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吸了什么催情香?”姜宁模糊的记忆,只能让她分析出如此结论来。

    “下次可别再这样了,魇花吸多了会成瘾,有损道心的。”虽说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可瀛寰还是淡淡幽幽地柔声说道。好似并不是真的在乎。

    听见魇花一词,姜宁脑子里顿时一惊,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惊醒,“你说那个香料是魇花?”

    她都不敢躺着说话了,不由得坐起身来。

    眼见姜宁起身了,瀛寰也不好再躺下去,“只吸一次不会有什么的。”他以为她在意的是这个,毕竟姜宁还是很在意道心坚定这种事情的。不过若论瀛寰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他倒是觉得迷醉后的姜宁,千姿百态到有些令人回味无穷。

    真的只能可惜,魇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然,也可以常来试试。

    实则姜宁其实更关心的与惊讶的是另一件事,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还跟春宫图册放在一起了一起?

    自己失去那段记忆,到底有发生了什么?姜宁怀疑着自己的人品与节操。

    好在当前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容不得姜宁自己在那继续质疑自己了,她的宝贝儿子赢官儿,好像生病了。

    第54章

    姜宁眼见赢官儿躺在床上满脸酡红,全身发热还昏迷不醒的样子,她立刻就心疼不已了起来。想抱着儿子去找就九春师医治。

    与坐在床沿边的姜宁不同,瀛寰只是站在一旁好似冷眼旁观地看着,极为冷静的告知姜宁,“太玥不用紧张,官儿是因为年纪过小又误吸食了魇花的缘故,才会有如此反应。你让他自己熬过去就好了。”

    听着瀛寰嘴里这无所谓的态度,姜宁就只感心里来气,平日里他对儿子冷淡严厉一些也就算了。现在儿子都病了,哪有做父亲的还不多关心一下,还能站在原地平心静气的。

    魇花天生有惑人扰乱心智的能力,内心与体质修练强大到,如元婴修者甚至是元婴以上的修真者,都能逐渐受到影响腐蚀毒化。更何况仅是个初入筑基的孩童呢?

    连身高都没长到多高,心性与体格只可能更容易让魇花侵蚀。

    在魔域,那些被奴役在山脉中采摘魇花的许多孩童里面,就有因为在天长日久无法避免的吸食之下,而落得了一个沉疴缠身,或者干脆就心性癫狂到要自残的结果。然而那还仅是天然的魇花香味,现如今赢官儿吸进去的可是提炼过的魇花熏香,效果的恐怖可想而知。

    “你走开!”姜宁只要一想到这祸害东西是被自己拿出来,让赢官儿误吸进去的,她就悔恨交加。

    “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儿子安危,我抱着他去九春师那里就行了。你也是刚吸食过魇花香味的身体,太玥还是多休息。”后继无力与狂躁不安,只是魇花最浅的副作用。

    “我不是才被你‘舒缓’过了吗。我没事,我要自己带官儿去。”姜宁不放心把怀里的儿子,交给这个不尽心尽责的孩子父亲。

    “哦?”然而瀛寰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儿子身上,“柔奴所说的舒缓一词,为夫觉得很是恰当传神。”还有心思去逗逗姜宁,“就是不知道柔奴,对于舒缓的过程记得可否清楚明白呢?”

    “天罡正法,一气神和,持寒降雪,听吾敕令!去!”

    只听得姜宁随口念了一句天罡法咒,那碗大的冰雹就砸到了瀛寰脑袋顶上去了,而姜宁的人连看都没有多看瀛寰一眼,抱着赢官儿扭头就走了。

    真是可气可恼,他居然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失去法力的普通人?任由他嬉笑调戏的?

    瀛寰只能在愣了一秒后,选择自己主动把砸人的冰坨子给拿了下来,然后叹了一口气,追着在走远的姜宁后面喊道,“太玥慢点走,为夫陪你一起去。”

    听见瀛寰在后面追赶的喊话声,姜宁反而走得更快了,都已是疾步小跑了起来。哼,谁要你陪!你不是自持是最冷静的人吗?现在就该好好被冰坨子给冻一下,冻到天荒地老,冷静又冻人。

    ……

    九春师有一尊宝器,名唤研山石,说是石头其实是一方香炉。香炉形似山峦,就叫研山。被九春师放在了方寸岛玄真太元殿内,终日不间断地在香炉里烧着沉香。

    姜宁因为今天才吃过熏香的亏,以至于现在一闻着熏香的味道就沉下了脸色,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不高兴。

    瀛寰伸手过来想拉她的小手,都被她给躲开来。看来是真的是正在气头上。

    然而九春师在诊治过赢官儿后,却一直不曾开口,只坐在赢官儿的床边不知道是在考量着什么。

    这让姜宁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很不好受。做娘的心,总是记挂在孩子的身上,姜宁不得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才跟九春师催问道,“九春师学长官儿到底怎么了,您怎么看过官儿后,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昔日姜宁身受天阴之体影响,危及性命的时候。姜宁都没见过九春师有如此反应,现在难道说赢官儿的状况比当时的自己,来的还要危险吗?

    “身体并无什么大碍,等他自己醒来了就好。”九春师淡然开口,稳住了姜宁的心。这句话他是朝着姜宁说的。

    瀛寰连忙站出来,接着安抚着姜宁,“都说没事了,看把太玥急的。现在可以放宽心了吧……”

    可姜宁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身为女性的敏感让她觉得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她仍旧不够放心,“九春师学长,官儿真的没有什么吗?只是小问题?”

    九春师知道是瞒不住的,更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从床边起身了,这一句是看向瀛寰才说的,“身体是无碍了。只是筑基莲子已被魇花之毒所染,修道结丹今生是无望了……”

    一句判了修真者生死的话,此刻由九春师的嘴里说来,是这样的轻描淡写。

    乃至姜宁在怔了怔后,才能回过神来,“学长是说,官儿今生无法结丹了吗?”

    她都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时,话音都是轻颤的。

    心动期者,寿元顶天两百年。可如若不能凝结金丹,将永远止步于金丹期前,就算拿无数天材地宝去堆砌他,说到底这在修真的世界里来说,也不过是个空活两百年的普通人。

    “你可以让他做个幸福的普通人,也可以让他选择去做个魔修。既然魇花之毒已入道心腐蚀,也可以彻底腐蚀堕入为魔。”九春师给出了最为理性建议,却在最后一刻提醒着姜宁,“但是太玥学妹你要想好,如果三岛方外宗掌教大人的独生子成了一个魔修。学妹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吗?”

    含章神君将永远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道修会鄙夷他,说你看他的亲儿子堕落成了一个魔修。魔修会讥讽他,说你看他的儿子都去修魔成了魔修。

    甚至于,在方外宗内瀛寰都将要受到口诛笔伐,也许会在声讨与反对的势力下,卸下掌教真人的位置。

    赢官儿也会面对与原剧本中不同的情况,书中他是在斩杀了魔域大王子后自愿入魔,是自己选择了持杀虐心,发誓要荡平天下。现在却要沦落到,为了能修真不得不去入魔。

    二者在自愿与被迫下,有着天壤之别。自尊心强如赢官儿,真能接受如今的现状吗?

    会落得如此境地,皆是因为我姜宁,在不不曾了解后果的情形下就敢任意妄为。她只要想到这一点,想到书里那样骄傲的男主角,还是她的亲生儿子,如今却要毁到了自己手上了。

    在九春师给出了如此现实又理性的建议。一想到这个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结果,姜宁就连站都无法站稳了。

    瀛寰扶住了她,拿手揽住了姜宁肩,他在对她说着未来最好的一面,“不是还有两百年时间吗。太玥还怕我,两百年都找不出一个能救我们儿子的方法吗?太玥岂非忘了,天阴之体本无法治愈,还不是被为夫破解了么?”

    瀛寰让姜宁愣神的双眼去好好看着他,去相信依靠他,“我是神器乘黄剑的主人,道域的含章神君,人人都要仰视的三岛方外宗掌教真人。是你的檀郎。这世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他微微笑了一下,“既然是为夫能办到的事情,太玥又何苦过多伤神呢?岂不知,这是折磨你的檀郎呀。”

    九春师把姜宁的懊悔与自责看在眼里,也一同把掌教大人的深情缱绻还有自负看在眼里。此时的九春师因为知道过多的事情,唯有保持沉默,只能选择了沉默。

    与瀛寰保有的自信不同,姜宁看着仍在沉睡中的赢官儿,她拒绝了瀛寰最好的提议,“不,等官儿醒来后,让他自己决定吧。”

    她想把命运的选择权,交托到她儿子自己的手中。作为母亲,她可以支持她儿子所选择的道路。如果没按剧情所发展的那样走下去,如果违背了天道,如果真有天罚。

    请降诛在我姜宁,姜太玥的身上。因为一切都皆因我而起,理因皆归我背负。

    ……

    醒后的赢官儿并未感觉到身体里面的变化,他反而有些庆幸自己被感染了魇花之毒。让他能一睁眼就见到了母亲那殷切的期望,还有慈爱的目光。

    后姜宁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赢官儿的身边,忽视了瀛寰那可妒可怨的眼神。

    “娘亲的意思是让官儿自己选择吗?是做一个可以活两百年的普通人,或者从此刻开始就弃道从魔,做一个魔修吗?”赢官儿的桃花眼里,透着孩童般的天真无邪。

    “官儿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娘亲都也可以解释给你听。”姜宁怕赢官儿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懂这个选择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将有多么的重要,“或者官儿有什么别的更好地办法,也可以跟娘亲讲哦。”最后一句话,是姜宁用来安慰赢官儿的。

    却想不到赢官儿果然有自己的想法,比他的父亲来得更为自负的想法,“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啊。娘亲为什么不能相信官儿,在结丹之时自己可以克服了被侵蚀的魇花之毒,自己能战胜了魔气呢?”

    这是近乎可笑到荒谬的想法。却让姜宁笑了。

    这一刻,姜宁在惊喜中发现,她以为她看见了《道魔可逆》这本书的结局。她一直期望的结局——

    男主角赢官儿在最后,自己突破了入魔的自己,恢复了应有的理智与仁心,跨越了世俗所规定的道修与魔修的屏障。真真正正做到了,道魔皆可逆,自在随心转,不受外物约束的修仙者。

    姜宁在欣喜之下,亲吻了赢官儿的额头,“看来是娘亲错了。你能这样想,为娘真的很高兴。你真的是娘亲的好官儿。”是啊,她怎么没想过这一点。不去相信这个天道的亲儿子,能在逆境中重生。他可是真的男主角,自己值得骄傲的儿子。

    赢官儿微笑着,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母亲的赞誉,骄傲着一张小脸,接着道,“所以娘亲无需再为我担忧了……”他又转成哭丧了一张脸,“娘为官儿担忧惆怅,官儿是很开心娘能这样关心我。可是一想到娘亲会不开心,官儿只会更难过了……”

    姜宁被赢官儿的表情变换惹得发笑了起来,这是她自赢官儿被魇花感染后,第一次笑出来,“你呀,你这点怎么跟你爹一个样呢。”

    昨天瀛寰也说了几乎同样的话。

    远处暗自观察这对母子俩愉快相处的瀛寰,此刻正瘪着一张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好在姜宁也没忘记她的夫君,在赢官儿午睡后,姜宁就笑眯眯地抱着一盒东西来找瀛寰,来找她一上午都没说过几句的夫君了。

    乘黄兽带着姜宁来到了大椿神树下,远远就可以见着瀛寰在树下睡着了。她也并不心急,还把盒子放到了一旁,依偎到了瀛寰怀里去,枕到了他的身上,去贪恋这难得的好时光。

    其实瀛寰并没有睡着,姜宁一走近这里,他就知道是她来了。此刻姜宁眷恋着他的行为,极大的取悦了瀛寰的内心。

    他忍不住主动去用手臂搂住了姜宁的腰身,让她能枕到一个更为舒适的地方。这已经成了瀛寰心下里,一个自然而然的反应了。

    可这样的动作,自然让姜宁知道了他是醒着的。这叫她哪肯再让瀛寰继续装睡下去,姜宁闹着起身,去戳了一下瀛寰的脸颊,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夫君……”

    瀛寰哪里还有不会依着她的理由,他干脆睁眼抱着姜宁坐了起来,抱着她坐在了他怀里,“肯定有事对吗?”

    瀛寰一猜一个准。

    “嗯!”姜宁特地装着乖巧,在那直点头,还要赞许着瀛寰来讨好他,“夫君真是好聪明……”

    瀛寰不由得失笑不已,昨天还埋汰他傻乎乎,今天就夸他聪明。“你呀,每次主动唤我夫君都没有好事情?怎么不见官儿?”

    “官儿睡了,所以柔奴来找夫君了嘛……”姜宁紧靠着瀛寰的胸膛,一手还勾着他垂落青丝,在手指上绕成了一个圈。

    瀛寰低头看了眼姜宁,“哦,敢情我自己成了我儿子的替补?”

    姜宁继续勾着他的发丝玩,“哪能呀。柔奴不是跟夫君说好了嘛,夫君是柔奴的宝贝心肝肉,柔奴怎么舍得让夫君替补,总坐冷板凳。”

    其实姜宁这句话是句实在话,她是没让瀛寰总坐冷板凳,也不是没让他坐过。

    “有什么你开口就是了,我全都依着你。”瀛寰心知昨日太玥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还得知了儿子无法结丹的噩耗。如果可以,瀛寰自然希望什么都依着姜宁,让她早点从消沉中早些解脱出来。恢复成以往那样只懂得无忧无虑的小柔奴。

    “嘿嘿。”姜宁转过身来,站了起来,还有些不怀好意的朝着瀛寰笑了笑,“我想和瀛寰打赌。”

    瀛寰没起身,还是躺着去仰视着姜宁,“赌什么?”他心里明白,赌什么不是关键,关键是姜宁肯定是想从他这,讨要点什么东西了。

    姜宁想了一下,其实她没想好自己到底要赌什么。仅仅是她想到了想找瀛寰所要的东西,就兴致匆匆地跑来找瀛寰了。

    眼见大椿树下在纷洒的花雨,她提议道,“我们就赌这一瞬间落下的花雨花瓣,是单数还是双数吧。”

    这也是姜宁与瀛寰玩过的游戏,只不过这个游戏瀛寰从没有从姜宁手上赢过一次。因为姜宁在想赢的时候总会作弊,而瀛寰只是笑着由着她来,宠溺的看着她因为计谋得逞,愿望达成后的喜悦。

    这时瀛寰才起身,这猛然的一起神就显得他比姜宁高大的多的身材了,简直连缤纷的花雨都替她给遮挡了去,“赌注是什么呢?”

    他更想知道,他的柔奴想要什么了。

    姜宁弯腰拾起了丢在一旁的盒子,打开给瀛寰看,里面满满一盒子的都是龙眼大小的沧海明月珠,“今天赌个简单的,输了我就输这一盒沧海珠。我赢了,也不占檀郎的便宜。你也输给我一盒子沧海珠就好。”

    这简直是最容易不过的东西了,瀛寰展颜笑了,“你要多少,自己去显定无思殿里去拿就行了。不够就去找九春师要,还怕他不会给你吗?”

    瀛寰觉得姜宁费这么大的劲,肯定不会找他只讨要这么简单的东西。他想着,他的柔奴肯定是生了奇妙的心思,想要那种只有天上有,人间再难得的至宝。

    所以才会与他耍心思撒娇。

    沧海明月珠真的如此普通至极吗?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很值钱的珍珠宝物,但是对于拥有整个沧浪海的掌教大人来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玩意了。

    姜宁却摇了摇头,坚持要从瀛寰手里赢取这一盒对他来说普通的珍珠,“不,我要正紧从你手里赢来!”

    从这倔强的话里,瀛寰听出了弦外之音,很不妙的弦外之音。

    他收敛了笑意,沉下了脸色道,“太玥,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沧浪明月珠再值钱,也是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身在三岛方外宗内沧浪海阁之上的姜宁来说,再值钱的珍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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