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自己该如何做呢?楚天齐眉心处拧成了一个疙瘩。

    ……

    薛涛轻轻放下电话听筒,陷入了沉思。

    刚才的来电内容说的清清楚楚,邢志军当众再次拿民工坠楼和矿井爆炸说事,绝对是一个信号,一个不准备放过楚天齐,一个准备对其从重处理的信号。

    按说,那两件事即使处理,也顶多是给科局负责人一个处分,对分管市领导充其量就是象征性口头警告一次罢了。这种警告只是削一下当事人的面子,并不会记入档案,对当事人没有什么影响。但看省安监局的架势,再结合张氏父子和楚天齐的关系,显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们势必要上纲上线,势必要给那个小兔崽子狠命一击。

    如果仅以事情本身看,对楚天齐严肃处理的话,为免显得牵强。他们肯定又网罗了其它的“罪名”,为加重处罚加码。以张天凯他们现有的能量看,未必能动楚天齐的副处职务,县市级常委的任免都是必须经过省委的。可一旦给其一个较重的处分,势必会对其以后的仕途产生影响,最起码两年内不会有提拔的机会,很可能也会为职务下调埋下伏笔。

    张氏要对小兔崽子下刀了,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身为市委书记,对于这类事故一般不需承担责任,即使再往上追究,那也应该落到市长头上。可是市委已经连续多次出事,而且好多犯错误的人都是自己的兵,这次的事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会不会“误伤”到自己呢?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自己该怎么办?要通过救他,以救自己吗?笑话,以自己的能量别说救他,能自保就不错了,何况以前的事都留着尾巴呢。

    要不再给小兔崽子踏上一脚,以此换取信任,保全自己?这个想法刚一出来,薛涛又赶忙否定了:不可,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小兔崽子究竟有无后台还未可知,但好几次都能化险为夷,应该是有说法。虽然纪录片的事糊里糊涂,虽然小兔崽子和“老革命”的关系不清不楚,但是仅那个打电话人就不是自己能撼动的。

    想到纪录片一事,薛涛又不禁疑惑:难道张氏父子不知此事?她马上给出答案:应该不知,对方可是要自己保密的。

    现在知道的几个人中,王永新和江霞也仅得到了含糊的信息,他们也绝对不敢说。那个小兔崽子倒似知道的多一些,但他应该绝对不会说的。

    既然纪录片一事,自己是有数的知情人,那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以免给自己招致麻烦。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聪明之举,自己倒要看看,这件事会如何发展。

    心中打定主意,薛涛的心情豁然开朗,忍不住又点燃一支女士香烟吸了起来。当然,她在享受卷烟的魅力前,没忘反锁了屋门。

    ……

    虽然张氏父子未必会立马下刀,但想来应该不会远了,今天的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绝对不是好苗头。自己要如何应付呢?

    楚天齐已经想了很大一会儿,但仍然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在此期间,他还分别接到了曹金海和赵顺的电话,虽然他俩都言称“汇报工作”,但楚天齐觉得应该是和此事有关。他现在没心情接待二人,便以“有事”为由,婉拒了他们的进见请求。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谁呀?

    就在楚天齐正疑惑之际,屋门推开,李子藤走了进来。

    直接来到办公桌前,李子藤道:“市长,有一个消息,你听说没有?”

    楚天齐已经猜到了对方来意,但还是反问:“什么消息?”

    “省安监局今天在雁云市开会,安监局领导提到了成康市的那两件事。”说到这里,李子藤停了下来。

    楚天齐点点头:“听说了,而且是现场记者发回的报道,说的很详细。”

    李子藤“哦”了一声,然后迟疑着道:“市长,那该怎么办?”

    楚天齐长嘘一口气:“我现在正在想着对策,不过还没有完全想好。”接着他笑了笑,“我相信,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李子藤点点头,非常肯定的说:“市长,我相信您,您既有能力,也是福将,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子藤,谢谢你的鼓励,有你的支持,我的信心更足了。”楚天齐笑嘻嘻的握了握拳头。

    李子藤腼腆一笑:“市长,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尽管吩咐。”

    “好的,有什么新消息,及时汇报给我。”楚天齐轻轻挥了挥手。

    李子藤“嗯”了一声,转身走去。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楚天齐拿过手机,去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终于抓到老贾

    大山深处,一间矮屋子里。

    与其说这是一间屋子,其实不如说地窖更为合适,因为整间屋子大部都隐在深挖的地沟里,只有最上部二、三十厘米露出地面。即使露出的这部分,也被周围将近一米多高的蒿草挡住,而且不远处还有一片松树林,如果不是走到近前,根本看不到这处所在。

    屋门处一直挂着黑色的布帘,白天唯一可透进光亮的,就是那个二十厘米见方的小玻璃。现在已是深夜,那块小玻璃也挂上了黑色的布帘,以遮避蜡烛发出的光亮。

    屋子里摆着两张床,每张床上躺着一个人。除了床上的两人,屋子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没有躺下,而是靠在一把椅子上打盹。这把椅子就放在进门处,椅子和人就相当于一个顶门栓,椅子上的人染着绿头发。

    “啊……救命,救命,别杀我……”随着一串呼喊声,最里边那张床上的人猛的坐起,一手在身上乱抓,一手使劲挥着,既像是挣扎,也像是驱赶。

    “嚎你*娘个头。”另一张床上的人也坐了起来,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根木棍,击打在那个喊叫的人身上。

    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个喊叫的人长着一张圆脸,脑门光秃,稀疏的几缕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几块毡垫。那个手拿木棍的人,最明显特征就是染了一头红头发,和坐着的那个“绿毛”活像一部神魔作品里的小妖。

    “打吧,打吧,把老子打死吧,省得活受罪。”说着间,“秃脑门”猛的向前探头,用光秃秃的脑门去找对方的棍子。

    “你他妈*的找死。”虽然嘴上这么骂着,但“红毛”还是快速收回棍子,语气也缓和了好多,“老贾,贾总,别闹了。老子刚躺下,你让老子睡一会儿,行不行?”

    “老子不想活了,快把老子打死吧。”“秃脑门”依旧不依不饶,直接从床上下来,到了“红毛”近前,握着对方手中的棍子,抽打到自己身上。

    “你他妈……”“红毛”骂到半截,夺出棍子,扔到地上,语气再次一缓,“老贾,别闹了,我们也不容易,你就体谅体谅吧。”

    “秃脑门”带着哭腔说:“怎么体谅?这比坐大狱还惨。先不说别的,就是这汗臭、屎尿都快把老子熏死了。”

    “老贾,你这就是富贵病了,平时锦衣玉食、香车美女的,就是女人的洗屁*股水肯定也是香的,所以到这地方就受不了。可我们比你命苦,经常得钻到这里边,时间长也就觉不出臭了。你不知道,我们就是出去找女人,花两倍的钱都没人侍候,那些女人嫌我们从里臭到外,说是挣我们一次钱,以后就没生意了。”“红毛”叹了口气,“老贾,多体谅体谅我们吧。”

    “秃脑门”大声嚷着:“体谅个*,老子本来活的好好的,你们非把老子弄到这么个鬼地方,让老子整天受洋罪、做恶梦。老子……”

    “他妈*,张嘴闭嘴‘老子’,给谁充大辈呢?”久不说话的“绿毛”开了腔,“你以为老子们想看着你,还不是你自己贪得无厌,输了钱又赖帐?否则‘老大’怎么会把你这个‘吃饱蹲’弄来?”

    让“绿毛”这么一骂,“秃脑门顿时气势一缓:“二位兄弟,我是被人下套了,要不哪能一输再输。”

    “下套?下套也赖不到别人。怎么偏给你下套,不去找别人?”“绿毛”哼了一声,“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哎,悔不当初呀。”“秃脑门”长叹一声,倒退两步,跌坐在了自己躺的那张床上。

    “人难做,钱难赚,屎难吃,后悔药难买呀。”“红毛”接了话,“睡吧,咱们都不容易。”

    “哎。”“秃脑门”再次仰天长叹,“咣当”一声躺到床上。然后又猛的坐了起来,说道,“二位兄弟,你们放我出去,我给你们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绿毛”嗤笑一声,“把你的家产都给我们?”

    “大兄弟,不开玩笑。只要你们把我放出去了,我给你们一人五万块钱做为酬谢。”“秃脑门”伸出右手,晃动着手指。

    “五万?打发叫花子呢?你真是狗眼看人低。”“绿毛”哼了一声。

    “十万,每人十万。”“秃脑门”双手齐摇。

    见那二人没有搭茬,“秃脑门”又说:“二十万,三十万。”然后一咬牙,“五十万,每人五十万,这是我能出的最高数了。”

    “五十万?好家伙,到底是他妈*的爆发户,老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绿毛”语气很夸张,然后“嘿嘿”一阵冷笑,“说的好听,我怎么感觉不到诚意呢?把你放了的话,你能给我们吗?现在就把钱拿出来。”

    “我身上哪有?唯一的那几个钱也让你们的人搜去了。”“秃脑门”很无奈,“你们放心,我说话绝对算话,否则天打五雷轰。”

    “发誓都没用,那是骗人的鬼话。”“绿毛”说到这里,又是“嘿嘿”一阵怪笑,“老贾,要想证明你的诚心,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秃脑门”忙道。

    “让你老婆来这,先赔大爷玩玩,那才说明你的真心。”“绿毛”脸上泛着淫光,“你老婆要是来不了,让你相好的也行,实在不行让你老娘……”

    “秃脑门”破口大骂:“放你*娘个屁,让你老……”

    “行了,都别瞎说了。”“红毛”当起了和事佬,“老贾,他就那德性,经常满嘴喷粪,别理他,睡吧。”

    听着“红毛”还说人话,“秃脑门”转头看着对方:“大兄弟,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指定能兑现给你们的好处。”

    “红毛”摆摆手:“老贾,别整没用的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替人当差。除非你写一个把矿井无偿转给‘老大’的文书,把你的赌债连同欠的利息都还了。”

    “秃脑门”道:“太多了,一个矿井够赌债的好几十倍了。我还不得赔死了?我在银行的贷款拿什么还?”

    “那就没办法了。”“红毛”双手一摊。

    “秃脑门”继续商量着:“兄弟,你行行好,让我拿你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让他们把钱送来,你看行不行?”

    “行个*。”“绿毛”直接接了话,“你养了那么多打手,要是接到电话,还不找来,还不把我们这个窝抄了?再说了,要是你家里人报警了,怎么办?我们更得完蛋。”

    “可是,可是我那里矿井发生爆炸了,我得回去抢险、营救。”“秃脑门”换了说辞。

    “绿毛”马上驳斥着:“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营救个屁。”

    “秃脑门”又带上了哭腔:“本来事发后我就要去现场,结果却被你们劫这来了。”

    “谁让你欠我们老大赌债了?”“绿毛”并不买帐,“再说了,老子也没去找你,老子只是从别人手里把你接过来。”

    “也不知矿井那里怎样了,死了多少人。我做为企业负责人,没有第一时间到场,而且还躲起来,这是犯罪呀。”“秃脑门”说的期期艾艾,“我怎么这么倒霉?”

    “绿毛”一笑:“这倒是实话,矿上死了那么多人,你又躲着不去,肯定是犯罪。现在警察肯定在等着你,就等着给你吃枪子呢。”

    “你……”“秃脑门”话到半截,便没了声响。

    “咯吱”、“扑通”、“咣当”几声响过,几条人影突然蹿进小屋,好几人都是身穿警服。

    此时,“绿毛”已经连同椅子倒在地上,早有两人上前按住他,给他戴上了锃亮的手铐。

    就在“红毛”和“秃脑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也被铐在一起。

    “绿毛”尽管被按倒在地,但依然边挣扎,边吼叫:“我们外边可有弟兄呢,他们……”

    “别着急,很快你们就能在警车上相会了。”有人接了话。

    “绿毛”瞬时没了声响,像赖皮狗一样的趴在了地上。

    “楚市长、曲局长,是你们?我等的好苦啊,你们可来了,救命啊!”“秃脑门”楞过之后,突然喊叫起来。

    “贾老板,你让我们也找的好苦。”一个便装的高个子说了话,“带走。”

    “是。”答应过后,“秃脑门”、“红毛”、“绿毛”被押了出去。

    经过一番搜索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奔树林那边而去。

    ……

    漆黑的夜幕下,五辆越野车向山口驶去。

    当先一辆汽车上,坐着三个人。开车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警察,后排座位上是一名年轻人和一名中年人,中年人身着警服,年轻人则穿着便装。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天齐、曲刚、高峰。

    楚天齐拍拍前排座椅:“终于抓到老贾了,你们功不可没呀。”

    高峰边开车边回话:“主要是市长您统筹的好,曲局长也指挥的好。”

    “哈哈哈,你这回答真是滴水不漏呀。”楚天齐大笑起来。

    曲刚也跟着大笑:“哈哈,是呀,高峰这政策水平越来越高了。”然后话题一转,“那个屋子差点把我薰死。”

    “我也是。”

    “我也是。”

    附和声后,汽车上再次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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