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过来两名警察,抬起楚天齐放在了越野车后座上,宁俊琦坐在旁边扶着他。

    车子似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直奔医院。

    宁俊琦这才想起了应该干什么,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焦急的说道:“高院长……”

    ……

    阳光明媚,绿草茵茵。宽大的院落里,一个男孩正在玩耍,他玩的累了,就想停下来吃东西。等他转回身找妈妈时,妈妈却不在了。他又找爸爸,可爸爸明明答应着,他却看不到爸爸在那里。他急的都要哭了,终于在天空中*出现了爸爸的脸,可那张脸是如此的模糊,以至他都不能断定是不是爸爸的脸。就在他终于急的哭出来的时候,爸爸的脸变了,变成了一朵乌云,倾刻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

    “醒了。”

    在一声惊呼中,楚天齐睁开了眼睛。四周墙壁、顶棚全是白色,从床边摆的一些简单设施看,这是医院。

    “你认识我吗?”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楚天齐面前,正是自己的主管领导宁俊琦。

    看着楚楚动人、泪痕满脸的人儿,楚天齐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于是微微一笑:“认识。”

    “我是谁?”

    “你是,你是神仙姐姐。”

    “啊?你再说一遍。”

    “你是神仙姐姐。”

    宁俊琦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下来,眼泪再一下子流了下来,她背过身去“嘤嘤”的抽泣起来。

    看着宁俊琦流泪,楚天齐下意识的用右手摸了一下脸,脸颊上还残留着“水滴”。他恍然大悟,原来梦中的雨滴就是宁俊琦的眼泪,他心中很是感动。

    宁俊琦扭回头,惊讶的发现楚天齐的右手放在了脸上。她顿时止住哭泣,急切的看着他:“你现在记起来了吧。”

    “嗯,你不是神仙姐姐。”楚天齐吐出了几个字。

    宁俊琦一下子兴奋起来,眼睛怔怔的盯着楚天齐,期望着他下面的话。

    “你是琦琦。小琦琦。”楚天齐的话依旧颠三倒四。

    在这期间,宁俊琦的表情由小雨转为晴朗又转多云。她轻叹一声:“唉,平时看他挺烦,现在还上去又是那么可怜。”说完,她站起身,自言自语道:“还是先去告诉大娘吧,毕竟醒过来了。”

    看着宁俊琦缓慢而沉重的步履,楚天齐不忍心再戏弄她,终于轻声喊了一句:“宁乡长。”

    宁俊琦的身子略微一晃,收住了脚步,然后快速返回楚天齐的床边,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楚天齐觉得宁俊琦的样子很可爱。宁俊琦却在疑惑刚才的声音是不是楚天齐发出的?两人足足盯了有一分钟,楚天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宁乡长,我脸上有花吗?”

    听到楚天齐的话,再看着他的滑稽表情,她知道他完全清醒了。“那么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吗?如果被她听到,那就太难为情了。”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说的好多话,楚天齐根本就没有听到。

    “你刚才说的胡话是故意装的吧?”宁俊琦红着脸质问道。

    “什么胡话?”楚天齐装着糊涂。

    “就是,就是你说的‘神仙姐姐’,还有“小琦琦”什么的?”宁俊琦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声音很轻。

    看着宁俊琦娇羞的表情,楚天齐感觉心中一动,脸也红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态,他继续胡说八道:“不是说胡话,一开始我看到的就是神仙姐姐,后来又看到了小琦琦。梦里的神仙姐姐很美很美,那个叫小琦琦的小女孩还和我玩过家家呢。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盯着我,这才问‘宁乡长,我脸上有花吗?’”

    宁俊琦对楚天齐的话将信将疑,丢下了一句“无赖”,就迅速走出了病房,她去叫楚大娘他们了。

    很快,门口传来哭声:“狗儿呀,狗儿呀,你可醒了。”母亲尤春梅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子,来到床前。她的后面紧跟着楚礼娟和楚礼瑞。

    “快让妈看看,好好看看。”尤春梅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狗儿,可把妈吓死了,你从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还说胡话。医生说你肩上的伤很深,怕伤着神经,看来没事了。”

    “妈,我没事。”楚天齐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雷鹏进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睁着眼睛的楚天齐,他紧走几步来到床前:“你醒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十多个小时了。”

    “是吗?”楚天齐问道,“快说说,抓住那些家伙了吗?”

    “抓住了,还有大收获。”雷鹏难掩兴奋的说道,“案子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呵呵。”

    “快说说。”楚天齐催促道。

    “在说案子之前呢,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雷鹏慢条斯理的买起了关子。

    楚天齐急切的问:“什么故事?”

    “美女救英雄的故事。”雷鹏笑的大有深意,“你想不想听?”

    第九十九章 父爱如山

    随着雷鹏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了那天晚上一些事情的详情。

    ……

    当时,在“涮吧”吃火锅时,雷鹏接了公安局的一个电话。他快速回到局里,大家都在等着他,这是临时召开的一个紧急案情分析会。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会议才结束。雷鹏开上车正要回家,无意中看到车后排座椅上的几个手提袋,才想起这是楚天齐买的东西。为了不耽误楚天齐的使用,雷鹏直接来到了县医院。

    县医院,楚天齐没有回来,宁俊琦还在医院等着他。她要把杨大庆写的材料亲自交给楚天齐,另外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探讨。

    按常理,楚天齐早就应该回到医院了,这时候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雷鹏和宁俊琦都不放心,就一同出来找他。先去了“涮吧”火锅店,正准备打烊的店老板告诉他们,客人早就走了。又找了两条街依然没有发现楚天齐的身影。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属下给雷鹏打来了电话:“头,接到举报,在外环路有人械斗,怎么处置?”

    “你马上通知值班人员做好准备,随时等我通知。”雷鹏吩咐完,挂断了电话。

    尽管担心楚天齐,但做为刑警队长,还是要对事发现场了解一些。

    雷鹏是穿过两条巷子后到了外环路的,刚一到外环路,就远远的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再远一点还有几辆越野车开着大灯。雷鹏把车子熄了火,和宁俊琦下了车。四外看了一下,正好旁边有一个新建的二层小楼,小楼只建了主体结构,门窗还没安装。雷鹏从窗口进去,宁俊琦也跟上了。来到二楼,雷鹏用手中的红外线望远镜向现场瞭望。

    雷鹏只看了一眼,就把望远镜给了宁俊琦,然后赶忙打起了电话。

    宁俊琦好奇的拿起望远镜,就在她把焦距对准现场的时候,看到了震惊的一幕:一个人身在半空,手中挥着一条鞭子,肩头正有东西喷射着。这个人这么熟悉,好像……

    “楚天齐”,宁俊琦大喊道,“你不能死,不能死。”

    此时的雷鹏,已经布置完毕,二人匆匆下了小楼,来到外面。警察很快和雷鹏汇合了,于是拉响警笛到了现场。

    ……

    楚天齐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雷鹏“嘿嘿”一笑,调侃道:你可真行,直接就倒在了宁乡长的怀里,一般都是英雄救美,你可倒好,来了个美女救英雄。”

    “证明哥们有魅力。”楚天齐嘻皮笑脸道。

    “别吹了。”雷鹏神秘的说,“我看你俩有门,你没见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

    高副院长进了病房,宁俊琦在后面跟着。

    “感觉怎么样?”高副院长关心道,“伤口疼吗?”

    “感觉不错,伤口也不疼。”楚天齐如实回答。

    “你可真够命大的,伤口那么长,竟然没有失血过多。”高副院长说道这里,忽然问道,“你的伤口处抹过什么吗?”

    楚天齐心中一动,还是回答道:“也没抹什么,就是一个小土方,用草根熬的药膏,是我爸给我的。”

    听楚天齐说的含糊,高副院长没有深问,自言自语道:“很像,只是效果更好一些。”说完,嘱咐几句就走了。

    楚天齐看向宁俊琦:“宁乡长,你见到我的时候,看到我肩头流血了吗?”

    “好像没流,如果有的话肯定会流到我身上的,当时我就……应该不流了。”  宁俊琦没有说出“抱着你”三个字,她的脸却红了,“对了,我下午还要开会,先走了。”说完直接就走了出去。

    “我也先走了。”雷鹏说道,“宁乡长,跟我坐车吧。”

    宁俊琦点点头,等上雷鹏一起走了。

    ……

    夜深了,楚天齐坐了起来,看了看旁边床*上熟睡的弟弟。他轻轻下了床,穿上鞋,披上衣服,向外走去。他要去看父亲,白天想去,结果被母亲拦住了,母亲的理由是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呢。

    楚天齐今天住的病房,就是前几天弟弟住的病房,和父亲的套房紧挨着。

    楚天齐来到套房门口,轻轻一推,门开了,外屋的床*上没有母亲。他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套间里屋,姐姐也没在沙发上,可能是和母亲去公共卫生间了吧。他轻轻的到了病床前。

    病床*上,父亲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父亲头发花白,颧骨突出,脸色蜡黄,和入院前判若两人。头上的网子已经取掉,只在伤口处贴着一小块纱布,周边剃掉的头发长出了头发茬,父亲已经住院十天了。

    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楚天齐百感交集。他已经明白,自己能够止血,完全是因为父亲给的药膏,这才没有失血过多。而父亲受伤时,因为身边没有药膏,这才失了很多的血。万幸的是父亲被抬回学校时,及时上了药膏。如果当时父亲把给自己的药膏装在身上的话,又怎么会失血过多,至今昏迷不醒呢?

    昨天的打斗,如果不是父亲教的功夫,自己早被剁成肉酱了。如果不是父亲给了自己特制的皮带,自己又怎么能打倒三十多号人呢。如果不是父亲传授给自己绝招,可能自己早就归天了。

    当初父亲嘱咐“不要轻易使用绝招”,自己还不理解,现在楚天齐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绝招一共三式,“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两式是第三式的伏笔,其实就是示敌以弱,从而诱敌深入。这两招如果运用不够娴熟,就容易造成自己受伤,如果运用顺利,最后一式“飞龙在天”又伤人过重。这就是父亲嘱咐自己的原因所在。

    在三姐弟中,父亲把武功只教了自己,特制皮带只给了自己,药膏也只有自己得到。父亲对自己的爱是无私的、伟大的,甚至是更偏爱的。而自己却在纠结血型,纠结是否亲生,这怎么对得起父亲的偏爱?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楚天齐内心惭愧不已。

    “爸,我是天齐,我来看你了,你快醒来吧。”楚天齐抚摸着父亲的手,轻轻伏下*身子说道,“你知道吗?我们都在惦记着你,我妈已经瘦的脱了相了。为了照顾你,姐姐家的妞妞也委托别人照看了。礼瑞给你输了六的血,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呢。”

    父亲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楚天齐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知道你肯定也惦记我们,只不过是想多睡一会儿,把这么多年缺的觉补回来。爸,你最惦记我了,你教我从小练功夫,又把特制皮带给了我,这次又把救命的药膏给了我。”说到这里时,楚天齐已经轻轻的抽泣了,“爸,要不是你教的功夫,要不是你给的皮带,要不是你给的药膏,我早就没命了。可是你傻呀,你怎么就不知道把药膏放自己身上一些呢?爸,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们,就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我还听到你在叫儿子坚持呢。爸,你快醒来吧,我还等着你陪着我,保护我呢!”

    “天齐,天齐。”一个声音响起,虽然微弱,但足够楚天齐听到。

    “谁在喊我?”楚天齐一楞,随即抬起头。

    此时,父亲粗重呼吸着,口中还在喃喃着:“天齐,天齐,首长,放心,放心。”

    “爸,爸,你是听到了吗?”楚天齐惊喜的说着。

    “首长,天齐,放心,王娟,老高。”楚玉良依旧在重复着这几个词语。

    就是这样,已经让楚天齐兴奋不已了,他相信父亲肯定能感知到自己的话,这也让他更增加了唤醒父亲的信心。

    父亲不说了,又是那样安静的躺着。

    母亲和姐姐走了进来,看到楚天齐在呼喊着,就焦急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我爸爸说话了。”楚天齐眼中噙着泪花说道。

    尤春梅神情一松,接着疑惑的看着儿子:“狗儿,你真听到了?不会是你的伤……”母亲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楚天齐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潜台词:不是你因为受伤,脑子有问题了吧?

    楚天齐松开父亲的手,让母亲和姐姐坐下。

    “妈,你是怀疑我伤到了脑子在说胡话吗?”楚天齐哭笑不得的说,“你放心,我的脑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白天想过来,你不同意,怕我身体吃不消,实际上我已经没问题了。刚才,我怎么也睡不着了,见礼瑞睡的很死,我就轻手轻脚过来了,正好你们不在,我就和我爸说了会话,他就有反应了。”

    “哦,你爸说什么了。”尤春梅追问道。

    楚天齐回答:“他说了‘首长、老高、王娟’,还说了‘放心’什么的,也叫了我的名字。”

    “首长,老高、王娟、放心。”尤春梅嘴里念叨着,接着摇摇头,“以前没听他提到过首长、老高、王娟,更不知道他说的‘放心’是指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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