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顺着他指的方向去找,第一层没见着,又蹲下来找柜子里,“你经常这样发烧么?如果烧的反复,回上海去医院检查检查。胃不好的人还是多注意,我一个高中同学,三十不到,胃癌去世了。你也不年轻了,自个儿注意身体。”

    温以宁边找边念叨,也没别的想法。她小时候,江连雪最爱拿发烧来吓唬人,说什么发烧上了40度,就一定会烧成脑膜炎。虽然是悖论,但小时候这些言论给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长大了,温以宁对这些东西异常敏感。

    “你让柯礼给你准备点退热贴吧,没事还能应应急……哎,没看到体温计啊。”温以宁转过身,就和唐其琛碰了个正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站在了她后面。眸色漆黑而亮,凝视着,专注着,这样的眼神很烫人。

    温以宁下意识地往后退,抵着桌子,退无可退,一颗心笔直下沉。

    怎么形容这个眼神呢……有山回路转不见君的缺憾,有无计留春住的遗恨,有历尽千帆又重归安详的丁点希望。

    温以宁呼吸都屏住了,心里某种猜侧愈发清晰,勾着人的记忆往回倒带。

    静了几秒,唐其琛抬起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在这幽幽温柔的光影里,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了怀里。

    他说:“念念,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好不了

    第30章 大梦谁先觉(2) [vip]

    大梦谁先觉(2)

    温以宁的半边脸枕在他胸口, 男人身上的香味很淡,混着湿漉漉的水汽, 被他体温一蒸腾,就变成了迷|魂药。她有一刹的茫然, 甚至待在他怀里忘记了挣扎。唐其琛的语气太静了, 你能听出他不是临时起意,不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更找不到半点纨绔公子哥的风流秉性。就这么去繁从简的一句话, 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着耳膜。

    温以宁抵住他的胸口,力道一分一分地加重。不用言辞锋利地把拒绝二字说出口,唐其琛能感受到她的抗拒。

    他主动松开了她的手。

    温以宁手肘往后, 掌心抠着桌沿, 垂着脑袋,唇瓣抿得紧紧。安静了几秒, 唐其琛刚想说话,她就从两人之间的空隙里溜了出去。人走了,门都没给他关。走道上的光亮把这门变成了一个明晃晃的伤口,房间幽幽暗暗, 没了半点生气。

    唐其琛视线收回来, 他心里早就预料到时这结果, 谈不上失望,整个人静的离奇。

    没多久, 门板“砰”的一响,温以宁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唐其琛的表情短暂措愣, 温以宁跑到他面前,仰着脑袋盯住他,跟交待遗言似的坚决道:“我不跟你试。一次两次我都不跟你试。”

    说完又转身跑了,跑到门口,温以宁脚步慢下来,估计这个时候人已经完全缓过劲儿,理智全清醒,她平声提醒:“老板,您烧糊涂了,回上海之后记得去医院看看。”

    这茬意外到此方歇,人都走了好久,唐其琛还站在原处。后来头疼实在难受,他才换了个姿势,从抽屉里摸出药,囫囵吞了两颗退烧。

    第二天早上,温以宁一出门就看见霍礼鸣窝在沙发上睡觉。身上搭了件外套,衣领遮住了下巴,高挺的鼻梁撑着眉目,眼睫垂着,能看到眼眶下一层淡淡的黑青。听见动静,霍礼鸣醒的倒快,“诶,你就起来了?”

    温以宁嗯了声,“你怎么不回房间睡?”

    “昨儿回来的晚,我房卡落唐总那儿了,不想打扰他,随便凑合。”霍礼鸣坐直了些,捏了捏眉心醒瞌睡,瞄她一眼,“你怎么黑眼圈也这么重?昨晚没睡啊?”

    她转过身不想让他多看,随口敷衍,“看了两部电影。”

    “我哥没事儿吧?”霍礼鸣从沙发上站起来,抡了抡胳膊,“昨晚他吃药了没?”

    温以宁嗯了声,没答,而是转移话题,“耀总跟你一起吗?”

    “对,他没喝酒,去酒吧就凑桌玩桥牌去了。跟我哥一样的爱好。”霍礼鸣又恢复了结实酷哥的形象,外套甩在右肩,噔噔上楼,“我看琛哥起床了没有。”

    现在也才六点多,但唐其琛十一点还有个会议,所以得早早出发。老许把他们送到渡口,招呼周到,跟每个人告了别。温以宁还坐霍礼鸣的车,待了两天也混熟了,回程就不像来时那么沉闷。

    霍礼鸣穿了件纯白色的短袖,上车的时候,衣摆跟着撩了撩,露出了腰侧的一个匕首图案。

    温以宁问:“你很喜欢文身?”

    霍礼鸣说:“还行,年轻时候弄的。这两年琛哥不让了,他之前还打算送我去当兵,不过后来出了点事儿就没去成。我看他最近也没说了,改天再把右手也给文了算了。”

    温以宁仔细看了看他左边的花臂,“你不疼么?”

    “不疼。”霍礼鸣看她一眼,“你想文?”

    温以宁笑了笑。

    “约个时间一块儿去吧。”

    她答应了,“行。”

    进入上海界,在服务区的时候,唐其琛就坐回了自己的车。唐耀从这直接上机场高速,中午的航班回北京。走前,他对温以宁晃了晃手机,“以宁,微信联系。”然后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便分道扬镳了。

    唐其琛往车里一坐,气氛就压了下来。

    不过他上车后一直没怎么说话,跟方才与唐耀谈笑风生的模样判若两人。温以宁坐副驾,背脊挺得直直,好像有枪口从背后对准了她,浑身不自在,她没敢轻举妄动。坐久了,她甚至觉得腰酸背疼,四月芳菲尽,背上竟冒出了层层冷汗。

    直到霍礼鸣说:“右边儿有个毯子,你给他盖一下。”

    温以宁这才慢吞吞地转过头,发现后座的唐其琛靠在那儿睡着了。

    他的样子不像浅眠,双手轻轻环着胸,头往车窗偏。那么刚才温以宁所感知到的一切不适,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她心里有恐惧,有害怕,有逃避,也有理性的克制。

    温以宁捏紧了手里的毯子,压下这复杂的情绪,然后解开安全带,转过去伸长手,把毯子勉强地盖在了唐其琛身上。

    一动就醒。唐其琛睁开了眼睛,毫无征兆地看着她。

    温以宁心里咯噔一跳,纯粹被吓的。

    就在这时,车子一个点刹,她人跟着惯性就要往后面栽。手臂一紧,是被唐其琛牢牢抓住了。

    “靠,路中间一个大轮胎!”霍礼鸣转了把方向,有惊无险地躲过,“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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