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太平的光景背后,却隐藏着无数股暗流,原本注定的天地大战被硬生生地打断,那些苦心经营了无数载的枭雄谁会甘心,无不厉兵秣马苦苦等候着,等候着百年之后,等候着这虚假太平的破灭。

    九天之上,离恨天。

    折断的桂花树下,白衣银发的男子疯狂地劈斩手中的长剑,一剑又一剑,剑风落下,那道裂缝却小得几乎无法看见。

    桂花树上的已刻下三千六百五十道划痕,一道代表一天,十年过去,冷清寂寞的离恨天中,周继君除了修炼,就是在劈剑,可劈了十年,却仍未劈出足够让他逃生的剑下世界。

    一座座庞大的宫殿矗立在离恨天上,那些敞开的宫门仿佛一张张裂开的大嘴,嘲讽着周继君。十年前,他满腔热血独上天宫,斩断桂花树,打开牢门放出了那些囚禁了无数载的反王大寇。十年后,他成为这里的主人,一座座宫殿任他住,可他却再出不去了。

    君子剑摔落在地,满脸胡渣的周继君喘着粗气,张开双臂,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永远不会浅的的深紫天穹。

    ——————

    (看这苗头,天吾山要出一个非常纠结的n角恋了........还是快刀斩乱麻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反王遗志

    十年前,当周继君睁开双目,没入眼帘的是一片深紫的天空。离恨天上的高风冰冷入极,吹卷他满头银发,全身上下无不生出浓浓的寒意。离恨天上,高无极,广无极,冰寒冷清无极,周继君腾云而上,抑或是御风而行,三天三夜未能寻至离恨天的尽头。

    牢笼就是牢笼,任凭你有多大能耐,一朝陷入,再难脱困。就在周继君即将绝望时候,陡然想起了他那一招斩破虚空,君子剑出,用尽他全身道力斩于离恨天上,可这处大狱似乎被下了古怪的禁制,空间时间全被封得死死,一招斩破虚空,剑下毫无半点波澜。周继君深信,只要力至极处,这天上地下无破不开的存在,于是往后十年,他在这离恨天密闭的空间中拼命修炼着,一半时间用于修炼,另一半时间则用来劈剑,每日至少劈下十万剑,却是他从未做过的事。十年三亿六千五百万次劈剑,不知不觉间,君子剑无论是剑招还是剑意都突飞猛进,而剑下也生出浅浅的缝隙,虽然小而又小,可透过黄豆大的孔洞,依稀能看见内中模糊的光影,光怪陆离的剑下世界。

    “用尽十年只得这么小的洞*眼,想要逃出去至少需要劈出三丈长的裂缝,也不知百年内能否做到。”

    苦笑着,周继君喃喃自语,他也想过施展变化之术从那个小孔洞中逃出,可刚变身蚊虫,剑下孔洞瞬间消匿。

    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天穹,渐渐的,不甘、愤怒、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萦绕上周继君心头,仿佛一只只巨手撕扯着那本来就渺然无几的希望。

    “玉皇、紫微......有朝一日若我逃出这离恨天,定会像当年平天一样,举我刀剑,伐尔天宫。”

    摩擦着齿间,周继君低吼道,声音越来越大,回荡在离恨天上下。这声音就仿佛一颗火星,落于上百宫殿,瞬间引发滔天大火,煞气横生,怨气冲天,当中三十七座宫殿发出嗡嗡的轰鸣声,宛若回应般,片刻后,无数道或是愤怒或是不满的吼声传来,没入周继君耳中。

    离恨天上囚反王,被周继君放出的反王贼寇大多只是数万年前登场的强者,可天宫历史何止数万年,一轮轮天地大战过去,兵败的反王贼寇又何止百人,老一辈的反王大寇受不了离恨天的孤寂冷清,心怀绝望自杀,或是被这无数载的光阴硬生生消耗殆尽一身道力,葬送在离恨天上。虽然生死,可他们逆反天宫的志向犹存。三十七道反王遗志,皆是无数年前称霸一方的枭雄,存活了不知多少载,即便死后,他们的遗志仍旧威猛如斯,势大如洪潮,倾荡在离恨天上,让周继君心底微微震惊。

    “天宫残暴不仁,老夫誓要杀上天宫,还世间公正。”

    “玉帝老儿,你敢否不用阴谋诡计,光明正大的和本元帅战一场.......”

    “恨哉!若再给本皇两百年,我妖族定能入主天宫!”

    ......

    周继君放目望去,就见那三十七座古殿纷纷破开禁制,宫门大开,在那些长满杂草的墙壁上或多或少都写着几行篆字。心中微微好奇,周继君深吸口气,起身,向最近的那座古殿走去。刚迈入宫门,一股煞气从墙壁上浮起,化作黑风奔涌而来,黑风中隐隐夹杂着悲愤的笑声,近在耳边,又仿佛来自千万里之外,嗡嗡作响。周继君只觉得心头恍惚,身体陷入黑风之中,下一刻整个人被拉扯入另外一方世界中。

    古朴的歌声响起,战火连天,夜穹亦被染成红潮,似火似血。目光所及,周继君就见天上地下仙神妖王厮杀在一起,强横的道法将洲地分割成一片片,满目苍夷,土地没人耕种,荒废如斯,山河凌乱崩塌,百姓流离失所。

    “穹天境界的强者?怎么会,太上不是已经下了禁令,天地穹宇又有谁敢违背他的旨意......”

    周继君看着那个独战近百玄天强者、已被逼入绝路却犹在挣扎的帝王,疑惑地喃喃道。

    帝王手捧巨钟,钟每鸣响一声,就有一名玄天强者被震死当场,十响过后,巨钟似乎再难承受近百玄天的道力,“砰”地一声,炸裂成无数片。此时妖族大军不足万人,那帝王身负重伤,嘴边却挂着淡淡的讥讽,看了眼血红的天际,拂开袍袖,钟片随风飘落。

    “贤弟,为兄终负了你了,没能带领我族称霸穹宇......等着我,我太一这就随你来。”

    那名叫太一的帝王刚想自尽,就被一缕星辰之力射中,捆缚当场。那时的紫微帝君还只是一名统帅,执掌紫微星,英姿雄发,气宇轩昂。这一战后,妖族势弱,再无力争霸天下,妖皇太一也被押解至离恨天,永世不得出。

    “妖皇太一......原来这是在他的记忆中。”

    转眼后周继君明悟过来,眼前光影变幻,不多时,又被拉回到离恨天上。

    透过呼啸的黑风,周继君目光落向墙壁上那几行缭乱的篆字,这是一个名号东皇太一的人所书写的,记述着上古妖族和仙神之间的大战,虽然只有短短百字,可却将大战的惨烈刻画得入木三分。那时候妖族实力强悍,且势力极大,妖族和现在的人类般席卷天地穹宇,共享世间一切。尔后大战起,十大妖王皆有穹天境界的修为,率领妖兵妖将所向睥睨,近百座大洲沦陷为妖族的领土,天兵天将节节败退,就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时,妖族却起了内讧。十大妖王每人拥有数座大洲,近百万妖兵妖将,私心膨胀,再不满足他们的今时地位,纷纷自封为帝君。妖族内部倒戈相向,天宫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先杀妖族另一皇者帝俊,后囚妖师鲲鹏,再败东皇太一,自此妖族一蹶不振,退出了天地大战的舞台。

    “东皇太一倒也是一雄才伟略的帝王,只可惜他用错了手段,分兵可以,但却不能分权。”

    周继君自言自语着,迈开脚步,就想往下一座古殿走去,可那团黑风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风的絮语和呼啸回荡在耳边,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你想跟我走?”

    感觉黑风中的那股煞气,周继君嘴角浮起苦笑,摇了摇头。

    “如今我陷于离恨天自身尚难救,又如何带你出去。”

    那黑风犹自呼啸,不屈不饶,渐渐聚成一团,想要钻入周继君的袖口。可它毕竟是上古帝王的遗志,内中蕴含着穹天境界的力量,岂是这么容易凝聚的。

    脚步微顿,周继君回身,目光逡巡在墙壁上用鲜血所书的一行行篆字,良久轻叹口气,盘膝而坐,手捏印法,将那股黑风聚于双臂间,细细炼化起来。炼化着上古帝王的遗志,心念没入,穿梭在他一生的记忆中,上万年的修行征战之道浮于周继君眼前,或是悲欢离合,或是辛酸苦楚,却和周继君短暂却坎坷的一生相互印证起来......岁月无度,当周继君炼化完东皇太一的遗志,睁开双眼,陡然发现远处的桂花树上又多了三百六十五道划痕,却是他修炼的这段时间里,玄道蛇人替他所为。

    眸中黑气缭绕,瞳孔赤红如焰,周继君面朝东方,口吐玄气。东皇太一的遗志已被周继君炼化成一颗黑亮亮的宝珠,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而内中所遗留的那几分穹天境界的道力亦被周继君吞噬殆尽。道力虽不多,可却是穹天上品的强者所遗留的,周继君吞噬完这丝道力,只觉体内道力飞速攀升,此时已近玄天中品。

    “这反王遗志真可谓是大补,若再多炼化一些,或许我的修为很快就能到达玄天巅峰,如能再悟出那丝机缘,说不定还能突破到穹天。”

    把玩着手中的黑珠,周继君看向散落在离恨天上起伏游走的反王遗志,嘴角微扬,起身,周继君迈开大步向第二座古殿走去。

    ......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

    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离恨天上,宫殿大狱外,头戴金丝玉镂高冠的老者捧书而读。

    桂花树下冷冷清清,可他却读得津津有味,似乎很是享受这份孤寂。高风刮过,吹落了一片树叶飘于书卷上,老者这才反应过来,怔怔地抬头看天,尔后又看了眼一旁的年晷,喃喃自语道。

    “转眼都已过去二十余年了,老师前去修补轮回,至少还需五六十年才能回转。这五六十年,倒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多读几遍道德经。”

    玄都法师喃喃说道,将手中书卷重翻至第一页,就在这时,玄都法师忽地一皱眉,将书卷小心翼翼的合上,转头向远处望去。

    第五百八十四章 诡计赚玄都(上)

    长啸声从远处宫殿方向传来,玄都手捋胡须,脸上浮起一丝疑虑。

    “奇也怪哉,这离恨天上莫非还有其他人。”

    四十六前,在天宫之乱后,太上驾兜率宫前往穹宇深处修补轮回,他著出《道德经》,择天地间信徒数万人,又从中挑出十名对《道德经》经意领悟颇深的修炼者,放入封神轮回中历练,玄都法师脱颖而出,最终成为太上的亲传弟子,飞升离恨天,年复一年的参悟《道德经》。这些年来,玄都始终以为这离恨天上就他一人,孰料今日偶遇他人,玄都心中又好奇又激动,整了整衣衫,起身朝向远处的古殿走去。

    ......

    古殿中,一头银发及地的男子盘膝而坐,眸中流转着半黑半白两团漩涡,幽黑浓稠的煞气萦绕眉宇间,眸子一开一合间,精光绽放,竟将他身前的虚空撕裂开深深的缝隙,五尺来长,内中光晕流转,和周继君原先的剑下世界没什么两样。

    四十六年,在离恨天上足足度过了四十六载孤寂冷清的岁月,除了前十年周继君日复一日的劈剑外,往后的三十六年里,周继君将一切时间都用在炼化反王遗志上。手中三十六颗黝黑光亮的珠子滴溜溜地打着转,每一颗都凝聚着曾经搅乱天地不得安宁的枭雄的道意,在这被封印的大狱中看起来平平无奇,和集市上贩卖的那些琉璃珠没什么两样,可一旦这三十六颗反王道珠现身穹宇,定会在这天地间引起一番轰动。而周继君吞噬了三十六名反王残留的道力,修为已攀升至玄天巅峰,离穹天境界只剩半步。

    在这个圣人君圣不出,穹天尽隐的时代里,玄天境界往往称雄一方,玄天巅峰的强者更是天地绝顶的存在,倘若周继君出得了离恨天,定也是这太平盛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只可惜即便他的实力已今非昔比,可也仅仅能劈开五六尺长的剑下世界罢了,无法容身而出。

    “三十六反王遗志炼化完毕,果然好处颇多,等炼化了那第三十七道反王遗志,再领悟穹天道意一举踏足穹天,到那时或许能劈出足够容纳我的剑下世界。”

    枯燥而又绝望的离恨天上,也只有修炼之道上的突破能给周继君带来几分好心情,白衣荡起,银发及地,周继君起身迈开大步走向最后一座古殿,眉头却微微蹙起,这座古殿和之前三十六古殿般,也有浓浓的反王遗志,然而并没化作黑风,而是凝成一方淡红色的云彩。袍袖卷起,周继君施展道力就欲将那道反王遗志吸入掌间,可当道力袭至,那股云彩竟碎裂开来,仿佛蝶舞一样化作无数瓣四散飘离。

    “此人是谁。”

    周继君面露疑色,喃喃自语道,这三十六年来炼化反王遗志,从未遇到过今日的情形,那些反王枭雄实力虽强,可无不企盼着逃离这大狱,因此死后的遗志也任凭周继君炼化,冥冥之中希冀着有朝一日能随周继君逃出离恨天,然而适才流散的那道遗志却殊为古怪,仿佛对周继君不屑一顾。

    缓步走入古殿,陡然间,周继君目光落到墙壁上,瞳孔猛地缩。

    刻在墙壁上的一行行篆字熟悉无比,若无它,周继君亦无法取得今日的成就。

    ......

    “在人间曾有诗云‘沧海比落天,拂尘叹无涯’。意思就是沧海之大,仿佛是天穹在世间的倒影般,没有边际。这沧海不仅大,而且充满着危险和变数,一般的船队即便用铁链串成连环船,也不敢轻易驶往那沧海深处。不仅仅因为那里充斥着暴风雨和大漩涡,更是因为在传说中,沧海深处住着神仙、妖怪和凶兽......”

    “......游历归墟足两年,心有感悟,融汇毕生所学,创《极墟天书》,留于有缘者。云某字。”

    “......玄道之玄不在乎变,而在人。人以己为燃碳,则玄道为烘炉,人以己为蝼蚁,则玄道为天地,然则人以己为天地烘炉,则玄道如微渺。宏于己,壮体魄,炼心神,视己为天地烘炉,尔后万千大道尽在指掌间......”

    “......吾纵横天下上万载,得大道一千九百七十七,然则于归墟极底苦思一载,凝炼玄道,终成五道。”

    ......

    周继君轻声念叨着,心头升起莫名的情绪,有些感慨,亦有些古怪。

    “莫非这《极墟天书》的著作者也被囚禁于离恨天上,若果真如此,为何平天会得到《极墟天书》......云某......”

    脑海中浮起适才那团飘散的淡红云彩,周继君若有所思,就见《极墟天书》的功法后,还刻着几行篆字。

    “天地诸所,唯有这离恨天上的大狱未曾游过,吾心已死,只求游遍天下以尽平生,于是化身反王大闹了一场......想要出这大狱,需得斩断殿外的桂花树......吾留下这套功法以待有缘者,如此先去也,倘若日后得闲暇,可来归墟一叙。”

    来回读了几遍,周继君摇头苦笑,这自称云某的人绝对是天地间了不得的人物,视离恨天大狱为无物,来去自由,又算出日后定有人能得到《极墟天书》,这般本事可比先前的那些反王枭雄强上许多倍,也不知他如今又去哪逍遥了......目光落到那个“缘”字上,周继君心头一动,喃喃自语道。

    “留下这套功法以待有缘者......可是就算得到这功法,修炼至大成,也只能困于离恨天上,又有何用......云某先去也......等等,莫非修炼了这套功法便能脱困?”

    眉宇间涌出浓浓的喜色,可转眼后,周继君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这极墟天书他早已修炼完毕,诸般道法皆能娴熟施展,可并没发现有能让他脱困的法子。目光上移,周继君细细打量起刻在墙壁上的《极墟天书》,陡然间,目光落到《天音决》上,周继君心头一阵狂跳,这古殿墙壁上的《天音诀》和周继君之前所习的略有不同,却是在原先的功法后又添加了一段。

    “天音者,上古天地浑噩之语,能为道法,亦能蛊惑人心,诚则灵,以心神君主,道意为臣辅,可破出封印,乱人神志......原来如此。”

    周继君面露了然之色,自称云某的那人定然施展了天音诀,蛊惑驻扎在离恨天外的天兵天将斩断桂花树,借此逃生,而一众反王枭雄并不知晓此事,因此只走了那个云某。

    “我以心念为主君,君子道意为臣辅,或许也能召唤来天兵天将。”

    嘴角微扬,周继君并不知道在天宫之乱后,离恨天外的守军已全部撤离,上三天,下三天,空荡荡一片。不过,就算他知道了,遇上这个绝处逢生的机会,他定也不会放弃。纵身而起,周继君以君子道意辅佐心念,长啸一声,古朴的音符回响在离恨天上,然而苦等良久,却迟迟没有回应,就在周继君渐生失望时,忽听得大狱外传来阵清朗的声音。

    “在下玄都,敢问道友为何隐于离恨天,可否出来一会。”

    只有一人?

    周继君心头咯噔一下,眉宇间浮起凝重之色,转尔散去。

    这人的声音能突破离恨天大狱的禁制,显然修为实力高绝,至少也有玄天,既然有一玄天境界的强者,又何需天兵天将来砍断桂花树。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形,不知道自己正被囚禁于离恨天上,更不知道四十六年前的天宫之事。

    “天助我也,今日逃出离恨天的机缘,全在此人身上。”

    苦等四十六年,原本一心只欲劈出剑下世界,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周继君自然喜出望外,不及多想,君子道意流转而出,手捏印法,施展出天音诀,口吐古音。

    “还不速速斩断那桂花树!”

    古音传出,周继君满脸迫切地望向前方,只等桂花树折断殿门大开,一如四十六前他为救罗刹斩断那桂花树时般。

    许久过去,不见半点动静。

    周继君心中微生出几丝烦躁和不安,就在这时,只听隔着禁制传来疑问声。

    “道友......玄都实在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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