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典的声音传来,她在反击:“那你凭什么说梅蕴和不好?”

    “他哪里好?”徐还冷笑,“你们都觉着是小闹钟攀了高枝,压根就不考虑她自己的想法。没有一个人问她想不想嫁!最可恨的是梅蕴和,明明是他害的钟叔叔破产负债,又摆出个救世主的姿态来,让人对他感激涕零。恶心,真恶心!”

    钟意听到耳朵里,有一瞬间的发愣。

    那些字词她听得清清楚楚,却没办法在脑海里拼凑起来,胡乱揪在一起,成不了完整的句子。

    她感觉自己突然听不懂徐还的话了。

    他刚刚说梅蕴和怎么了?

    宋文典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的嘴堵上:“你吃大粪了嘴巴这么脏?没凭没据的在这里扯什么蛋。”

    “凭据?”徐还气的差点砸床,这个秘密让他憋的寝食难安,今天在宋文典的刺激下,终于能发泄出来了。

    徐还心里无比的痛快:“这是那天薛廉喝醉了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了,当时梅蕴和去找了他,让他压着那笔资金,不要——”

    钟意面色惨白,她想阻止徐还继续把话说下去。

    她大力推开了门。

    嘭。

    徐还闭了嘴巴。

    钟意浑浑噩噩,走到他面前,脸上挤出来一丝僵硬的笑容,把饭盒轻轻放在桌子上。

    “你慢慢吃,看你还有力气吵架,我就放心了。”

    钟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颠三倒四的。

    她只觉着很冷。

    是那种,从心底里慢慢渗透出来的阴冷。

    慢慢地,蔓延到四肢。

    徐还被她吓住了,缓和了声音叫她:“……小闹钟。”

    钟意说:“我没事。”

    她怔怔地在病房里站了站。

    宋文典和徐还,大气也不敢出。

    她看着这白墙白布白床,僵硬转身,一步步离开。

    “小闹钟,你去哪?”

    看着她要走,徐还急了,想从床上起来,结果被宋文典按住了。

    “回家。”

    钟意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那笑容让徐还心里一紧。

    钟意重复了一遍,喃喃低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要回家了。”

    ——回家,回梅蕴和的家。

    第40章 坦言

    眼看着时钟已经过了一点钟,梅蕴和在办公室里,始终没有等到钟意的到来。

    他心里莫名起了点委屈,连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梅蕴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钟意不过来,是因为堵车了吗?还是……还是被其他事情困住了?

    中间王特助进来了一趟,原意是关心老板身体,需不需要吃午饭。

    结果在梅蕴和冰寒的目光中,他又把话咽了回去,缩着脖子离开了。

    王特助心想,难道是梅先生和太太又吵架了?怎么上午还好好的,一到中午就又开启冰山模式了?

    在王特助第二十一次祈祷钟意赶紧哄好老板的时候,梅蕴和沉着脸,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下午的会议取消,”梅蕴和冷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王特助说:“改成明天上午十点钟可以吗?”

    梅蕴和没有回应他,大步离开。

    他给钟意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打开定位软件,那个小红点一直显示在家里。

    她没有动过。

    ……病了吗?

    这个想法让梅蕴和心头一紧。

    他手忙脚乱,推开了卧室的门。

    钟意就静静地坐在床上,衣服穿的整齐,赤裸着一双脚,双手抱膝。

    窗帘紧闭,这房间里一片昏暗,有些压抑。

    梅蕴和按开了灯。

    突然的光明让钟意眼睛眯了眯,她抬起脸来,抿着唇,脸上苍白,一点笑容也没有。

    她的目光让梅蕴和心惊。

    “怎么了?”

    梅蕴和坐在她的旁边,路上的心焦、醋意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对她的关心。

    他伸手去试探她额头的温度,但是却被钟意躲开了。

    梅蕴和一怔,手僵在半空中,又轻轻地落了下来。

    “梅蕴和,”钟意抬眼看他,那声音冷静到令他惊疑,“你为什么要骗我?”

    梅蕴和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薛廉。”

    钟意念出这个名字,她死死地盯着梅蕴和,看见他瞬间的呆滞。

    ——果然和他有关。

    钟意想,自己真傻,赵青松和梅蕴和本来就是一体的,而且梅蕴和比赵青松站的位置还要高,薛廉自然也会站在梅蕴和这边;梅蕴和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甚至把赵青松推出来挡了刀。

    他才是幕后的主使者,微笑的恶魔,以救世主的姿态强制进入她的世界,还要接受她全部的感激。

    钟意一想到这里,心口就抑制不住的疼,疼的她颤。

    “你冷静一下,”梅蕴和试图劝服她,“能听我解释吗?”

    钟意摇了摇头。

    她现在听不下去。

    一想到枕边人怀着如此多的恶意,她抑制不住的颤抖。

    钟意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徐还会不停在她耳边念叨梅蕴和的坏话,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但碍于他们二人的婚约,说不出口,才会各种隐晦地提示她。

    这一切荒谬到不可思议。

    钟意在自己房间里静坐了许久,总算是明白了——

    难怪啊,难怪家里的洋房卖出去那么久,屋内的陈设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说不定,那房子就是梅蕴和买好的;他本就存了完璧归赵的心思,自然不会乱动。

    还有当初戴杏洋声嘶力竭地对梅蕴和喊出的那句话,当时听不清是什么,现在也能猜出个大概的意思。

    一步又一步,巧合到不可思议。

    都是梅蕴和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承认,我知道赵青松动手脚的事情,”梅蕴和从背后抱住她,她在发抖,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但他不会放开手,“我无意让你家陷入那么悲惨的境遇,只是香港那边有事情,我一时脱不开身……等回来的时候,你差点就与赵青松订婚了。”

    “差点……”

    钟意仰脸看他。

    梅蕴和身上有淡淡的草木香气,原本这味道令她安心,而如今,她只觉恐惧。

    “赵青松那边晚上和戴杏洋见面也是你安排的吧?你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所以才会主动地载着我过去‘捉奸’,”钟意说,“你就是这样,抛下诱饵,一点点引着我上钩。”

    说到后来,她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泪腺发达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本来想气势汹汹地和他吵上一架,结果一掉眼泪,全完了。

    钟意声音哽咽:“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她眼睛通红,眼角的皮肤因为大力的揉搓而发红,梅蕴和拿纸巾,温和地擦干她眼角的泪,一声叹息:“不要哭了。”

    钟意默不作声,那眼泪却越来越多了。

    她茫然不知所措。

    钟意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梅蕴和了。

    若是她对梅蕴和无情,自然可以毫不留情地抨击他,发泄出来。

    可是如今的钟意做不到。

    朝夕相处,温言软语,她怎么可能不会动心?而近日徐还的一番话,无疑是重重给她来了一个耳光,把她打醒。

    ——梅蕴和太可怕了,本能驱使着钟意离开他。

    “我之前给你的那些证据都是真实的,”梅蕴和说,“我承认自己约见过薛廉,也知道赵青松动手的事情,但我没有对你父亲公司下手——”

    “是啊,你没有下手,”钟意闷着声音说,“赵青松替你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你干干净净,兵不刃血,多好。”

    “小意,”梅蕴和沉声叫她的名字,“我自己隔岸观火,想坐收渔翁之利,这是我的错;但其他的事情,我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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