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扬只能压下心头的好奇,继续往前走去。

    *

    探监室内。

    当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到孟沛远那张卓尔不凡的脸时,莫雨扬顿时想找个洞钻进去。

    孟沛远见他上半身空无一物,白皙的肌肤上伤痕累累,嘴角不由轻轻一扬。

    莫雨扬实在不愿意在孟沛远面前丢脸,但他又不敢得罪对方,所以只能干站着。

    直到孟沛远指了指他身前的椅子,莫雨扬这才僵硬的迈动双腿,到椅子前坐下。

    孟沛远随后又指了指挂在一旁的电话,莫雨扬拿起来后,干巴巴的喊了声:“孟二少……”

    孟沛远同样举着话筒,说道:“我来看看你。”

    莫雨扬觉得这话真的非常恶心!

    他被人弄成这样,孟沛远有很大的“功劳”,现在对方应该很得意吧?

    但面上,他则识时务的说:“孟二少,不管我之前怎么得罪你了,我都在这里向你郑重的道歉,请你……不,是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可以吗?”

    孟沛远微微勾唇,问出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你喜欢白童惜吗?”

    莫雨扬怔了怔,原本低垂的眉眼迅速地扬了起来,却在对上孟沛远的眸光后,飞快的撇到了一边。

    像是担心他听不清楚般,孟沛远又娓娓的问了一遍:“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莫雨扬心底泛过一道隐痛,嘴上则回答道:“不喜欢。”

    孟沛远颦眉,好像很不满意他的答复:“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

    莫雨扬很是混乱的看着他,白童惜不是在婚礼上给了他一刀吗?他怎么还会觉得她好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孟二少,她那么对你,你不应该恨她才对吗?”

    孟沛远挑了挑眉:“我恨不恨她姑且不提,我们先来把你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弄清楚。”

    莫雨扬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孟二少,虽然我和她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但我现在真的不喜欢她!”

    孟沛远问:“原因?”

    “原因……原因就是……”莫雨扬绞尽脑汁的想着白童惜的缺点:“她呆板无趣,谈恋爱的时候,迟迟不肯跟我有进一步的接触,我受够了苦行僧的生活,是的,我早就受够了……”

    话到最后,莫雨扬大概是说服自己了,敞开来继续说道:“读大学的时候,每次我约她出去吃饭,她都坚持跟我aa,礼物也不让我送贵的,说要给我省钱,她知不知道这样让我觉得很丢脸?我是她的男朋友,可她却不需要我为她做些什么,总是用一副担心的口吻,时刻提醒我和她之间的贫富差距!

    这样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雨扬幽幽的看了孟沛远一眼:“孟二少,你应该也受不了她那所谓的独立精神吧?还是说,她在你面前,乖得像只小绵羊一样,从不反抗?”

    不待孟沛远回答,莫雨扬便径自说了下去:“不过她乖不乖,都与我无关了。”

    事实上,是莫雨扬听不得孟沛远的答案,因为他怕自己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会嫉妒的当场失态!

    孟沛远说:“虽然你否认喜欢惜儿这一点,让我觉得很高兴,但你这样说她,却让我觉得很不爽,本来我是打算把你调去单人间反省的,现在看来,你还是继续留在多人间吧。”

    闻言,莫雨扬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表情转为急切:“孟二少,不是你问我原因的吗?如果我全都念着她的好,不就代表我还喜欢着她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孟沛远直勾勾的盯着他:“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跟我说实话。”

    莫雨扬呆住。

    “你喜欢她,喜欢的要死,刚才你说的那些缺点,其实恰恰都是藏在你内心深处的优点,莫雨扬,我说的对吗?”

    “我没有!”莫雨扬咬牙切齿的说:“孟二少,我不明白你一直纠缠这个问题是想干什么!

    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莫雨扬一点都不喜欢你的妻子,不管你再怎么问,怎么让人折磨我,我都是这个答案!”

    孟沛远眯了眯眼,随即轻笑一声:“也是,能踩着前女友的肩膀,获得事业和爱情的人,又哪有资格说出‘喜欢’两个字呢?”

    莫雨扬的脸色骤然一沉,随即又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见状,孟沛远阴郁了一天一夜的心情反而明朗了起来。

    像这样一个懦弱到连声“喜欢”都不敢大大方方说出来的男人,不配当他的对手。

    ……

    见莫雨扬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目视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手里还紧紧的攒着话筒,狱警不禁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说:“行了,跟我回去吧。”

    莫雨扬这才回过神来的把话筒放回原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指尖抖得厉害。

    他再一次被孟沛远的话搅乱了心神!这让他觉得十分丢脸,比在牢里被人欺负还让他难受!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自信且坚定的回击孟沛远,而不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依依不舍,酸酸溜溜……

    孟沛远一定是看出什么来了,知道自己觊觎他的老婆,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使什么阴招,他能活着出去吗?

    莫雨扬很茫然,茫然之余,又带着一丝丝的解脱……

    *又过了半个月,孟沛远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孟景珩提出要借莫雨扬出去一趟的要求。

    第1849章 推进深渊

    孟景珩在电话这头松了一口气:“弟弟啊,你再不提这件事的话,我真怕到时候借给你的会是一具尸体。”

    孟沛远问:“这才过了多久啊,他就快不行了?”

    孟景珩没好气:“你以为呢?他一文弱贵公子,能经得起那些粗糙大汉的摧残吗?这还是我让狱警多盯着,要不然早就被干死了!”

    孟沛远说:“行,我现在就去接他,你让他收拾一下,我不想他污了我媳妇和老丈人的眼睛。”

    “嗯。”孟景珩结束通话后,立刻让狱警把莫雨扬从多人间里带出来。

    此时的多人间里,莫雨扬正被人骑在背上,像马儿一样的在地上爬来爬去。

    他的神情已经变得麻木,基本上囚徒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能感觉得到,这群人有好几次都想直接弄死他,但却碍于狱警的频频巡逻和警告,不敢轻易下手。

    要知道,他自己“死”在牢房里是一回事,被狱友弄死又是另外一回事,杀人,也是要讲究手法的。

    所以,这群人致力于折辱他,想逼他什么时候受不了了,来个自行了断。

    但……他舍不得死啊……

    他还有妈妈和弟弟,要是就这么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可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呢……

    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莫雨扬便咬咬牙,逼自己硬挺过来。

    在生与死之间,他选择了苟活!

    此时,那个骑在他背上的男人,正伸手拍着他麻木的脸,戏谑的说:“好马儿,快快爬,我玩爽了,中午就给你肉吃。”

    为了一口肉,莫雨扬强撑着一个200多斤的胖子,从这头爬到了那头。

    正当他累得汗如雨下的时候,狱警突然进来告诉他,要带他出去。

    又来?

    为什么每次都挑在这种时候带他出去?孟沛远就这么想看他的笑话吗?!

    想起半个月前自己在孟沛远面前的糟糕表现,莫雨扬咬了咬牙根,哑声问狱警:“我可以不去吗?”

    当然不行。狱警用表情告诉他。

    莫雨扬保持双膝跪地的姿势,虚弱的说:“我起不来了……”

    那个把莫雨扬当马骑的胖子,早在狱警开门的时候,就从他的背上溜了下来。

    此时一听莫雨扬这么说,胖子立刻“友好”的伸出手,将莫雨扬从地上提溜了起来:“来来来,哥扶你。”

    然后莫雨扬就被狱警带走了,一路来到了供犯人们使用的洗浴室。

    狱警随后把手里的一大袋东西放到莫雨扬的脚边:“里面有洗发水和沐浴露,衣服和鞋,剃须刀和发胶,好好整理一下你的仪容,听明白了吗?”

    莫雨扬盯着脚边的东西,呆呆的问:“为什么?”

    狱警说:“你用就是了,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莫雨扬的神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最后的晚餐?”

    狱警不耐烦的问:“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莫雨扬拎起脚边的袋子,走到最近的一束花洒下面,开始脱裤子。

    是的,从被关进多人间的第一天起,莫雨扬的上半身就一直是光着的。

    好在现在天气还没开始转凉,不然他这缺乏锻炼的身子更是熬不下去。

    见自己脱裤子的时候,狱警一直站在旁边盯着,被沈哥骚扰到神经衰弱的莫雨扬,立刻有些脱不下去了。

    狱警问:“怎么了?拉链卡住了吗?”

    莫雨扬抿了抿唇,说:“同志,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至少,不要用这么直勾勾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行吗?

    狱警摇了摇头:“不行,长官吩咐我要寸步不离的盯着你。”

    语毕,隐晦地瞥了眼地上的袋子。

    那里面可是装有一把剃须刀呢,不管莫雨扬用来伤人还是伤己,都不好。

    闻言,莫雨扬只好速战速决,什么洗发水沐浴露的,他都没用。

    等穿戴整齐后,他弯腰从袋子里找出剃须刀和发胶,走到了一块方镜前。

    只见镜子中倒映出一张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的脸,莫雨扬眼神一黯,木然地举起刮胡刀修理起满面的沧桑来。

    等莫雨扬把胡子刮干净后,他的颜值瞬间恢复到了半个月前的七分,剩下的三分早已被蹉跎掉了。

    随后,莫雨扬把头发弄干,接着用发胶把刘海全给梳上去后,转身对狱警说:“我好了。”

    狱警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番后,又走到他身边嗅了嗅,确定没有什么异味后,这才带他去见孟景珩。

    对于孟景珩这个人,莫雨扬一直以来都是陌生的,所以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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