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学,我没什么可教你的。”李道宗说道,“你是个人才,将来必定大有成就。你既是入了戎武,就须学兵法。一人之勇,最多可敌十人、百人,如你父亲那般盖世英雄,也最多不过震慑千人之军。若学了上好兵法,那才是威震天下横扫千军的大英雄。本王戎马半生,说实话还从来没有认真的读过哪本兵书,所学所用,全来自于战场。”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爷腹中所有才是真才实料,好过纸上谈兵千万倍不止。”秦慕白说道。

    “过誉啦!”李道宗大笑,“若说用兵,本王生平只敬佩两个人。一则,便是我那皇兄、当今的圣上;二则,便是李药师!”

    禇遂良接过话来说道:“在下也曾奉父命从军年载,久闻军中盛传,皇帝陛下当年驰马纵横扫平天下时,的确是用兵如神所向无敌。而卫公李靖李药师则是我大唐鼎鼎大名的‘军神’,号称常胜将军。”

    “不错。”李道宗说道,“此二人就是我大唐最出色的统帅,本王比起他们来,如萤虫比之皓月,寒鸦面对凤凰。秦慕白,你还年轻,当多学些东西,艺多不压身嘛!你若有意学兵法,我倒是可以替你举荐一二。”

    听闻此言,秦慕白、禇遂良和陈妍心中不禁同时一动:江夏王这是在有意示好了!

    “若蒙王爷提携,必是在下三生修来的福份。”秦慕白连忙放下鱼竿拱手道。

    “别放下,抓好鱼竿,好好钓鱼呀!”李道宗呵呵的笑道,“不必那么认真,本王也只是举荐罢了。本王与李药师私交甚厚,他现在因为腿疾赋闲在家,不正好教徒儿么?他也快七十的人了,一肚子的才学难不成等着带进棺材?倒不如多给大唐教出几个好学生,将来报效社稷。”

    秦慕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把我举荐给李靖,去学兵法?……这学问可就大了!岂不说学了兵法我就能变得有多牛,现在太平盛世的能否有上阵的机会都难说。但只要我跟李靖学了兵法,那便是大唐“军神”的传人了,又是李道宗这个大统帅、军中老宿举荐的,那不就是就意味我我成了“军方”的后起之秀?

    大唐可是一个尚武、重视军功的国度,谁的军功高,谁就可能得蒙重用,出将入相不在话下。李道宗主动提起要将我举荐给李靖,那无疑是极大的提升了我的地位,给了我一件令天下将军都梦寐以求的雄厚政治资本哪!

    禇遂良仿佛也体会出了李道宗的话中意味,不经意的说道:“在下曾听闻,李靖收了两名徒弟在传授兵法。一则是苏定方,二则是侯君集。”

    李道宗轻笑一声:“苏定方是个将才,侯君集也还不错。但老胡子收下秦慕白,肯定不会后悔。”

    老胡子,显然是李道宗对李靖的别称,或是他的诨名,可见二人的确是很亲密。他言下之意,倒有一点秦慕白将来会比苏定方和侯君集要强一点的意思。

    禇遂良微然一笑说道:“苏定方跟随李靖多年了,一直深得真传;侯君集本就是个成名的大将军,奉了皇命去跟李靖讨教兵法。王爷,请恕在下多言。李靖为一向极为谨小慎微,若非有皇命下达,他都不会轻易收徒传授兵法。”

    “兵者,国之凶器,李靖这样谨慎小心是应该的。此人用兵之神,堪称一绝。若有谁得了他的兵法真传,用来济世安民还好,若用来谋反叛国,岂非社稷之祸?”李道宗说道,“不过,李靖肯定会乐意收下秦慕白的。而且,皇帝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当然,最好是征求到皇帝的应允才好。”

    “王爷如此厚这,在下不知何以为报。”秦慕白也不知说什么了。兵法这样东西,本身他不是很感兴趣。倒不是有鄙视古人的军事智慧的意思,前世,他好歹是个国防科大的毕业生,要不是在军队里被发掘出了射击的特长,很有可能后来就成了一名指战员。

    在学校里,古往今来古今中外的军事著作,着实是学了不少。那可是比李靖等人多接触了一千多年的军事知识精华,秦慕白虽然从未上阵搏杀过,但理论知识还是很雄厚的。

    因此,真正让秦慕白看好的,是“李靖门生”这块金字招牌!

    在贞观大唐,乃至贯穿整个中国历史,李靖都是一名出色的军事统帅。在现今的贞观,提起李靖,家喻户晓——大唐的常胜将军!

    若说秦叔宝是一马当先百夫莫敌的战神,那李靖就真是无可取代的军神!战神,只能在军神的麾下效力并永远矮他一头,这是秦叔宝自己都承认了的!

    若是能够成为李靖的门生,无疑在大唐军方就有了立足之地——看看苏定方和侯君集就知道了,这两人谁不是现今威名赫赫的军中巨头?

    “知人善用,举贤纳才,是应该的。”李道宗呵呵的笑道,“秦慕白,你天资不错,是一块可造之材。如若得遇名师,必成大器。你若愿意,我当从中撮合。皇帝与李靖那边,我都能说服。前提是,你诚心拜师专心学艺,并立志从此以护国安民忠君仕主为己任!”

    “多谢王爷栽培!”秦慕白二话不说一口就应下了!

    “那便是答应了?好嘛,哈哈!”李道宗爽朗的大笑数声,然后又突然伸手到嘴边嘘道,“好,我们不要吵了鱼了,不如晚宴时再聊吧!再多钓尾,晚上也好喝些鲜汤哪!”

    众人呵呵的轻笑了几声,便不再言语了。

    陈妍一直都安静的坐在秦慕白身边钓鱼,这时微然一笑递给他一个眼神,大有“果然不出所料,你们真的是意气相投”的意思。

    秦慕白也回了她一个微笑,专心钓鱼了。

    可他心中,却着实有几分激动!

    想不到这一次来绛州,不过是和李恪一起对李道宗做了个“皆大欢喜”的顺水人情,便得了这样的好处!

    记得父亲都不止一次的提过,要想在戎武一途有所成就,必学兵法!从军,其实与从仕是一样的。大唐讲究门第与出身,从军也是一样!能像他秦叔宝那样凭借血肉厮杀斩获一世功名的人,毕竟不多。更多的人在获得这些功名以前,都已经做了鬼。

    拜名师,学兵法,抬高门第并能独挡一面立下功勋,方可出将入相!

    如果真能拜入李靖门下学兵法……好处无穷!

    “这算是李道宗给我的回报么?或者说,从此以后,我也算是正式的军方派系的人了?”秦慕白心中暗忖。

    第145章 派系立场

    第二天,方才是李道宗的生日。从清早起,果然有许多四州一带的官员将佐,从四面八方赶来给他贺寿。车马如流水络绎不绝。粗略估算一下,至少有百八十人。中午开宴的时候,从正厅到外堂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大圈,当真是热闹非凡。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官员都没有带任何贺礼,显然是李道宗反复叮嘱了的。

    秦慕白与褚遂良推辞不掉,被当作贵宾与李道宗同坐在了上席,甚为醒目。在座的人也都清楚秦、褚二人是皇帝近臣,受到这样的礼遇也没什么值得他们嫉妒的。再者,这些地方官员也都有意在钦差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若能结交则是再好不过。京城有人好做官,大家都明白这样的道理。

    一场酒宴持续了若长的时间,秦慕白和褚遂良被官员们频频敬酒,已是有些醉意阑珊。酒至半酣时,李道宗拿着一杯酒走到堂中,大家都当是他又要来劝酒或是行酒令,因此纷纷起身举杯来。

    “本王贱辰,得蒙诸位同僚不弃特意前来相贺,本王不甚感激。”李道宗气度很大方,面带微笑声如洪钟的道,“其实本王知道,此刻诸们同僚当中有不少人,在为一个问题而纳闷。那就是,本王为何反复重申今日不收贺礼。大家也都知道,本王这一生别无所爱,就爱钱财。而且既不为挥霍也不为享受,专为留给子孙,以免子孙将来不善经营,流落街头衣食无靠。”

    听了李道宗这一番开场白,众人这才打起一点精神:要说正题了。接下他想要说的,恐怕才是他今日生辰之宴的主题!

    “前几天本王进了一趟京城,与皇帝陛下叙谈一番,听了圣上一翻教诲,幡然醒悟。”李道宗举起酒杯遥遥的对北方拜了一拜,说道,“圣上说,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养子胜我,有钱何用?养子不肖,要钱又有何用?——我当时真是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这个道理。陛下不愧是千古圣君,随口一言皆是一针见血直刺要害。想想本王这些年来做的事情,那的确是迂腐可笑愚昧之极。圣上说得多好啊,倘若本王的子侄胜过我,他自能经营自己的家业,轮不到靠吃祖业为生;倘若本王的子孙皆是不肖纨绔之辈,给他金山银山那也能将家底败光,而且还会仗势欺人遗害社稷百姓。所以本王趁今天生辰之宴汇集众同僚后宣布,本王决定散尽家资救济绛州洪涝灾民,与其留着这些金银去腐蚀我的子孙,还不如将它们捐出来为社稷做点事情!诸位以为如何?”

    “大善!”顿时有无数人拍手称快,一片歌功颂德声响起。

    秦慕白微然一笑没有做声,心中想道:李道宗这个秀做得不错。看来他与皇帝谈得还不错,至少现在他既没有被追究责任也没有低落沉沦,只是做出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架式。散尽家资救济灾民,这的确是一个很有收效的做法。一来向皇帝表明以后他都不再贪财了,二来也有将功补过的意思。毕竟绛州一案,与他也是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的。若非是他帮着张天赐等人张打旗号,他们行事哪能如此方便呢?

    “王爷如此心胸宽广,实非常人所能及。如今恩德加于绛州灾民,我等皆为感佩。我等虽然官职低微薪饷不济,但也愿效仿王爷为绛州灾民略尽绵薄之力!”许多人见风使舵的当众说道,显然,还是商量好了的来的。

    今天来赴宴了的官员当中,有许多曾是与张天赐,成松年等人关系密切的。趁这个机会跟随江夏王李道宗一起“洗心革面”“将功补过”,不失为聪明之举。

    秦慕白轻挑了一下嘴角心中暗笑道:都是些老奸巨滑的家伙。绛州一案爆发后,皇帝对此案采取了“既往不咎”的姑息政策,但仍有一些人心中忐忑,就怕皇帝给他们记着一笔帐将来再作清算。有了把柄在别人手里,那晚上都难得睡好觉。现在好了,可以和江夏王一起悔过自新,有人当先自己只是随波逐流,那可就安逸多了。

    李道宗哈哈的大笑:“本王十余岁从军,杀人如麻沾满鲜血无数,平生只杀人从没有救过人。今次也做一回善事就当是为子孙积点阴德吧!众位同僚,本王可没有游说你们跟着一起捐款赈灾的意思,大家全凭自愿量力而行!”

    “谨当遵命!”众人一起拱手拜揖。

    秦慕白和褚遂良对视一眼,都笑了。没想到一场寿宴整成了慈善捐款会。

    “现有主持绛州军政要务的钦差大臣在此,众位同僚不如就将自己想要捐赠的钱物写下签押,交予二位钦差。稍后回府之后再派人典送到绛州府即可。”李道宗便将秦慕白和褚遂良请了出来,对众人当众做了介绍。

    秦慕白和褚遂良心里都清楚,今天这场寿宴本就是李道宗的一场政治秀,他们两个就是专门请来做见证的。现如今不如就做个顺手人情帮他把这件事情办得圆满好了。

    于是,秦慕白和褚遂良都大肆赞扬了李道宗一回,也收下了许多大小官员写来的“白条”,便是捐赠钱粮衣物的凭证。

    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来大家都对李道宗举办寿宴的用意猜测不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往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向李道宗送钱行贿,因为他都已经布告诉天下自己的“不再贪财”了嘛!

    李道宗的目的,达到了。

    秦慕白也清楚,自己也总算是完成了这一次绛州之行的使命。这一次奉命而来,表面上的重任是赈灾抚民,暗中却背负着皇帝赋予的重要政治使命——就是皇帝与李道宗之间的较量。

    现在看来结局还不错,至少皇帝和李道宗没有撕破脸,李道宗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大的殃及,以后还是能当他的太平王爷,依旧是大唐天下受人敬仰的开国元勋。皇帝也得了好处,至少敲山震虎完全镇住了李道宗,任他以后也不敢再胡作非为了。而且,绛并晋蒲四州之地的官员将军们,多半都受了皇帝的特赦之恩,从此必然摄于皇威感于圣恩,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拉山头、搞帮派,自成一国尾大不掉了。

    这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唯独有一个人难以开心起来,那便是陈妍。

    酒宴散后,秦慕白与褚遂良这一对快要“喝醉”的贵客,先被送去了客房歇息,李道宗仍留在前厅一一招呼那些亲朋。

    陈妍没有参加酒宴,坐在秦慕白的房中等他回来。

    秦慕白方才坐定在桌边,一碗醒酒汤就到递到了手边,陈妍却是静默不语,看似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不开心?”秦慕白喝了一口醒酒汤,说道,“刚才我也没见你参加寿宴,在想什么?”

    “赴宴的都是些官员将军,我去凑什么热闹呢?虽说我是江夏王的义女了,但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与王爷也都没有声张传扬的意思。今后,他依旧是王爷,我依旧行走我的江湖。”陈妍淡然的轻语道。

    秦慕白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想起了祝成文吧?”

    陈妍的眼睑略微一抬,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在想,倘若他此刻仍在活着,今日之宴会有他么?一场暗流汹涌的巨大风波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平息了,除了张天赐那几个罪魁,看似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唯独他不在了。如果他还活着,此刻能与王爷面谈一番,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死者已矣,不要想太多。”秦慕白面带微笑的劝慰道,“皇帝派御史前来彻查了绛州一案,查明了祝成文的死因,为他在稷山县衙前竖了恩德碑,追封他为稷山县男,子孙世袭罔替。从此他的后代都能得到朝廷的照顾,一世衣食无忧。”

    “有什么用?人都死了……”陈妍低语道,“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现在的一切换他活过来。”

    “别傻了。你忘了你当初说过的,祝成文之死,对他自己而言也求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你看到了今日的‘皆大欢喜’局面,就为他的死感到有些不值,对么?你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为他的死而得了好处,他是为我们而牺牲的,对么?”秦慕白说道。

    陈妍微微一怔,轻叹一声道:“你倒是聪明,能看透别人的想法。没错,我就是觉得祝成文是一个牺牲品,换来了许多人的太平无事。其实,今天来赴宴的人当中有许多都是有罪的吧?他们为何不死,偏却祝成文死了……我想不通,因此心情郁结。”

    “没什么想不通的。”秦慕白说道,“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官场与江湖不同,江湖之上,一言不合拔刀而起,快意恩仇血溅五步。官场上错宗迷离的事情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杀一个官员,就要牵扯出三五个。杀了这三五个官员,还有更多……官员全杀光了,谁来帮治管百姓?”

    “那等昏官、贪官、恶吏,杀之也罢!”陈妍低声斥道。

    “当官的人往往挺复杂,不能简单的、绝对的好官或者坏官来评判。”秦慕白说道,“比喻说江夏王,他一世英名功勋赫赫,却也有贪财纳贿的坏毛病。你就因为评定他是个贪官污吏么?”

    “……”陈妍默而无语,半晌后才说道,“官场的事情我的确是不懂。关于祝成文,我也只是一时心结无法解开,过几天就没事了。你不必多说了。”

    “好吧……”秦慕白微然笑道,“放轻松一点。如果祝成文泉下有知,肯定是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一点,不要为他的离去而过份纠结。你不是曾说过一句话么?真正喜欢一个人未必就要拥有他,让他过得更好就足矣。我想,祝成文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好吧……我知道了。”陈妍轻轻的点头,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微笑。

    正当此时,门被敲响。

    “秦将军睡了么?”是李道宗的声音。

    秦慕白连忙上前开门,李道宗看了屋内一眼就哈哈的笑:“看来本王打扰到你们了嘛,行,我走,等会儿再来。”

    “王爷别走。”陈妍急忙上前将他叫住,“我没事,先回房歇息了,你们聊吧。”说罢就一扭头走了。

    “呵呵……”李道宗看着陈妍的背影,饶有深意的微笑。

    秦慕白将他请进房来倒上茶水,说道:“王爷正当百忙,怎么还屈尊来看在下了?”

    “不忙!宴席结束,宾客都已走了。”李道宗大马金刀的坐下,一双虎眼炯炯有神的上下打量了秦慕白一眼,哈哈的笑,“本王这才将你从头到脚看了个清楚,不错,的确是个风流潇洒的俏郎君,怪不得如此惹女人喜欢。”

    “王爷别要取笑。”秦慕白尴尬的笑道。

    “哈哈,这有何取笑的,本王年轻时跟你一样!”李道宗大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没什么不对。其实女人也是好色的,哪个不喜欢俊俏的男子,哪个不爱风流潇洒的公子,又哪个不喜欢名扬天下的英雄人物。男人一辈子辛苦打拼建功立业,口上说得好听是为了社稷黎民,无非心里都打着酒色财气的主意。”

    “哈哈!王爷果然是个爽直之人,说的都是些大实话。”秦慕白大笑道,“圣贤皆对酒色财气嗤之以鼻,但他们自己却又未尝不喜欢。无钱寸步难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乃是天性罢了。”

    “哈哈,说得好!”李道宗抚掌大笑,“本王一见到你,就知道能与你意气相投。因为我们都是实在人,不喜欢那些虚伪客套!——褚遂良我就不太喜欢,这个出身书香门第的才子,儒雅有余而爽直不够,心机太重时时便在算计琢磨。秦慕白,我问你,上一次你来我府上向我报信,是你的意思还是李恪的意思?”

    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我想,陈妍应该都对王爷说了。”

    “不,她什么也没说。”李道宗说道,“我也没有去问她,我就等着你亲口来告诉我。”

    “那只能说,既是吴王的意思,也是在下的意思。我与吴王不谋而合。”秦慕白如实说道。

    李道宗一双硕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秦慕白的眼睛看,这时哈哈的大笑:“我相信你没有说谎!早知如此,那一日我就不会对你那么无礼,将你轰走了。当时我担心你是前来试探我底细,或者是你与李恪意见相佐并不统一,因此,我有意搪塞于你,以免你在李恪前面难以回话并背上泄密之罪。”

    “王爷用心良苦,在下明白。”秦慕白拱手微笑。

    “一看也知道你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不会与本王计较。”李道宗呵呵的笑,说道,“其实本王与你父亲,也曾是莫逆之交。早年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之时,也曾并肩浴血。只是这些年来我们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因此往来不多。没想到,叔宝生了你这么一个成器的聪明儿子,真是秦家之福!”

    “王爷过誉了!”秦慕白笑道。

    “这一次本王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你从中周旋。”李道宗很诚肯的点头微笑道,“本王一生爱憎爱明,有恩必报有仇必爽,本王欠了你的人情,就一定要还。那一日褚遂良在场,本王也没有多言。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举荐你入李靖门下的事情,也有试探褚遂良口风的意思。当时他没有多言,但本王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十分赞成。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起居郎,但却是皇帝的近臣,很多言行都与皇帝保持一致。因此本王觉得,如果真要举荐你入李靖门下,须得先过皇帝这关。不知你自己意下如何?”

    秦慕白轻拧了一下眉头,认真的说道:“不瞒王爷,在下听蒙家父教诲,一直都对李靖的兵法非常向往。若能拜入他门下学得一二,方能了却平生之夙愿。只是……如若多有不便,王爷就不必提起了。在下也不曾记得,何时何地曾施予了王爷什么恩德,报恩之说也无从提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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