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家老宅的时候,她跟祁令扬说话时,说他没有资格看不起她,差点就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祁令扬明明是傅寒川的哥哥,却跟苏湘有了关系,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比起她更难看。

    傅正康搁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的捻着,他微眯着眼说道:“所以,我们才要加快速度,尽快把这天给掀过去。”

    ……

    卓雅夫人回到了医院继续养病,傅正南结束了晚宴之后就去了病房,此时,卓雅夫人正在把宵夜当晚饭吃。

    老爷子过世她强撑着身体守灵,这几日来,她要面对傅正南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今日陆薇琪的那一刺激,差点就倒下了,一直撑到葬礼结束已经是她的极限。

    晚饭只是极简单的小米粥,夏姐熬了送到医院,佐粥的小菜也只是开胃的炒酸豆角。

    病房门推开,卓雅夫人一看到傅正南的那一张脸,勺子便当啷一声丢回了碗里:“你来干什么?是不是羡慕傅正康带了情人回去,你也羡慕?”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位置的,不会让你等太久。”

    她偏头看着窗外,灯光照在玻璃上,有一个明亮的点,她看着那个点,想到了什么嗤笑起来。

    傅正南皱眉看她:“你笑什么?”

    卓雅夫人转过头来,一脸嘲讽的看他道:“我在想象,你那三十出头的小情人,跟陆薇琪那丫头互称大嫂弟妹的,多好笑啊……”

    那两个女人凑在一起,是作为情人上位的惺惺相惜,感叹苦尽甘来呢,还是为了傅家大夫人的位置斗个你死我活?

    不过她们都还年轻,男人们死了她们还有的是时间继续斗下去。

    傅正南看了她一眼,淡漠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来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卓雅夫人对着夏姐挥了挥手,让夏姐把东西撤下去,她的身体往后靠在枕头上半躺着,夏姐默默的将东西整理了,守在病房外头。

    傅正南道:“傅正康他知道祁令扬的身份,这个秘密,是谁透露出去的?”

    闻言,卓雅夫人一下又坐直了身体,怒道:“你怀疑是我?”

    傅正南没有说什么,只瞧着她,卓雅夫人气怒道:“你觉得我为了报复你,把这件事给说出去了?”

    “傅正南,我卓雅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我的男人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这是你光荣还是我光荣?”

    作为卓雅夫人,她自认自己是成功的,她把傅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作为媳妇,她侍奉公婆作为妻子,对丈夫她也给出了她最大的支持对儿子,她事事为他打算,儿子也成了人中龙凤。

    可也唯有妻子这个身份,是她做的最失败的。

    傅正南深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到床边,弯低了身体将她攥着的拳头给掰开了。他在床侧坐下道:“我没说是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拿起床头的药瓶,从里面倒了两颗药出来递给她,卓雅夫人情绪激动下,已经在大口喘气,她一把将药片吃了下去,双眼仍旧瞪着傅正南。

    傅正南道:“你肯答应离婚,就是希望能够保住我,保住那个位置。只有我还在傅氏,寒川才能从我手里继续接过这一棒。”

    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在他有过这个想法以后又马上否定了。他道:“我是想让你再想一想,你有没有在不经意间,把这件事透露给谁?”

    之前卓雅夫人在秘密设计苏湘的时候,就被常妍听到了,这才被她给钻了空子,弄到这幅田地。卓雅夫人冷静下来,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她拧眉想了想道:“常妍在我的身边待的最久,她是最有可能的。”在常妍之后,她面对一摊子烂事,再没了心情跟那些太太们聊天说话,后来更是去了比利时散心,哪还有机会去说这件事。

    “可是她已经回了南城,又被常家的人严加看管起来了,而且她跟傅正康又不认识,这不大可能……”

    常家现在跟傅家一样,都为了那件事弄得焦头烂额的,还能腾出手来去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傅正康勾搭上?

    傅正南拧紧了眉毛,常家跟傅家现在的关系是不好,老爷子送葬,傅家也没有趁此机会跟他们修复关系,但常家的人那些人不像是会做出这件事的,他们只不过在商场上对着干,私下的小动作并没有。

    第266章 你不会介意吧?

    卓雅夫人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讽刺道:“该不是问题出在你身上吧?”

    她意有所指,傅正南的眉眼立即沉了下来,脸色阴沉的道:“不可能!”

    卓雅夫人嗤笑一声,什么都不想说了,她道:“那我也不知道了。”她拎了拎被子躺下,“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傅正南看了看她,憋着气转身就出去了。走廊里,傅寒川过来,夏姐看到他先招呼了一声,回头就看到傅正南拉长着脸出来了。

    父子俩在走廊遇到,傅寒川淡淡的看着他道:“父亲这么晚还过来,可是关心母亲前来探望?”虽然是个问句,但答案是什么心里有数,所以听起来更显得讽刺。

    傅正南瞧着他,这段时间,父子俩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要不是老爷子过世,两人连说话都免了。傅正南沉声道:“我说了,我跟你母亲离婚,不是为了要让她离开傅家,也不是要削你的权!”

    傅寒川冷笑,上前一步道:“父亲在老爷子葬礼的时候,你敢说,那时你不想将祁令扬的身份公布出来?”

    傅正南的嘴唇抿紧了,眼中跳着火光,他怒道:“那是因为我另有打算!”

    傅寒川勾了勾唇角,冷漠道:“你的打算是什么?”

    “利用祁令扬的身份联合祁家,对抗大伯吗?父亲?”

    傅正南压着沉沉的气息,脸上有种功败垂成的懊恼。那个时候被傅正康摆了一道没有回过神来,等转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机会了。

    他搓捏着手指,又是沉沉的吸了口气,让傅正康得到了这个把柄,以后就是个绝对的隐患

    傅寒川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扯了下唇角。他的大计可不止眼前这点好处,不过也没什么了,反正他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傅寒川淡淡道:“父亲慢走,我先去看看母亲。”他对着傅正南点了下头,接着便推开门进去了。

    傅正南微侧头看了眼合上的门,那一条越来越窄的门缝就如同他们父子之间的现状。猜疑越多,愤怒越多,失望越多,两人之间的空间也几乎没了,一见面就大眼瞪小眼,冷嘲热讽,鸡飞狗跳。

    傅正南拧了下眉毛,抬起脚步离开了。病房内,卓雅夫人听到走廊外有动静,见到傅寒川进来,问道:“是不是又跟他吵架了?”

    傅寒川在一侧的座椅上坐下,手上没什么事可做,便抬手拿了颗橘子在那剥皮,卓雅夫人见他不说话,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傅寒川将橘子嗒的一下放在床头柜上,他望着卓雅夫人道:“你在这个时候跟他离婚,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别意气用事。”

    卓雅夫人苦笑笑,说道:“寒川,傅家能有今天,有我卓家一半的功劳,有我卓雅一半的功劳,你以为我真舍得放下?”

    她转头看向前方,吸口气再沉沉的吐了出来说道:“我做错了事,眼前就只有这一条路,我也只能这么走下去。寒川,我都是为了你,所以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再惹出事来,明白么?”

    她说的,是傅寒川在董事会上的提议,不,那不是个提议,是他的决定,说什么,她也要阻止他继续下去。

    “寒川,我不会再逼你跟哪个千金好,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苏湘!”

    傅寒川看她一眼,他们目标一致,可努力的方向不一致,卓雅夫人的固执,他的固执,终究让两人再也无话可说,他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咖啡厅内还未歇业,俞苍苍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一辆轿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俞苍苍站在门口,保持着推开玻璃门的姿势,见到傅正南一脸沉郁的走过来,她道:“怎么是这个脸色?”

    傅正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的走入店内,在靠着门口的一张椅子就坐下了。

    俞苍苍瞧他心情不好,走到服务台那边,亲自调了一杯热可可,再放了一块蛋糕在托盘上。

    店里新聘请了一个男店员,是个小鲜肉,长相帅气,还在读大学,晚上过来做兼职,比那些全职的还认真勤快,这会儿还在洗杯盘。俞苍苍看他一眼,吩咐道:“你先下班吧,一会儿我来收拾就是了。”

    得了她的吩咐,小鲜肉笑笑道:“那俞姐,我就先走了。”

    俞苍苍噙着笑,下巴往门口别了下,小鲜肉摆了下手便挺着一张阳光笑脸垮着斜肩包出去了,俞苍苍转头看了眼傅正南,他斜坐在座位上,正眯眼瞧着她,神情看不出喜怒。

    俞苍苍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桌上道:“干嘛这样看我,嫉妒?”

    她的双手撑在桌上,明媚的眼跟他对视着,傅正南不说话的时候严肃,俞苍苍觉得无趣,将蛋糕跟热可可放在他面前,将托盘搁在桌角然后坐下来道:“我知道老爷子去世,你心情不好。但能不能别这样看我,我已经尽力让你开心起来了。”

    她只是他的一个情人,要她感同身受很难,而她作为情人的工作就是让他高兴。

    俞苍苍捏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若是往常,傅正南会给她捏几下,她斜眼看过去,发现傅正南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看她。

    俞苍苍垂下手来,手指在蛋糕上挖了一小块,就在要贴上傅正南的嘴唇时,手腕被他握住,俞苍苍吃痛,皱了皱眉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玩笑了。”

    “那个男孩还是个学生,你吃什么醋啊。他来店里吸引的是别的女客人,我还是你的。”

    傅正南的大手依然掐着她的手腕,俞苍苍这下觉得不对劲起来了,收起了轻松戏谑的脸,对着他道:“傅正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傅正南松开手指,冷声道:“傅正康,知道祁令扬的身份了。”

    俞苍苍张了张嘴巴,哭笑不得道:“你怀疑是我?”

    “傅正南,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每天都努力经营着这家咖啡店。卓雅夫人闹出那么难看的丑闻,我说什么了?我什么要求都没提,你却在这儿怀疑我?”

    傅正南拧紧了眉毛,但是冷淡的目光软了下来,他握住她的手,另一只大手擦她的眼角道:“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俞苍苍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她眨了眨眼睛,自个儿把眼泪吞了回去,讽笑着道:“你是没开口说,但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怨愤的瞪了他一眼,站起来道:“你回去吧,我今天心情不好,恕不招待了。”

    说着,她把傅正南没有碰过的热可可跟蛋糕都放回了托盘,带到服务台后面的水池那边,把热可可跟蛋糕都扔了,拿起水池中剩下的杯盘洗漱起来,故意弄得很大声。

    寂静的咖啡厅,这样的脆响声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傅正南瞧着俞苍苍发怒的身影,心中还是软了下来。

    他想,这个女人跟了他那么多年,什么事都为他做了,不求名分不求钱财的,他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可傅正康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陆薇琪早就进了监狱,她不可能会知道祁令扬的身份。

    那个哑巴?为了报复他,给傅正康递了刀子?

    哐当一声,一声清脆碎裂声惊醒傅正南,他回过神来,水池那边不见俞苍苍的身影,他走过去,就见俞苍苍蹲在那里,正在捡拾碎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傅正南到底心疼,上前从背后扶起俞苍苍道:“行了,是我做错了,别哭了行不?”

    “你走开,不要你管。”俞苍苍推了他一把,去拿了扫把过来,傅正南已经捡起了大碎片,地面上只剩下一些细小的,他走过去把俞苍苍手里的扫把接了过来,亲自把碎片打扫干净了,然后挽起衣袖道:“我不该让你伤心,这些我来洗了给你赔罪,能不哭了吗?”

    俞苍苍这才破涕为笑,娇嗔的哼了一声:“你自己说的。”

    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傅正南的背影,笑容慢慢的落了下来

    傅老爷子的头七未过,傅正南跟卓雅夫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办下离婚协议,傅氏便举行了一场重大的董事会议,而此次,离开了傅氏核心位置,多年不见的傅正康也在座。

    傅正南坐在首席位置,看到那个一脸沉着的兄长,眉心就忍不住的皱起。待座椅接二连三的坐满,会议开始,很快,傅正南就发现这是一场针对他父子二人的“讨伐”大会。

    顾董第一个表达了他的不满,接下来又有几个董事表达了相同的意思。从傅寒川娶了那个哑巴开始,一直到现在,傅氏负面新闻不断,又有卓雅夫人闹出惊天丑闻,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挖她的料,导致傅氏的股市跌宕不稳,而傅寒川,傅正南以往为公司做过的业绩被一把抹去了,好像他们父子二人从未做出贡献似的。

    到了会议中段,便有董事提议罢免傅正南以及傅寒川的职务,要求重新改选董事长以及总裁。

    “傅董事长,还有傅总”顾董分别看了眼傅正南、傅寒川,一脸凝重的道:“傅氏在你们的带领下,曾经是有个那么一段辉煌。但你们现在看看,整个北城的环境变了,四周都是劲敌,而我们的傅氏还深陷在丑闻泥淖中,这让我们这些董事不得不担忧傅氏的将来。”

    “为了傅氏的发展,也就只有痛心除去旧根,让这棵大树重新焕发生命力来,你们说是不是?”

    傅正南一张脸黑透,已经在暴怒边缘,这分明是傅正康在背后推动,他怒视向那个人,只见傅正康仿佛只是一个随听观众,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

    傅寒川冷笑了下,慢吞吞的道:“我只听说过,砍了无用有病的枝叶换新,可没听说除了旧根的。这大树的主根没了,还有活头吗?”

    他看向顾董,一脸好笑道:“看起来顾董还是不懂企业管理,你手下给你做的文案没做好,还是没背熟记错了?”

    顾董被噎住,老脸微微一红,瞟了眼傅正康再对着傅寒川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但傅氏在走下坡路是事实。”他的指骨敲了敲桌面,“傅寒川,因为你,闹出的事还不够多吗?”

    “三天两头就上新闻,你自己作秀没关系,但不能拉着公司一起。哼,你要是不做总裁了,以后随便你怎么闹都可以。”

    “此外”他停顿了下,后背挺了挺,脸上露出了更加沉重的表情,“我刚刚等到了一个消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堪比卓雅夫人的丑闻!”

    见他如此激动,好些人都紧张了起来,座下另有人便追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顾董转头看向了傅正南,一脸气愤道:“恐怕在座的都还不知道,祁氏的总裁祁令扬,是傅氏董事长,傅正南的私生子!”

    话音落下,仿佛空中响起了一声炸雷,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个的都看向傅正南,各自脸上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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