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忙道:“市长,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其他人选,我初来乍到,目前手头的这些工作还没理清,再……”

    “天齐市长,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拈轻怕重的人,怎么今天推三阻四起来?再说了,你又是政府常务,这种情况下也应该站出来才对。”韩鹏程半认真半调侃的说着。

    楚天齐脸上微现尴尬:“市长,不是我推三阻四,实在是怕耽误政府的事。我现在确实好多工作还没完全理顺,而且还在计划启动定风山修路事宜,这也是您非常关注的事,光是这个事项就有许多难缠的工作要做。”

    “这样,这个修路的事先放一放,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先把城建工作担起来。这总行了吧?”韩鹏程给出这样的回复。

    楚天齐嘘了口气,无奈的说:“还是看看方副市长什么意思,过节以后再说,可以吗?”

    “可以。”这次韩鹏程答复的很爽快。

    第两千零六十二章 坐在了火上

    假期时光总是匆匆如水,人们还没觉得怎么过,三天休假便已结束,只得带着不甘回到工作岗位。

    在上班的第一天,下午三*点钟,沃原市政府便召开了常务办公会议。除了副市长方永海以外,其他副市长、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全部到场,夏雪也在场做记录。

    用了一个多小时,会议既定程序进行完毕,市长韩鹏程做起了相关总结。

    其他人等看似认真听讲,还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个一、两下,但大都在等着“散会”二字。

    做过总结后,韩鹏程并没如人们所愿宣布散会,而是提出了新的话题:“同志们,大家应该都知道,最近方永海副市长身体不太好,经常病休,这次又请假去外地检查。可是城建工作却到了全面铺开的季节,几个重点项目更是处在非常关键的时刻,没有主管市领导坐镇,绝对不行。也正因此,方副市长在请假离开前,特别向市政府请求,一定要请合适的市领导把这项工作抓起来。我觉得方副市长态度非常真挚,而且客观事实也非常迫切,确实需要这么做,就接受了他的请求。大家看看,谁适合这项工作?可以自荐,也可以互相推荐。”

    其实现场人们大都意识到了这个事,但却没有过多去想,也没想到市长会这个时候提出来。现在市长竟然让自荐或互相推荐,人们怎会开口?若是推荐自己的话,那是没事找事,不但可能会得罪方永海,更可能会惹来不必要麻烦,做好本职分管工作才是正理。自己都不愿意干,要是再推荐别人,显然更是招骂。

    看到人们不说话,韩鹏程又催促起来:“怎么,都这么谦虚,又都这么不关心市政府工作?”

    还是没人说话。

    人们之所以不响应,固然与那些担忧不无关系,其实更关键的是,人们都知道这只是临时接马腿,是为别人做贡献。如果是直接分管的话,那就会是另一种情形,就会以各种方式去尽力竞争了。一旦分管的话,就绝对不是麻烦,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利,更是好多人意向中的肥差。

    “都不说话是吧?那我点名了。这样,女士优先。”韩鹏程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

    他娘的,这事想起老娘了,为啥不让助理们先说?尽管心中很是不满,但徐敏霞还是回应了市长的话:“市长,反正我不合适,也没想过其他同志是否合适的事。”

    韩鹏程“哦”了一声:“那就下一位。”

    排名最末的人看了看,说出看法:“我不合适,别人不清楚。”

    接下来,人们挨个表态,但中心意思完全一样,首先都坦诚自己不合适,也推荐不出其他人。

    韩鹏程“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香饽饽呢,结果没人理睬。不知道要是直接找分管领导的话,是否还这么谦虚。”

    人们自是听出了市长的讥讽,但没任何人较真,都在心中暗笑着:激将也没用,除非真的直接划归分管。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提议吧。我觉得楚副市长很适合,大家觉得呢?”韩鹏程讲出了心中本意。

    人们都是一楞:楚天齐?

    这倒不是人们在疑惑韩鹏程提议本身,而是产生了某些联想。人们都看得出来,方永海看病是假,分明在闹情绪,分明是前阶段的事情刺激到了他,而给他刺激的正是楚天齐。那么现在市长却提出楚天齐来,这是要趁机收割老方权利,还是老方耍赖布雷呢?或是几者皆有?

    韩鹏程追问起来:“怎么回事?自荐不自荐,推荐也不推荐,现在我提出人选,又不回应,这是要干什么?都表态。”

    看到市长严肃的神情,又见楚天齐也没提异议,人们意识到,这肯定已经交流过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纷纷出了声:

    “同意。”

    “赞成。”

    “楚市长年轻有为。”

    “楚市长精力充沛。”

    “非他莫属。”

    “他最合适。”

    韩鹏程又说了话:“乱乱哄哄的也听不清,这样吧,举手表决,同意楚天齐同志抓城建的请举手。”

    “刷”,齐刷刷的,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人们纷纷举起了右手。

    “好,全部通过。放下吧。”确认过表决结果后,韩鹏程脸色板了起来。

    其实韩鹏程所说的“全部”并不准确,楚天齐本人就没举手,当然这可以用“回避政策”予以绕过,而且楚天齐确实也没出声反对,也可以理解为默认。

    目光缓缓的扫过众人,韩鹏程沉声道:“大家都看出来了,现在担起这份工作,显然就是多了一份负担,这也是各位坚决不受的主要原因。我们现在把这压给楚天齐同志,就是给他肩上加了一副重担,他事实是替政府分了大忧。那么我要强调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其他人必须全力支持他,绝对不允许推诿扯皮,更不能拆台、使绊子。如果哪个人做出不当举动,可别怪我不客气。”

    人们听出来了,韩鹏程这是在为楚天齐撑腰呢,不过却没人忌妒,更多的是揶揄:谁让楚天齐接了个烫手山芋呢?反正只要不是让自己接马腿就行。

    于是人们纷纷表示“不会拆台”、“一定支持”。

    韩鹏程神色转缓,脸上出现笑容:“天齐市长,你说几句。”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声“好的”,随即露出一个无奈微笑:“方副市长病休检查身体,全市城建工作成了这样的情况,我很替政府着急,为政府分忧责无旁贷。但说实话,我是真不想接这份工作,这不是我拈轻怕重,而是我忙不过来。可既然市长这么器重,大家又这么赞同,那我就临时接过来。待到方副市长身体复原,能够正常履职的时候,我再把这份工作交回去。虽说是临时接管,但既然接了过来,我就会认真履职,就会……”

    虽然楚天齐讲的语句铿锵,态度坚决,但人们的思维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想着其它的事情,想着此事背后存在的东西。这其中,徐敏霞的思想要复杂的多。

    从楚天齐到任沃原市,分管重要项目后,徐敏霞就有着深深的担心。尤其自从重点项目核实工作开始,她的这种担心更甚,觉得楚天齐会借此收拾自己。

    可是在忐忑的等待中,等来的却是建设局被收拾,也就是间接的打了方永海的脸,而自己的分管内容却没挨整。这固然有杨崇举主动投诚的原因,但刀子没砍到自己,还是让徐敏霞庆幸,却又很是不解。

    到底是为什么呢?

    经过一番思考,徐敏霞似乎找到了原因:楚天齐这是声东击西,虚虚实实,打击方永海是为了麻痹自己,最终会对自己下手。其实楚天齐已经对自己出手了,用杨崇举架空自己,就是明证。

    那么楚天齐接下来会从哪里下手呢?

    这段时间内,徐敏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给出了好几个解释,可最终又不能完全确认。

    只是今天韩鹏程来了这么一出,却很出徐敏霞的意料。对于楚天齐拿建设局开刀一事,人们已经议论纷纷,说他在打击方永海。结果他现在又接了这项工作,那么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他就这么狂?就这么不加掩饰?就不想想舆论?还是自己的分析出了偏差呢?徐敏霞又糊涂了,也更疑惑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

    在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政府常务办公会结束,楚天齐返回自己房间。

    刚到“7002”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叮呤呤”的声响。

    推门进屋,到了桌后,楚天齐看向话机。

    注意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笑着摇摇头,坐到椅子上,拿起了电话听筒:“刘书记,您好!”

    听筒里传来男声:“天齐市长,工作很忙呀,打了好几通才打通。”

    “九点就开会,刚刚结束。”楚天齐给出解释。

    “我估计就是这样,才没打你的手机。”说到这里,电话里话题一转,“秦市长又催了,节前就催,可我没好意思麻烦你。这不,今天一上班,他就找了我,专门说了这事。天齐市长,还请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启动一下定风山修路一事,老哥就拜托你了。”

    “刘书记,真不好意思,近期这事怕是动不了。”表达过歉意后,楚天齐讲说起了缘由,“主管城建工作的方副市长近期身体不好,四月份大多数时间都病休,总共上了不到一周的班。现在又去省城做检查,可能还要去首都,估计最少也得两三周,之后还不知能不能正常到岗。可城建工作又正是全面开展的时候,于是在刚刚的常务办公会上,韩市长决定让我临时接管,其他成员也表示赞同。现在要忙这个事情,韩市长也同意把修那条路的事向后推推。”

    “哦,是这样啊。”对方的语气满是失望,却又接着嘱咐道,“天齐市长,从沃原市近期的事项来看,这是把你放在火上呀。”

    楚天齐无奈的一笑:“刘书记,还是您理解我,可我也别无选择,只得往上坐呀。”

    第两千零六十三章 犯后娘手里了

    屋子里,白色墙壁、白色顶棚、白色床具、白色床单被罩,四周色调都很宁静,环境也非常宁静,可方永海内心却一点儿也静不下来。

    这种不平静,不止是今天才有,其实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了。

    那时冯俊飞等人到建设局核实,遭遇到黄有才的戏弄,之后黄有才更是阳奉阴违。知道这些事时,方永海就下了结论:黄有才早晚要倒霉,建设局肯定要被收拾。

    在下结论的同时,方永海心情便不平静,他知道建设局要给自己惹麻烦,要给自己添堵,不禁骂黄有才那个蠢货,也骂麦小雨那个傻*娘们。

    果然正如方永海预料,四月的第一天,市长就出示了举报信,举报建设局弄虚作假。当时在会上,方永海就意识到,这是黄有才的愚人节礼物,也是在给自己过愚人节。会后为了少掺和,他便病了,没有去参与调查。

    在四月五日那天,愚人节礼物去掉包装:黄有才被撤职,麦小雨被记过。

    虽说早就知道黄、麦二人要倒霉,曾经还暗自给这俩家伙念唱过衰,但这个处理决定超出了方永海预期:太快了,也太狠了。如果四月一号算是收到过节礼物,那么这个时候才是真正打开,真正被“愚”了一把。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尽管那两条狗不忠于自己,但表面还是拴在自己院子里,现在一条狗被弄死,一条狗被拴上铁链,自己这个主人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方永海就继续“病”着,虽说身体上没毛病,但心里真的不舒服。

    病病好好,一直到月底,方永海都在观察着,看看是否仅自己丢人。结果到头来,与建设局情况类似的好多单位,就因为迷途知返,并未受到原规定的处理,全被网开一面,不予处罚。

    这么一来,方永海心理便更不平静了,严重失衡:闹了半天,就把我的狗打了,我这个名义上的主人也太没面子了。

    别管是不是针对我,但事实上削了我的脸,那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呢?那点破工作爱谁管谁管,还是到医院休养心静呀。

    现在倒是来了医院,更远离了那个是非之地,可心里根本就静不下来,反而更烦躁了。

    “烦哪,哎……”方永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方永海略一迟疑,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女声:“市长,请问身体怎么样?检查没问题吧?我这可惦记了。”

    猫哭耗子。暗自腹诽之后,方永海冷冷的说:“有什么事?”

    对方“哦”了一声:“也没大事,就是和市长您说一声,您就安心养病吧,不用再操心工作的事了。”

    方永海听出来了,工作已经有人接手,于是道:“我本来就是在调养身体,本来就不操心工作。”

    手机里“呵呵”着:“那就好,那就好,市长能这么想最好。有楚市长那样年轻有为、魄力实足的优秀领导管着,指定城建工作会更出色,您尽管放心,休养多长时间也没问题。”

    虽说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言辞,方永海还是禁不住追问:“楚天齐管?这又是谁传的?哪能上班第一天就定这事?”

    “传的?市长您还不知道?文件都到单位了。人家楚市长在会上可说了,只要管上城建,那就得按他的来,就得执行他的规矩,人家已经在做城建五年规划了。”说到这里,手机里长叹一声,“哎,我们是犯后娘手里喽!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三年还是五年?”

    胸脯起伏了两下,方永海狠狠按下挂断键,骂了声:“妈的。”

    这声骂究竟是送给打电话的人,还是送给自己,亦或是骂另外的人,只有方永海自个知道了。

    ……

    握着已经挂断的听筒,麦小雨“咯咯咯”笑了起来,脸上神情极其古怪,既像是很高兴,又像是在发狠。

    “笃笃”,屋门响动,随即便被推开,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看到来的是黄有才,麦小雨收住笑声,放下听筒,眉头微皱了一下,便迅即松开:“你怎么来啦?不好好在家休息。”

    “我能不来?都火烧眉毛了。他娘的,还指着慢慢回来干呢,现在他一来,我还能回来个屁。”黄有才骂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麦小雨叹了口气:“哎,世事变化无常呀,只能瞅机会了。”

    黄有才一龇牙:“小雨,你挺高兴呀,老远就听你笑的那么开心,是不有什么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尽瞎说。”麦小雨埋怨着。

    “好多人可都说,姓楚的就是个种牛,见女的就上。当初在定野的时候,那个姓管的娘们长的就跟猪一样,他都把人家办了。像是你这么风骚的女人,他能放过?恐怕又要上演‘一剪梅’了吧。”黄有才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笑的这么开心,是不就盼着让他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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