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七州神君的官印,我走后他就属于你了,等到大战终了,若我还未归,你便替我择一人继承七州神君的官职,定主龙宫。”

    说完,屠龙不再多“看”一眼那神君官印,起身,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等等!”

    屠龙止步,回身看向周继君。

    “还有一件事。”周继君脸色微微发红,转瞬后变得坚决无比,“那齐天君圣和依依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屠龙老人一怔,随即嘴角浮起揶揄的笑容,“他们的关系并非你曾想的那样,只不过,齐天他可是君圣呵。”

    说完,屠龙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天塔上。

    七州之地,那个站在山巅云塔俯瞰苍生的至强者终于离开了,随着他的传奇一道烟消云散。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回天吾山

    圣德四年初,一字并肩王世子百里雄挥兵南下,到春末攻陷辛流两诸侯国,云州之地已入其手。北疆大军囤压云州边境,直逼战乱正盛的兖、豫二州,却只是养精蓄锐,丝毫没有马踏兖豫草原的迹象。而兖豫之南的幽州却在乱世中偷得几分闲适,一个多月前,两吴以钱君失德为名,发兵钱国,五路大军从三道入境,只用了二十余天便直破钱国国都,俘获了钱国君。此时的幽州只剩下上吴和下吴两诸侯国,一百五十余府尽被两家瓜分。或许是因为同宗同源的缘故,亦或是由于那个神秘崛起的皇天教,两吴之间关系融洽,再无发生过战事。

    幽州为两吴所占,令行所至无不遵从,却偏偏有一地超然独立于两吴管辖之外。

    春末的阳光笼罩在幽州之北,随着清风荡开,暖洋洋,将世间烦恼都融化在风儿的絮语中。在通往幽州北县府的官道上,白衣公子吊着酒囊纵马而歌,身旁则是个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

    “闲来无事黄汤灌,朝饮竹醉夕梦川。莫问公子何日醒,待到此生终了时......”

    敖云细长的睫毛在柔光中闪烁着,她转眸看向染着几分醉意的周继君,嘴角微撇。

    “酒鬼!”

    周继君并没理会,只是抱臂坐于马背上,遥遥望向林道尽头那座青灰色的山,眼波流转如烟如雾。顺着他的目光看起,敖云眸子里渐渐出现了那座蒙上神秘色彩的高山,君公子的天吾山。

    “你这些日子整日饮酒,是因为近乡亲怯吗?”敖云淡淡地说道,“这天吾山也算你的家了,离开数月定然很想念了。”

    “家?那座山上只有草木野兽,和一座竹屋而已,又怎能算是我家。”周继君挥卷袍袖,仰头,囊中酒水又少了几许,“说到家,我还真不知它在何处。”

    淡淡的忧怅随着酒气飘出,融入阳光暖风,瞬间散去。

    敖云看了眼周继君,低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天吾山,轻叹口气道。

    “天吾山虽曾是你立身所在,可却远离云州,你效忠北疆王之事已天下皆知了,两吴之主岂会允许你在他们眼皮底下炼制封神云台。”

    “效忠?”周继君轻声咀嚼着这两字,随后微微一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此行是去天吾山炼制封神云阁?”

    “我想你也不会。”敖云咬着朱唇,眉头轻蹙,良久转向周继君道,“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

    “你猜。”

    “你想法一向阴险古怪,我怎会知道。”

    敖云瞪了眼兀自含笑的周继君,不再说话。她和周继君相识也只有区区数月,在这数月里,她只见过了周继君的冷血无常和那些诡谲的手段,虽然一直好奇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可不知不觉间,在她心底已经给周继君打上了阴险的标记。

    “过会就知道了。”

    周继君眉头挑起,体内那个修炼了已有数日的奇异法诀运转开来。

    “天有灵,山有神,急急如律令......范囡烟你给我出来!”

    泥土翻动,少年揉着双眼从地里钻出,他打了个哈欠,陡然看到骑于马上的周继君,硬生生地合上还未打完的哈欠,僵硬着脸拱手道,“公子何事召唤?”

    “君吾山就在眼前了,你先入山去。”

    “这个,还有一段距离,公子你就再让我睡会吧......”

    他还未说完就见周继君狠狠地瞪来,连忙换了副表情,谄笑着道,“好,好,小神这就去。”

    敖云余光打量着两人,眼底飘过一缕深思。

    就在这时,却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林道尽头,两个身背挂宝剑的修士正朝这走来。

    “来者止步。本教教主有令,他正在天吾山上观景,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近前。”

    话音落下,周继君眉头凝起,随后放声笑了起来。

    “洛继伤在山上?还真是巧呵。”

    那两名修士微微错愕,互视一眼,随后戒备地看向周继君。

    “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教主大人的名讳!”

    “我是何人?”周继君冷冷一笑,看向满脸警觉的修士们,“他洛继伤不和我说一声就占了天吾山,你们说,我是谁。”

    闻言,那两名修士脸色剧变,猛地拔出身后宝剑,指向周继君。

    “你是......君公子?”

    数月前周继君在钱国城前和洛继伤的那惊世一战后,皇天教徒都记住了那个逼得洛继伤使出绝招亦未尝败之的君公子,在他们心底早将原本就名声显赫的君公子放在和洛继伤同等的地位。洛继伤创下皇天教,教中上千弟子无不敬服,亦心怀畏惧。而和洛继伤同等层次的君公子,亦让他们心怀敬畏。

    “是碰巧了还是你洛继伤在等我呢?”周继君喃喃低语道,眸影飘过那两个射出心神传讯的修士,嘴角微微翘起,“看来我回山之路也不是那么太平了。”

    半空中,白气流转,已有三四岁孩童大小的武道蛇人飘出周继君体外,它怒吼一声,二话不说飞向那两修士。宝剑飞来,却被轻而易举地避开,弹指刹那间,武道蛇人已迫至两人近前,双拳合成锤状砸向一人,长尾如鞭飞窜,绞向另一人。

    “轰!”

    武道蛇人折身而返,在它身后,那两名修士已然暴毙而亡。

    “道主,可惜跑了心神。”

    武道蛇人单膝跪于周继君身前,懊恼无比地抱拳道。

    “看来皇天教徒很快就会围杀而来了。武道,你便为我开路吧。”

    “善!”

    武道蛇人起身,它眸底流淌过血红的波横,杀气腾腾地滑行于周继君身前,还真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近的气势。

    随着周继君修为的提高,三道蛇人也愈发强悍,身怀巨力和各道功法,再加上周继君传了它们君子道意,此时实力堪比普通地境巅峰的强者,已能独当一面。

    风生于林,林道间杀机起伏。不时有皇天教徒袭来,却被狂暴无比的武道蛇人一力斩杀,霸道凶残的恶君子之意流转林间,将徐徐暖风击散。三柱香不到的功夫,周继君三人已踏着武道蛇人杀出的血路走到天吾山下。青灰色的山巅,穿着华服头戴珠冕的男子负手而站,他面无表情地望向收回蛇人的周继君,良久,冷冷说道。

    “你终于来了,我已等了好久。”

    话音回荡在风声中,带着惊人的气势席卷而下。

    “你等我做什么?还想战?”

    周继君抬头望向那个孤身而立的男子,他似乎永远是一个人,即便创下皇天教拥有了上千教众,可依旧变不了孑孓而立的寂寞身影。

    “战?确实想战。如今我们各执一方战局,还想要酣畅淋漓地一战,却是不易了。”洛继伤冷冽如水的眸子里渐渐涌出火热的战意,“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再回天吾山。”

    “为何。”

    “因为我们执掌封神天书,必须要择山筑台。这天下千万有名无名的山中,只有这天吾山最适合你炼制封神云台,你为它取名,冥冥之中已经定下了这番机缘。”

    “机缘吗?”周继君揉了揉眉头,轻叹一声,“能算出机缘可是不容易呵,看来你的皇天法诀有又进展了。”

    “不过小成罢了。”洛继伤深吸口气,眸子猛地睁开,似乎忍受不住那灼得心头狂躁无比的战意,他缓缓掏出那本皇天法典,翻开第一页,“每次战前都要说这么多废话,这个毛病当改改了。不过,恐怕你再没机会改了。”

    书页随风翻飞,一条条金黄色的气息从皇天法典中腾出,渐渐汇聚成云雾笼罩在天吾山上空。云雾中,洛继伤轻声念着什么,随后脚踩云雾由山巅直落而下,轰向周继君。

    “你还等什么?”

    周继君瞪了眼脸色发白的范囡烟,随后长笑数声,腾身飞向洛继伤。

    先有君子道意,再有君子斗数,之后便是君子斗数下的战天宵。

    战天宵第一式出。

    周继君低吼一声,携着力、速、魔三意轰击向洛继伤的云团,金黄的云雾从中散开,渐渐衍化成各式各样的人影,而洛继伤合掌立于云雾中,口中传出沉拙的古音牵动云雾笼罩向周继君。

    周继君嘴角微翘起,身形在云雾边缘陡然凝滞,战天宵之势未减,那时之意境猛地压向洛继伤。云雾中,洛继伤微微一怔,却是发现身形突然定住了。

    “你想跑!”

    洛继伤怒不可遏地望向飞往天吾山的周继君,爆吼道。

    “今日我可没答应和你打。”

    须臾间周继君已飞上天吾山,他回眸看向挣脱时之意境束缚的洛继伤,挥袍招出君子剑。

    又是一招君远伐,七剑齐发将洛继伤阻于山下。

    周继君深吸口气,眸中闪出精光,低声念道,“天有灵,山有神,此山属我,给我起!”

    在洛继伤惊愕的目光中,天吾山微微摇晃,随后竟然脱离地面飞腾而起。

    “你竟是想......”

    “没错,我要将天吾山带回云州。”

    周继君淡淡一笑,伸手将同样呆了的敖云卷上山。沉呵口气,一咬牙,那个范囡烟传于他的移山诀猛地运转,偌大的天吾山就这样被他托于手掌中,状若天神。

    随后他哈哈一笑,不再看洛继伤,手托天吾山径直向北飞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炼制云台

    “幽州之北有奇山,名曰天吾。圣德四年春,君公子移山降北,世人皆惊,言公子有神人之姿......”

    ———————《煜书.公子本纪》

    ............

    云州之南的万壑原,尘土飞扬,五队骑兵执抢冲锋,厮杀在一起。高台上,李平手执令旗调兵遣将,演练战阵,眼底精光闪烁不时大声呵斥着。在他身后的兵寨阁楼里,一身银袍的百里雄正和东来客虚心请教着天下大势。

    “为君者当有仁有严,凌驾于臣子之上,以手腕御下,可分权却不可留患。”

    “先生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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