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站在台阶上说的,能有多么机密?慕白你说吧!”李恪笑道。

    秦慕白便将方才太子转述的皇帝的意思说了一遍。

    李道宗与李恪也不禁颇感有趣,打趣的笑道:“陛下真是爱屋及乌了。就因为一颗玉玺,还替囚徒了却遗愿,并让太子来跑腿传话。”

    秦慕白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可惜,非得来世才能和赵冲做朋友。”

    李道宗不禁一笑,对着秦慕白转了一下下巴对着李恪,说道:“你就知足吧!”

    李恪也跟着帮腔的笑道:“是啊皇叔,我就很知足。因为秦慕白这个朋友,明显比赵冲要强得多啊!”

    “说不过你们,非要合起来挖苦调侃我。”秦慕白摇头笑道。

    “呵,我们已经算是很仁义、很好对付的了吧?”李道宗诡谲的一笑,指着指太子行辕的大门口,说道,“一会儿,那边的两个狠角色才是真正的大麻烦。显然,他们现在还‘合兵一处’了,看你如何对付!——哈哈,恪儿,咱们走!再怎么好的朋友,也无法帮忙了却风流债务啊,看这小子如何收场!”

    说罢,李道宗就和李恪不怀好意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这两人连唬带咋的,还当真把秦慕白弄得有些头皮发麻。一想到走出这行辕,就遇到武媚娘与高阳公主那对“黑风双煞”,秦慕白心里就有点打鼓。

    和她们一对一的单独在一起嘛,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意悄悄话,那是何等的惬意。

    可是女人天生就是醋泡大的,只要有大于等于两个的女人在一起,不可能不“同性相斥”。这相斥的结果,要么是她们彼此张牙舞爪的pk,要么是暗流汹涌的暗斗。但是也有另外一种“特殊情况”,也就是她们将这种“相斥”升华到了新的境界,以同命相怜的名义不可思议的达成了“战略同盟”,她们非但不彼此pk仇恨了,反而会化爱意为悲愤,反过来同仇敌忾的“对付”那个男人。

    简而言之,就是她们吃醋吃到了“化境”,思想境界也不可同日而语,并且修炼出了新的招术!

    曾经自诩情场高手的秦慕白一直以为,这种“化境”只会在传说中出现。没想到,现在就看到了活的。

    武媚娘与高阳公主,一个聪明过人一个古灵精怪。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她们更适合演绎“传说”这种东西了。

    “怎么办?本来她们二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就不蛮好对付了。现在还搅和在一起发生了化学反应,其智商其威力都发生了几何级数的递增,岂是我这个凡夫俗子能与之抗衡的?”秦慕白煞是苦恼的暗自思忖,但又甚觉好笑的挠起了头来。

    “秦慕白,你在那里慢慢吞吞的干什么,脚尖碰着脚跟这么走,你是在丈量太子行辕这座院子的尺寸吗?”

    门口处,传来了高阳公主的叫嚷。

    秦慕白抬头一看,那小丫头神气活现的双手叉在胸前,颇为挑衅的瞪着他呢!在她旁边,便站着同样一脸坏笑的武媚娘。

    “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何21世纪的法律允许男人18岁参军,但要22才许结婚了。原来,对付一个老婆比对付成群的敌人要难多了!”秦慕白摇头叹息的走过去,嘴里嘟嚷道,“更何况,还是两个老婆!”

    “喂,你在嘀咕这些什么?真过份呢!”高阳公主忿忿的道,“明知道我们两个在外面等你,还磨磨蹭蹭的半天不出来,比大姑娘上花轿还害羞!”

    武媚娘也不说话,兴祸乐祸的看着秦慕白嘿嘿的笑。

    秦慕白才不傻。他知道,这种时候要是敢反唇相讥和高阳公主斗嘴,那简直就是茅坑里点灯笼,找死。现在,她们巴不得他和她们斗上一斗,只待他一出招,迎接他的就是早已备好多时的狂风骤雨。

    “千万别上了这条贼船,否则定然惨死。”秦慕白这样对这自己说道。于是,他半分也不气恼,反而是笑眯眯的道:“公主殿下屈尊在此等着微臣,有何贵干呢?”

    高阳公主就等着秦慕白回击了,然后痛痛快快的和他斗斗嘴呢,没想到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于是也不好发作,于是气鼓鼓的道:“等着你……给我们安排居怕与戍卫呀!”

    “居所与戍卫?”秦慕白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公主殿下不是应该住在江夏王行辕么?”

    “我才不乐意跟那个小老头儿住在一起呢,可无趣了。我要跟媚娘住在一起。”高阳公主说道,“少啰嗦啦,快去给我们安排!”

    “可是……”秦慕白为难的挠头,“江夏王可是叮嘱过的,不许你夜不归宿。说,这是圣旨。”

    “我才不管,少拿圣旨来压我。就是父皇在此,那也得依了我的,哼!”高阳公主蛮横又娇憨的道,“快点,快点!给我们安排一处舒服的住处。得有大大的院落和花圃假山流水,哦,必须要有荆襄的那种溪上竹木楼,要干净,要幽僻。厨子杂役丫环使婢就不用到外个雇啦,我与媚娘的随行之人一个也不能少,全住进来。护卫的必须是百骑。好啦,就这么一点点要求,你快照办!”

    武媚娘在一旁听得噗哧笑出了声来。

    “才……这么一点点要求啊?”秦慕白咧着嘴,苦闷的眨了眨眼睛,“殿下我想问问,如果臣下拒绝执行这个命令,那会怎么样啊?”

    “那么!”高阳公主果然是早有准备,拉了一把武媚娘的胳膊肘儿,二人异口同声道——

    “我们就一起,休了你!”

    第259章 无处不长安

    秦慕白便将二女带到了襄阳城北的港市里,在正昌粮号的大门前停下。

    高阳公主下了车来,怏怏不乐的道:“干什么来这里嘛,人多嘈杂还好大一股子鱼腥味,我要的可是安静幽雅的住处。”

    武媚娘左右看了一眼,却是会心一笑:“公主殿下,此处不错呢!”

    “哪里不错了?”高阳公主老不乐意的四下瞟了一眼,闷闷的道,“一点也好,这是在市集里!慕白,你这分明就是捉弄我们嘛!”

    “来了不就知道了?”秦慕白神秘的一笑,走到了正昌粮号的大门前。

    巨大的木门上挂着一把同样巨大的铜锁,上面还有官府的封条。

    高阳公主好奇的走上前,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呀,干什么要被封住?”

    秦慕白拿出了钥匙,故意刺激她的笑道:“这便是我给媚娘安排的住处呀!当然了,没你的份。”

    “你说什么?你这家伙!……气死我了!”高阳公主果然发飙了,轮起小粉拳就朝秦慕白打来。

    秦慕白哈哈的大笑,打开铜锁推开了门,说道:“二位,快请吧!这里面,可是别有洞天呢!”

    “哼!”高阳公主一瞪眼,一扭头先走了进去。

    武媚娘走上前来将院内打量了一眼,欣然的笑道:“真不错。这里就是市集最热闹最繁华,人|流最集中的地方。小时候我还曾和母亲来过这里的,记得这里面有好大的院落,有供车夫脚夫歇脚的大铺台,院后可以住人,环境相当的清幽。”

    “还是你识货。”秦慕白微笑着将钥匙交给她,说道,“好,这里归你了。”

    武媚娘接过了钥匙,温情脉脉的微笑道:“你都打点清楚了?”

    “那当然。我好歹也是襄州这地方数一数二的大官儿了,这点事情还是打理得下吧?我已经交了五年的租金,包括对面的永业盐坊,也都是你的了。”秦慕白指了一下对面,说道,“那里比这边稍小一点,但格局更好,如果加以改选倒是可以开个酒楼。你看你是否有兴趣。”

    “两家铺面,你都打点下来了?”武媚娘不禁有点惊讶,“如此庞大的铺面,得费不少钱吧?你交了五年的租金,钱从何来?”

    “放心,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去贪污。”秦慕白呵呵的笑,便将这两个月里转卖粮食的事情,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听到高阳公主在里面大声的叫唤:“喂,你们快来呀!哇!这里太棒了!”

    “这家伙,还是像个孩子。”秦慕白不禁笑了。

    “女人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总会表现得幼稚一些。高阳公主平常可不是这样,可够威严的,人人皆说她少年老成。”武媚娘如此说道。

    秦慕白不禁怔了一怔,深以为然的点头:“正解!”

    “你就得意吧,哼!”武媚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绕前往高阳公主那边走去。

    原来闲不住的高阳公主已经跑到了后院,入眼看到错落的亭院、深蓝的荷塘、精致的雕梁与太湖石彻成的各类装饰。

    正昌粮号虽是坐落在市集之中,前宅也是大片用于商埠的摆设,但后宅却是别有洞天。城北已近郊区,一条小溪贯穿后宅给池塘注入河水,沿墙有一片柳树林和青草绿地,还种有大量花卉。精致又典雅的居宅,让看惯了京都高大恢弘建筑的高阳公主,深感漂亮与新鲜。

    “哈哈,原来这后面这么漂亮呀!决定了,我决定了,就住在这里!”高阳公主欢喜的叫道,“好漂亮的大河还有竹楼呀!嗯,房子也很漂亮!荆襄的居宅都很有意思呢!”

    “拜托,这是池塘与小溪,什么大河?”秦慕白笑道。

    “我说它是大河,那它就是大河,怎么样?”高阳公主冲秦慕白吐舌头扮鬼脸,又拉着武媚娘兴冲冲的往居宅与竹楼里跑,兴奋的四下观望。

    当初,正昌粮号的老板段荣基一家子,就都住在这里。襄阳县里有传闻,说段家的宅院,就如同洞天福地,神仙来了也想多住几日。如今看来,真是不假。段荣基这个大富商,还真是挺会享受,把家里弄得精致典雅。该奢华的奢华,该简单的简单,富丽不失庄重,精致不失大气。园林山水一样不缺,在家里就可以垂钓踏青游山玩水,甚至还有一个荆襄之处少见、盛行于关中京都的马球场,地面铺了整齐的青草,活像一个足球场,可见平常没少费功夫和钱财来打理。

    二女登上了小溪边的一栋颇有苗夷之风的竹楼,在上面冲秦慕白笑。

    “慕白,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栋别致的竹楼?”她们问道。

    “段荣基曾经讨了一个南沼国的小妾,为了照顾她的思乡之情而特意请人修建的。”秦慕白说道,“怎么样,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单是精致到了极至!”武媚娘说道,“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打磨得如同镜面一样光滑,既结实又美观,竹壁上还刻了好多精美的鸟兽山水图画呢!”

    “好,这里归我啦,哈哈!”高阳公主抢先宣布,得意的哈哈大笑,“我长这么大,什么漂亮的房子都住过,唯独没住过竹楼。媚娘,你说好不好嘛?”

    武媚娘笑道:“公主殿下都开口了,我哪敢还有异议啊?好啦,此处就让你来住。不过大半夜的你若是害怕,可不许跑到我房间里来。”

    秦慕白听她二人聊得火热,撇了撇嘴暗道:你就偷着乐吧,李道宗说了不许你夜不归宿,就一定不会允许。他虽然和气又大方,但也一向说一不二。

    过了一会,二女从竹楼上下来,武媚娘对秦慕白说道:“慕白,你派个人去军港跑一趟,把我那些姐妹和帮随们都叫来吧!他们一直忙活着下货,现在应该差不多了。现在还得多雇些车马,将那些物资从港口拖运到这里来。我刚看到前宅有好几处大仓库,正好合用。”

    “好。”秦慕白点头应允,问道,“你带了些什么东西来,很多吗?”

    “当然多。”武媚娘说道,“大半是上好的秦仙酒。开市经商,总有许多关节地面要打点,送钱送物都不合适,送这等特产佳酿再好不过了。再者,如果我要经营酒肆,一时酿造肯定也来不及。这些好酒现在正好窑藏,到时取出来便可派上用场。另有一些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行礼物什了。好歹也来了三四十人哪,每人只算两箱东西加起来就都不少了。”

    “哇……媚娘,你真能干!”高阳公主惊讶的吐了吐舌头,说道,“经营这么大的家业,还领着这么多的人。换作是我,肯定要烦死了!”

    秦慕白便笑道:“依我看还是你能干一些。”

    “为什么?”高阳公主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不管是皇宫,还是京师,仰或是襄阳这样的小地方,你所到之地必定鸡犬不宁人人惶恐不安,你不能干谁能干哪?”秦慕白放声大笑。

    “大坏蛋,我跟你拼了!”高阳公主大怒,银牙一咬杏眼圆瞪,就要扑上来。

    秦慕白大笑的飞奔而去,高阳公主在后面追杀了一阵,气喘吁吁了停了下来,余怒未消的跺着脚,“太可恨了!”

    武媚娘走上前来,笑嘻嘻的道:“公主,你跟他生什么气呀,他就生了那么一张破嘴。”

    “媚娘,我不干啦!我们说好了的一起对付他,现在你又帮他说话了。刚才他欺负我,你也不管!”高阳公主悻悻的哼道。

    “他这不是要去办正事了么?按照约定,我们不能误了他的正事的,不是吗?”武媚娘微笑道。

    “也是哦……”高阳公主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皱眉,郁闷的道,“他是去帮你跑腿办事了呢!好呀,媚娘你有私心!”

    “帮我办事,那也是正事呀!”武媚娘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那、那我一会儿,也叫他帮我办件正经的大事,那我们才算扯平!”高阳公主撅着嘴说道。

    “好好好,那你到时吩咐就是啦!”武媚娘摇头而笑。

    秦慕白来到粮号门前,找到在此等候的几名随行军士,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让他们到市集里多雇骡马车子与脚夫车把式,拿着他的手令到军港里找人,将武媚娘随行的那些人都请来,货物都都搬来。众军士马上分头各自行动去了。

    回到院子里,举目四下观望,秦慕白的脸上不禁泛起了微笑:这里已经让我嗅到一丝家的味道了,要是母亲和霜儿也能来就更好了。原来,我怀念的并不是长安这样一座由青砖灰瓦构建的城池,而是远在长安的这些人。

    屋宅尚未洒扫,武媚娘便与高阳公主坐在一处凉亭中闲叙。秦慕白走上前来,问武媚娘道:“媚娘,你来之前见过霜儿么?”

    “不只是见过,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在一起呆一段时间。”武媚娘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高阳公主也抢着说道,“我在长安的时候,如有闲暇也会出宫,和媚娘一起到你的府上找霜儿和妖儿她们玩。妖儿每天练着刚琴,现在弹得可好听了!我们就跟着她学琵琶和钢琴,可有趣了!”

    秦慕白点头微笑,说道:“那你临行时有没有邀霜儿一同来襄州?”

    武媚娘微然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我收到了你的书信,于是很早就和她约好了一同来襄州的,还有你母亲也准备一同前来的。只是临时出了一些状况,她二人便决定不来了。”

    “什么状况?”秦慕白拧起了眉头。

    “就是……吴王妃嘛!”武媚娘饶有深意的说道。

    “哦,这样……可惜了。”秦慕白遗憾的摇头了摇头,心道:也是。霜儿来襄阳的话,一半是看我,一半是看李恪。可是现在吴王妃新丧,她的身份就会变得敏感而尴尬,所以就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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