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香心中第一次有了这个疑问,就在她阴着脸沉思之际,一旁的知秋再次开了口,“李忠,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当着二奶奶的面大声叫嚣,你眼里还有主子么,来人,给我打,打的他心服口服为止!”

    此刻守在这里的婆子们一脸苦色,心中大喊倒霉,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件事,她们怕是会全体请病假休息,可如今人来了,总得听一方的命令,于是五六个婆子各有所思,一半的人觉得二奶奶威信不够,李管事又是林老太君的心腹,就立在那里没有动手,还有一半则认为李管事昨天被二爷揪了个正着,前途堪忧,继续上前拉扯。

    再怎么说李管事也是个男人,努力反抗下,两三个婆子还真拉不动他。

    唐郁香见只有一半人动手,那两条被老太君画过的眉毛越皱越深,知秋则怒极下不再顾忌什么,若是现在惩治不了李管事,主子的脸面可就丢尽了,于是她三两步就冲了过去,抡起胳膊,就是两个耳光。

    “叭,叭”

    随着声音的响起,厅内一下安静了下来,那两个婆子也停下了手,众人将目光全部放到了知秋与李管事的身上。

    李管事一开始被打懵了,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真敢打自己的耳光,他是谁,他是林老太君的心腹,在林府那是极有体面的,可现在,竟然被一个丫环打了!

    “找死!”回过神来后,李管事怒骂一声,抬起腿便是一脚。

    知秋虽然性子烈一些,但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她刚刚凭着一腔怒火,打了李管事两个耳光后,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这时见李管事要还手,胆怯下,赶紧向后一跳,躲了开来,李管事见没踹到眼前的小丫头,哪里肯依,抬腿便追。

    知秋打人,与李管事还手,都发现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唐郁香反应过来,知秋已经被李管事迫的围着桌子转了好圈,唐郁香急切下连连挥手,

    “知秋,快过来,来我这里。”

    知秋听到唐郁香的招唤,想着二奶奶毕竟是主子,李管事总不敢对主子动手,就听话的向这边跑来,可李管事此时已经气的失去理智了,哪里还想的了那多,仍然紧追不放。

    唐郁香迎了几步,一把就将知秋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怒声道:“李管事,你当真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么?”

    李管事先是被两个婆子拉扯了一番,后来又追知秋,此刻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他一心想要揍知秋,也不管唐郁香就挡在身前,见知秋的身子立在唐郁香的右后方,便又抬起腿想隔着唐郁香踹过去。

    李管事这大胆的举动落到厅内众人的眼里,可是变了味,因为她们可不知道李管事要打谁,知冬一直跟在唐郁香的身边,见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上前就用肩膀撞在了李管事的胸膛上。

    李管事已经抬起了一条腿,吃这一撞,一下便摔倒在了地上,而此时,先前那几个动手的婆子也反应了过来,一起冲上前,将李管事压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见李管事被制住了,唐郁香才拉过知秋与知冬二人,上上下下的打量,急声问道:“快过来给我看看,你们有没有受伤?”

    两个小丫头此时都给吓坏了,双腿打着颤,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拽着两个小丫头转了几圈,见她们果真没有受伤,唐郁香才放下心来,随即胸中一腔怒火就升腾了起来,这个李管事真的是反天了,在他眼里,还有自己这个二奶奶么!

    “李忠,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连我也一起打!”唐郁香是真的发火了,所以明知李管事不是要打自己,她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她现在只想给两个小丫头出气,而要罚李管事,自然是理由越充分越好。

    “我不是要打你,我是要打那个贱婢!”李管事梗粗了脖子辩解,不过此时,大厅内已经没人相信他的话了。

    两个婆子死压着李管事,不要他翻身,但李管事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又有了力气,这一反抗,二人便又要压制不住了。

    唐郁香见状又气又急,刚待叫剩余的几个婆子来帮忙,却突觉眼前一黑,前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影,随即就见那人单手抡起一把椅子,照着李管事的脑袋就砸了了下去。

    “砰!”的一声,木椅子就散了架子。

    随即李管事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呼,“啊~”

    吃痛下,李管事的力气一下增大了几倍,几个婆子再也压制不住,就松了开来,于是李管事就抱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脑袋,满地打滚,有几个胆小的丫环惊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大声的尖叫。

    唐郁香是医师,并不怕血,虽然也被那人狠辣的手段骇了一跳,但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浑身发抖的知冬与知秋揽进了怀里。

    “你们是谁?”轻轻拍了拍两个小丫头的后背,唐郁香才看向了来人。

    一共有两个女人立在唐郁香的面前,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裙,体态丰满,面色姣好,虽然这个女子的双眼中也藏有惊惧之色,但仍是体贴的走上前,将知冬接到了自己的怀里,轻声抚慰,

    “不怕,一切都过去了。回二奶奶,婢妾是婉姨娘。”

    更引人注意的是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一身水绿色的长裙,脸上蒙着细纱,个头高佻,一只白嫩的小手里,正捏着断开的椅背,很显然,刚刚就是这个女子动的手。

    “婢妾是玉姨娘!”

    玉姨娘说完将手中断裂的椅背随手一扔,对着那几个还在尖叫的丫环冷声道:“都给我闭嘴,谁再敢叫,我就割了她的舌头。”

    这话很管用,那几个丫环闻言立马用手捂住小嘴收了声,不敢再吐出一个音节,望着玉姨娘的眸子里满是惊恐,显然已经将玉姨娘划为不能招惹的对象了。

    由于婉姨娘与玉姨娘自进府后很少出小院,所以唐郁香这是第一次见到她们,此刻她见玉姨娘一出手,就将下人们全部震住,心中一阵难受,她才是正妻,现在却硬生生的被一个小妾比了下去,虽然她也明白,玉姨娘帮了自己的大忙,但骨子的傲气,让她不愿意在两位小妾的面前服输。

    深吸了口气,唐郁香松开知秋,转过身,缓缓的走向了主位,坐下后,这才看着两位姨娘,一脸镇定的说道:

    “原来是两位妹妹,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二人先是一怔,随即婉姨娘当先回过神来,她松开怀中的知冬,赶紧走上前端起茶壶倒了杯温茶,然后来到唐郁香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茶杯举起,高过头颅,恭敬的说道:

    “婢妾给二奶奶请安,祝二奶奶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唐郁香先是在婉姨娘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这才将茶水接到了手中,不过却没有立即喝下去,婉姨娘只觉手中一空,就赶紧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她的动作不快不慢,毫不做作,等她抬起头后,唐郁香能清楚的看到,婉姨娘的额头上,已经青紫了一块。

    见婉姨娘没有在行礼的过程中偷懒,唐郁香才将茶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道:“起来吧。”

    “是!”婉姨娘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走到桌前,又倒了一杯温茶。

    按规矩来讲,小妾与正妻第一次见面,是要跪下敬茶的,敬茶前,要磕三个响头,然后将茶杯高举过顶,自称婢妾,并说一句祝福的话语。

    这一点玉姨娘也是知道的,但她先前走进大厅,见唐郁香竟拿一个下人没办法,正义感爆发,上前就提起椅子,给李管事来了下狠的,按理说她这一记是给唐郁香解了大围,但她却没想到,眼前这位二奶奶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给她来个下马威!

    真当这个姨娘,她喜欢当么,若不是当初为了救人,她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心中怨愤下,玉姨娘双拳紧握,尖利的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皮肉之中。

    而唐郁香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位敢用椅子砸人脑袋的玉姨娘,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见到李管事发飙时内心会感到害怕,但对上这位比李管事还是彪悍三分的玉姨娘时,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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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审问

    婉姨娘立在一边,眼神在唐郁香与玉姨娘身上来回的打转,心中紧张无比,虽然唐郁香一脸的平静,玉姨娘也没有出声,但这二人相互敌对的气势,使整个大厅内的气氛都沉闷了下来,她很想上去劝说两句,但唐郁香是正妻,要小妾给自己敬茶天经地义,而玉姨娘个性孤僻,不喜说话,刚刚在来的路上,对陌生的她根本就爱搭腔不理,劝也没用。

    大厅内此时静的出奇,下人们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唐郁香与玉姨娘对视了半晌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对着知春吩咐道:“你去把柔姨娘与霜姨娘也找来,我想问问她们,是不是也曾受过这个恶奴的刁难。”

    知春刚刚虽然也吓坏了,但她胆子小,没敢往上凑,此时腿脚倒也利落,应了一声,就飞也似的跑出了大厅。

    随着唐郁香开口说话,大厅内沉闷的气氛才有所缓和,下人们皆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好受了许多。

    玉姨娘满含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悲哀,随即咬着嘴唇,缓缓的走上前,跪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给唐郁香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婉姨娘见玉姨娘终于服了软,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怕这二人闹将起来,一个正妻,一个力大的小妾,若是开打,正妻定然占不了便宜,但小妾打了正妻,这事也不会算完,到时二人谁也讨不了好!

    用一只玉手轻轻抚了抚心口,她端起刚刚倒好的温茶,递给了玉姨娘。

    玉姨娘三个响头磕完后,眸子里已是暗淡无光,身上也不再有半点气势,木然的接过茶杯,举过头顶,开口道:“婢妾给二奶奶请安,祝二奶奶万寿无疆。”

    唐郁香倒是没有想到玉姨娘会这么快就认输,接过茶杯,她见玉姨娘目光涣散,额头上已是磕出血来,已是没有了半点傲气,心中突然一疼,顿时后悔不已,她看的出来,这个玉姨娘与她一样,皆是心高气傲之人。

    傲气的人,被人当众折了脸面,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起来吧。”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了,唐郁香知道,二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婉姨娘性子柔和,年龄又长了几岁,不自觉的就把玉姨娘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她听唐郁香发了话,就赶紧上前将玉姨娘扶了起来,然后一起立到了唐郁香的身后。

    知冬与知秋虽然是唐郁香的贴身丫环,但现在也只能再往后退,把位置让了出来。

    “二奶奶,要不要给李管事包扎一下伤口。”这时,一个身穿粗布衣衫,脸上沾满了黑灰的婆子突然踏前一步,开口询问。

    这个粗使婆子刚刚也动了手,帮了不少忙。

    听到粗使婆子的提醒,唐郁香才想起来李管事刚刚被狠狠砸了一记,血流满面,当时那把椅子瞬间就散了架子,可见玉姨娘杀伐果断,力道也大的出奇,换了是她,别说砸人,就是想用两把手将椅子举过头顶,也很难做到。

    想想自己竟跟这么一号人物针锋相对,而且玉姨娘正站在身后,她只觉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管事刚刚被砸的头晕眼花,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这才知道了害怕,玉姨娘他是认识的,以前可没少吃这女人的亏,早知道这女人也会来,他才不敢大呼小叫的,躺在地上,他偷偷打量了一眼玉姨娘,见其虽像平日里一样宛如一座冰山,但却似少了点什么。

    唐郁香刚刚亲眼瞧见李管事伤的不轻,流了满脑袋的血,原本她是想着让人给包扎一下的,但她看向李管事的时候,李管事正好收回了打量玉姨娘的目光,望向了她。

    原本还带着些许怯意的目光,盯到唐郁香的身上后,立马变的怨毒无比,李管事恨,恨这个女人折了他所有的体面,让厅内的下人,亲眼看到他变的如此狼狈!

    对上这怨毒的目光,唐郁香先是一怔,随即大怒,看来她还是太过软弱呀,不然这个李管事怎么只怕砸了他一记的玉姨娘,而不怕她这个林家堂堂的二奶奶!

    想到这里,唐郁香眸子微微一眯,一道阴冷的目光便将李管事罩在了其中,冷冷的道:“不用了,李管事力气太大,我怕给他包扎好了,一会缓过劲来,又要动手打我。”

    李管事闻言胸中一闷,但掂量了一下,终是没敢开口反驳。

    “告李管事的下人们都到了么?如果来了,就让他们进大厅中来。”唐郁香冷哼一声,不再看爬在地上,像只死狗的李管事。

    “回二奶奶,他们都到了,奴婢这就去传。”门口的一个丫环应了一声,就飞快的跑出去传话了。

    不到片刻,就从厅外传来了一阵脚步时,随即十几个下人便结伴而来,走进大厅后,跪在地上,喊了声二奶奶万安。

    唐郁香点了点头,直接步入正题,“你们都要告李管事什么罪名,一一说来我听听。”

    狗娃跪在一群下人的最前边,当先开口,将上次给林敬之说的话,又当着唐郁香说了一遍,他说完后,后边的下人们也一个个轮着将自己所受的迫害讲了出来。

    唐郁香完后,已是气的脸色发青,但她再怒,也保留着一丝理智,毕竟现在的她,还没有搞清楚林老太君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既然这件事还牵连到了账房管事,那就去个人,把他也找来吧,对了,还有大管家,他昨天不是与二爷一起审的李管事么。”

    一个下人闻言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找人,唐郁香原本想问问身后的两位姨娘可是吃过什么亏,但这时从大厅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作少妇打扮的女子。

    这二人正是柔姨娘与霜姨娘,听到传唤后,她们就直接赶了过来。

    霜姨娘一身白色的罗裙,脚步轻盈,行走间,似一朵盛开在浊世中的白莲花,圣洁而出尘,她走进大厅后,见唐郁香坐在主位上,就直接走到了近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

    “婢妾给二奶奶请安,祝二奶奶长命百岁。”

    说完,霜姨娘就偏过头看向了知冬,知冬觉得那双清冷的眸子似是会说话一般,本能的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来。

    霜姨娘伸手接过,高举过顶,停在了唐郁香的面前。

    原本唐郁香心中还有些后悔逼迫玉姨娘给自己请安,想着这两个姨娘来了,要大度一些,却不想这个霜姨娘进入大厅后,就直愣愣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无奈下,她只好伸出接过,轻轻抿了一口,道:

    “起来吧。”

    柔姨娘与霜姨娘以前虽然与唐郁香见过几次面,但那时不是林敬之病着,就是出了大院,不方便敬茶,柔姨娘此时见霜姨娘主动敬了茶,便紧随其后,也磕了三个响头,说了句祝福的话,将礼节全了。

    账房管事早就猜到李管事要倒霉了,毕竟他得罪的可是林家的当代家主,所以他昨晚连夜就将所有不利于李管事的证据全部找了出来,举报李管事,即能将昨天已经得罪了的对头打入深渊,让他永世不能翻身,又能讨好二爷,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划算。

    随着小丫环来到大厅,账房管事急走两步,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奴才朱厚,给二奶奶请安,给各位姨娘请安。”

    说罢,磕了一个响头。

    眼见这个账房管事如此知礼,唐郁香深深吐了口气,她真怕林府所有的管事都与李管事一样,没个听话的,她坐在主位上虚扶了一把,道:“起来吧,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李管事贪墨一事。”

    朱厚站起身,仍然身子前倾,不敢直立,回道:“二奶奶,李管事贪墨一事奴才昨天就当着二爷的面,将证据拿了出来,这件事,李管事是无法抵赖的。”

    说完,朱厚弓着身子,将袖中的收条恭敬的举了起来。

    原本这张收条林敬之想要拿走的,但当时林老太君派人来传了话,林敬之又猜不透林老太君打的什么主意,便将收条重新还给了朱厚,要他好好保管,等日后再有人审问时,也好拿出来作证。

    知冬不用吩咐,跑上前,将收条接过,然后重又跑回来交到了唐郁香的手里。

    唐郁香将收条仔细的看了一遍,见上面签着两个名字,上面支钱的是朱厚,下面领钱的是李忠,要办李管事,这个证据很重要,所以唐郁香看完后,就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放在了桌面上,

    “李忠,这张收条你不会怀疑它的真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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