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兵这会儿也早已都放下了心中的紧张感,纷纷笑答道:“遵命!……”

    眼看着这些一斗谷的手下开始涌到了阵前百步距离之后,火铳手们在军官们的指挥之下,立即便在两个阵脚纷纷开始开火。

    百步虽然对于刑天军的自生火铳来说距离有些远,基本上已经到了它们的可瞄准发射的极限,可是对于对付这样一群密密麻麻猬集在一起冲阵的破烂货,却已经足够给他们造成有效杀伤了,只要大致方向没有问题,基本上可以保证弹弹都不落空了。

    只听得在刑天军阵中响起了一连串的轰响之后,再看一斗谷的手下兵群之中,顿时便有不少的喽啰惨呼着丢了手中的武器,一头便撞在了地面上,不等他们再惨叫几声,便立即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在了脚下。

    一斗谷带着一二百个最亲信的手下,也没在后面闲着,而是一起举着刀枪,紧跟在大队人马后面,几乎是用刀尖逼着前面的人朝前涌去,稍有人因为胆怯想要停下脚步,便立即被他还有他的亲信一刀劈翻在地,驱逐着他们朝前压了上去。

    一斗谷很清楚刑天军的火器犀利,所以他舍不得将亲近手下压在前面送死,于是便驱逐着依附他的那些流民喽啰们在前面,打算用他们的命,填也要填到刑天军大阵面前,到时候再和这伙刑天军的兵将硬拼。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手下战斗力不咋样,但是他毕竟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在他看来,这么多人对付四百来人,压也能压死他们了,只要压垮他们之后,这永宁县城就没有多少守军了,到时候他便可以轻松的夺下县城,好好的发一笔横财了,至于死几百上千喽啰,对他来说又算是什么,眼下河南到处都是流民,只要有钱有粮振臂一呼,到时候拉起几万人也不成问题。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刑天军的火铳打翻在地,一些喽啰们终于开始害怕了,一些人想要停下脚步,朝后面挤去,躲开这样可怕的火器,可是后面的人死死的推着他们,根本不让他们朝人群里面挤,谁都不想在前面第一个送死,所以谁在前面,那就是命不好,算他们该死。

    人群中还有一些头目们夹杂在其中,这些头目们也都是明白人,在人群里面狂吼着:“朝前快点冲!冲到他们近前他们就没办法了!不要停,停下来只能等死!快呀!快冲呀!”

    在一斗谷和他手下的头目们的催促还有逼迫之下,这些喽啰们虽然吓得两股战战,可是却没法掉头逃走,只能你推我搡的继续被驱赶着朝着刑天军的兵阵冲去。

    当看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刘耀本开始渐渐的收起了脸上轻蔑的表情,他很清楚自己手中的这些自生火铳的厉害,几乎每一排枪打过去,对方都要倒下十几二十几个人,本来他以为按照常理,几排齐放之后,这些乌合之众便应该自行溃散了,可是没成想今天这帮一斗谷的喽啰们居然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受力,即便是承受着不断的伤亡,却还是没有溃散,继续裹成团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这边逼了过来。

    刘耀本这会儿已经开始意识到一斗谷想要怎么办了,于是暗中骂了一句,‘奶奶的,一斗谷这厮是要用手下的人命填,一直填到老子的阵前呀!哼哼!你个王八蛋这次恐怕是大错了主意了!看看你有多少人够老子杀的吧!’

    别看刘耀本和他手下的这些年轻军官们年龄都不大,但是像他们这些生活在乱世之中的孤儿们,却早已对这样的杀戮司空见惯了,从他们的经历之中,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的话,怕死是不行的,所以为了生存,他们有时候就必须心冷硬下来,虽然他们也知道眼前的这些一斗谷的喽啰,大多都是被裹挟来的,可是只要他们还没有放下武器,那么就还是自己的敌人,对于敌人是来不得半点怜悯的。

    于是刘耀本狠下心来,厉声吼道:“加快装填速度,看看他们能撑多久!”

    听到了他的命令之后,那些火铳手们更是加快了装填的速度,一排有一排的朝着对面一斗谷的兵群之中打去,直打得对面那些喽啰们哭爹喊娘,一排一排的扑倒在阵前。

    随着距离的拉近,刑天军火铳手的射击也更加猛烈精准了许多,硝烟几乎笼罩住了刑天军的方阵,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强烈的硝烟味,呛得人忍不住想要咳嗽,火铳手到了这个时候,几乎不用怎么瞄准,举枪便射,对于如此密集的人群,也基本上没有落空的弹丸。

    可是即便是如此,在一斗谷的驱策之下,这些喽啰们还是没有散掉,继续哭喊着一步步的被挤压着朝前行进,以至于渐渐的一些喽啰们都有些麻木了,面色如土脸色像是死人一般,麻木的跌跌撞撞的朝着前面行进,至于下一步等待他们的命运,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无力思考了,只能机械的朝前,朝前,直至被弹丸击中才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随即便又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

    “前面的跑起来!再快一点,马上就到了!打垮他们咱们进城享受去呀!”一斗谷嘶声在队伍后面大吼着。

    眼看仅剩下二三十步距离了,一些躲藏在人群中的弓箭手终于也开始朝着刑天军反击了,他们举起手中的弓,朝着半空进行抛射,一丛丛稀疏的箭雨,洒落在了刑天军的方阵之中,也开始造成了刑天军部众的伤亡。

    好在一斗谷手下弓箭手很少,即便是装备了一些弓,也大多都是单体弓,像明军之中使用的复合弓,他们拥有很少,所以虽然他们进行了反击,但是这种反击却还是十分微弱,刑天军部众们丝毫不乱的站在队列之中,只是低一下头避开面部要害之处,任由这些箭支落在身上,挂在他们的甲胄上面,即便是受伤,也多为轻伤。

    被打急眼的一斗谷的手下们,眼看两军终于接近到了二十步的距离,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呐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喽啰们被挤出了最后的一点凶性,忽然间一起疯狂的吼叫着,朝着刑天军方阵奔跑着冲击了过来。

    指挥火铳手的军官看到这种情况,也只得下令停火,吩咐兵卒们立即上刺刀,做好接战的准备。

    火铳手们闻令二话不说,便从腰间皮带上抽出了刺刀咔嚓一声上到了铳口上,随即便挺枪指向了迎面冲来的这些贼军们。

    一排排长枪被放平了下来,在队阵之中长枪手们也都齐声发出一声大吼:“杀……”顿时便在阵前形成了一片枪林。

    已经被逼得近似疯狂的这些喽啰们,挥舞着他们手中简陋的武器,一个个嗷嗷怪叫着滚滚超前涌动着,虽然他们已经都看到眼前那猬集如林一般的长枪,锋利的枪尖指向了他们的胸膛,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可是却无法停下脚步,只能在后面的人的推挤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膛距离这些夺命的枪尖越来越近,徒然的发出着惊恐的叫声,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什子,试图将这些指向他们的长枪荡开。

    可是他们这种行动却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荡开一条长枪,还有更多的长枪,这股人潮就这么狠狠的撞在了长枪林中,顿时便响起了一片枪尖捅入人体的撕裂声,进而便是一片震天般的惨叫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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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惨烈屠杀

    长枪手们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将手中的长枪奋力朝前刺去,几乎每一次突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长枪捅入人体的那种阻力,他们也知道对面是人,可是他们却无法停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稍有放松,便会被推倒,他们的阵列便会被冲散。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蛆虫一般挤在阵前的这些一斗谷的手下,就连刘耀本这个已经跟着肖天健见惯了死亡的人,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没有想到仗居然能打成这样,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交战了,真真的是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两方都是为了生存,在这样向对方扑击,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一斗谷根本就没有拿这些人的命当成人命,根本就是在驱赶着他们上来送死,想要靠着这些人命将他这些刑天军的部众给压垮。

    一个年轻的士卒站在队列之中,也眼看着前面的情景,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泛青,忽然间低头大口的呕吐了起来,他旁边的一个士卒同样也脸色青白,喃喃的说道:“造孽呀!他娘的这是在造孽呀!这还是打仗吗?”

    “是呀,一斗谷这厮真不把他的手下当人用了!疯了,他们都疯了!”同样一个士卒接口说道。

    很快在刑天军的队阵前面,便堆积起了厚厚的人尸,还有伤者在尸体堆之中无助的呻吟惨叫着,可是这些人仿佛就像是杀不完一般,捅倒一排,便又挤上来一排,源源不断的被一斗谷驱赶着挤向刑天军的方阵,然后又一排一排的被捅翻在地,逐渐的堆积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性都已经不存在了,两方的兵卒,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光对方,除了这个念头之外,所有的思想好像都凝固了起来。

    这些被逼疯的喽啰们,一边被挤到前面,一边发出非人一般的嚎叫声,还在一边挥舞着他们手中持有的简陋武器,试图进行还击,粪叉、长枪,长柄镰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刑天军长枪手的面前挥舞着,虽然刑天军的长枪手们不停的刺杀,可是也时不时的会有人被对方的长兵器捅倒在地,后排的长枪手便立即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疯狂的刺杀。

    就连阵角的火铳手这个时候也加入到了这种惨烈到了极点的短兵相接之中,他们同样和长枪手一样,平端着手中的已经上了刺刀的自生火铳,疯狂的朝前刺击着,将一个个试图冲向他们的对手捅死在面前,同样抑或是被对方捅倒在地。

    一斗谷到了这个时候,连他自己心中都开始战栗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破釜沉舟了,本以为他这么多手下,即便是拿人命堆,也能把这伙刑天军的人给堆死,可是这么好一阵子下来,这伙刑天军的兵卒们仿佛就像是道路上的一块磐石一般,不管他们如何扑击,始终都岿然不动,除了在他们面前溅起一团团血雾之外,他们的攻击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的手下也不是没有一点经验,有些聪明的家伙伏低了身体,试图从长枪林下面爬过去,可是刑天军的这种阵型实在是几乎没有一点的漏洞,在枪林下面,居然还蹲着一些虎视眈眈的刀牌手,只要有人爬下爬入到枪林下面,他们便立即凶狠的扑上去,乱刀将这些一斗谷的手下捅死在枪林下面,居然连那些端着鸟铳的刑天军的火铳手,也毫不犹豫的在铳口上挂上一柄短刃,变成了短矛兵。

    一斗谷越过挤挤扛扛的人头,朝着永宁县城高大的城墙望去,不由得哀叹了一声,仗打到这种程度,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只要这些刑天军的部众还挡在这里,他永远也没有几乎摸到这堵城墙了。

    听着前面凄厉的惨叫声,就连开始的时候,还凶神恶煞的那些一斗谷的亲信手下,到了这个时候也都开始真的害怕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两股战战,驱使别人送死是一回事,一旦让他们去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这一次一斗谷已经提前将疤瘌脸等几十个亡命之徒选出来偷袭城门去了,剩下的自然是一些怕死之辈,他们这会儿其实也已经满身是血了,光是逼着其它喽啰冲阵,他们已经杀了不下二百人的逃卒,满头满脸还有身上也早已溅满了人血,各个都有些杀的手软,心知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

    于是一个头目颤声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不能打下去了,这帮刑天军都不是人呀!这么打下去,死光了他们也不会退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如先行退走,另谋机会吧!”

    一斗谷面如死灰的看着前面的惨状,听着自己的手下们不停发出的阵阵惨叫之声,再瞅瞅面前这些已经破胆的手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打不下去了,他手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溃散,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在后面逼着,没地方可逃,现如今就连他手下的这些亲信也都丧了胆,想要退走,那么他自己如何能控制得了这么多手下呀!

    于是他最后朝前望了一眼之后,咬了咬牙道:“既然事不可为,那么咱们也只有先避避他们的锋芒了!入娘的!这帮刑天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都是拉杆子的,老子怎么就练不出这兵呢?走!先回去再说!”

    话音一落,一斗谷便立即拨转马头,掉头便率先朝着来路上奔去,他之所以这么几年下来没有被官府剿灭,说白了不是他能打,而是这厮太滑头,稍稍见势不妙,便第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所以官府对其往往只能捕杀一些他的手下,却始终逮不住他,使得他这才能在豫西一带横行无忌。

    而他那些亲信手下一看,一斗谷都已经先溜了,他们还等什么?于是一个个反身便跑,纷纷在阵后抢了马匹,翻身上马便追着一斗谷狂奔而去,至于后面剩下的这些喽啰们,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带上,既然要跑路,那么这帮喽啰们便是最好的牺牲品,正好可以掩护他们逃离此地,所以转眼间压阵的这些亲信们也都跟着一斗谷撒丫子跑掉了。

    本来就早已经基本上崩溃的这些一斗谷的喽啰们,忽然间感到了后面一松,有人扭头一看,立即便狂骂了起来:“一斗谷这个王八蛋又跑了!他丢下咱们不管了!不打了,不打了!咱们不打了!我入他娘的!老子投降了!谁要是还替一斗谷那王八蛋卖命,谁生个孩子也没piyan!……”

    听到后面有人大骂,前面的人渐渐的也从疯狂中开始清醒了过来,理智迅速的开始回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一些人看了一眼前面的惨状,顿时两腿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更多人意识到已经没有人再驱赶着他们上前了,于是后面的人当即便轰然而散,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整个阵列就在一瞬间猛然间便一松,刚才还疯狂朝着他们挤来的那些一斗谷的喽啰们瞬间便蜂拥而退,再也没有一个人朝着他们冲过来,到了这个时候,一些前排的长枪手甚至也快陷入了疯狂,明明眼前已经没有了敌人,可是他们却还是机械的用力朝前刺杀着。

    “停下!停下!敌军已经溃逃了!……”刘耀本放声高喝道。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兵卒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胜了,一些前排的兵卒瞬间便脱力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堆积的那些尸体,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和淡淡的硝烟味,几乎闻不到别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中之欲呕,许多人都哇哇的大吐特吐了起来,几乎想要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一般,有的人累的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不大的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倒伏着数百一斗谷麾下喽啰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些伤者尚未断气,躺在血泊尸堆之中呜呼哀号着,这一片小小的区域,真格变成了一块修罗地狱,鲜血几乎汇成小河,在地面上汇聚朝着低洼处流淌着,又逐渐的形成一个个的血洼,最终被寒风冻结凝固了起来。

    刘耀本缓缓的提马在战场上巡视着,此时后续赶来的兵将也已经进入到了战场,立即便投入了清理战场的工作之中,一个个刑天军的伤员在被随军医护兵简单包扎之后,被迅速的抢运进了城中,阵亡的士卒也被抬出战场,有人专门负责为他们清洗身体,整理遗容,登记他们的名字,准备择地安葬。

    而那些一斗谷的手下可就没这种待遇了,此战一斗谷除了带着少量的亲信逃离的战场,其余的要么丢掉了武器溃逃离了县城,要么就直接投降了刑天军,当了刑天军的俘虏。

    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们跟着刘耀本进入了战场,翻检收缴战利品,对于战场中那些仅受轻伤的喽啰们,他们责令俘虏将其抬下去,先自行包扎救治,而对于那些重伤之人,则进行补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然后一群群俘虏被赶过来,在道路旁边择了一块地方,丢给他们一些工具,令其掘出一个大坑,将这些阵亡的喽啰们抬入大坑之中就地掩埋了起来。

    当泥土被抛洒入大坑之中,将这些人掩盖起来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这些人仿佛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一般,逐渐的在地下腐烂化为一具具枯骨,和大地融合在一起,可是这又算什么呢?在这个乱世,人命实在是最贱的东西,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谁让他们跟错了人呢?

    一些刑天军的兵卒们木然的看着这些俘虏掩埋着这些尸体,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跟身边的人小声说道:“幸好咱们跟的是咱们将军,要不然的话,恐怕咱们也跟他们一样,死了都没人会记得他们!”

    “是呀!兄弟说的不错,咱们算是有福的人了,幸好是遇上了咱们将军,虽然说不定也会战死,可是将军却会记得咱们的名字,带着咱们回家!死了也有人惦记着咱们,给咱们烧值钱在那边花!死了也算是值了!”一个兵卒轻轻的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在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的声音,数骑快马飞快的朝着西门方向驰来,几个斥候一看到刘耀本,便策马冲向了刘耀本,远远的纵身跳下战马,蹬蹬蹬的跑到了刘耀本面前。

    第六十八章 不得消停

    刘耀本一看到这些飞奔而来的传骑,便立即对他们几个问道:“你们可是从将军哪儿回来的吗?那边的仗打得如何了?”

    一个斥候的什长对刘耀本敬礼说道:“咱们回来的时候,将军已经率部和祖宽所部照上了面,现在仗打的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以咱们将军的本事,应该没有问题!”

    刘耀本一瞪眼问道:“既然还没交手,你们又回来作甚?难不成是来调我们教导营前去支援吗?”

    这个斥候扫视了一下战场,摇头道:“不是!将军派我们回来是通知刘营长你,立即尽快将城外难民尽可能转移到城中,洛阳总兵王绍禹正在沿着洛河南岸,率部朝着永宁县城杀来!想要趁着祖宽部拖住咱们的主力,偷袭永宁县城!请刘营长要做好准备,务必不能失了这里!

    这儿刚才是和谁干了一场?看架势死了不少人呀!恭喜刘营长,这次又立功了!”

    刘耀本听罢之后心中微微惊了一下,扭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战场,对这个斥候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将军,只要我们教导营还有一人在,这永宁县城便绝不会让官军再夺了回去!至于这儿刚才一仗,实在是没什么好夸耀的!一斗谷那厮不甘心吃亏,今日居然率领残部想要来扑城,结果被我们给打散了!对付他们根本就是胜之不武,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斥候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嘿嘿笑道:“刘将军客气了!卑职不耽搁刘将军你们布置了,咱们还要立即顺洛河探查王绍禹所部的动向,一旦发现官军的话,就立即回来报知刘营长得知!”

    刘耀本一愣,问道:“你们难道不会去了吗?”

    这个斥候的什长笑答道:“将军有令,让我们回来之后暂时听从刘营长的调遣,顺洛河巡查,监视王绍禹所部的动向!就不回去了!事不宜迟,刘营长还是速速安排吧!卑职这便去沿河巡查去!”

    刘耀本点点头道:“去吧!我这就开始安排!”看着这些驰往县南洛河的斥候的背影,刘耀本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苦笑道:“还真不让人消停呀!看来这次留下守城,倒也不是件坏事!哼哼,这一下捞到仗打了!”

    随着和一斗谷这一仗的落幕,城外纷乱的场景便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在刑天军部众们的安抚下,那些受惊的难民们得知了刑天军大胜来寇的消息之后,一个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跪在地上连连对天磕头,念叨着:“老天开眼呀!总算是让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打赢了这一仗,要不然的话,俺们这些老百姓,又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祸害呢!……”

    随着刘耀本的命令传下之后,永宁县城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队队刑天军部众赶出了各个城门,开始将聚集在城外的这些流民们转移到城中临时安置,虽然这么做有一定的危险,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放了官军的细作混入城中,但是考虑到这是肖天健的命令,刘耀本也只能照做,毕竟这些难民很快就将会成为刑天军在此立足的根本,刘耀本自然不会把他们丢给即将扑过来的官军祸害。

    难民们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天荒地冻的,留在城外总不是件舒服事情,刑天军突然开恩,放他们入城,这些难民自然是感恩不尽,于是连连对刑天军的部众们道谢,然后在他们的疏导下,拖家带口的开始涌入了城中。

    算不上太大的永宁县城顿时便开始变得人头挤挤了起来,不过幸好城中有几个大户家被抄没了,有不少空置的地方,还能安排难民,所以倒是也还能容得下这些难民临时在城中安置。

    近万人的难民队伍仅仅是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便基本上都被移入到了城中,顿时城外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几条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狗,在难民遗留下的棚屋中四处溜达着找食儿,更有一些野狗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很快便跑到了城西的战场上,东嗅西嗅的在那里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而各门在刘耀本的一声令下,开始缓缓的关闭了起来,咣铛一声再一次将城内城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王绍禹骑在马背上,一路在队伍之中大声的吆喝着,催促麾下的兵将们加快步伐,赶往永宁县城。

    洛河就在他们的右手不远处缓缓的流淌着,河面上的岸边水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层,但是因为河水的流动,河中央的位置,却还没有彻底封冻起来,即便是封冻起来冰面也比较薄,所以王绍禹知道即便是他率部赶到永宁县城,也不可能踏冰而过。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什么,这一次刑天军突然袭击永宁县城,令河南府震动不已,他受命前来救援永宁县城,结果是不待他率部赶到永宁县城,便得知永宁县城失守了,于是他便率部到达宜阳县之后,便裹足不前了。

    为此洛阳知府冯一俊几次派人催他速速夺回永宁县城,可是都被王绍禹借着各种借口拖延了下来。

    王绍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也非常明白这几年来他在洛阳当总兵,没少克扣兵饷,手下的兵将早就对他是怨声载道,有人早已放言,一旦遇战,他们绝对不会卖力死战,要让他这个王八成落不到好处上。

    所以王绍禹当然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是刑天军的对手,根本不敢率部自己去直面占据永宁县城的刑天军。

    这一次好不容易拖延到了祖宽率领关宁铁骑前来支援他,他如果再不作出点成绩的话,那么一旦被冯一俊一纸弹章呈送到京中的话,那么他这总兵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故此祖宽一提出他的所部为主力,在柳泉镇设计伏击刑天军的计划,王绍禹便当即从善如流,甚至不惜自己掏腰包,拿出了一些银子发给了手下一批饷钱,才驱使他们充当诱饵,出了宜阳县城,前出到了柳泉镇。

    而他在祖宽率部离开之后,便立即整顿兵马,也出了宜阳县城,连夜渡过洛河,从洛河的南岸朝着永宁县城赶来。

    他之所以这一次这么积极,主要还是因为头顶的这个官帽,永宁县失陷,他作为洛阳总兵,有责任收复失地,剿灭乱匪,可是他迟迟不敢出战,这种事迟早会被人揪住尾巴,把他摔死,好歹这次祖宽率部赶了过来,还主动承担起了和贼军主力交战的任务,他如果还不趁机作出点成绩的话,那他就不是在官场混迹这么长时间的人了。

    虽说他只是武将出身,但是也知道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这一仗难啃的让祖宽去啃了,贼军主力又被吸引到了永宁东部,那么留守县城的贼军肯定不多,正是他趁机收复县城的最好的机会。

    所以他这才急急忙忙的率部从洛河南岸朝着永宁县城赶来,就想趁着永宁县刑天军兵力空虚的这个当口,抢在祖宽前面,把永宁县城收复,那样的话,也就自然没有人会说他畏战不前了,即便是祖宽战败了贼军主力,那么好歹这收复永宁的大功,他也要分润一大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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