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宽提马来到了军前,朝着刑天军列阵的方向望去,但是随着他的视线扫过对面刑天军的兵阵之后,他脸上一路行来所带着的那种轻慢表情也逐渐的收了起来,渐渐的换上了一副整肃的面容,就连松着的双肩和腰身,在这个时候也绷紧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静观其变

    一斗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朝着对面的山上望去,看着距离他们数里远的那座大方山上飘荡的各色旗幡,下意识的甩着马鞭,骂骂咧咧道:“这个该死的瓦罐子,老子来了这里几天了,可是这厮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居然还托病不见老子!再安排人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子和他虽然有些过节,但是好歹也都是这一带的人,现在老子落难了,求到他头上,居然给老子摆这架子,我呸!”

    那个马军师还是一身破烂的道袍,摇头晃脑的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别着急,既然咱们现在这样了,瓦罐子他摆摆谱也是难怪的事情,在下前日去给他说的清楚,这刑天军是外人,信不得他们,要是让他们在这儿坐大的话,肯定没咱们的好果子吃,瓦罐子也不是个笨人,应该想得明白这个道理,这不今天他好歹还派人给咱们送了些粮食嘛!说明瓦罐子也没想着要跟掌盘子撕破脸!您也别急,在下这就再去他寨中一趟,务求要说得他和掌盘子联手一起对付那刑天军不可!”

    一斗谷一脸怒色的骂道:“什么狗屁的粮食,不过是一些陈的发霉的东西罢了,这东西平日里猪都不吃,现在却拿来打发老子,他当老子是叫花子吗?你直接去问他,到底跟老子联手不联手,这件事要是不中的话,老子也不求他,现在就走人,这豫西大了很,哪儿不够老子再拉一杆子人马出来?”

    马军师连连点头,然后招呼了几个亲近手下便下山朝着对面山上的瓦罐子的营寨走去。

    马军师走过不久,有个喽啰便飞奔到了一斗谷面前,跪下对一斗谷叫道:“启禀大掌盘子,官府派大批官军来永宁县了!”

    如果这个消息放在以前的话,一斗谷听到之后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的直接带着手下滚蛋了,但是今天当一斗谷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却当即露出了喜色,一把抓住了这个手下喽啰的肩膀对他问道:“果真?来了多少?是哪个领兵来的?”

    这个喽啰一脸献媚的神色,对一斗谷献宝一般的说道:“假不了,小的是在永宁县城外面听说的消息,那些刑天军现在早就缩回了县城,还有一大半的兵力开始朝着宜阳县方向行去,像是要去挡住官军!

    到底是哪路官军小的不清楚,只是现在刑天军剩下的兵将正在将城外的流民们迁入县城之中,看架势是很紧张!”

    “奶奶的,总算是报应来了,他姓肖的在老子面前张狂,现在惹来了官军,够他们受得了!哼哼!快点去把马军师给老子追回来,老子有话要对他交代!”

    刚刚下山不久的那个马军师便被人追了回来,等他气喘吁吁的爬到一斗谷面前的时候,喘着粗气对一斗谷问道:“掌盘子,为何又将在下追了回来?难道有何变故不成?”

    一斗谷一脸兴奋的对他说道:“好消息呀!好消息!刚才有咱们的弟兄在永宁县城探听回来了消息,说大批官军正在朝着永宁县城蜂拥而来,这帮刑天军却不知死活的迎了上去,只留下了没多少兵力镇守县城,看样子没打算卷铺盖滚蛋,这对咱们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呀!你去对瓦罐子说,现在正是咱们的机会,趁着这姓肖的要在县城东面跟官军死碰,县城里面没有留多少兵,咱们两家合兵一处,趁机去攻下永宁县城,要知道那万安王府里面可是金银堆积如山,咱们让这姓肖的有命拿下永宁县城,却无福消受!

    对了,老子这次吃点亏都行,要是他瓦罐子愿意跟老子一起干的话,老子替他打前锋都行,一旦攻下永宁县城的话,老子让他拿大头,老子拿小头,反正只要咱们将这该死的刑天军弄垮就成!非要报了渡洋河一战的大仇不可!

    要是他不干的话,那么老子就自己干,到时候他别瞅着老子白花花的银子流口水就成!”

    马军师听罢之后琢磨了一下,也面露出了喜色,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对于他们确实是个机会,这刑天军不知死活,既然攻下了永宁县城,就该卷了财货赶紧跑路,现在官军来了,不但他们不跑,反倒还拉开了架势要跟官军死磕一场,那么这对他们来说,无疑就给他们了一个机会,于是他点点头立即答应道:“好办法!就依掌盘子好了!在下这就去找那瓦罐子去!务要说通他跟掌盘子联手不可!”

    看着马军师下山去的背影,一斗谷一扫脸上这些天来的颓色,立即吆喝着将手下的头目们给召集了起来,让他们开始准备,随时都做好下山奔往永宁县城的准备!

    瓦罐子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既然他能在河南山中纵横这么多年没有被官府给剿灭,好歹也算是一个豪强,此时听罢了面前的这个一斗谷手下的话之后,他摸着下巴上的大胡子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马军师且先回去,此事不是个小事,俺要和弟兄们商量一下,回头再答复一斗谷便是!”

    这个马军师一脸的急切,对他说道:“这件事犹豫不得呀!现在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咱们一直以来不都是想要打下永宁县城吗?现在正好官军来伐那狗屁的刑天军,他们不知死活的要去硬撼官军大军,城中没有留多少兵力,咱们要是合兵一处的话,正是趁机取下这永宁县城的最好的机会,只要能夺了县城,里面的粮食足够咱们两家吃喝不尽了,而且万安王府的金银多的数不清,只要咱们两家有钱有粮的话,还何愁拉不起更多的人马呢?只要能成事,咱们说不定也能跟闯王、八大王他们一样,闹个天翻地覆!

    俺们掌盘子说了,只要您答应联手对付这刑天军,攻下这县城,咱们愿意给你们当先锋,入城之后你们来拿大头,俺们只拿小头!”

    这个瓦罐子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马军师客气了,如果我们两家联手的话,又岂能让你们吃亏呢?不过此事某还要跟弟兄们商议一下,眼下还不能决断,你还请先回去听消息,一旦我们弟兄们注意拿定的话,就立即派人告知你们掌盘子,到时候咱们两家一起联手再说如何?来人,送马军师回去!”

    这个马军师说的是口干舌燥,可是看瓦罐子还是不肯吐口答应下来,于是只得拱手告辞,摇着头下了山去。

    瓦罐子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这个马军师离去的背影,不多时从他背后走出来一个白脸后生,也站在他身后看着马军师下山离去的背影,接着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个一斗谷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掌盘子,在下看这件事咱们不能答应他们,这刑天军来的时候,俺刚好也在永宁县城,可是亲眼看到了这刑天军的厉害!

    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说这刑天军兵力不多,远赶不上去年打咱们这儿过去的那些陕西的义军多,但是俺却看得出,这刑天军各个都是精兵,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这肖当家调教出来的,攻打县城的时候各个都悍不畏死,这且不说,他们的装备更是吓人,军中光是鸟铳就足足有千多杆之多,放铳的时候,更是声震屋瓦,霹雳一般,打得守城的官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永宁县城虽然守军不多,但是咱们谁不知道永宁县城墙高大坚固,本以为他们要吃大亏,没想到两三天时间,这永宁县城便被他们攻下了!那万安王更是到现在生死不知,就连知县武大烈也当场在城墙上被这刑天军打死了!

    不是俺瞧不起咱们自家的弟兄,别看咱们有不少人马,但是对上他们的话,也只有被打得卷堂大散的份,这一斗谷以前不是一直压着咱们一头吗?现如今不照样被这刑天军一支偏师打得是落花流水跑来求咱们了吗?

    掌盘子万不可听信他们的话,就算是这刑天军留守城中的兵力不多,也不是咱们能对付得了的!好在这肖当家对掌盘子你有收拢之心,要是咱们跟了他们的话,这以后就真的是不怕官军了!”

    “老三!我知道你看着这刑天军的威风心热,但是眼下想要俺就这么投奔他姓肖的还不是时候!

    你不要劝了,这姓肖的到底是不是个能投靠的人,我还要再看看再说,这一次官军来剿,就正是个机会,这刑天军到底成不成事,就看这一战他们能不能打退官军了,要是他们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的话,即便是我等投靠于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这天底下谁拳头硬谁就说了算,我不能不防着这一点,要不然的话,去年那曹操罗汝才派人来招纳我等,我就投了他了!

    这次我卖给他姓肖的一个面子,不趁机抄他的后路,给他找麻烦,就看他这一战的表现如何了!但是一斗谷那边,我也没必要跟他撕破脸,打不打永宁县城是他的事,咱们两不相帮,要是他有本事拿下这永宁县城的话,那么说明这姓肖的也没多大本事,值不得咱们投效他,等等看吧!”

    跟着他那个年轻后生听罢之后,张了张嘴,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拳道:“全听兄长的吩咐,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看也罢!”

    瓦罐子转过身对他说道:“老三呀!我知道你最先跟那刑天军接上的头,知道你想要劝我投靠他们,你既然这么热心,那么也别闲着,带几个得力的弟兄,去县城东面看看去,这一战到底这刑天军怎么样,是不是像你想的那里厉害,去看清楚了回来告诉哥哥我,到时候咱们再拿主意不迟!”

    这个被称作老三的后生立即点头答应下来,下去之后点了几个手下,骑了马飞也一般的冲出了山门,快马加鞭朝着永宁县城方向驰去。

    而一斗谷听罢了马军师的话之后,当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个瓦罐子根本就是个胆小之辈,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敢动手,罢了罢了!求人不如求己,好歹老子手下还有两三千弟兄,没他们老子也照样能打下这永宁县城,老子就不信了!老子就真的不是他姓肖的对手吗?马军师,你给老子想想办法,咱们到底怎么才能取下这永宁县城吧!……”

    第四十六章 两强之战1

    刑天军在行至到了韩城镇以东十里左右的时候,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全军都停驻了下来,随着令旗的挥舞,二营三营立即朝前推进,齐头并排在前面开始列阵,各自都排布出了一个标准的刑天军步军方阵。

    而随军而来的那些辎兵则跟着肖天健的近卫连,被排布在了两个方阵的后面,作为预备力量确保后路不会有事,在这片开阔地上,立即便形成了一个倒品字的阵型,拦住了宜阳县通往永宁县的这条道路。

    而随军工兵连则立即带着千余名在当地征发的民壮迅速的奔至队伍前面,开始就近砍伐树木,并且分出一部分人手,开始在两营方阵前面开挖一条沟壕。

    工兵连装备了新近双峰寨匠作营按照肖天健的要求为他们专门打造的工兵锹,短镐、大锯大斧以及砍刀等物,全部都是用的精铁经过多次淬火之后打造出来的好家伙,用起来相当的趁手,这一路上行来,钻地鼠率领着这个工兵连的弟兄们,可以说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刑天军的快速进兵立功不小,而他们之所以干的这么出色,跟这些趁手的工具也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的。

    而随军征调的那些永宁县城周边的民壮们,各个都是干农活的好把式,用他们打仗肯定不成,但是用他们做起土工来,却都是一把好手,在领到了工兵锹工兵镐之后,干起挖壕的事情来,简直可以说是飞快。

    这些民壮们之所以会随着刑天军前来迎战官军,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因为刑天军在攻下永宁县城之后,对于他们这些聚集在永宁县城外面的难民们根本就是秋毫无犯,而且随即打开县城的粮库,拿出不少粮食,在城外设粥棚赈济他们这些难民们,使得不少难民都因为刑天军的施粥而保全了性命。

    这还不算,刑天军在一经拿下永宁县城之后,便在城外张榜,公布了他们分田的办法,说要将原来永宁县城一带属于万安王和几个当地大豪绅的良田,将会分配给他们这些失地流民。

    流民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沸腾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在这乱世之中,命如蝼蚁一般,任人欺凌,人人杀戮,却没有人可怜他们,同情他们,当刑天军来的时候,他们也害怕,可是之所以没有逃走,就是因为他们已经饿得实在是没有力气逃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从他们身边经过。

    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支刑天军居然是一支仁义之军,比起那些他们以前见过的所有军队,都要仁义的多,不但给他们饭吃,给他们田种,这些流民自然是对刑天军感恩戴德,一听说刑天军要征调一部分民壮随军去抗击官军,而且许诺绝不会驱逐他们上阵,只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些流民之中的青壮当即便踊跃参加,随着刑天军赶赴到了这里。

    刑天军这一路上对于这些随军民壮,也没有半点的欺压,顿顿都让他们能吃上两个放盐的杂面饼子,不敢说让他们吃的大饱,起码比起以前几天喝不到一口粥的那种日子,可算是到了天上了一般。

    所以这些被征发的流民们也不惜力,随军一路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干的好还能领到一碗骨头汤喝,故此仅仅是为了这口好吃的,他们也都卖足了力气。

    当大军一停下,他们便飞扑上前,疯了一般的按照要求大干了起来,不多时便在两营方阵前面,开挖出了一道两尺宽有半人多深的浅壕,而且更有许多民壮,在附近迅速的伐来了不少的树木,按照那些刑天军兵士们的要求,飞快的投入到了浅壕之中,将这些树干竖立在了浅壕之中,并且将挖出的土石飞快的回填到了浅壕中,夯实了虚土,在两营兵阵前面形成了一道一人多高结实的栅栏。

    随着斥候们的回报,钻地鼠站在这些民壮之间,大吼道:“成了弟兄们!辛苦了你们,撤下去吧!剩下的就交给咱们刑天军的好汉们来干吧!我们将军有约在先,绝不会驱使你等上前送命的!撤到后面,大饼随便你们吃!”

    这千多名民壮听罢之后,彻底放心了下来,纷纷欢呼了一声,提着手头的工具,飞也般的从两个方阵之中,奔回了大阵后军的后面,远远的蹲在大阵后方,早有辎兵伙夫抬出了大筐的饼子送到了他们面前,一个个一边抓着大饼猛嚼,一边怀着兴奋紧张的心情朝着前方张望着,相互之间还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我说这位兄弟,你说刑天军的好汉们能是官军的对手吗?这要万一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打不过官军的话,那么咱们岂不是又要倒霉了吗?”

    “该死逑朝上,咱们这命说白了,是刑天军好汉爷们给咱们的,你不看看好汉爷们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都是跟天神下凡了一般,也不知道这肖大将军是怎么带出来的兵,反正俺是见过不少的各色兵马,像刑天军好汉爷们这般威风的俺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官军算逑,在这些好汉爷们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一仗肯定能打得赢!”

    “是呀!俺是从南阳那边逃到这儿的,这两年也没少见过官军、义军,可是却从没有看过这么威风的兵马,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仁义的兵马,虽说有时候一些义军也会开仓放粮,但是他们都是吃了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地方,从没有说会给老百姓分田分地的,这是老天爷可怜咱们,给咱们送来了这么一支仁义的大军,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可要让他们打胜呀!”

    “俺想过了,回头要是这刑天军要人的话,俺也去给这肖大将军效力去,看看他们的做派,就让俺心热……”

    一时间民壮们蹲在后面说什么的都有。

    肖天健提马来到了大阵前面,策马来回在大阵前面驰了几个来回,然后一勒马缰,那匹黄骠马立即便发出一声长嘶,两条前腿腾空了起来,现在的肖天健的骑术比起初来这个世上的时候,早已是今非昔比了,这么一个动作,实在是看上去英姿飒爽,顿时让军中的兵将们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肖天健拉住马缰举起右手握成拳头,欢呼声这才渐渐的平息了下去,他双目如电一般扫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放声对他们叫道:“弟兄们!今天!我们来到了这里,可是官府却不答应,要把我们从这里赶走,我想问你们一下,你们答应吗?”

    诸军听罢之后,立即高声大吼道:“不答应!……”

    肖天健再次握紧了右拳高高举起,继续高声对兵将们叫道:“在你们的背后,是无数和曾经的你们一样的百姓,他们正在用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在为我们呐喊助威,在为我们出力流汗,我们没有理由让他们失望!

    所以我命令你们,不管前面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们都绝不后退,不管他们有多凶残,在我们刑天军面前,我们才永远都是强者!我就在这里,在你们中间,我绝不会后退半步!我会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到底,让官府知道,让当今的朝廷也知道,我们刑天军是不可战胜的!”

    听罢了肖天健的这通阵前鼓动之后,兵将们无不振臂狂吼道:“刑天军必胜!……必胜!”无数长枪的枪头闪烁着寒光,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仿佛像是一片钢铁丛林一般。

    (这一场刑天军和关宁军的阵仗,我会耗费比较多的笔墨来进行描述,请大家要稍微耐心一些!)

    第四十七章 两强之战2

    肖天健拨马转过身,从马鞍上提起了他的那杆大枪,高高举起,朝着官军即将到来的方向,奋力麾下,闪烁着寒光的枪尖直直的指向了东面,大吼道:“好!那就让他们来吧!杀!”

    “杀……”军中大阵再一次响起了一片高呼之声,如同滚雷一般,响彻了整个洛河河畔。

    不多时在东面的大道上,便跃起了一面黑色的大旗,不多时一队队官军骑兵便缓缓的从地平线上升起,一排排的推进了过来。

    战场气氛顿时便凝重了起来,肖天健倒提着长枪,立马于阵前,也朝着对面望了过去。

    这些赶至战场的官军骑兵,此时尚未披甲,当他们一队队的抵达战场之后,在数百步之外也同样纷纷拉住了马缰,虽然队形没有刑天军步军方阵这样工整,但是却同样也透出着一种凛然的杀气。

    随着官军中令旗挥舞,这些行至战场的官军骑兵们一个个纷纷跳下了战马,迅速的将料袋挂在了马头下面,趁着开战之前,让他们的战马稍事休息一下,同时吃一些精料,补充它们的体力,而这些官军身上也透出一种只有强军身上才具备的那种傲气,仿佛根本就没有将刑天军的兵将放在眼里一般。

    这一战对于肖天健来说,也同样深感压力,毕竟在他的面前,这支关宁铁骑在大明天下享有盛名,各路义军在他们的面前,几乎各个都是铩羽而归,这支精锐骑兵,在这样的末世,已经成为了大明朝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卢象升也是凭借着他们,在河南屡屡战败各路义军,而且往往都是以少胜多,将各路义军杀的是落花流水,伏尸百里。

    在对付这样的敌人的时候,各路义军采取的办法往往是几路人马合兵一处,以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兵力,来阻挡他们,并且设伏包围他们,然后靠人数压死他们,可是既便如此,这样的打法还是往往失利,不但没有能吃掉敌军,反倒是被杀得尸横遍野,最终崩溃跑路,这样的例子不管是在对付祖宽所部的时候,还是对付已经战亡的曹文诏,都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上一次曹文诏之所以败亡,也只能说是李自成侥幸罢了。

    今天,肖天健率领的刑天军虽然貌似在兵力上稍占优势,但是他麾下的兵将,却多为步军,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任谁都知道骑兵对步兵的时候,往往是占据着巨大的优势的,甚至有特殊的时候几十名骑兵,便能冲垮上千人的步军的队阵,更何况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将是名震天下的大明最强悍的关宁铁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刑天军的兵力反倒是处于绝对的劣势,肖天健在得知了这一次的来敌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一战的危险。

    可是他这一次同样没有退路,永宁县他必须要守住,这是他本次率部南下的基础,一旦失利,那么整个这次南下逐鹿中原的计划,那么就可能完全失败。

    如果这一战被祖宽所部击败的话,那么就不是跑路的问题了,在对手拥有绝对机动优势面前,一旦失败,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以他麾下的步军为主的刑天军来说,甚至根本没有逃离战场的机会,只会成为这些关宁铁骑屠杀的对象。

    这一点不但他知道,他麾下的诸将也都清楚,但是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前来迎战,因为他对于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支军队,还是充满了信心,虽然关宁铁骑名震天下,在他们刑天军面前,也不见得就能讨得好去。

    但是当真正的敌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不管是肖天健还是他麾下的兵将们,还是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不由得纷纷感到呼吸一窒,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好在肖天健早已习惯了这种搏命的事情,虽然被对面的关宁铁骑有些震撼,但是面色却还是没有变化,缓缓的一拨马头,面对着自己的兵将们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突然间又大声笑道:“怎么?你们怕了吗?刚才你们还都叫得欢,难道当看到他们来了,反倒被吓住了吗?记住老子的话,我们是不败的刑天军,不管前面是什么军队,在我们面前,他们只能被打垮!”

    听到了肖天健这种近乎于调侃一般的话语,众军顿时又感到心头一松,毕竟自从刑天军成军一来,不管他们面对着何种敌人,刑天军从来都没有败过,上一次数万官军入剿阳城,他们在弱势兵力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杀得官军大败亏输,现在对方虽然是一支强军,但是兵力还在他们之下,反倒有些害怕,顿时让诸军都有些羞愧,这么一来,初见对手的那种压抑感,顿时在军阵之中又被一扫而空,兵将们一个个顿时又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祖宽所部的兵将们抵达了战场之后,一边休整马力,一边也都在朝着对面的刑天军打量着,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刑天军同样也给他们了很大的震撼感,在这些年来,跟着卢象升南征北战进剿贼军的路上,他们可谓是什么样的贼军没有见识过,但是今天当他们看到对面出现的这支刑天军的时候,却纷纷都有点惊讶。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一支贼军居然会如此工整,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对面的刑天军大阵横成排竖成行,长枪如林盾牌如墙,丝毫看不到一丝的乱象,各色认旗在军阵之中随风飘荡,发出猎猎之声,整个军阵之中鸦雀无声,从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官军的眼中,一眼便看得出这是一支操练极为有素的兵马,绝非他们以前遭遇的那些贼军可比。

    这种情况不由得让他们也多多少少有点感到紧张,虽然他们都是铁甲重骑,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当面对一支结成严密阵型的精锐步军的时候,他们也不见得就能占多大便宜。

    骑兵的运用最关键的就是要先冲散对方的兵阵,然后才是挥军掩杀,如果想要击败对方,在冲阵之际,对于他们这些骑兵来说,也是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的。

    祖宽跨zuo于马背之上,远远的打量着眼前的这支刑天军的大阵,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在率部前来的路上,根本没有预料到这支贼军居然会如此整肃,全军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他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杀气,唯有在身经百战而且长胜之师身上,才能感觉到的那种杀气,这一点让他心中感到非常的惊讶,于是不得不收起了心中的那种轻慢之情,开始重视起了眼前的这支贼军了。

    和他一样,他麾下的那些部将们也都收起了一脸的轻慢表情,开始提马来到了他的身后两侧,一起朝着对面打量了起来。

    “大人,这支贼军好像是不太好相与呀!”

    “是呀大人,这支贼军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以前咱们就没有听说过呢?看架势这帮贼军都是一些精兵呀!”

    祖宽沉声说道:“你们不可小觑眼前的这支贼军,我们南下之后,基本上都在河南一带剿匪,但是这支贼军这两年基本上都在山西盘踞,虽然在河南名声不彰,但是在山西那边确实威名赫赫,今年年初,更是在山西阳城大败左光先、许定国、虎大威等路官军,更是声名大振!而你们却很少得知这样的事情,所以今天我们要谨慎一些,万不可再蹈那些同僚的覆辙!”

    诸将听罢之后,也都顿时神情肃然了起来,纷纷闭上嘴朝着对面继续打量了起来。

    过了一阵之后,一个祖宽手下的部将说道:“这支贼军大阵怎么看怎么这么怪异呢?前后倒品字布置,难道不怕咱们各个击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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