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还懒懒的赖在床*上,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的表情。

    宁俊琦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卫生间传了出来,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楚天齐已经判断出两人通话的主要内容。对方是宁俊琦的爸爸,他问她“为什么不回去”,她回答说是“在加班”。

    过了好大一会儿,宁俊琦才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的出,她用清水擦拭过脸颊,但上面的红晕还是没有消退,反而显得更加粉*嫩了。

    楚天齐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又伸出了双臂。她对此早有准备,急忙向后一撤,用手指着他道:“不许胡来,都怪你。我爸听到我的语气不对,以为我出什么事了,我好一顿自圆其说,才算蒙混过去。”说到这里,她严肃的说,“你先出去,我换一下衣服,咱俩一会儿去你家,国庆就在你家过了。”

    “去我家?真的吗?”楚天齐疑惑的问。

    宁俊琦点点头:“少废话,赶快出去。”

    楚天齐极不情愿的坐起来,看了一眼躲的老远的宁俊琦,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

    银色“现代”车缓缓驶出乡政府大院,奔柳林堡方向而去。身着一身灰色运动服装的宁俊琦驾驶着汽车,楚天齐坐在副驾驶位上。

    宁俊琦边开车边问:“昨天的检查怎么样?看样子情况不错,连拐杖都扔了嘛!”

    “恢复非常良好,只是高院长说在近一个月内还不要让伤脚太负重,不过正常行走没问题。”楚天齐如实回答。

    宁俊琦“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给我来电话,是不是又喝多了?”

    “喝是喝了,没喝多,昨天主要是高兴,就和雷鹏几个人一块喝了点儿,高院长也去了。”楚天齐有保留的说。

    “说的好听,你肯定又喝多了,要不怎么连我打的电话也没接。”宁俊琦“哼”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你昨天不是问我见李书记的过程吗?那我就给你讲一讲。昨天我一回来,就见宿舍门口围了好多人,等我正向宿舍走的时候,又有一拨人从食堂出来向这边走。其中就有新任市委书记李卫民,他也看到了我,并和我打了招呼。他问我‘去哪’,我说‘回宿舍’,结果他却说‘我正要到宿舍看看’。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宿舍墙上的明星画,心中暗道‘要坏’,可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开门……”

    楚天齐讲了和李卫民接触的整个过程,对自己临场发挥的优异表现进行了大肆渲染,最后自豪的说:“李书记说我‘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还专门鼓励我‘好好干’。”

    “听你的高兴劲儿,就跟得到黄马褂似的。小同志,我可提醒你,做为党员干部,要时刻保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作风,不要沾沾自喜,更不要忘乎所以。”宁俊琦歪头说道,“也许李书记就是有感而发,你也不要太当真。”

    楚天齐一楞,旋即“嘻嘻”道:“宁俊琦同志,我也要提醒你,不要随便打消一名基层党员的积极性,更不要对优秀基层干部的热情进行随意打击。”

    “说你胖你还喘了。”宁俊琦“嘁”了一声,“我怎么听说,有一个人在见到市委书记时,连话都不会说了,脸红脖子粗就跟鸡下蛋似的,而且还下的很不痛快,吞吞吐吐的。不就是一个市委书记吗,还至于把你吓成那样,要是让你见中央首长的话,还不得把你吓瘫了?”

    “嘿嘿,我不是没见过大官吗。对了,你是听谁说的?你的口气倒很大,好像市委书记在你眼里也不算什么,你不会把你自己当成首相、以为自己是铁娘子吧?”楚天齐调侃道。

    “听谁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你也不要拿话挤兑我,谁能说的准以后自己会干什么。”说到这里,宁俊琦的语气严肃了好多,“天齐,我看好你,说不准你以后就是市委书记,也许比市委书记的官还大呢。”

    “是吗?刚还说我让我要谦虚谨慎呢,你这口气可是比我大多了。我可没敢瞎想,别说是市里一把手,就是县里一把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的到呢。”楚天齐如实说着。

    “刚才还亢奋成那样,怎么现在反而没信心了?虽然饭要一口一口吃,但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要去想,要做为一个奋斗目标。”说着,宁俊琦语气一转,“当然了,要想达到目标,首先心理就要逐步强大,像昨天一开始那样可不行。”

    楚天齐嘻笑道:“嗯,知道了,以后尽量不下蛋,最起码要少出现鸡下蛋的事。”

    “少贫嘴,我跟你说正经事。”宁俊琦娇嗔道。

    楚天齐自我辩解着:“平时我也自诩‘每遇大事不慌张’,尤其也不怕事,可是一见领导就……不淡定了。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李书记还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那时候我觉得和他离的很远,离开党校后肯定不会有什么接触。而这次他却是沃原市的一把手,离的近了,感觉领导能管的到了,市委书记带来的压力确实是很大的。所以,昨天要比在党校时紧张的多。当然,我主要以为那些画还在墙上,自己首先就心虚了。”

    宁俊琦笑着说:“小同志记住,只要走仕途,就必须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否则你根本走不远,甚至还会经受大的波折。”

    虽然宁俊琦语气带着一点调侃,但楚天齐知道她讲的是肺腑良言,便说道:“俊琦,我知道了。这次要不是你提前帮我撤换了墙上的画,恐怕这丑就丢大了,有些人又要借机收拾我了。”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说道,“对了,李书记怎么会知道我父亲脚上有残疾,该不会……”

    “啊”,随着宁俊琦的一声呼喊,车辆猛的颠簸了好几下,然后才“吱”的一声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楚天齐急忙问道,并立即下了车。

    “都赖你,说的天花乱缀似的,弄得我没有躲开那个水坑。”宁俊琦边说边下了车。

    “我当是怎么了,就一水坑啊,无所谓。”说着,楚天齐蹲下*身子,向车底下看去。

    ……

    经过查勘,汽车没有任何问题,宁俊琦继续驾车向柳林堡驶去,很快就进了村子。

    第五百五十八章 我说的是如果

    进村的路上,没有遇到青壮年,更多的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年都去地里收秋了。

    汽车停到了家门口,母亲没有像往常那样迎出来,直到二人进了院子才发现,父母都不在家里,屋门也锁着。楚天齐不知道父母去了那里,二人只好把东西又放回到车上,出了院子,到门口去张望。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两个熟悉的身影走来,正是父母二人,楚天齐和宁俊琦赶忙迎了上去。母亲尤春梅先是看看儿子,然后一把抓*住宁俊琦双手,端祥了起来。楚天齐上前扶住了拄着单拐的父亲,父亲一只手在儿子的背上拍了拍。

    “走吧,回家去。”楚玉良发了话。

    “对,回家。”尤春梅回应着,然后拉着宁俊琦走在了前面。

    在回家的路上,楚天齐才知道,父母去地里收拾那几样蔬菜了,听村民说自己回来了,这才急匆匆赶回家。

    拿着车上的东西,一家人进了屋子。

    坐在炕沿上,母亲尤春梅拉着宁俊琦的手,对着儿子说:“狗儿,现在不忙了,这一段忙坏了吧?”

    楚天齐先是一楞,继而明白了,自己长时间没回家,母亲也没有想自己在撒谎,而是认为自己是因为实在太忙了。他的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愧疚,只得含糊的说:“还可以。”

    问了儿子几句,尤春梅又开始拉着宁俊琦的手问长问短,有的问题还让宁俊琦不好回答,一会儿就被问的面红耳赤。但尤春梅看着这个“准儿媳”娇羞的样子,却很是享受和喜欢。

    儿子和女朋友回来,上午自然就不去地里干活了,一家人开始准备中午的吃食。宁俊琦去外屋跟尤春梅帮忙,尤春梅只是象征性的客气了两句,就满面笑容的同意了。做为母亲,尤春梅愿意看到“准儿媳”勤快的样子,也愿意边干活边唠家常,对“准儿媳”进行一番“考察”。

    屋子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一人一颗烟抽了起来。

    “天齐,你将近两个月没回来了吧?”父亲不经意的问道,“就那么忙吗?”

    楚天齐“嗯”了一声,含糊着道:“是有些忙,周末也总有事。”

    父亲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再说话,但楚天齐却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疑惑,他的心中不禁惭愧,既为长时间没能回家,也为今天的继续撒谎。

    吃完午饭后,宁俊琦也要跟着去地里。尤春梅本意是让“准儿媳”和儿子在家里,见她主意很正,连去地里的衣服和鞋都准备好了,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一家人开着车,去往地里,这让父母二人既感到开心,又感到了别扭,哪有开着轿车去干农活的?但在遇到村里人热情的打招呼时,尤春梅还是很享受人们那种羡慕眼神的。

    前几年,因为两个儿子都在外面上班和上学,自己还做着赤脚医生的工作,老伴身体又不太好,楚玉良就把家里分的田地承包出去了很多,只留一小部分。自他受伤后,家里又承包出了一些,只留两小块地,种一些豆角、卷心菜之类。豆角已经都过季,现在地里也只剩下卷心菜了。

    虽然宁俊琦没干过农活,但把砍下来的卷心菜装到袋子里,还是没问题的。她只让楚天齐负责用镰刀砍下卷心菜,不让他背袋子,宁可自己去背。老两口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并不时会心的相视而笑。

    看着宁俊琦背着袋子,摇摇晃晃的行走,楚天齐就上去帮忙,都被宁俊琦以“我要参加劳动体验”为由给拒绝了。楚天齐心里明白,她这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的伤脚不去负重太多,不禁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正想着今天晚上宁俊琦休息的事,柳文丽来了。原来是宁俊琦已经提前给文丽打过电话,和文丽一起去村小学休息,晚上正好可以把车停到学校院里,大门一锁更安全。

    送走了宁俊琦,一家三口直接去了西屋,坐到炕上。尤春梅慈爱的看着儿子,脸上笑吟吟的,说道:“狗儿真好福气。”

    楚天齐知道母亲说的什么,但他没有接话,而只是“嘿嘿”的一笑。

    “别光傻笑,看看什么时候把亲定了。对了,你见过她家里人吗?她家里是什么意思?”尤春梅盯着儿子问道。

    楚天齐含糊着说:“没,不着急。”

    尤春梅唠叨着:“你这孩子,能不着急吗?老是这么的也不行呀,不早点定下来,万一有变就不好了。你……”

    “都累了,休息吧。”楚玉良打断老伴的话。

    楚天齐也附合道:“经常不干活,乍一干活确实很累。”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一说这事就打岔,一点也不着急,嘎子和你同岁,他的儿子都四、五岁了,哎……”尤春梅一边叨叨着,一边走出了西屋,回东屋去了。

    季节不同了,屋子里也凉了好多。楚天齐关好西屋屋门,上炕铺好被褥,钻进了背窝。

    父亲拉灭了电灯,然后说道:“天齐,你*妈说的事,你也该考虑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小宁姑娘又是怎么想的?”

    听父亲问话,楚天齐知道这个问题是躲不过去了,便说道:“这多半年,我先是在省委党校学习,后来又离开乡里去了县委办,我俩见面也不太多,平时就没探讨过这个问题,在电话里更没谈过这个事。”

    “哦,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愿不愿意娶她,还是你就没想过?”楚玉良问的更直接了。

    “我,我愿意娶她。”说出这几个字时,楚天齐脸红了,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父亲也看不到他的脸。

    楚玉良跟着又问:“那你相中她什么了,是长相,是为人,还是什么?你了解她吗?”

    父亲的话不像是长辈的问话,倒像是朋友间的聊天,也有一点像政审,父亲还是第一次和自己这么探讨这个话题。他想了想说道:“我了解她,她人品端正。她虽然是从省里来的,但她没有那种骄娇二气,她原则性强,但也不缺灵活性。她在工作上很要强,有时还有一点强势,但她在生活中很理解人,不光是对我,就是对其他下属也能做到以理服人、以情感人。她很懂得关心人,她经常向我询问你和我妈的身体情况,只要到咱家,都会带一些你们需要的东西或药物。当然,她长的也挺好,嘿嘿!”

    儿子一笑,引得楚玉良也不由得跟着笑了两声,然后才道:“她既然那么优秀,你觉得和她般配吗?”

    没想到父亲问出这样的话,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便说:“她优秀,你儿子也不孬呀,这不才工作三年,我也成正科级别了。而且她对我挺欣赏,我觉得和她也很般配。”

    楚玉良“哈哈”一笑:“天齐,我当然相信我儿子很优秀,和宁姑娘比,当然也不差。而我说的般配,不光是指你俩,还有其它方面。我说的了解,也不光是指她自身,你了解她的家里情况吗?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意思吗?”

    经父亲这么一说,楚天齐才意识到,如果两人要进一步发展,有些问题是绕不过去了。其实在开始的时候,楚天齐和宁俊琦也简单聊过家庭的话题,但她都以“不到时候”为由避开了。在之后的相处中,两人都有意识的回避她的家庭这个话题。只要不谈她的家庭,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既是恋人也像知心朋友,相处的很是融洽,一时之间根本就没去想那个话题。

    今天父亲这么一说,楚天齐也觉得确实该了解她的家里情况了,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己又该怎么去问。便说道:“不了解她的家里情况,也不知道她家里知不知道我俩的关系,更不知道她家里人什么意见。”

    楚玉良“哦”了一声,说道:“如果要是我们和她的家庭相差很多,她家里又不同意你俩继续交往的话,你该怎么办?”

    “这……”这还真没认真想过。楚天齐也不是没有产生过这个想法,但是当这外念头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就选择性的回避了。今天被父亲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他才觉得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他想了想,说:“主要是看她的态度了,只要是她坚决和我站一起,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和她相处,去呵护她。”

    “天齐,你说的是一种理想化的东西,如果她既舍不得你,而为了保护你又不得不远离你,你又该怎么办?”楚玉良又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

    父亲提的问题,一下子让楚天齐想到了欧阳玉娜,想到了欧阳玉娜家里为了阻止她和自己交往,而对她下的“通牒”。欧阳玉娜家里的做法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对欧阳玉娜就没那个意思,只是如果宁俊琦家里也是这个态度的话,自己就不能那么坦然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楚天齐心里自问道。

    许久听不到儿子的回复,楚玉良说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我刚才说的只是‘如果’,也许事实会很顺利,也不一定。”

    知道父亲在安慰自己,但楚天齐却预感到那种可能性非常大,不禁心中翻腾起来。忽然,楚天齐意识到:父亲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他知道对方的家庭,那他是怎么知道的?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不禁疑惑更重起来。

    第五百五十九章 你瞒不过我

    假期的第二天、第三天,宁俊琦又跟着去了地里,还是不让楚天齐背口袋、干重活。回到家里后,也是抢着帮尤春梅干活。尤春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在这两天中,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村民们总是有事没事到楚家田里或家里聊天,聊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楚家人都知道,这些村民是来看宁俊琦的,大家都想看看楚家的儿媳妇怎么样,看看一个女乡书记干活怎么样。

    面对村民类似围观的近乎,楚天齐和母亲都是笑容满面,心中欢欣不已。宁俊琦明知道这些村民的来意,但她没有一般小女生的那种扭捏,而是热情的同大家攀谈。村民看的出,老楚家的这个儿媳妇可不简单,人长的漂亮,还是领导,而且也没架子。好多人都说“老楚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柳三爷更是摇头晃脑的说“女娃上的厅堂,下的厨房,不是一般人”。

    见这个乡书记没架子,村民说话就随便了很多,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说的太随意。但有一个妇女却大大咧咧的道:“老嫂子,你这儿媳妇人挺瘦,屁*股蛋子倒是肉*乎乎的,指定能给你生大胖孙子。”

    尤春梅一听,乐的合不拢嘴,附合道:“对,对,我也是这么……”她话说到一半,看到老伴投来制止的目光,这才闭了嘴,看向旁边的“儿媳妇”。

    虽然宁俊琦够大方,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说到以后要生孩子的事,她还是羞的满面绯红,只得躲在一边,低头往袋子里放卷心菜。

    见“儿媳妇”遇到了尴尬,尤春梅马上对着那句妇女道:“二柱他妈,两个孩子都要忙工作,有些事不着急,不着急。”说着,还向妇女做着手势,“快回吧,你看二柱他爹正叫你呢。”

    妇女“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走开了。

    ……

    假期的第四天,宁俊琦和楚天齐步行去了楚礼瑞的果园。楚礼瑞外出销售苹果,还没有回来,山上只有一个雇的人在。树上的水果已经不多,而且也该尽快采摘了,否则大幅降温的话,水果就会被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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