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说的话,你认不认。”赵卫东双手放在膝盖上,漆黑的眼神盯着霍笙,语气很是平静,就好像是找霍笙说话一样,但仔细看就会发觉,这人其实已经紧张过了头, 连走过来的时候,鞋子穿反了也没注意。

    屋里只有两盏油灯的光线照着, 清晰的照到两个人的脸上。

    那天说的话,霍笙默默的把脚从缝纫机上放了下来, 空气中的气氛沉默而尴尬,她微微低垂下头去, 一时没去接赵卫东的话, 什么叫她认不认, 明明是赵卫东自己应了声是的, 她话都只说了一半。

    赵卫东轻咳了一声, 继续道:“霍笙, 我们两个当初说好的处对象,没有三个月,你得继续和我好。”

    霍笙咬咬唇,“……你这是耍赖,没有这样算的,都已经三个多月了。”还要把他治腿的时间给挖去了,明明之前都没说,强词夺理,这是在套路她呢。

    光线微黑的屋子,油灯的光线闪闪烁烁,霍笙说完之后,掩耳盗铃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屋去,不然和赵卫东这么面对面坐着能再说什么,再谈论有还是没有三个月的事情吗?反正他的目的怕是也不是想说这个,说多了她也说不过赵卫东。

    赵卫东绷紧了脸,忽的一下站起,猝不及防的走到门口,一下把门锁上了,屋内的油灯在一阵风中被吹的摇曳似灭,仿佛山雨欲来。

    正把剪子放回衣料篮子的霍笙呆住……赵卫东这是想干什么……怎么把门锁了,这大晚上的。

    霍笙吞了吞口水,声音都抖了一些,“赵卫东,你关门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犯错误?”

    转回身的赵卫东拧起了浓黑的眉,他大步朝霍笙走了过来,霍笙瞳孔微缩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外面的阿婆把鸡撵到鸡圈里关好,听到门砸响的声音,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喊了一声东子,没人应她,阿婆忙走了过去,就看到东子的屋子被关上了,她一惊,霍知青不是在里面做衣裳吗?怎么把门关了,她忙推了推门,门在里面被插销插起来了,根本推不开,这大晚上的,阿婆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拍门,“东子!开门!做什么混账事,赶紧把门给我开了。”

    已经在屋里睡着的虎子听到乱哄哄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下了床趴在门槛上,清醒之后看到阿婆一脸焦急的样子,忙跑到旁边帮忙拍门。

    “哥,开门。”

    屋内的赵卫东充耳不闻,他朝靠在墙角的霍笙走了过去,“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会吃了我,你关门做什么,霍笙才不相信他说的话,细着声音,“那你把门打开,赵卫东,你把门打开。”

    “不开,开了,你就跑了。”赵卫东笑的流里流气的,“我就和你说几句话,说完话我就放了你。”

    霍笙咬牙,“赵卫东,你流氓!”

    赵卫东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反应过来之后,唬着脸脱口道:“想什么呢,青天白日的我能干——”

    “外面天已经黑了。”霍笙打断他,眼珠子盯着他告诉他这个事实。

    赵卫东:“……”他嘴角的弧度向下拉了拉,似乎是叹了口气,直直就朝霍笙走了过来,把霍笙挤在墙角。

    霍笙真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做什么衣服,还跑赵卫东屋里来,白痴。

    “你不用怕。”赵卫东耷拉下肩,不敢离霍笙太近,“我怕我话说一半你就跑了,我,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他要是真想干什么,早在霍笙搬到他家的时候他就干了,还等到现在,这婆娘傻不傻。

    霍笙没出声,这要是放在别的女同志身上,赵卫东这样干,不是耍流氓还是什么。

    赵卫东试探性的说:“我那天答了是,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霍笙愣住,不点头,也不摇头,等着赵卫东说话。

    一见霍笙不说话,赵卫东就怕自己说不清楚不明白,索性直白的说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不是假的,我们来真的,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

    霍笙:“……”

    赵卫东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壮着胆子,“我属老鼠的,今年23岁,比你大一点,但大一点知道疼人,目前手上的存款有三百四块八毛……没有不良嗜好,你怎么说,今天给我个准话。”

    “……”霍笙沉默了一会,这会莫名倒是心安了,她想都没想脱口道:“没有不良嗜好?你上次和人钻玉米地,还企图恐吓我。”对了,就是才认识的时候,赵卫东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恐吓自己,明明两个人当初的关系并不好,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了。

    “……”赵卫东都做好准备霍笙答应还是不答应,突的冒出钻玉米地的事,他愣着的当口,霍笙从他旁边悄悄溜到了门口要去开门。

    赵卫东反应过来,忙把人堵住有些结巴的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和她钻玉米——但没有的事,是进玉米地去了,可我什么都没干,她那样干是想让我给她安排轻松的活,我那时是生产队队长,她想和我好,是为了让自己日子好过,不是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那个女人是赵卫东队上的,家里除了她就剩个弟弟,平时要强,干活也卖力,但一个女的,干的再卖力还不如找个稳妥有本事的汉子,看来看去,就盯上了赵卫东,赵卫东在河沟村身家并不清白,虽然定了亲,但她自认为比宋燕子那个不清白的好多了,赵卫东娶了她比娶宋燕子要好。

    于是在玉米地的时候,那女的就大着胆子和赵卫东表白了,还把他拉玉米地里去二话不多说就开始脱衣服。

    这么豪放的赵卫东当时也有些惊了,愣了几秒被钻了空子,拉拉扯扯间,自己衣裳领子的扣子直接被扯了几个。

    “我摸都没摸她一下,被她拉到玉米地之后,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又不是没人喜欢她,是她自己总觉得配不上好的,后来她给了我三十块钱。”赵卫东倒豆子似的倒出来一堆,“之前我干生产队队长,除了她,每年都有不少的女知青想回城里……我一个都没睡过,更没上手摸过占便宜的,我赵卫东就收点钱收点礼,谁礼重钱多,我就给谁方便,我不祸害女同志,你要不信,可以去找人问。”

    赵卫东说了这么多,霍笙一双杏眸水汪汪的,她狐疑的看着说话有些结巴的赵卫东,“怎么,她把你拉玉米地去,还要倒给你钱?”这是什么买卖。

    “我给她出主意,介绍好的男知青给她,上次知青返城的时候,男知青就带着她和她弟弟回城了,给我钱这是谢我的,就三十块钱,给了我,我就收下了。”

    霍笙愣住,“啊?”还能这样?

    赵卫东说了一堆,生怕解释不清楚,遭霍笙误会,他是真忘记玉米地的这茬了,以前他破罐子破摔,不要面子脸面,但现在他想好好过日子,配的上霍笙一点,面子脸面这些得捡起来,他得把事情说清楚,他真没动那个女人一下。

    半响,赵卫东说完了,似乎用了大力气,额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霍笙糯着嗓子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去把门打开。”

    赵卫东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霍笙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抬手就推赵卫东,赵卫东一下把她的手掌捏着,男人的手掌大而粗糙,带着出过汗的湿意,霍笙顿住了,赵卫东也似乎顿了一下。

    男人和女人的手相触几秒之后,迅速的分开,黑暗中的赵卫东腾腾腾的后退了好几步,踩到了屋子里的凳子差点摔倒。

    霍笙:“……”这到底是谁吓谁啊,霍笙有些想笑。

    外面阿婆还在拍门,似乎正在拿东西撬锁,霍笙定了定神,走到门口,把插销拔了。

    “赵卫东!你给我滚出来!”阿婆拿着撬锁的东西,衣服要教训孙子的样子,她已经和东子说过了,不要动坏心眼,他这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阿婆,没事。”霍笙看着气喘吁吁的阿婆说道:“他就是和我说几句话。”赵卫东刚把门锁上的时候,霍笙是吓了一跳,但中途两人似乎倒转了,变成赵卫东害怕了说话都结巴,这会霍笙镇定的很。

    “说几句话,他关什么门,家里又别的人,说话还怕别人听见了?大半夜的,坏了你名声怎么办,霍知青,我对不住你。”阿婆起了脾气,怕孙子干出什么下作的事情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以为东子会有个谱,结果他把人女知青和自己锁在屋里是想干什么,他是不是想吃牢房。

    霍笙去缝纫机旁边拿了自己放布料剪刀的小篮子,紧了紧手抓着篮子的边缘,“他没干什么,就是抓了一下我的手……我和他在处对象,给他抓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抓了几秒都不到,赵卫东就吓到后退了。

    突然瘪了气的阿婆:“……?”

    屋里的赵卫东:“……”

    霍笙低着头跑回自己的屋里。

    半响,阿婆进去踢了踢自己木在屋里的孙子,“起来,你——”

    赵卫东自言自语道:“她,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了?”

    阿婆剜了自家孙子一眼在,这要是没答应,就他刚刚把人锁屋子的事情,霍知青往派出所去说或者叫几声,邻里邻居都能听到声响,到时候东子就得劳改去,他干的这事就是在耍流氓,坏心眼的东西,阿婆恨恨的戳了戳自家孙子的脑袋,“下次你不能这样干,女娃娃家,清白最重要,你把人锁屋里,就是什么都没干,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不说你,霍知青的名声还要不要,幸亏霍知青的脾气,不然你这就是耍流氓,得劳改接受□□。”

    赵卫东拧着眉,耳廓都有些红了,他想了想,立马从屋里冲了出去,冲到霍笙的屋子。

    霍笙回屋之后心脏在砰砰的直跳,没一会,外面试探性的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赵卫东低哑着嗓子隔着门道:“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霍笙把手里的篮子搁在床上,没去开门,隔着门清晰的说道:“我,可以试着和你处处。”

    门外的赵卫东听了拧了浓黑的眉,“……霍笙,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是耍流氓,我是奔着结婚去的。”

    霍笙:“……”

    半响,门外又传来声音,“算了,我要不好,你想随时踹了我就踹吧。”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法给霍笙过城里的好日子,不能这样把人拴死了。

    霍笙这次把门打开了,她看着赵卫东愕然的表情,声音清脆的说道:“我没耍流氓。”霍笙在赵家快好几个月了,赵卫东是什么脾气她还是有些摸清了,这个人她不能说他是绝对的好人,但对着自己人他一定是个好的,霍笙不是木头,赵卫东对她好她知道,她没想耍流氓。

    “东子!在不在!”院子的门没插上,徐力争敲了下门,就直接一推进来了,微黑的夜里,原本心事重重的徐力争看着遥遥相望的两个人愣住。

    大概气氛过于尴尬,他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静,“……霍知青,东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东子堵在霍知青的门口做什么,他是不是不该这么走进来的。

    赵卫东撇来头,转身走了过来,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嗓子低哑有些硬邦邦的,“有啥事,大晚上的,上锅灶那说去。”

    徐力争:“……”他这就是没来几天,东子怎么连他屋子的门都不给进了,直接露天上锅灶那边去了,不过他今过来是有事找赵卫东的,没多开玩笑说什么。

    “生产队队长,让我来通知你和霍知青,明天上队上去开会,社员一个都不能少,每个人都必须去。”徐力争把来的目的给赵卫东说清楚。

    赵卫东刚从兜里掏出一只烟,还没点燃想起要戒了,把烟递给徐力争。

    徐力争顺手接了过来,有些发愁,“就是为了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事,我猜估计生产队队长们,是要让社员们自己选,你怎么想的。”

    赵卫东笑道:“怎么你来探我的口风啊。”

    “是探你的口风,我想着是分了算了,你怎么想的,和我说说,我好琢磨琢磨。”徐力争家里的人都是想着分了,他家劳动力多,只要好好干,比吃大锅饭,集体干活好,现在就怕这事不成,被人举报就遭了。

    赵卫东往锅灶里一勺勺的加水,拿着柴丢进灶里,拨拉着灶里烧烬的灰,头也不抬的说道:“那就分,但你也别干出头的事,跟在别人后面投个票就行,这事,说到底是生产队队长们牵的头,就是将来出事,也只会逮几个典型,你别干这个典型就成,而且要是顺利,应该出不了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都是这个理。”

    道理徐力争懂,这会听东子和他想的差不多,心里也有了个底气,他有些憧憬的说:“要真能分了,我保证干的比现在好。”他说完忽的转了话题,“哎,东子,你和霍知青这是怎么了?”他瞅着两人之间不对劲,见东子脸上眉梢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气,猜测道:“你们这是——”

    赵卫东试了试锅灶里水的温度,拿了盆打了洗脚水再拿了毛巾送到霍笙的屋里,刚坐在床边的霍笙还没休息几分钟,就见门缝稍稍开了一点,赵卫东推进来一盆热水,“洗脚。”

    坐在床边的霍笙晃了晃脚,应了一声,“哦。”

    赵卫东已经走回锅灶处,沉默了一会,然后给徐力争丢了一句,“我和她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对象。”

    徐力争愣了一会,笑着说:“你行啊。”动作够快的,他还想再问什么,但赵卫东闭口不言,他只能悻悻的回去了,嘱咐他明天带着霍知青一起去开会。

    第二天去队上的时候,河沟村所有的生产队的社员都聚在了一起,有老有小,霍笙跟在赵卫东的屁股后面。

    昨天晚上赵卫东和她说了徐力争过来通知的事情,霍笙这段时间也不太上队里,但还是知道一些苗头的,是了,大锅饭本来就吃不久的,之前队上一个侍弄庄稼的好手和一个懒汉也因为田里的事情闹了口角,差点动上了手,现在这么多人都来了,看来是闹了这么大了?

    有人和赵卫东打招呼,霍笙被一早就到的周萍拉到了知青堆里,两人说了一会的话,知青们的想发大多是一致的。

    这时几个队的生产队队长到了,没多说废话,直奔主题,就是分田分地的事情,同意分的就站一边,不同意分的就站另外一边。

    投票的结果几乎是一边倒,这个结果在各个生产队队长意料之中,吃大锅饭给集体干活,总比不过为自己干活劲头足,这田地得分,分了之后,懒汉也不会懒了,勤快的人则会更勤快。

    随后所有社员们,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防止有人坏心眼去举报,到时候连累的就是河沟村所有的人,人人相互监督,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人人都得按,不按就是搞特殊主义,霍笙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纸上也按了手印,集体干活坚持不了多久,现在虽然说是偷偷摸摸分地分田了,但以后这些都会变的正大光明,每家每户按照劳动力缴纳公粮,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所以就不存在了懒汉少干事,勤快的人多干事的问题,以后自家田地自家管,想要粮食多就自己种,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少粮食。

    接下来就是分田地,由生产队长来分,赵家除了阿婆和虎子算得上只有赵卫东一个壮劳动力,但因为赵卫东腿的“后遗症”,所以最后分到的田地不是很多,不过对于他们一家三口人来说,侍弄这些田地足够了。

    霍笙名下分到一块,地不是很肥,按照田地来划分,算不上好的一块地,生产队长们把知青们的地都分在了一起,土地的等次大多是一样的,毕竟知青们干活可比不上河沟村的村民,分给好的地反而是浪费。

    赵卫东等了这么长时间等的就是分地,他家分到的地在山坡上,和村子里其他家的地,中间隔着一道茂密的树林,土层倒是够厚,但土壤的情况比不上其他的地。

    在分地的那天里,霍笙看见他提了一斤肉和两条烟出去了,隔天就分给他一块离村里稍有些距离的地。

    像赵卫东这样的干的不是少数,毕竟大伙都希望能得到好的田地,但好的田地也不多,不够分,生产队队长想收礼,但也头疼,在赵卫东来的时候,还琢磨着给他分哪一块好地,毕竟这人是前生产队队长,结果听到他说要森林旁边的那块荒地,立马就痛快的准了。

    知青们分到的地,都打算种一些好养活的作物,霍笙也随大流,种些好养活好侍弄的,她要抽时间做衣裳,不好养活不好侍弄的反而不适合,河沟村的村民们这会积极性可高了,地都是自己的了,分到地之后该种什么就种什么,仔仔细细侍弄着,交了公粮,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整个河沟村的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唯独赵卫东不慌不忙的又卖了几天的甜粥,随后出了一趟门,带回来了一袋他早就和人订好的种子。

    种子呈黑色,表皮有一层毛状物。

    第54章 054

    这种种子霍笙还没见过, 倒是阿婆看了一眼,有些惊奇道:“这不是棉花籽吗?”她手伸进口袋里, 抓起一把种子细看了一会, 然后看向赵卫东问道:“东子, 你该不会是要种这个吗?”

    山坡上的地阿婆是想着种麦子的,因为不挨着水源,种水稻不合适,但就算不重麦子再不济种其他的也行, 这棉花村里没一个人种过, 怎么种, 怎么施肥完全是摸不着头脑的,而且, 河沟村这里适合种棉花吗?

    赵卫东不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阿婆难得不赞同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何况还是孤儿寡母的他们, 东子从小做事情阿婆不怎么操心, 但也不能任由他胡搞, 村里现在把地分了,地是命根子,来年吃的都是从这来的, 种棉花没人种过, 谁知道怎么种, 种不成,到时候难不成喝西北风吗?

    赵卫东把种子口袋收紧,“就种这个,阿婆,要是种粮食能种富了,村里这个多能种粮食的,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样子,我认识的人有人种过,山坡上的地就种这个。”这一年种一季,但收却可以收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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