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能见到先生,肖某已经很是知足了,不管先生如何决定,肖某都绝不会留难先生的,不过肖某也听闻过先生是个胸怀抱负之人,现如今这样的世道,即便是先生不愿助我,那么先生又如何自处呢?

    要知道先生现在回家是不成的,鲁山的那个姓王的可是摆明了不置先生于死地而决不罢休,我看就这样吧!既然如此,先生眼下身体有恙,就暂时先在这里养病,待到先生康复之后,如果先生想要离开这里的话,肖某也绝不阻拦,双手恭送先生离开便是!”

    而牛金星也没想到肖天健居然这么爽快,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半点要强逼他入伙的意思,不由得也对肖天健的气度有所折服,于是在床上抱拳对肖天健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次承蒙将军所救,牛某还是颇为感激的,将军能有此大量,料想他日也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将军如此待我,牛某恐怕是无以为报,只能送将军一个忠告!不知将军可愿听否?”

    肖天健点点头道:“愿听先生教诲!先生尽管说便是!”

    “教诲不敢!只是一些感念罢了!纵观时下之大势,大明国事已经颓废,但是却还尚未到亡国之时,以你们这些流民军,假如想要成就大业,就定要记住,少刑杀、帪饥民,方能收人心,否则的话,终归难成大器,还望将军记住,多多善待这些饥民才是!”牛金星倒是对这些饥民们颇有善念,想到这些年来,官贼在中原相互征杀,受苦最多的却还是这些老百姓,眼看着肖天健的刑天军这次入了河南,少不了在河南境内又是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一下肖天健,不要对这些饥民们太过分了。

    听罢了牛金星的话之后,肖天健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多谢先生指教了!可能先生尚不知肖某行事的作风吧!肖某乃是起于饥民,又何敢相忘我等的出身!肖某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朝廷官府对老百姓盘剥无度,才逼得这么多老百姓无以为生不得不揭竿造反,既然官府让我们无法活了,那么我们又为何不能自己拼一条活路出来呢?

    既然肖某起于饥民,那么就绝不会对这些饥民滥杀,我们根在饥民,又何敢自毁根基呢?所以先生不必担心此事,肖某自起兵之后,便一直是这么做的!”

    “哦?……”牛金星听罢之后,忽然间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婢女所说的话,印证一下肖天健的话之后,他不由得对肖天健的行事作风便起了兴趣,于是对肖天健问道:“那么将军可否给牛某说说将军又是如何行事的吗?”

    “这有何难?肖某行事很简单,不过就是抗官府、杀劣绅、夺其田、帪饥民、给予田,使这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们耕有田,食有粮,冻有衣,不过如此罢了!我不过是给老百姓一个官府给他们不了的安生,这样可否?”肖天健淡然答道。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牛金星心中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些道理说出来是非常简单的,可是真的做起来,他却是知道有多么困难,可是从肖天健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他更加对肖天健好奇了起来。

    牛金星这会儿已经很有点累了,可是他却还是强撑着想要和肖天健聊一些事情,正待开口的时候,肖天健却说道:“想来先生肯定还有话想要和肖某说吧!不过今日看先生病体未愈,已经相当累了,先生先安心在这里休养身体,咱们来日方长,待到先生身体转好之后,肖某愿跟先生再促膝长谈!现在先生还是以养病为主,莫要太劳累了!牛公子,我看还是让先生先休息吧!肖某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牛金星也确实有点撑不住了,于是只得点点头道:“多谢肖将军了!在下不利于行,恕不远送了!铨儿,你代为父送一下肖将军吧!”

    (中午之前争取奉上个大章!诸位敬候佳音把!)

    第八十六章 磨刀霍霍

    对于刑天军的这次入河南,不管是在河南本地,还是朝中,都引起了相当的震动,刑天军的行动,立即便挑动了整个中原一带的局势,使得因为高迎祥被捕杀之后的刚刚有所企稳的中原局势又登时大变,如此一来,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再次大为紧张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恰恰也是坐镇中原的卢象升被调至北方宣大坐镇,一时间中原一带没有人能应对这样的局势,眼看着各路义军又一次开始蜂拥入河南境内,甚至有继续朝着山西燃烧的势头,朝野一时间都有点慌了手脚。

    眼看要临近过年了,崇祯坐在大殿上却丝毫感受不到临近春节的气息,反倒是心里面乱的是一塌糊涂,北方的局势不用说了,朝廷每年数百万两银子投入到北方,但是到现在却毫无起色,不但没有起色,反倒是建奴酋首皇太极在关外今年称了帝,要和他堂堂大明皇帝平起平坐,建奴大军更是南下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根本没有人能领兵挡住其兵锋,使得今年八月间,建奴大军居然再一次进入京师附近大掠一番之后,大摇大摆的退回了关外。

    北方这边局势糜烂如此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刚刚有所企稳的中原局势又开始陷入到了糜烂之中,这让崇祯实在是头疼欲裂,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有心调兵剿抚去吧!可是现在堪用的兵将实在是有限的很,精锐一些的兵马要放在京畿一带,防备建奴再次入寇,各地的兵将又不堪用,一些大将拥兵自重,不肯出力剿抚,以至于眼下贼势复起,却一时间除了坐镇陕西的洪承畴和孙传庭之外,几无可用之人。

    就在崇祯为此头疼不已的时候,有内侍通传,告知崇祯新任兵部尚书杨嗣昌觐见,听到杨嗣昌觐见的消息,崇祯这才打起精神,传旨令杨嗣昌觐见。

    不多时杨嗣昌便走入了殿中,跪下对崇祯叩头请安,崇祯摆摆手道:“杨爱卿免礼,你来的正好,现如今河南局势再次反复,虽说西有洪承畴和卢象升坐镇陕西,但是河南一带卢象升一走,王家祯替之,但是近期看来,王家祯剿抚颇为不利,就连祖宽麾下的关宁军也败于悍匪刑天军之手,你既然做了兵部尚书,那么就该为朕分忧,对于眼下的局势,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杨嗣昌这次被拔擢为兵部尚书,可谓是临危授命,所以这几日来,他也在为河南陕西局势殚精竭虑,一直在琢磨如何处置眼下的局面,今日崇祯召见他,他很清楚崇祯是要向他问计的,如果他说不出个办法来,那么这兵部尚书能不能坐稳,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杨嗣昌到底还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提前早已想出了办法。

    于是他对崇祯说道:“圣上不必为此太过担心了,虽说卢大人现在离开了河南,但是微臣可以为圣上举荐一人,此人只要入河南,中原形势便能大定!”

    崇祯一听精神不由得一振,于是立即问道:“不知杨爱卿这次要为朕举荐何人?”

    “臣思总理一官,与总督专任剿杀,须得饶有胆识,临机应变之才,非现任两广总督熊文灿不可!”杨嗣昌立即答道。

    崇祯听罢之后,心中立即便高兴了起来。

    说起来熊文灿,也算是眼下大明朝中有名的人物,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授黄州推官,历礼部主事、郎中,山东左参政、崇祯元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后来在福建招抚了当世海上巨盗郑芝龙,进而又利用郑芝龙干掉了与朝廷作对的刘香,彻底平定了东南沿海的海盗势力。

    所以一听到杨嗣昌提出举荐熊文灿总督剿抚之事,崇祯便立即答应了下来。

    可怜熊文灿这一下算是被杨嗣昌给害了,他本来在两广一带当官当的好好的,现在东南沿海郑芝龙归服朝廷之后,已经安稳多了,没事的时候喝喝茶看看书,日子过的清闲的要死,可是祸从口出,熊文灿就有一个毛病,喜欢没事的时候谈论当下局势,屡屡说起如果让他主持剿抚的话,如何如何,这话平时在酒场上说说也就罢了,大家谁不吹牛?可是偏偏这话传到了杨嗣昌的耳中,再加上熊文灿在福建南方一带剿灭海盗确实干的不错,于是便在杨嗣昌和崇祯眼中,成了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物。

    当熊文灿突然间接到圣旨,说让他出任五省总督接替王家祯剿抚中原一带的乱贼,熊文灿当时就震惊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都是他平时好吹,结果现在成了这个事实,要是这些流贼容易剿抚的话,那么前面的杨一鹤、洪承畴、卢象升、王家祯早就把他们给剿了,如何轮得到他去拿这个头功,现如今让他去等于是踩地雷,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落得一个没有下场的下场。

    于是熊文灿不敢怠慢,在屋子里面呆了一晚上,总算是弄出了一份奏章,列出了五难四不可,派人急送入京,总之就一个念头,最好能把这个差事给推掉拉倒。

    可是让熊文灿没有想到的是崇祯帝在收到了他的这份五难四不可的奏折之后,居然御笔一挥便答应了下来,令熊文灿速速赴任,赶紧到河南开始剿抚。

    熊文灿这才不情不愿的在两广卸任,带着家人开始朝着南京行来,接替现任的王家祯,对中原一带的流民军进行剿抚。

    这个春节对于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来说,却没什么好交代的,刑天军自取下了永宁卢氏两县之后,并没有再多朝外扩张地盘,而是立即转为防守,开始全力经营这两个县。

    通过收缴官吏权贵还有一些巨绅、皇亲国戚家的田产之后,刑天军便立即将在山西推行的那套办法都用在了这两县之中。

    大量的田地被迅速的分块下发给了汇聚到这两县之中的流民手中,同时将所获的粮食拿出相当一部分,来赈济这些饥民,顿时便在豫西一带获取了大量的民心,引得更多的饥民,开始朝着永宁和卢氏两县涌来。

    但是和在山西那边不太一样的是,这次刑天军占据这两县之后,打击的目标主要集中在了那些在当地占有大量土地的权贵以及巨绅身上,对于小一些的士绅,刑天军却没有太过打击,只要他们投降刑天军,并且按照刑天军的要求办事,那么刑天军对他们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要求他们将家中田地的佃租将至四成,使佃户能够维生,而且按照刑天军的要求,按时缴纳田赋,便放过了他们。

    对于刑天军的这些要求,这些小的地主家也都没敢不答应,毕竟他们家在这里,谁的拳头大,他们就只能听谁的,否则的话就会被抄家灭门,谁也不敢再跟刑天军正面相抗,所以两县的小地主们,倒是没敢闹腾什么。

    如此一来,年前年后两个月时间,这两县的局势便迅速的安定了下来,再加上在山西那边的兵力也在源源不断的转向河南,使得刑天军在河南的兵力越来越充足了起来。

    本来山西和河南还隔着一条黄河,中间还横亘着一个渑池县,一旦官军卡住这里的话,刑天军将会很难两厢沟通的,可是渑池县的守军数量很是有限,再加上刑天军的物资每次通过渑池县境内的时候,都有兵马护送,压制的渑池县的官军根本不敢出城拦截,所以刑天军来往于山西和河南之间,基本上不受什么影响,有时候甚至于还大摇大摆、耀武扬威的从渑池县城外经过,渑池县官府也只能干瞪眼没有一点办法。

    在肖天健控制住了卢氏县之后,山西那边的阎重喜、付德明等人便开始将一些聚集在阳城一带的工匠转送到了河南,被刑天军的兵将护送到了卢氏县之中。

    卢氏这里本身就有三处铁矿的开采点,以前都控制在三个当地大豪绅的手中,刑天军到了这里之后,也毫不留情的便将他们扫清,将三处铁矿收归了刑天军,至于那些原本给有钱人干活的矿工们,刑天军也尽数接了过来,大大改善了他们的待遇,令其继续为刑天军开采铁矿。

    所以这里的采矿业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并且随着大批饥民的涌入,使得劳动力更加充足许多,采矿数量不但没有降低,反倒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大幅攀升了两三倍之多,肖天健在这三处铁矿附近选了一地,就地炼铁,开办起了一个拥有数百铁匠的铁场,就地便开始打造兵器和农具,来满足刑天军在河南的需求。

    这一点上刑天军上下负责的人员早已具备了充足的经验,一切开展的都很是顺利,在年后不久,第一批产自卢氏县的铁便被打造成了兵器和农具,开始下发到了各处,投入了使用。

    对于刑天军的行动,河南巡抚陈必谦还有洛阳知府冯一俊都稍稍的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刑天军像其它义军那样,如同蝗虫一般的在河南境内一扫而过,那样的话,他们根本无法应付不说,到时候还要被皇上降罪,而刑天军年前打下卢氏县之后,并没有继续扩张,而是开始裹足不前,这反倒是让他们这些河南方面的官员们长松了一口气。

    自从祖宽兵败柳泉镇之后,河南一带的官军也都听说了这件事,一提起刑天军便都有些想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所以倒也没人敢主动招惹刑天军,而王绍禹那厮,自从永宁一败之后,便缩回了宜阳,再也不敢露头了,整日在宜阳担惊受怕,生怕刑天军兵发宜阳,就更不用指望那厮会招惹刑天军了。

    所以刑天军不主动出击,周边的官府自然各扫门前雪,也不主动来找刑天军的麻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在豫西扎下了根,实力越来越强了起来。

    而肖天健进入河南之后,才知道河南饥民的数量之多,本身因为河南前些年也曾经遭过旱灾,再加上陕西各路义军还有本地的一些杆子在河南境内走马灯一般的来回转悠,使得河南的老百姓根本就无法安生下去,所以河南的饥民数量之多,就连肖天健都有些意外,短短两三个月之中,在听闻刑天军在豫西放赈的消息之后,永宁县和卢氏县便涌入了七八万的饥民,使得本来地广人稀的两个县,人口顿时便恢复了过来。

    而河南饥民们要求也不多,只要每天能放赈给他们两餐粥也就知足了,于是刑天军趁着这个机会,立即招募饥民,以工代赈在进出这一带的一些要道上建起了七座坚固的寨堡,牢牢的扼守住了各个方向进入刑天军控制区的道路。

    至于刑天军的兵力,在这两个月之间,也大幅扩充了起来,除了永宁县利用瓦罐子麾下的降兵还有一斗谷麾下的俘兵组建起来的两个新营之外,刘宝又率领四营在腊月间按时赶至了永宁县,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千山西的新兵,用以补充给先前跟着肖天健入豫的三个营的战损和缺编,使得肖天健在河南可用的战兵营达到了四个满编营的状态。

    除此之外,山西那边还趁机为肖天健运送来了十几门新铸成的三磅炮和六门新铸的六磅炮,和相迎已经训练好的炮手,用以补充刑天军这边的战兵营的直属炮队,如此一来,连教导营也终于配备上了直属炮队,顿时让刘耀本高兴坏了。

    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他深知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他突然间率部南下,已经打乱了朝廷的安排,一时间王家祯、陈必谦都无力来对付他,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朝廷就这么坐视他如此盘踞在河南境内,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朝廷也应该正在想方设法的调集兵马前来对付他才是。

    所以肖天健也不敢怠慢,趁着春节前后的这个难得的空闲机会,在永宁、卢氏两县境内,大幅扩充兵力,除了永宁县两个新营之外,他在卢氏县境内也抽选出了四千精壮流民,组建起了三个新营,冒着严寒对其展开了严格的训练。

    这些来自河南的流民之中的新兵们,很是珍视这样的机会,在他们看来,已经走投无路的他们,能突然间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很是不容易,再加上刑天军虽然没有饷金,但是却可以管他们吃饱饭,离开这样的地方,他们还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所以对于军官们的命令,他们很是在意,不敢有些许的违抗,训练上也很能吃苦,短短一个月下来,队列训练便基本上结束,转入到了战阵训练,很快便能拥有相当的战斗力。

    不过对于几个新营,肖天健可拿不出这么多的鸟铳装备他们,虽说年前年后山西那边转运过来了两三百支新式的自生火铳,但是一下子满足这么多新兵的需求,显然是不可能的,而卢氏县境内新建的匠作营,因为各种工具还没有到位,短时间之内只能打造一些冷兵器,火铳的生产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所以这五个新营,便暂时作为地方守备军使用,装备也要比另外四个战兵营要差上不少,甲胄暂时是不可能配发的,兵器方面除了利用缴获的兵器装备他们之外,其余的便征缴当地那些小士绅所置办的兵器补充,另外卢氏新匠作营也自产一部分来满足他们的需求。

    就连刑天军以前已经淘汰的一些弓弩还有老式的火铳、三眼铳也被装备到了这五个新营之中,既便如此,这五个新营的装备质量也已经远超过了普通的义军的装备质量,基本上和一般的官军装备质量相差不多了,再加上刑天军高强度训练以及战阵方式,这五个新营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起码作为战兵营的辅兵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不管是官方还是刑天军方面,在这个春节期间都可以说是在磨刀霍霍,只待年后再次较量一下了。

    (本来想来一个五千字以上的大章的!可是何乃中午要去喝朋友家孩子的满月酒,只能就此罢手了!)

    第八十七章  请辞

    而这两个月下来,住在卢氏县城中的牛金星父子的病也逐渐的康复了起来,在肖天健安排的郎中以及婢女的悉心照料之下,牛金星在春节之后,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精神也恢复了过来。

    肖天健虽然公务繁多,但是还是会时不时的会利用闲暇的时候进城探视牛金星父子,和牛金星进行交谈。

    对于牛金星,肖天健也不刻意隐瞒什么,只要牛金星问及有关刑天军处理民务方面的事情,肖天健基本上都一一作答,可是越是这样,牛金星后来越是感到心惊。

    从一开始牛金星并不了解肖天健和刑天军,最多也就是有所耳闻,到了年后,牛金星已经基本上了解了肖天健的行事作风,不由得对肖天健开始刮目相看了起来。

    本来牛金星这个人眼界还是相当高的,自认为像肖天健这样的泥腿子出身的义军头领,即便是本事再大,眼界也不可能高到哪儿去,充其量也就是一帮贼首罢了,可是通过和肖天健的多次交流之后,牛金星才发现他太过小看了肖天健了。

    肖天健虽然诗词歌赋方面没什么造诣,但是眼界之宽却是牛金星平生仅见,有时候肖天健来探视牛金星,也不谈什么时势之类的东西,而是跟牛金星天南海北的乱侃,从中国的历史,到这个世界,乃至是海外藩夷之事,可以说是无所不谈,肖天健在这方面可比牛金星这种陋室苦读出身的读书人强太多了,直听得牛金星大呼惊奇,再也不敢小看肖天健半分了。

    更让牛金星感到惊讶的是肖天健对于收服人心方面的能力,从肖天健以前的所作所为,牛金星实在不敢想这居然是眼前这么一个尚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所为,短短两三年时间,肖天健便愣是在山西南部开辟出了这么一大片属于刑天军的地盘,稳稳的站住了脚跟不说,还挥师南下进入河南,开辟另外一处属于刑天军的控制区,并且建立起了他们自己的兵器生产工坊,打造出了这么一支强军。

    牛金星在病愈之后,还亲自受邀到城外刑天军的驻地观看了一次刑天军兵马的操演,看罢之后就更是让牛金星不得不佩服肖天健了,牛金星也自诩是知兵之人,可是当看罢了刑天军的阵容之后,还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真不敢想象肖天健是如何将这些曾经只是一个个泥腿子出身的流民,操练成现在这幅强兵的模样。

    这么一来,本来牛金星还不太看好肖天健,到了过罢年之后,他也再没有了这种想法,特别是看到刑天军将一批批的流民安置下去,分田分地搞得是热火朝天,各种事务都推行的非常之快,至此牛金星的心思也就开始活泛了起来。

    可是让牛金星有点郁闷的是,从第一次见面之后,肖天健便再也没有提及过想请牛金星出山为他效力的想法,这让牛金星不由得心中有点痒痒的,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投效肖天健,充当肖天健的幕僚。

    等到刚出正月,进入到二月间的时候,眼看着刑天军在当地的脚跟越来越稳,牛金星也身体完全康复了,牛金星终于耐不住,这带着儿子牛铨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城来到了城外刑天军大营外面,请人通报肖天健,说要向肖天健辞行。

    而肖天健此时也正在城外大营之中处置军务,当听闻了消息之后,立即便放下了手头的事务,上马出了大营,请牛金星入营说话。

    待到肖天健到来之后,牛金星便立即对肖天健抱拳道:“多谢肖大帅多日来的款待和救命之恩,牛某身体现已经痊愈,就不便在此继续叨扰大帅了!今日特来向大帅请辞,还望大帅放我们父子离开!”

    肖天健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牛先生客气了,肖某历来说话算数,先生不管什么时候,想要离开这里,都完全可以!但不知先生此次离开这里,又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牛金星叹息了一声之后说道:“不是牛某不肯投效大帅,而是毕竟牛某在鲁山还有一大家子,一旦让人得知牛某投效于大帅的话,官府必定会祸及我的家人,此次来向大帅辞行,牛某打算还是先回家探望一下家人再说,虽然牛某乃是待罪之身,但是毕竟眼下卢氏已经被大帅所控,官府总不至于不许我回家吧!”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肖某也不能强留先生了!来人!取白银五百两,另外再给先生安排一辆大车,派人护送先生回乡!”

    “不敢不敢!大帅救下在下父子,已经是大恩难报了,牛某岂能再让将军破费,更何况将军眼下处处都是用钱的时候,万万不可再为牛某破费了!”牛金星听罢之后,赶紧摆手拒绝。

    肖天健拉住牛金星的手腕说道:“先生莫要客气,在下能认识先生,得先生指教,乃是在下的运气,这区区一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先生只管带上回家看看,万一要是鲁山官府还有那姓王的人家容不下先生的话,请先生记住,肖某的刑天军的大门永远都向先生敞开着,只要先生派人送个信来,哪怕是肖某率师杀到鲁山县,也要确保先生全家无恙!”

    说话间铁头便准备好了一切,并且派出了十个精悍的手下随车护送牛金星父子返乡,牛金星看到肖天健这么热情,于是也不再多做推辞,于是抱拳对肖天健深施一礼道:“大恩不言谢,牛某就却之不恭了!今日就此告辞,想必在下还有机会和大帅再见,告辞了!”

    牛铨也赶紧跟着他爹对肖天健深施一礼,这才在肖天健的还礼之后,抚着牛金星坐入到了骡车之中。

    随着骡车渐渐的驶离卢氏县,已经看不到刑天军大营中飘荡着的那面刑天大旗之后,牛铨坐在车中小声对牛金星埋怨道:“爹爹为何不留在这里,效力于肖大帅呢?孩儿虽然不才,但是也看得出来肖大帅非比常人,乃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爹爹现在已经被官府革去了功名之人,回家去又能如何?恐怕即便是继续结庐教他人读书,恐怕都不成了!又何苦回去受那姓王的气呢?”

    牛金星靠在车厢上,身体随着车子的摇动微微摇动着,眼睛也微微的闭着,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当为父眼睛瞎了不成?就看不出此子乃是胸怀大志之人吗?虽说他有招纳于我的想法,但是你要记住,我们现在的出身,在其麾下效力暂时并不得重用,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再等时机,看看天下大势如何再说吧!如果此人果真乃是天命之人,那么到时以这次我们之间的交情,为父再来投他,也为时不晚,更何况你说的容易,我们投靠他,一旦让官府得知,可不要忘了咱们家中还有数十口人,官府岂能容得了他们?不要说了,我自知该如何处理,咱们先回家看看去吧!也不知道家中现在情况如何了!……”

    看着牛金星的大车远去之后,肖天健微微摇摇头笑了一下转身便回到了营中,铁头挠着头对肖天健问道:“大帅不是想要牛先生投效吗?怎么现在却又放他走了?他这么一走,还会再来投效大帅吗?这个牛先生也是的,也不看看大帅如此礼遇于他,却非要回家干吗?留在这里,岂不比他回去受气要强的多吗?”

    肖天健一边走一边对铁头说道:“牛金星确实是个人才,不论是军事还是民政,此人都颇有才学,至于他这次要走,就先让他走吧!这个你不用着急,我料定不出两个月,牛金星自然还会来投奔于我的!现在要是强留下他的话,并不见得就是好事,眼下关键的还是先做好咱们的事情,到时候像他这样的人,投效咱们的还会少吗?

    别说废话了,你传我将令,让罗立他们立即到我这里议事,歇了这么久了,眼看要开春了,咱们也该活动活动了!”

    第八十八章 挥师汝阳

    崇祯十年二月十五,在永宁和卢氏已经歇兵两三个月时间的刑天军终于再一次有了行动,近五千刑天军战兵,加上两千新营作为辅兵,突然之间在永宁县城南渡过了洛河,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杀入到了永宁县南部的嵩县境内,嵩县官府闻讯之后,根本不敢拦截刑天军,赶忙收拢了兵马退入城中,加派信使连忙朝着洛阳报信,向知府冯一俊求援。

    可是让嵩县的官军还有官吏们没有想到的是刑天军一路奔入嵩县之后,却并没有挥师强攻嵩县县城,而是仅仅留下了刘宝的两个连的兵力,进入嵩县辖地,直接攻陷了嵩县通往汝阳县以及伊川县道路口的一处叫毛庄的村堡,驻扎在了这里。

    毛庄看似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但是地势却非常关键,这里刚好是嵩县连通伊川县和汝阳县的要道口,刑天军一举夺占了这里,便等于是掐住了嵩县通往外界的通道,切断了嵩县和外界物资来往的渠道,等于是把嵩县给孤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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