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还要一同喝酒一同大醉!”

    “薛某极少饮酒,酒量更是小得吓人。但若是与秦将军对饮,定当舍命相陪!”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

    少时过后,秦慕白来到刺史府府衙里,找到忙得焦头烂额的李恪。

    本来就是初来乍到,许多政务都要从头开始接手与熟练,再加上水鬼一案牵连甚广,至今仍有许多后续工作没有完成。因此连日来,李恪都极为忙碌。眼看最重要的助手权万纪还要押解犯人前往京师了,李恪更觉棘手与忙碌。

    看到秦慕白进到衙属,李恪都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埋头奋笔疾书,在批理各种文案。

    秦慕白见他忙,也就没有急于开口说事,而是走到他旁边,拿起他桌头堆积如山的文案翻看了一下,随口道:“要帮忙么?”

    李悟手中的笔一滞,仰头看向秦慕白,略带诧异的点头:“求之不得!不过,那一堆都是关于刑案诉讼的状子,你行么?”

    “试试。万一不行,大不了你再修改。”秦慕白笑道。

    “也行。这里有律法文籍,你可以翻看。”说罢,李恪从后身后的书架上,搬来好大一摞书给秦慕白,全是大唐的律法条文。

    “好,你忙你的。”秦慕白也没多说,拿了好大一摞讼状坐在了另一张几桌边,开始批阅。

    在长安时,秦慕白每日读书,经史子集看得少,研究最多的就是律法章程这种东西。一开始他就想得很清楚,自己来到这个崇尚孔孟儒学的古代世界,想要一夜之间变成一个鸿儒是不大可能的。要想安生立命,就得多了解这个新世界的法则。要想了解法则,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学习律法章程。

    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秦慕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法律系”的学习,孜孜不倦的学习研究这些东西。若有不懂之处,就问父亲秦慕白,或是请教他在宫里认的便宜老师虞世南。一来二去,虽是谈不上精通律法滚瓜烂熟,却至少已将许多主要的律法条文背颂与理解得差不多了。

    看讼状,盖批辞,秦慕白都很少翻动那本大部头的律法书籍。很快,一口气就批下了十几份民事讼状。李恪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不时好奇的朝秦慕白瞟一眼。到后来按捺不住好奇心,索性走到他身后看他批阅。

    只见秦慕白随手挥毫信笔写来,条条款款的律法引据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背默在讼状批复上,对于案件的审批也是合情合理。

    李恪不禁大为惊诧,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起一旁秦慕白已经批阅的讼状细细翻看,没有哪一状批得不合理,引据的律法条文详实准确,连那笔小楷也书写得极为出色漂亮。

    “慕白,你可以啊!”李恪惊叹道,“我好像只当过将军吧,难不成百骑使还得兼修律法?”

    “艺多不压身嘛!”秦慕白笑道,“哪天我不做将军了,倒是能去县衙做个主薄或是书吏什么的,总不至于没了饭吃。”

    “扯淡!”李恪没好气的笑骂,说道,“正好,权万纪要去京城了,刺史府里能用的人不多,办事让我放心的更是少之又少。不如你就多抽点空,来帮我几天?”

    “哈哈,行哪!”秦慕白爽快的应了下来,但话锋一转,说道,“但是,请我做事,可是很贵的,你请得起吗?”

    “开玩笑!”李恪鼻子都要气歪了,哭笑不得道,“你就开价吧!金钱土地美女,只要你敢开口,我就敢给!”

    “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找你借一个人来用一用。”秦慕白诡谲的笑道。

    李恪警惕的轮了轮眼睛,心道:让这家伙开口讨要的人,肯定不是普通角色,我得想清楚……

    于是他道:“看你要谁,不必客气。但是有三个人我不能出借。”

    “哪三个?”

    “王妃,女儿,还有就是……”李恪笑得有些狡猾了,说道,“薛仁贵!”

    “巧了。”秦慕白也笑了,“我要的就是薛仁贵。”

    “不行,这没得商量!”李恪毫不犹豫的摆手,“我只是临时请你来帮忙,你却倒好,还要挖墙角。”

    “你多虑了。”秦慕白笑道,“你难道不想让薛仁贵学到更多的本事么?我把薛仁贵带去,无非是为了让他学到更多的东西。他自己也说了,希望能到军府里走走,增广见闻提高自己。再说了,这襄州军府又不是我开的,怎么挖你的墙角?薛仁贵始终还是你吴王的嘛!”

    “嘿嘿!”李恪抹了抹鼻尖,笑道,“我知道你的一番好意,我故意逗你的。其实不管是人是物,我的就是你的。你都开口了,我敢不放人么?一会空闲了我写个表文上奏朝廷,让兵部给薛仁贵调个职就行了。人交给你,我肯定放心嘛!”

    “大功告成。”秦慕白面带喜色的拍拍手,站起身来就朝外走,“既然你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少陪少陪!”

    “喂,你什么意思!”李恪急恼的喊道,“刚不是还答应给我帮忙的吗?”

    “那也得要我有空啊!”秦慕白贼兮兮的笑道,“好不容易偷个空跑出军营来一趟,我总该去看一看陈妍吧?”

    “见色忘义!重色轻友!不讲信用!卑鄙无耻!色中饿鬼!”李恪气恼的直跺脚,“秦慕白,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等我明天再来给你帮忙!”秦慕白将他的一串长骂扔在了脑后,扬长而去。

    “这厮,居然讹诈我!我说他怎么那么好心来帮我处理公务了,原来是有所图谋,就冲薛仁贵来的。果然是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啊!”李恪哭笑不得的摇头,拿起秦慕白批复的讼状看了几眼,叹道:“哎,同样是人,凭什么他就生就那样一副脑袋,干什么都比别人强?真是岂有此理!早知今日,当初他在我府里当职时,我就算冒着再被父皇禁足一年的风险,也不放他离府啊!”

    第239章 离别

    秦慕白到了南郊小楼外,却发现院子外面停了一匹马。看那雕鞍精致马脖子上还垂着红绦,显然是大富大贵人家才用的制式造型,还颇为眼熟。

    “那不是吴王府里专用的座骑鞍子么,怎么出现在这里?”秦慕白走进去一看,原来是苏怜清来了,正与陈妍坐在厅堂里聊天。

    “你怎么来这里了?”秦慕白走过去问道,“不用在府里伺候王妃吗?”

    二女都起身来迎,苏怜清就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所以先来打个头哨,给妹子招呼一声。”

    “有什么好招呼的?”秦慕白笑道,“难不成她还要时间藏些什么不成?”

    “那可说不准嗳!”苏怜清坏笑道,“指不定你长时间不来光顾,她耐不住寂寞偷养的小汉子呢?”

    “讨打!”陈妍冷斥一声,苏怜清急忙跳开了几步笑嘻嘻道,“妹子恕罪,我这双嘴巴就是生得贱了一些,一时改不过来。”

    秦慕白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坐下来,说道:“你还没说呢,怎么跑出了王府?”

    “快端午啦,王妃吩咐我上街买些利什,准备打赏府里的丫环仆子们。”苏怜清说道,“所以顺道来探望一下妹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呢!”

    “哟,敢情你还混得不错了。”秦慕白道,“若非是信得过的仆婢,主人家才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采购。”

    “那还用说?”苏怜清用手指捻着发梢,得意洋洋的笑道,“凭我这副老江湖的底子,还不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的?——好啦,不打扰二位了,我这就告辞。妹子,这回隔壁没睡人啦,你还会叫得那么大声吗?嘻嘻!”

    “去死!”陈妍愠喝了一声,苏怜清大笑着跳上马,一溜烟就跑了。

    秦慕白摇头笑了笑,问道:“妍,她跑来干什么?”

    “没什么,闲聊而已。”陈妍淡淡道。

    “只是闲聊?”秦慕白狐疑的看着她,怪笑道,“别以为装作淡定就能骗过我,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啦!快说,她肯定是有事才来。”

    陈妍轻笑了两声仍是没有回答,却是说道:“慕白,我准备走了。”

    “又走?”秦慕白拧了下眉头,“不是说好不走了的吗?”

    陈妍微笑道:“我好像只答应,不再偷偷离开你吧?现在,我只是想回一趟老家,有些事情要办。”

    “去多久?”

    “好歹要在家里过个年。那边还有些叔婶亲戚。”

    “这么久啊……”秦慕白有些不乐意,撇了撇嘴道,“是苏怜清告诉了你什么,你才决定要走吧?”

    陈妍顿了一顿,说道:“不全是。本来我也是有些想家了。”

    秦慕白明白了。肯定是苏怜清多嘴,告诉她武媚娘和高阳公主可能要来襄州的事情。陈妍素来又是这样的性子,她从不向我索求什么,也从不愿给我添什么麻烦。

    “你说想家,我都不知道怎么留你了。”秦慕白寻思着理由,说道,“但是,你的伤好利索了吗?”

    “早好了。这都几个月了。”陈妍说着,脸上却微然一红。

    “来,让我检查一下。”秦慕白说着,就要将她揽入怀中。

    “不要。”陈妍却灵敏的一下闪了开,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羞怯。

    “咦,你怎么了?”秦慕白不禁笑了,“难不成还害羞了?”

    “不是。”陈妍笑得有些尴尬,“只是……怕你笑话我。”

    “笑话什么?”秦慕白的好奇心大起。

    “上楼,到房里来。”说罢,陈妍就起了身,朝楼上走去。秦慕白快步跟上,在她身后追问:“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来了不就知道了?”

    进了房,陈妍关好窗门,背对着秦慕白,开始宽衣解带。

    肩头光洁肌肤方才展露出来一点时,陈妍却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秦慕白一眼,噗哧一笑。

    “说好了的,不许笑话我。”

    “快褪去衣服,让我看。”秦慕白有些等不急。

    柔软的衣缎在她富有弹性与诱惑的肌肤上一寸寸缓缓的滑落而下,秦慕白瞪大眼睛的看,惊讶的看到了一丝红绿的花纹。

    “刺青?”他不禁惊道。

    “嗯……”

    衣服继续滑落,慢慢到了腰际。秦慕白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陈妍的整个背部,全部刺上了一只开屏的孔雀,色彩艳丽,栩栩如生。将背部留下的一些旧伤痕都巧妙的掩饰了去,有两枚雀翎还巧妙的顺着肩头延展到了她圆润的锁骨处,此前那里留下的两个刺眼的伤疤,变成了华丽的孔雀花翎!

    “我的天!这得刺多少针!”秦慕白不禁惊道,“那还不疼死人了?”

    “你只说,你喜不喜欢?”陈妍转过头来,媚眼如丝的微笑道。

    “喜是喜欢……只是,未免太疼,还要流很多血。”秦慕白摇着头,心疼的啧啧道。

    “无妨。我让苏怜清帮我弄的。她一个江湖上的朋友,有这么一手异术绝活儿,专给人刺青。用上一些麻药就不疼了,出血也很少。”陈妍说道。

    “哦,敢情你们还经常相会了,怪不得她今天也来了。”秦慕白这才恍然大悟。

    “刺了十天才完。”陈妍说着,就要将衣服拉起来穿上。

    “别急嘛,让我多看看。”秦慕白说着,坏笑着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的柔腰,在她肩头的孔雀翎上亲了一口,弄得陈妍娇躯轻颤,扭身挣扎。

    “你少来哦!”陈妍挣了出来,将衣服拉上穿好,说道,“等一下,我有东西要送你。”

    “是什么?”秦慕白笑问道,还邪恶的舔了一下嘴,做饥渴状。

    陈妍被逗得笑了起来,走到一旁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那顶她给秦慕白买的束发金冠。不同的是,现在这金冠上多了两支长长的孔雀翎子。

    这翎子秦慕白看了觉得异常眼熟,电影电视或是戏曲之中,三国吕布不就是这样的头冠造型吗?两条翎子足有近两米长,并排的竖扎在金冠上成弧线往后垂落,色彩艳丽栩栩如生。

    虽说这样的东西一般只出现在艺术作品当中,但是军队里的确是偶尔有人也会用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身份高贵又年轻英武的少年将军才用。只不过极为少见而已。这就好比21世纪的某些另类之人,整搞的所谓“行为艺术”。

    “喜欢吗?”陈妍抖了一抖金冠,那两条翎子就活物一般灵动的左右扭摆,煞是引人注目。

    “当然喜欢。但是,你不会要让我戴着这东西招摇过市吧?”秦慕白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的确是异常漂亮。

    “留作纪念吧!”陈妍微笑道,“我就要走了。或许,看到它你就会想到我。”

    “傻。”秦慕白一笑,“想要忘记你,已是不可能了。你可得答应我,过了年,一定要再回来。否则我就翻山倒海的去找你。”

    “我知道了。”陈妍微笑,轻轻的点头。眼神之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感动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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