇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原来,伍雪青瘫了,为了夫家的荣华,继子媳妇很用心照顾她。经过好生照料,伍雪青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结果一开口就没半句好话,天天找继子媳妇的碴。

    这不,那天她骂了人家的父母,结果继子媳妇忍无可忍掀桌摔碗,不伺候她了。

    她骂人,夫家的人用抹布堵上她的嘴巴;一天只喂一餐,把她饿得有气无力骂不出声。

    然后有一天,夫家人发现她半夜去了。当时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人死了,直接拉去火葬场,夫家人连她的骨灰都不领便走了。

    “老伍不想追究,也不愿意领她的骨灰。”马玉娇轻叹,“姐弟一场也是缘分,不好不顾。”

    所以,她领走骨灰埋在伍雪青夫家的家乡,还请人做了一场法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不必介怀小青,老伍并未记恨你,有空的话或者哪天经过我家门口,记得进去坐坐。”马玉娇如是说。

    说完便走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苏杏目送她的车子远去,为其经历唏嘘不已。

    马玉娇是个能干的好女人,可惜遇人不淑,情感不顺。

    不过,这是她自己选的,旁人也爱莫能助。

    ……

    再说马玉娇,离开梅安市之后,在高速路的一个服务区停靠片刻,然后上了另一辆车。

    “他俩老态毕现,绝对不是整的。”坐在副驾位置的马玉娇语气十分坚定,她看着司机,“她男人胸无大志,夜夜笙歌,看样子并不知道末世的消息。”

    否则哪敢这般轻松自在,毫无准备?连地里的庄稼都要死不活的。

    虽说有个农场,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梧桐那边的消息信得过?”马玉娇略烦躁,“不知怎么的,我老觉得那边的氛围不好。老伍,你要考虑清楚。”

    一直不吭声的司机冲她缓缓一笑,“坐稳,回家再说。”

    西南地区物产丰富,能据为己有自然是好,只怕倾尽所有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静观其变吧。

    第907章

    一群老男人在村里浪了几天,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

    那些人走的时候,一个个意味深长地拍拍柏少华的肩膀,留下一句,“你小子行啊……”后边貌似省略一万句颇含深意的话。

    柏少华笑而不语,向众好友挥手作别。

    看得苏杏莫名其妙,等老韩夫妇也走了,才悄悄问:“你朋友好像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柏少华微笑,抬手揽过她的肩膀,两人沿着村路往松溪河边走。

    “他们一直认为我妻管严,想来挑战你的底线一睹河东狮的风范。哪知道你理都不理,偶尔还一起欣赏,这不,我又落得一个驭妻有术的美名。”

    除了小百合,她对其他接近的女人一概视若无睹。

    有些女人挺着胸膛往他身上凑,他还没感觉,她已经在旁边垂涎三尺。

    别否认,她当时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当然,他不可能让那些“波涛汹涌”贴近。开开玩笑可以,无伤大雅。若成了实锤那就是人品问题,分分钟家变。

    她能轻松面对这一切,是因为他以往对待诱惑的态度令人放心。

    “你们真无聊。”苏杏听罢无语,“吃喝玩乐花的不是我的钱,还白让我看几天热闹,有什么可气的?”

    柏少华轻笑,“城里的生活越繁华,人心越空虚。他们把城里的娱乐搬到乡下,倒是有点意思。”新鲜感在作祟。

    “听你这话,好像也挺空虚的。”苏杏睨他一眼,“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可没拦你。”

    “人生无聊,夫人莫怪。”柏少华温声说,脸上的一丝笑意浅如微风,目视前方,“那位马玉娇跟你说了什么?”

    那是前天的事了,拖到今天才问。

    苏杏想了想,总结一下,“说我比她年轻,说她的近况,她和伍建军还没有结婚,并且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有,伍雪青死了……”

    只有伍雪青的死让她稍微动容,因为是熟悉的人。

    年纪大了,对同龄人的逝去心有感触。

    “……为了让她相信,我特意带她到山上看看你们寻欢作乐的样子。”苏杏把那天的细节说了一遍,叹道,“唉,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好像看谁都是奸细。”

    她的话让男人开怀大笑,拍拍她的肩膀,“不要轻易怀疑自己,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是她的枕边人,出一趟远门回来她就不认了,要多方证明才肯相信。疑心病这么重的女人,怀疑其他人不是很正常吗?

    没毛病,值得鼓励。

    两人在河岸边漫步,柳树轻扬,清风阵阵。

    “别太紧张,兵来将挡,你紧张也没用,不如安心地过一天算一天。”柏少华安慰她说,“这个世界多了你们两个,或许还有别的,注定和那个世界不一样。”

    世事变幻莫测,说不定世界末日今晚就来了。何不痛痛快快地活一场,务求将来不后悔。

    所以——

    “今晚陪我去打球,轻松轻松。”柏少华话风一转,说道。

    他的间歇性跳跃式思维让人无所适从,还好她已经习惯了,默默翻个白眼。

    “没空,我要看书。”

    功夫学不好是有原因的,她的运动细胞不多,兴趣不大。一直以来她都是强迫自己去做,效果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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