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良跺着脚道:“你别添乱了,我再给宁姑娘打电话,问问情况。好不好?”

    ……

    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楚天齐发现石碑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他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几粒花生米后,又抬头看向井口,不时喊上一两声“救命”。雨停了,却仍然没有任何人的回音。

    楚天齐深切的体会到了“坐井观天”的滋味,同时也为人们对这个词语的误解鸣不平。“坐井观天”总是被用来形容人的眼界小、见识少,可谁又真正在井下*体会过呢。他现在觉得,“坐井观天”是对那片蓝天的向往,是对自由的深切渴望,只有看到那片天空,心中的希望才不会破灭。

    哎,又想远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天是一时半会不会晴了,手机信号暂时是没指望,就这泥泞的山路,恐怕村民没事也不会上山的。那就只能寄希望有人找自己了,这个人会是谁呢?只能是俊琦,对,就是她,她肯定会找自己的。此时,身在困境中的楚天齐,对她是那样的信任,她就是自己心中最大的希望。

    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叹道:看来,又要继续坐井底之蛙了。接着,感觉大脑有些迷糊,就像要马上睡着似的,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迷迷糊糊中,耳畔忽然传来了声音,好似在喊自己的名字。楚天齐顿时来了精神,支棱着耳朵,听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上来了

    “天齐……”、“楚天齐……”,一声声的呼唤越来越清晰。

    不是自己耳鸣,不是幻觉,分明是有人在喊自己,是俊琦的声音,是她。楚天齐顿时精神百倍,忍不住大喊道:“救命,救命。”喊了两声,又觉不妥,急忙重新喊了起来:“俊琦,我在这儿,我是楚天齐。”

    外面忽然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声响。楚天齐急忙摇了摇头,侧耳去听,还是什么也没听到。他不禁狐疑:莫非真是自己听错了,莫非真是幻觉?

    “天齐,是你吗?”沙哑但却清晰的声音传来。

    没错,是俊琦,就是她。楚天齐对着井口大喊:“俊琦,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是天齐,真是天齐。”宁俊琦是哭着喊出来的。

    另一个声音:“俊琦,是他,是他。别激动,别哭。”

    楚天齐听出来了,是两人个的声音,一个是宁俊琦,一个是白雪的声音。她们怎么会在一起?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急忙把双手做成筒状,喊道:“俊琦,我是楚天齐,你们别说话,听我说,可以吗?听我说。”

    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我听到了,你在哪?”

    “别说话,听我说。”叮嘱完,楚天齐喊道:“我现在掉到了一个地洞里,你们看不到我,也不要贸然过来,明白吗?”

    “不,我不听,我就要找你。”宁俊琦“哇哇”的哭喊着。

    “俊琦,冷静,冷静,你听我说。”楚天齐说完,听外面静了下来,才又喊道:“这个地洞的洞口很小,还有蒿草散着,你们可能看不到。你们可以拿上小的石头往这边扔并观察着,如果看到小石头滚下去,或是听到滚下去的声音,就应该能找到了。”

    “好,你等着。”宁俊琦欣喜的声音传来,接着又不无担忧的说,“不会砸到你吗?”

    “放心吧,我这里有躲避的地方。”楚天齐回答,“你就赶快扔吧。”

    “好的,你躲开吧。”宁俊琦说完,停了好大一会儿,又说道,“天齐,注意了,我们扔了。”

    楚天齐已躲到了那个小窑洞的地方,一会儿听到外边传来很轻的响动。又过一会儿,“啪,啪”两声,两颗小石子掉了下来,滚到楚天齐的脚边。

    “天齐,有石头掉下去了吗?我们看不到。”宁俊琦的声音透着焦急。

    “掉下来两块,看不到吗?”楚天齐边说边想着办法。忽然,他心中一动,有了,便又对着上面说,“这样,我从下面往上扔,你们看着。”

    “好,好。”宁俊琦连声说着“好”。

    楚天齐拿起了地上的两颗小石子,又赶忙把头盔戴在了头上,试了多种姿势,最后侧着身子,连说了两声“注意了”,开始向上扔石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想的挺好,可洞口那么小,自己又是在十多米的地下,结果扔了好几十次,都没有成功,宁俊琦已经在外面着急的询问了。可楚天齐没有气馁,这机会绝不能错过,于是他一边喊着“别着急”,一边继续扔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扔上去了一颗。楚天齐兴奋的大喊着:“看到了吗?”

    “没看到。”宁俊琦的声音传来。

    “好,再等着。”说完,楚天齐又扔了起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第二颗只试了不到十次就扔了上去。楚天齐正要问“看到没”,上面已经传来宁俊琦的声音“看到了,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紧接着,宁俊琦的声音一下子又低落下去,“天齐,那我们怎么能救你上来呀。”说着,又换成了哭腔。

    “俊琦,别急,别急。”楚天齐喊道,“你们肯定发现我的摩托了吧,摩托车的工具箱里,有一条爬山索,就是那根一头有铁爪的绳子。把绳子拿来,我再告诉你怎么弄,怎么救我上去。”

    “哦,听明白了。”宁俊琦说完,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让夏姐去拿了。天齐,你受伤了吗?你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我……没有受伤,我是谁?掉进来二十七、八个小时了吧。”楚天齐安慰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啊?那你可饿坏了,什么也没吃上吧?”宁俊琦的声音充满关心和忧虑。

    楚天齐笑着道:“饿不着,可以吃老鼠啊。”说完这句调侃话,他就后悔了,此时胃里不禁一阵难受,干呕了几声。

    没有想象中的大惊小怪,宁俊琦声音低沉的说:“天齐,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你知道吗?我这些天都后悔死了,后悔跟你耍小性子。你省点劲儿,听我和你说说吧。”

    宁俊琦开始讲她这些天的所思所想,她从两人最后一次通话那天讲起,讲了好多好多。尤其讲了这几天做的噩梦,讲了昨天的不好预感,讲了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时的焦急,也讲了上周五给楚天齐打电话的事。除了这些,宁俊琦还真诚的向楚天齐道歉,道歉自己给他造成的困扰,尤其是让他承受这么大的磨难。

    楚天齐解释了那天没有接到她电话的原因,是因为突然没电,并不是专门挂掉。同时对于对方的道歉,感到汗颜,汗颜自己做为一个男人,做事不够大度,反思没有及时和她打电话沟通。他也简单讲了自己昨天掉到洞中的过程。

    当楚天齐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耳畔响起的是“抽抽嗒嗒”的哭泣声,还有宁俊琦不时喃喃的“都是我不好”。

    “行了,别哭天抹泪了,救人要紧。”夏雪的声音响起,“楚天齐,你说吧,怎么救你?”

    “看到没,有一棵断了杈的小树,在他周边找最粗的树,把爬山索一头固定到树干上,另一头伸到洞里来。”说到这里,楚天齐又特别强调道,“千万要注意安全,要是你们再掉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你放心吧。”夏雪说道,“稍等一会儿。”

    楚天齐利用她们上面系绳子的工夫,把头盔戴到了头上,又把挎包挎到身上。用手电照射了一下周边,确认没有遗漏,他才一手扶墙,咬着牙,艰难的站了起来。站起的一瞬间,脚上那是钻心的疼,但既然已经站起来,就没有坐下去的理由。

    很快,绳子头垂了下来,上边也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系好了。”

    “好嘞。”楚天齐豪气的说道,然后伸手去抓绳子头。

    不巧的是绳子头离地面还有两米多的距离,举起手还差个一尺左右,这需要跳起来才能抓到。平时的时候,别说是一尺,就是两米的高度,对于楚天齐来说,也只是简单抬抬脚的事。可今天这脚别说是蹦起来,就是虚站着都疼的要命,而如果一个脚跳的话,又不好使劲。

    看着近在咫尺的绳子,楚天齐却犯了难,看了一会儿,他一咬牙一狠心,拼了。他把那副带胶的手套戴在手上,双脚一点地,喊了一声“起”。他的耳轮中似乎传来“咔嚓”一声响动,接着就是他“啊”的一声大叫。但是,练功人就是有一股狠劲,楚天齐忍着疼痛抓*住了绳子,同时左脚蹬在了洞壁上。

    “天齐,你怎么了?”可能是听到了楚天齐的惨叫,宁俊琦关心的问道。

    楚天齐咬着牙,回了一句:“兴奋的。”说完,他猛吸了一口气,再次说了一声“起”,双手、双脚并用,向上攀爬而去。给他这组动作伴奏的,是他自己连绵不断的“啊”声。

    很快,到了洞口,楚天齐右手抓着绳子,左手攀在了洞口。忽然洞口一阵土粒掉落,接着整块草皮都掉了下去。还好刚才多了个心眼,把绳子余出的部分系在了腰上,否则,真没准掉下去。

    “啊”,这一声不是楚天齐发出的,而是上面两个女孩一同发出的,大概她们也是看到了草皮掉落的情形。紧接着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怎么啦?”

    “没事,一块草皮而已。”楚天齐尽力轻松的答着,同时看好洞口边沿,再次伸左手抓了过去。

    这次抓牢了,因为楚天齐抓的正是刚才草皮掉落的地方,现在已经实底了。左手抓着洞沿,右手和双脚迅速向上运动。在头部探出洞口的一瞬间,楚天齐左手猛然探出,直接抓到洞口一棵小树的树干上。

    “天……”宁俊琦刚喊出一个字,就停了下来,她意识到不能声音太大,以免功亏一篑。

    楚天齐歇了一小会儿,然后右手向上探了两探,左胳膊一撑洞口,双*腿一荡,蹿出了井口。紧接着,发出“啊”一声大叫。

    “俊琦,你看他多有意思,一个劲儿的叫,兴奋成什么样了?”夏雪开着玩笑道。

    “夏姐,不对,你看他的脚。”宁俊琦在说此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就没离开楚天齐的右脚。

    夏雪依言向那里看去,只见楚天齐左脚袜子一片血红,他不由得看向地洞的方向,心道:一步一个血脚印呀。

    “天齐,你怎么啦?”宁俊琦焦急的问。

    楚天齐答非所问道:“我上来了。”然后,双手抓*住绳子,“啊”声不断,到了系绳子的小树旁。

    第五百三十八章 天意如此

    当楚天齐双手环抱住树干的时候,身子一软,倒在那里。

    宁俊琦扑过来,把楚天齐紧紧抱在怀里,喊着:“天齐,怎么啦?怎么啦?”

    楚天齐凄惨一笑:“离开危险之地,再说。”

    “对,俊琦,你抱紧他,我给解绳子。”夏雪说着,把系在树上和楚天齐身上的一端全都解了下来,把爬山索拿在手中。

    此时,楚天齐刚才的豪气荡然无存。他脸色煞白,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想要再挪动半步,已是不可能了。宁俊琦和夏雪试着,想要把楚天齐架走,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成功。

    正这时,几十个村民赶来了,领头的正是贤人村村书记。大家二话没说,过来六个壮劳力,用软担架把楚天齐抬下了山。在下山过程中,楚天齐才知道,大伙之所以赶来,是刚才有一个村民看到山下的摩托,回去报告了村书记。村书记意识到有人出了事,才拿上两副平时预备的软担架上了山。

    楚天齐也嘱咐村书记,一定要在那个洞口附近设上警示语,并做好防护措施,防止有人掉下去。当然,他没有提起洞里石碑的事。

    宁俊琦把自己的车,放在了村委会大院,并告诉村书记会有司机来开。她和楚天齐坐上了夏雪的越野车,直接奔县医院而去。

    “俊琦,你是怎么来的?”楚天齐提出了疑问。

    宁俊琦体贴着道:“以后再讲吧,你要多休息。”

    楚天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听你讲讲,时间过的快一些。”

    宁俊琦说了一声“好吧”,开始讲了起来。

    ……

    时间倒退到三个多小时前。

    宁俊琦从乡会议室出来后,因为满腹心事,又是边走边低头打电话,结果和一个人差点撞到一起。平时脾气极好的她,忍不住怒声道:“你怎么回事?”

    来人刚进大院时,就看到了宁俊琦,本来他想躲开她,赶快溜回办公室。谁知宁俊琦就像喝多了似的,直奔自己而来,又像是中邪了一样,连路都不看。这还是他躲的快,否则真没准就撞到了一起。他听到宁俊琦的喝斥,误解了她的意思,红着脸道:“书记,我昨天走的时候,找您和乡长请假,你们都不在,后来我打电话和郝乡长请了。”

    听到对方说话,宁俊琦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冲,有些不合适。便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可她的笑比哭还难看,让来人心里直发毛,担心书记要收拾自己。他赶忙追上去说道:“书记,我当时真的是要当面向您请假。对了,不信你去问楚乡长,他……”

    “什么?”总打不通电话的宁俊琦,忽然回身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到书记像要吃人似的,他不禁一哆嗦,急忙说道:“书记,我是说楚乡长也知道我找过你了。”

    “什么?你见过楚天齐了?什么时候?他去哪了?”宁俊琦一把抓*住来人肩头,急吼吼的问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去县城的杨大庆。他刚才说的话都是事实,确实是找书记和乡长请假,他俩都不在,才又给郝晓燕打电话请了假。刚才一开始,他见书记质问自己,以为是因为没请假的事。现在他看出来了,书记的焦点在楚乡长身上。可当他看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宁书记,今天竟然变得这么暴躁,不禁心中纳闷:难道昨天楚乡长没和书记过七夕?还是他因为什么事惹怒了宁书记?

    见杨大庆不说话,宁俊琦手上不由得用了劲,催促道:“你快说呀。”

    正在心中腹诽着,猛觉得肩头一紧,再听到宁俊琦的话,杨大庆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书记的问题呢。于是,赶紧说道:“昨天上午我见的楚乡长,他来找你,听说你不在乡里,就去贤人村的仙杯峰了。”

    “你再说一遍,他去哪了?”宁俊琦说着,手上继续用力。

    杨大庆疼的就是一咧嘴,心中暗道:也不知他怎么得罪姑奶奶了,现在拿我出气了。他忍着疼说道:“楚乡长去贤人村的仙杯峰了。”

    “天齐,你等着。”宁俊琦说着,松开杨大庆,快步向门口跑去。

    杨大庆用手揉着生疼的肩膀,心中暗道:好大的劲。并庆幸对方松了手。可她看到宁俊琦忽然又奔他走了过来,不禁心中一紧。

    “大庆,谢谢你!”说着,宁俊琦好似向杨大庆鞠了一躬,说完,快步奔向院里停放的“现代牌”轿车。

    看着今天表现怪异的宁俊琦,杨大庆心中暗道:书记难道受刺激了?只到宁俊琦钻进了轿车,他还是没回过味来。

    “小杨,不错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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