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梅想通了这一点,嘴角挂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这个男子应该认为女子的婚事都是由男人说了算吧,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的胆大妄为,只不过很可惜,自己的父亲是个武将,不太讲究那劳什子的规矩,对女儿身的她也一样是慈爱有加。

    婚事,也会头一个问问她同不同意!

    看清楚了林敬之的为人,她便不再有好脸色看,如果林敬之敢再色眯眯的看她,她便会狠狠的瞪一眼过去,不过貌似这个男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竟然还敢对着她坏笑,当真是恼人之极。

    她原是想提醒下哥哥,让哥哥也看透林敬之的为人的,但那个可恶的登徒子演技高超,竟然没有漏出半点漏洞,于是郑雪梅只能暗自打定主意,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好好跟哥哥谈谈。

    郑雪梅是实在受不了那龌龊的目光了,在郑剑秋与林敬之的谈话间,她突然站了起来,冷不丁的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就转身离开了偏厅。

    郑剑秋搞不懂妹妹先前还含羞带怯,满心的欢喜的暗示,愿意与林敬之共结连理,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变了脸,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汗颜道:“贤弟,小妹脾气一向古灵精怪的,也不太讲究礼法,还请多多包涵。”

    “没关系,令妹这是率性纯真的表现,不碍事,不碍事的。”林敬之见终于惹怒了郑雪梅,心中长长松了口气,只要把这只母刺猬的火气给挑了起来,那这件事亲事十有八九是黄定了。

    虽然不与郑家联姻有些可惜,但如果为了借助郑家的权势,就卑躬屈膝的没了尊严,他林敬之可不干,当然,联姻这件事,他是不会跟林老太君说的,不然林老太君若有这个意思,那可就糟了。

    林府,林敬之的小院内。

    内屋,唐郁香一脸复杂的望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脸上青紫红肿一片的知秋,又是心疼,又是恼恨,怎么跟她说了这么多,就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呢!

    如果照这样下去,弄不好日后是会丢掉小命的。

    林周氏是什么人,那是林敬之将来的平妻,是主子,岂能任由你一个做丫环的奴婢开口嘲弄!

    现在她还担心这件事传到林老太君的耳朵里,会不会明正家法呢,可这个死丫头,却固执的连个错都不认。

    知冬此时也是又气又急,但知秋转不过弯来,她也是无计可施,想了一会,她轻叹一声,不再开口劝慰,只是端起二奶奶亲手给知秋熬的中药,一口一口的给同伴喂进了嘴里。

    唐郁香见状银牙一咬,怒道:“知冬,你把药放下,若是今天她想不通哪里错了,就别给她吃药!”

    闻言,知冬的小手一抖,差点把碗摔在了地上,毕竟二奶奶以前根本就没有这般不依不饶的发过火,而知秋闻言则心中一疼,干脆闭上了眼睛和嘴巴,胸前急促的起起伏伏,显然是强压下了心中的委屈,才没有哭出声来。

    第一百零四章 把二叔借给我一天

    说实话,若非知秋这次太过放肆,唐郁香是真的不想发火,自嫁进林府后,她身边就没个能说话的人儿,直到买来了知冬与知秋,她才觉着身边有伙伴,不再孤单了,她以前也是个过苦日子的,所以并不是很在意地位的高低,在她眼中,是把这两个小丫头当作亲妹妹来看待的。

    可是她没想到,正因为自己的心软,竟把知秋宠成了这般模样!

    如果这次再不整治一下,知秋迟早会犯到林老太君的手里,到那时,小命怕是都将难保。

    知冬见二奶奶第一次发这么大火,心中一紧,赶紧摇了摇知秋的肩膀,催促道:“知秋,没见二奶奶真的生气了么,还不赶紧认个错。”

    说罢,她又对着主子说道:“二奶奶,知秋天生的一根筋,不会拐弯,您就饶了她一次吧。”

    唐郁香知道,这次若是不能将知秋点醒,就等于是在害她,便没有理会知冬的求情,冷声道:“怎么,早间敢嘲弄芳奶奶,现在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奴婢不敢。”知秋心中有怨气,双腰一弯,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唐郁香的面前,因为小脸肿着,所以知秋说出来的声音明显走了调,不过那丝委屈,仍然清晰的带着。

    “哼,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芳奶奶是谁?她是主子,是二爷日后的平妻,你哪来的胆子竟敢开口嘲弄她!”若是换作以往,唐郁香早把知秋扶起来了,但今天,她必须硬起心肠。

    知秋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道:“奴婢也只是心疼主子一夜没睡好,才一时嘴快,说错了话。”

    唐郁香闻言心中一疼,脸色复杂,“你与知冬心疼我,我是知道的,但芳奶奶是你一时嘴快,就可以嘲弄的么?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老太君亲自许给二爷做平妻的么?你这不是在嘲弄芳奶奶,而是在挑衅老太君的威严!”

    此语一出,知冬与知秋皆是脸色大变,她二人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今在林府,谁敢有胆子挑衅林老太君的威严?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活的太长了么!

    “再说重一点,你这是在打老太君的脸!”

    扑通一声,知冬给吓的跪在了地上,而知秋则浑身一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于在打老太君的脸,难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么。

    “二奶奶,您一定有办法救知秋的,是不是?”知冬回过神来后,用双膝拄地,跪进了几步,抱住唐郁香的双腿,连连摇个不停。

    唐郁香其实也不知道林老太君会不会处置知秋,她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想要好好吓一吓知秋,让她日后说话做事的时候,收敛一些,“我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早晨那会我让知秋认个错,等林周氏消了火,到时再求老太君,我还能有个说法,但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如果当时知秋认个错,唐郁香可以说知秋嘴快,是无心之过,而且林周氏已经原谅知秋了,那么林老太君听后就有可能不再追究了,或者是罚的轻一些,可当时知秋说什么也不回头,偏要一条路走到黑,那么万一林老太君追查了起来,她唐郁香连个好一点的借口都找不到,又怎么劝阻林老太君惩罚知秋呢。

    在林府,她不会侥幸的认为,这么大件事情能瞒过林老太君的耳朵。

    “二奶奶,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呀。”听清楚同伴闯了天大的祸事,知冬眼泪掉个不停,一下便哭成了个泪人儿,死死抓住唐郁香的裙角不放。

    唐郁香轻声一叹,说实话,若这件事情果真把林老太君给气到了,她唐郁香又能有什么办法,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自个还不知道么。

    当然,话虽如此说,正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知秋被活活打死。

    知秋一开始闻听自己惹到了林老太君时,直吓的脑门上瞬间就渗出了一层冷汗,但听着听着,她那不是很聪明的脑袋,却是突然开了窍,这件事情,二奶奶不能插手!

    她是二奶奶的贴身丫环,而芳奶奶日后又将是二爷的平妻,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往更深处想一步,这件事情,是不是二奶奶在背后一手策划,目的嘛,则很简单,就是唐郁香看林周氏不顺眼,嫉妒了,吃醋了,所以才要身边的丫环故意将其折辱一番,来个下马威。

    林老太君都活成人精了,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二奶奶,这件事是奴婢一时嘴快,才闯下的祸端,若老太君真要罚奴婢,还请您不要插手。”知秋缓缓的从地上跪坐了起来,声音平静的有些诡异。

    唐郁香与知冬闻言对望了一眼,有些搞不懂知秋怎么一下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知秋,你是我的贴身丫环,我不管你,谁管你!”

    “奴婢做错了事,理应受罚,若是二奶奶为奴婢求了情,那还要家法有什么用?”知秋低着脑袋,轻声回道。

    “你是怕连累我?”唐郁香不傻,早就想通了这一点。

    知秋闻言死死的咬住了嘴唇,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不再开口说话。

    先是轻声叹了口气,唐郁香才伸出手把两个小丫头都扶了起来,看着知秋小脸上,一道道又红又紫的手指印,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傻丫头,你是我的贴身丫环,我不管你,谁来管你!”

    “这件事传到老太君的耳朵里,若果真要罚你,我就是拼着被休出林府,也要保你一条小命!”

    “二奶奶,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知秋眼眶一红,就扑进唐郁香的胸怀,大声的哭了起来。

    知冬立在一边,也是哽因出声,最后紧紧的抱住主子的胳膊,也哭了起来。

    事到如今,知秋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唐郁香便不再多说她什么,只是让知冬端过汤药,吩咐知秋先把药水给喝了。

    等知秋喝完了药,唐郁香便道:“知秋,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在老太君一念之间,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去芳奶奶那里一趟,给人家道个歉,这样一来,等老太君发飙的时候,我也好说些话给你求情。”

    “可二奶奶您是正妻,若是就这么过去给芳奶奶道歉,岂不是凭白矮了一截!”事到如今,知秋仍然将唐郁香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唐郁香摇了摇头,回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况且若真能让老太君饶过你,就是矮上一截又怎么样!”

    “可……”

    知秋还要说什么,却被唐郁香直接开口打断,“好了,别说了,其实芳奶奶也不是个没肚量的人,而且她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几年寡,还带着一个孩子,也真是个苦命的人。”

    知冬与知秋闻言,都没有再说什么。

    要上门道歉,空着手可不行,唐郁香在自己的手饰盒里翻找了半天,挑了根紫玉钗,然后又亲手做了几盘药膳,这才领着两个小丫环,直奔林周氏的小院。

    一路上,唐郁香不许知秋用面纱蒙脸,那模样要多惨有多惨,看在一些路人的眼里,倒还真博得了不少的同情心,当然,知秋这个大丫环的脸面,也算是给丢尽了。

    林周氏原本正看着儿子读书,突然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二奶奶领着丫环,亲自上门来道歉了,便赶紧整了整衣衫,迎出了门外,林天听说二婶婶来了,便也放下了笔墨,随后跟了出来。

    对于这位二婶婶,林天既想亲近,又没有这个胆子。

    “二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多大点事,您真的不必如此上心。”林周氏出了大门,就热情的挽住了唐郁香的胳膊,扶着她走进了大厅。

    唐郁香拍了拍林周氏的小手,轻声一叹,“桂芳,姐姐管教下人不严,才使你受此大辱,我若是不亲自上门道歉,这心里可过意不去。”

    她的声音刚落,知秋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林周氏的面前,然后‘嘭,嘭,嘭’,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芳奶奶,早间是奴婢一时口快,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快起来,其实我这心里呀,早就不生你的气了。”林周氏见到知秋的惨样,也是心中一疼,扶着她站了起来,又问道:“伤成这样,一定很疼吧,有没有吃药?”

    “回芳奶奶,奴婢来之前,已经吃过药了。”知秋也知道林周氏是个好人,当时的她,只是因为主子一夜没休息好,才愤愤不平的讽刺了一句,现在见林周氏一脸的关切,直羞的低下脑袋,自惭不已。

    唐郁香见林周氏是真的不生气了,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里边装着那只紫色的玉钗,“桂芳,今天让你受了气,姐姐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这里边装着一件小物件,就当是给你赔礼了。”

    “不行,这物品妹妹可不能收。”林周氏闻言,赶紧伸手把锦盒退了回去。

    唐郁香并没有收回礼物,只是放在了身边的桌面上,笑道:“妹妹不必跟我客气,咦,你刚刚是在教导天儿习字么?”

    话说了一半,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桌子上,摆着笔墨砚台,好奇的问道。

    林周氏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见唐郁香非送不可,便不再多言,只要过几天,她再回赠一份礼品也就是了,听唐郁香说起自己的儿子,她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爱意,“是啊,天儿自幼好学,已经学会好几百个字了,天儿,快来见过二婶。”

    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在林周氏心中,聪慧乖巧的林天,一直是她的骄傲。

    林天听到母亲的吩咐,就踏进一步,中规中矩的给唐郁香鞠了个躬,“侄儿林天,见过二婶。”

    “天儿可真乖。”唐郁香伸出手,把林天拉到了近前,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随即又道:“天儿,带二婶去看看你写的字,如果写的好了,二婶就给你拿好吃的。”

    林天虽然见过唐郁香几次面,但到底不熟,有些怕生,转过头,见母亲没有阻止,而且还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他才拉着唐郁香走向了自己的小桌子,来到近前,唐郁香将桌面上的纸张拿了起来,仔细观看了半晌,才道:“天儿还小,能写出这么一笔字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欠些火候。”

    唐郁香自幼跟许秀气习字念书,也练了一手好字,她取出一张新的白纸,平放在桌面上,然后拿起毛笔,蘸了些许笔墨,递到了林天的小手中。

    见林天接过了毛笔,唐郁香便来到了他的身后,抓住他小手上方的笔杆,像小时候许秀才教她写字一般,掌控着毛笔的走向,合二人之力,缓缓的写出一个‘天’字。

    这个天字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林天见状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将毛笔重新放在砚台上,转过身,拉着唐郁香的大手一阵猛摇,“二婶,天儿已经写的很好了,您要给天儿拿好吃的才行。”

    唐郁香闻言一笑,冲着知冬点了点头,知冬见状便从提来的饭盒中取出好几碟甜点心,摆在了桌子上,笑道:

    “芳奶奶,这是二奶奶亲手给您做的药膳呢。”

    林周氏闻言笑道:“早就听人说二奶奶做饭的手艺非凡,今天妹妹总算是有机会尝上一尝了。”说罢,她就拿起一双竹筷,夹起点心,放在了嘴里,只是轻轻咬了两下,便连连开口夸赞。

    因为平日里母亲管的很严的原因,林天可没有口福经常吃零食,此时见状眸子一亮,紧盯着那盘点心不放,唐郁香瞧他可爱,就牵着他的小手,来到了桌前,亲自用手指拈起一小块,放在了他的嘴边,原以为林天会忍不住一口吃下去的,却不想在最后时刻,林天竟强忍了下来,开口道:“二婶,如果天儿不吃甜心,可不可以换一个要求?”

    唐郁香一愣,本能的开口询问,“你想换什么要求?”

    “天儿想请二婶把二叔借给天儿一天,天儿听母亲说,二叔天天与二婶睡在一起的。”

    第一百零五章 你是我的女人,不用说谢谢!

    小林天只有四岁多,他以前接触最多的男性便是林敬之,再加上林敬之一直待他很好,所以才会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只是他虽然童言无忌,想到什么便可以说什么,但听到厅内众人的耳朵里,却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林周氏先是一愣,随即一张俏脸便‘腾’的一下浮起了两团深深的红晕,变得滚烫无比,若是现在地上有条裂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钻进去,儿子的这话句话,实在是太容易被人误解。

    误解是她教的,想利用林敬之一向很喜欢林天,与正室争宠,争男人。

    唐郁香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四岁多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是怔在了当地,白嫩的脸上,飞起两朵诱人的红霞,天天睡在一起,咳,这话真是林周氏说给林天听的么!

    她还来不及思考怎么回答,就见林周氏红着脸,突然上前几步,把林天拉到身旁,开口训斥,“天儿,你怎么可以和二婶说这些话,还谈条件,娘亲以前是怎么教你的,真是没大没小!”

    对于平日里十分严厉的母亲,林天是有些害怕的,低下头,他委屈的回道:“母亲,孩儿只是太想念二叔了,所以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孩儿知错了,请您责罚。”

    林天还小,一直住在后院,这里几乎是见不到男人的,所以对于林敬之有一种特殊的依赖,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甚至把这个二叔,隐约的当成了自己的亲身父亲。

    唐郁香回过神来后,就把林天重新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林周氏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还是比较解的,所以不会想歪了去,“桂芳,你这是做什么,天儿还小,你可别把他给吓坏了。”

    知秋与知冬自与那些教规矩的婆子们混熟后,听的多了,知道的多了,心眼也就多了,二人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唐郁香对着林周氏说完,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才偏过头,看向了林天,道:“天儿,你很想念二叔么?”

    林天重重的点了点头,双眼中,满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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