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天齐和女孩为了签名僵持着的时候,在沃原市的一幢住宅楼里,一对男、女正在激烈争吵着,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对着女人大吵着。

    “你这个贱货,又开始哭天抹泪了。”男人的声音,“不就是见到老相好了吗?还是从电视上还到的。你发什么情?人家早把你抛到九宵云外了。”

    “你胡说什么,我,我是来那个疼的。我早忘了他了。”女人哭泣着道。

    “别来这一套,早不哭晚不哭,看到他就哭。你还说把他忘了,那为什么我一进屋,你就要换台,还不是心里有鬼?”男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女人喝斥着。

    女人捂着肚子,表情痛苦抽泣着:“我不是怕你多心吗?你没让换台,我不就没换吗?”

    “里外都是你的理了,得了便宜又卖乖。”男人越说越来气,“你要是还想让他*,就去找他呀。”

    “你,你,你无赖,我每个月来那个都会肚子疼的,你知道呀?”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少他妈转移话题,你是被老子说到心里了。你总说每个月疼,以前我还以为是真的,今儿个看来,你他妈就是装的。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给老子怀上个一儿半女,我看你是以前和他骚过劲了吧。”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俩第一次的时候,你没见到红吗?”女人停止哭泣,质问道。

    “呵呵,说起这事老子就来气。那天老子喝多了,谁知你拿什么东西抹上让老子看的?”男人面目狰狞的说,“你俩好了四、五年,就那么本分,鬼才相信,除非他身体不正常,不是男人。”

    听到这里,女人大吼道:“不许侮辱他。”

    “操*妈的,还敢教训老子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男人说到这里,怒不可遏的左手抓起女人头发,右手狠狠扇在女人脸上,眨眼间女人已经挨了五、六个耳光。女人用手紧紧护着脸颊,身体扭曲着,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哀号。

    男人发泄一顿后,把她甩向一边,口中咆哮着:“滚,你给老子滚。”

    女人的脸上已经肿*胀不堪,她头发披散着,摸索着爬到屋门口,艰难的举起手打开了房门,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男人冷眼旁观,看到女人出了屋门,他冲上去,对着楼道吼着:“滚,滚远远的,永远别给老子回来。”

    ……

    为了快点儿离开饭馆,楚天齐要了一碗米饭,就着菜快速吃完了,还有一壶酒,干脆也不喝了。他站起身,走向服务台。

    “结帐。”楚天齐向女孩说道。

    女孩的脸紧绷着,从旁边拿过笔和纸,用手指着纸上的一处地方,语气不善的说道:“签字确认。”

    楚天齐一看女孩的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亏理似的,可又不能说什么。于是,大致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刷刷刷”几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楚天齐。

    女孩忽然狡黠的一笑,把结帐单拿起来。楚天齐此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字并没有签在帐单上,而是签在了下面垫着的一个本上。女孩快速收起本子,放到服务台抽屉里,冲着楚天齐一扬嘴角,那意思像是在说“怎么样?还是得给我签吧。”

    刚才只顾得想着尽快离开这里,没想到着了小姑娘的道。转而一想也释然了,人家在“追星”嘛!自己总不能再跟一个小姑娘抢本子吧。不过,他还是说道:“不厚道。”

    此时的女孩已经是满脸笑意,不急不缓的说:“兵法有云,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楚天齐没有再与女孩计较,直接掏出五十元钱放在服务台上。

    女孩抓起五十元钱,快速塞给楚天齐:“不能收你的钱,你是英雄。”

    这是什么逻辑?楚天齐当然不能不给钱,双方推扯起来。最后楚天齐把钱塞到女孩手上,迅速出了饭馆。

    手中拿着五十元钞票,看着迅速离去的伟岸身影,女孩儿痴痴的道:“英雄,这才是英雄。”

    她好半晌才缓过来,手中拿着钞票,向门口跑去。边跑边喊:“英雄,找你钱……”可门外哪还有“英雄”的影子。她心中暗暗道:英雄,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就不信了,在沃原市还有我陆娇娇找不到的人。

    ……

    楚天齐略有些“狼狈”的逃出了“砂锅居”,只到确认后面没人跟着,才放缓了脚步。

    想想也挺有意思,这个女孩还真“狡猾”,竟然智取了自己的签名。签名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书法家,即使大书法家也愿意让墨宝流传与世的。就是可惜了,一顿饭花了两顿的钱。自己现在一个月才将近四百元的工资,多花的二十多元够自己一周的烟钱了。

    大概是喝了二两酒的缘故,尽管伴着冷风的雪花不时拍打在脸上、手上,可楚天齐却感觉不到冷。

    楚天齐沿着路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街旁的门店都笼罩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中。现在,已经走到了服装一条街,他记得就在那家名叫“青春”的运动服装店,两人买了一套情侣衫,他选的是白底绿道的t恤,他给她选的是白底粉道的t恤。店铺还在,透过玻璃,依晰看到里面的布局几乎没变,可光临的人已经变了。

    虽然已经是冬夜了,可这条街因为是沃原市比较繁华的商业街,门店与路边便道上仍不时有行人来往穿梭着。积雪没有影响人们出行的步伐,反而在灯光与欧式建筑的映衬下,更增加了一些情调。

    看着路边曾经熟悉的景物,忽然感觉陌生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丝淡淡的愁绪在漫延。

    一组闪亮的霓虹字进入眼帘:千里来相会。这是一间咖啡厅的名字,是沃原市数一数二的咖啡厅。楚天齐就到过这里两次,一次是他偶尔路过,他无意间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上了奥迪车。后来,她主动和他说起了那间咖啡厅,她说她喜欢那里优雅的环境,也向往那样的氛围。尽管他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没有问起见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出入那里的事,他心里在想当时他们只是正常往来,因为并没见到两人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还有一次,就是在两年前的农历七月初七,他在这里等着她。那天的情景,他现在还历历在目。为了向他表白,他选了传说中“鹊桥相会”的日子,选了这家既高雅又浪漫的咖啡厅,尤其是提前一周就定下了被赋予美好寓意的包间:情定今朝。

    然而,再美好的愿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只不过是肥皂泡罢了。那天,在苦苦的等待中,她终于来了,她送给了他几个字:我俩不合适,分手吧。

    她说的多么轻松,可他的心几乎要碎了,等他跌跌撞撞追出去的时候,看到是只是绝情的眼神和坐上奥迪车的背影。

    看着眼前的情景,想着过往的种种,他不禁双眼有些模糊。

    努力抹了把脸,向前走去。前面已经是大青河了,此时的河水已经结冰。大桥上汉白玉栏杆旁,不时有成双结对的男女在窃窃私语,或悠闲漫步。雪白的栏杆,暖黄色的路灯光,雪白的积雪,天空中扬拨洒洒的雪片,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可现在却觉得无比的陌生和疏远。

    此时,栏杆旁便道上,一个女孩正把手中的积雪“悄悄的”放在男孩的衣领中,男孩“发现”了女孩的“阴谋”,于是采取了猛烈的反击。霎时间,男、女“扭打”在一起,不时传出“叫你再坏,叫你再坏”、“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的声音,渐渐的没有了任何声音,只看到了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看着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自己剧本的翻版,可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剧中原版的那个“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你吗

    楚天齐曾经心中的那个她,叫孟玉玲。两人同级不同班,在大二的时候,两人在图书室相遇。

    剧情很狗血:他碰掉了她怀中抱着的书,她弯腰去捡,正好他也弯腰去捡,又正好两人同时捡起了书。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她羞赧的一笑,她腼腆的一笑。他说了声“对不起”,她回了声“没关系”。她说“谢谢”,他也说“谢谢”。

    就这样两人认识了,慢慢成了恋人关系。巧合的是,两个人都上学比较早,都有跳级经历,两人又正好同岁。

    临近毕业的时候,孟玉玲家人托了关系,找到了接收单位:沃原市计划委员会。

    导师姜教授有意让楚天齐留校,可他当时只有一个心思:她去哪,我就去哪。于是,他不顾姜教授的挽留和云翔宇、于涛的劝阻,毅然追随“爱情”回到沃原市,到了市一中当老师。

    到了同一个城市工作,一开始,两人还在憧憬着美好的明天,甚至连结婚后的一些事情都开始盘算着。到沃原市后不到半年,情况有了一些变化,只要他一提到以后的计划时,她总以年龄还小推脱着。

    渐渐的,楚天齐发现,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有时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终于,有一天,他到市计划委员会找孟玉玲,刚到楼下,看到孟玉玲在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在进入奥迪车时亲昵的拍了她的肩头,这个男人他曾见过,见过他和她从咖啡店出来。奥迪a4车走了,孟玉玲也看到了楚天齐,楚天齐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孟玉玲当时的解释是“他是一个建筑公司老板,姓张,是通过董紫萱介绍,刚认识的普通朋友。

    楚天齐后来打听到,张老板的父亲是省计划委员会第一副主任,正是董紫萱父亲的主管领导,董的父亲当时是省计划委员会的办公室主任。

    再后来,就在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她甩了一腔痴情的的楚天齐,跟着这个“普通朋友”走了。

    楚天齐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她的背叛让她的世界塌了,不是他太脆弱,而是他用情太深了。记得在离开大学前,于涛曾经问过他一句“如果孟玉玲甩了你,你怎么办?”他当时觉得于涛的这个说法就是一个伪命题,他不屑于回答,他内心坚定的认为,这是绝不会发生的。

    但是血淋淋的事实,击碎了他的梦想。

    回到一中后,他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他已经快魔症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说变就变呢?其实她不是一下子才变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采取的自欺其人的办法罢了。

    后来,在玉赤县招聘干部的时候,他毅然辞职报考,他想尽快离开这个让自己伤心不已的地方。

    因为自己的天真而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所以,他不愿意见到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他的导师、朋友、同学、哥们。因此,他离开一中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去向,就连姜教授、云翔宇、于涛也没告诉。

    ……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青河,熟悉的汉白玉栏杆,熟悉的场景,他不由得还是想起了她。尽管她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伤害,甚至逼得自己弃教从政,但他还是会想起他。

    楚天齐目光痴痴的望着,忽然,雪中打闹场景原版中的“她”出现了,只是看上去她好像胖了一些,头发也随意了一些,走路的样子慢了一些。

    难道是幻觉?楚天齐晃了晃头,又看了看四周,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而且她也正沿着栏杆慢慢前行着。她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了,可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

    楚天齐不加思索的迎了上去,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忽然觉得又不像她了。一年多没见,她怎么胖成那样了?

    她还在慢慢向前走着,机械的向前走着,她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她感觉现在的世界一片空白。

    “玉玲,是你吗?”楚天齐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女人猛的抬起头,下意识的拢了一下头发,灯光下,她的脸看上去虚胖了不少,就连眼睛都小了很多。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先是一怔,嘴巴张的老大,然后掩面转头就跑。

    楚天齐没想到她会一言不发,扭身就跑。略一楞怔,追了上去,嘴里喊着:“玉玲、玉玲。”

    女人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楚天齐赶到车旁时,车子已启动。顺着半开的车窗,他看到她已经泪流满面,风中飘过女人呜咽的声音:“我不是玉玲,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

    车子走远了,楚天齐想打上出租车去追,想想还是算了。既然人家不愿多说,已经走了,追上又有何用?

    难道是我认错人了?玉玲不是这个样子呀?她最注重仪表了,怎么会任由头发蓬乱、面色灰暗的走上街头呢?尤其是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而且她的脸也太胖了,无论如何都和孟玉玲的脸形联系不到一起。

    可她的声音没变,尽管有些嘶哑,他太熟悉了。

    她的脸也胖的有些不正常,一边显然比另一边要胖的多。那不是胖的,她的脸上分明有手指印,一定是被打的。

    是被谁打的?为什么要被打?她过得不好吗?一连串疑问涌上心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楚天齐自问道。她已经离自己而去,难道自己还没忘记她?可刚才在见到她时,已经没有了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当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时候,他更多的是一种牵挂,或者说是一种怜悯,只是他还没有完全看明白,想明白而已。

    他的心好乱好乱。

    ……

    晚上是在沃原市宾馆休息的,是局里统一安排的房间。楚天齐和雷鹏被安排在一个房间,当他回去的时候,雷鹏还没有回来。楚天齐心情不爽,也就没有冲洗,直接脱掉衣服,上*床睡了。雷鹏很晚才回来,楚天齐当时已经睡的迷迷糊糊,也就没有打招呼。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是早上七点了。

    “哥们,赶快起来,吃饭去,八点的时候车就要走了,咱们一块坐大轿子车回。”先他起来的雷鹏说道。

    “好”,楚天齐答应一声,冲进卫生间洗漱起来,五分钟后洗漱完毕,穿好了衣服。

    哥俩拿好就餐券向餐厅走去。走着走着,雷鹏“嘿嘿”一笑:“对了,我问你一事,你知道自己说梦话了吗?”

    楚天齐摇摇头

    “你在喊什么玲,还说你别走。”雷鹏盯着楚天齐说,“这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吧?该不会是你的前任女友吧?”

    楚天齐觉得雷鹏的话应该是真的,于是,脸微微一红,说道:“挺大个男人,怎么那么八卦?”

    “哈哈,被说中心事了吧?”雷鹏笑着给了他一拳。

    ……

    楚天齐是下午五点回到乡里的。

    这一天全是坐车了,先是从市里坐大轿子车回到县里。在县里吃过中午饭,又坐班车回到的乡里。

    晚上也不饿,楚天齐就没去食堂吃饭。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感觉静不下心来,干脆也就没有办公。

    天黑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开灯,拉着窗帘,坐在床*上调息了一遍气息,才觉得内心平静了许多。

    困意袭来,脱衣睡去。

    ……

    还是下雪的场景,还是男女扔雪打闹的情形,只是主人公换了,男的是楚天齐,女的是孟玉玲。

    两人穿着那套曾经的情侣衫,楚天齐正要把一只雪球塞进孟玉玲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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