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带微笑的走到武媚娘床边坐下,很自然的握住她露在被褥外面的柔荑小手,在双掌之间轻轻的抚摩。

    “傻瓜,昨天醉坏了吧,头疼么?”秦慕白关切的问道。

    “不疼!”武媚娘急忙摇头,脸上已是红霞飞云,眼中流露出更多情爱的灵光。

    “口渴么?”

    “不渴,不渴!”武媚娘想都不想,急忙摇头。其实宿醉醒来的人是肯定口渴的,但她现在就怕秦慕白松开她的手走开。

    “胡说,你明明渴了。”秦慕白笑骂一声,仍是走开了给她倒来一杯水,然后挨得近了一些扶她坐起,便如同揽在进了怀中,慢慢的送杯入饮。

    武媚娘头次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只穿着薄薄的素白睡衣被他揽入怀中,一颗芳心如同小鹿般砰砰乱撞,紧张的、慢吞吞的喝了半杯水,却又尴尬的愣着不知是该缩进被子里,还是这样继续赖在他怀里。

    秦慕白随手将菜杯放在床头的案几上,索性扯过被褥来将她的身子包住,然后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抱紧。

    “呵呵,这样暖和么?”

    “好暖和……”武媚娘贝齿轻咬红唇,闭上了眼睛,将头轻轻靠在了秦慕白宽阔厚实的胸膛上。

    二人相拥而坐,秦慕白感觉怀中一片温热,二人之间似有一丝丝电流轻轻掠过,从肌肤相接之处,直渗入心肺五脏之中。

    鼻息间,也轻轻萦绕着武媚娘身上特有的处女之香,醉人心脾。

    秦慕白将头低下去一些,在她鬓角边轻轻嗅闻了一下,柔声道:“好香……好香……”

    “坏蛋!”武媚娘的被弄得痒痒了,咯咯的大笑将秦慕白推开,“走开嘛,走开!我要穿衣服起床了。”

    “好,我等你。”秦慕白笑道,“我带了几个人,今天和你一起出去射猎!你昨天不是吹牛说自己的箭术如何如何吗?今日可就要见个真章了哦!”

    “真的?太好了!”武媚娘激动的跳下床来,都没有穿鞋,赤着脚就抱着一堆衣物走进了床边的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嚷道,“等我哦!不许偷看哦,我换衣服呢,嘿嘿!”

    “这小丫头,在我面前如此肆无忌惮!——怎么我看起来真的很正人君子么,还是非常的柳下惠?呵呵!”秦慕白摇头暗笑。

    虽说武媚娘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她分明非常注定这一次的“约会”,挑件猎装也足足挑了三四十余件,把她的随从们都唤了来,当真是集思广益博采百家之才——可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各执己见哪里争执得下?最后还是秦慕白给拿了主意,随手挑了一件翻领圆口的银白镶金丝劲装胡服,配上缀了孔雀翎的脱沿胡帽,再加上腰带与云履靴以及水红色的惹眼红披风,便做了一个胡人牧马女子的打扮。本就妩媚多姿的武媚娘,倾刻间凭添了几许飒爽英姿。而且这般有些紧身的装束,将她本就饱满的胸部衬得更加坚挺突出,丰腰细臀肤白如脂,真是无人能及的国色天香。

    这就是我的未来老婆——秦慕白看着眼前的武媚娘,自己都啧啧的摇头:怪不得连后宫三千猎艳无数的皇帝也对她垂涎三尺,我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收拾停当后,武媚娘又和秦慕白一起吃了一顿客栈山庄送来的精美早膳,然后才兴高采烈的启程——去射猎!

    “慕白,你就是你的火云怪?哇,太雄壮了,真是好马!”武媚娘惊喜的道,“我四处走商结识了不少贩马的商人,也算是眼界开阔之人了。但像火云这么出众的马,真是极为少见!嘻嘻,我今天不跟你比试骑术了,快说说,去哪里射猎呢,稷山这里我不熟哦!”

    骑在马上兴奋不己的武媚娘就像一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秦慕白呵呵的笑:“自然不是在县城之中,也不能在军屯附近射猎,否则传将出去众将士们肯定对我颇有微辞。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山居幽僻丛林辽远,但逢秋冬层林尽染落英缤纷,景致也很不错。”

    “那好呀,快去嘛!”武媚娘喜笑颜开,露出两排润洁如玉的贝齿。

    “走喽!”秦慕白突然一挥鞭,火云神驹如同闪电一般飞掣而出。随行的三名百骑小卒反应迅速,飞快的策马跟上。

    “喂!坏蛋!等我啦!”武媚娘急忙了,和她随行的三名女管家急忙拍马跟上。可她们虽然骑术不错,但马匹如何比得上百骑阵营中千里挑一的良驹?因此瞬间落下一大截来。

    “坏蛋,看我追上你了……不咬你!”武媚娘忿忿的自言自语,说得自己都脸一红,嘻嘻的偷笑起来。

    “姐妹们,你们快看呀!东家笑得好贼哦,咯咯!”

    “是呀是呀!咯咯,说不定东家真的是春心荡漾了哦?”

    “你们这些死丫头,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嘴?骑术这么烂还只顾着笑,拖累我落下这么多,快追啦!

    ……

    三五女子一路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跟在秦慕白等四个男子身后,上了官道,朝西北方向的山区奔驰而去。

    第154章 葬兔

    疾风烈马,仗剑伏弓,秦慕白和他的三名属下掣马狂奔,转眼将三十里官道走完,便在一处进山的小坡上等武媚娘她们。

    足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武媚娘等一群女子才狼狈的跟上来。看那情形,显然也是在奋力狂奔追赶了。可这些女子毕竟无法与孔武的秦慕白等人相比,马匹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这坏蛋……”武媚娘拍马过来浅笑轻笑了一声,还拍了拍火云神驹的脖颈说道,“真不愧是神驹,眨眼功夫一溜烟就不见了,甩我们老远还大气儿都不喘。看来传说中的‘日行千里’对它来说也不是难事嘛!”

    “那是自然。”秦慕白笑了笑说道,“就从这里进山了。深秋初冬之际,草木枯败野兽无所遁形,正是打猎的好时光。而且这山林不大,里面估计没有虎狼猛兽,也甚是安全。”

    “有虎狼又有何惧哉?”武媚娘婉尔一笑,“不是有你在么?”

    “哈哈!”秦慕白大笑。

    武媚娘就是聪明,会说话。不经意的一句吹捧也是那么让人受用。若是个历事不多的初哥儿,听闻此语定然心花怒放雄心万丈了。

    “这里是什么山呀,尽是黄土?前面好像还有村落。”武媚娘指着前方问道。

    “龙门村,山名不详,附近人习惯称之为‘寒山’。大抵是到了秋冬就一片衰败草木甚少,颇显清寒之意。”秦慕白说道。

    让武媚娘等人的马匹歇息了片刻后,一行八人朝山而去。

    寒山一带尽是黄土丘坡,在龙门村这里形成了一片不算太高但面积比较宽广的群山。若逢春夏时草木倒是一片茂盛,鸟兽成群络绎不绝,由此这一带颇多猎人。但到了秋冬,也许是由于常青类树草稀少的缘故,入眼皆是一片枯黄衰败,就如同人秃顶了一般。若有鸟兽穿过,一眼便能看清。

    秦慕白上次来处理廖立荣时来过的,对这里印象颇深。除了是一处狩猎的好去处,当然也是因为薛仁贵。

    虽然只是匆匆一晤,但秦慕白从未将他忘记。这样的一个人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帅,如今仍然埋没在偏远小山里郁郁不得志,以射雁为生。自己偏却是遇上了,若不提携一把怎能说得过去。再者,像他那样的人才将来定有大出息,待得时日他辉煌腾达了,念及自己的提携之恩,将来也会多个好朋友。

    人在官场混,没几个党朋友挚友是不行的。现在秦慕白虽然有了李恪这个算得上是朋友的朋友,但毕竟二人之间有着身份差异,理想与抱负也不尽然相同,说白了就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因此不可能当真做到为对方两肋插刀。

    放眼身边,还真是没有一个真正的知己好友,也没有一个到了关键时间真能帮自己一把的人。

    宇文洪泰,殷扬,可算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但现在毕竟各仕其主;庞飞,还很嫩,现在根本不成气候,将来对他的指望也难以很大,撑死也只能做到秦慕白的左膀右臂;程怀弼,虽说是世交好友,也是关系紧密的下属,但二人之间因为同是功勋战将之后,总有一点暗中攀比与较劲的味道,关系虽算和睦,但仍算不上十分的铁。

    基本上,这些就是秦慕白从戎之后结交的朋友。至于文官……秦慕白对那些文官们不抱太大希望。他们有着自己的圈子与体系,虽然可以与之结交,但很难结成什么死党。

    还有自己的两个哥哥,虽然兄弟感情不错,但他们现在都混得一般,以他们有限的能力,前程也难说有多远大。父亲秦叔宝的身体虽在恢复,但要何时卷土重来风云再起,还是个未知数。

    若是自己能提携起一两个人,让他们一路平步青云直上云霄,将来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岂非是很好?

    一个好汉三个帮,想要只身一人在藏龙卧虎的大唐混出个名堂,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秦慕白今天来龙门村,除了要陪武媚娘打猎玩耍一回,更是有心专为薛仁贵而来。

    一行八人进了山林里,都比较放松和兴奋,不时的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寻找猎物。

    若说打猎,自然是男人的主力。武媚娘虽说也的确是懂得箭术,但也仅仅是局限于射射垛靶,真要飞箭去射奔跑的猎物,当真是难。

    初时发现了一两只野兔,秦慕白便叫武媚娘先|射。她拉弓搭箭摆好把式,却发现在马上射不太稳,于是只好急忙落下马再准备施射,那野兔哪会等死?撒腿就跑。

    武媚娘气煞了,追着就进了山林,一连射了三四箭都没有中的。一群人跟在她身后跑,笑成了一片。

    “我、我可以的!不用你们帮忙!”武媚娘红着脸儿犟嘴,“我今天一定要射到一只野兔!”

    秦慕白哈哈的笑:“看你这情形,定是没有打过猎。箭术底子倒是不错,把式也很正宗,就是不会骑射。”

    “哪儿呀,我分明会,哼!”武媚娘巧颜一笑,仍是嘴硬。

    “好啦,看本将军来!”秦慕白呵呵一笑,奔马向前而去。手起箭落,一只野兔腾腾的就翻倒下来,被这一箭贯体而过钉在了地上。

    “哇,好厉害!”武媚娘带来的那群女子都欣喜的拍起了巴掌。

    “嘻嘻,中了、中了!”武媚娘更是兴奋,急忙跑过去拔起箭来拿起野兔,却兀自一怔,呆住了。

    秦慕白拍马过来问道:“怎么了媚娘?”

    “慕白,你不该射它的……”武媚娘咬着嘴唇,有点难过的仰头看着秦慕白,摸了摸那野兔的肚子,轻语道,“你看,它怀着崽呢!”

    “哦?”秦慕白微自愣了一愣,点点头,“是不应该。”

    “哎,好可怜……兔儿呀兔儿,还有没出生的小兔儿们,很抱歉误杀你们了……”武媚娘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下去,用随身带的猎刀削去了一片草皮,便开始掘土。

    “你干什么?”秦慕白落下马来,蹲到她身边问道。

    “把它们埋了啊!”武媚娘略带忧伤的说道,“多可怜啊!……慕白,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忍伤害怀胎的动物,就是肚子里有了鱼籽的鱼儿也不愿意吃。我总觉得造孽……虽说弱肉强食是天竞法则,可是,未出生的幼崽是无辜的呀!它们前世兴许就是个人呢,投胎过来,却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杀掉了。”

    秦慕白一时无语。

    他想起了一些历史上,关于武媚娘的记载与说法,具体的说,是关于女皇武则天的记载与说法。

    在男权的封建世界里,一个女人颠覆了整个世界的束缚、打破了一切常规,从而登基为皇。

    古往今来出了多少才人、皇后,为何偏却只出了武媚娘一个女皇帝?若说她仅凭运气与女色就能做上皇帝,那皇帝也未免太不值钱了。这既是时势的造就,也是武媚娘这个女人,非凡的能力的体现。

    她的智慧、心机、城府当然也包括运气,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男权世界留下的史书,更多的是关于她如何阴险狠毒与淫|荡无耻的记载,却忽略了她作为一个女人,要做到皇帝是何等的不易,她需要付出的,是男人做皇帝的百倍努力。

    因此,武媚娘被史书严重的妖魔化了,尤其是有宋一代书写的唐史,直接将其描写成了一个恶魔般的阴毒女人。这与宋时开始盛行程朱理学是分不开的。再到对女性压抑与奴役更严重的明清之时更不必说了,武媚娘一步步被更加妖魔化,简直成了令万世唾骂的妖人。

    流传至今,更多的人们都只知道武则天是个悍女,是个虎毒食儿无恶不作的恶妇。却忽略了她的智慧与治国的成就,也淡化了她做为一个女人,所创造的无数奇迹。

    更有一些人,总是习惯逆推历史,从一个人的结局开始去清算他的人生,甚至从他出生就开始。若是个名仕贤才,自然是出身良好从小就如何的受人敬仰;若是个史上留下了恶名之人,便有许多关于他从小就臭名昭张的传说,言辞之凿凿令人生畏。

    就好比武媚娘,一些倒武派强硬的认定,这女人从进宫那一刻起就开始预谋做皇帝了,从小就如何的阴险狠毒云云。就差推算到,她还没出娘胎时就如何的为非作歹了。

    其实,人的一生,有多少无奈?谁不是在环境的逼迫下不得以做出的改变?

    后宫之中云波诡谲杀机重重,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历史也从来也只是胜利者在书写。在那样的环境下,武媚娘不杀人,就意味着被人杀。

    问世间,谁会愿意被人杀?出于人类的本能,谁又能不反击?!

    ……

    看到眼前这个埋葬母兔的武媚娘,秦慕白心中一根感性的弦被触动了。或许他不至于感觉到自己因为杀了一只母兔而有多罪恶,而是被武媚娘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善良与天真而感动。

    十五岁的武媚娘,远离宫阙未入侯门,她当然不会再像历史上的武则天那样,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女皇帝,也不会变成一个宋代史上所说的杀女恶母。

    至少此刻,她是善良的、是纯真的!

    第155章 女诸葛

    其他人见到武媚娘与秦慕白蹲在了一起,虽是迷惑不解他们在做什么,也很识趣的不敢过来打扰。

    “媚娘,既然这样,我们不要打猎了好么?”秦慕白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那岂不是很扫你的兴吗?”武媚娘一边慢吞吞的挖着土,一边有些难为情的浅笑,“我将这兔儿杀死又亲手将其埋葬……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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