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玲珑气呼呼的端了两杯茶水过来,重重的放在了商奕笑和谭亦面前,不过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半点没有喝的打算,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吐了口水进去。

    “这药方如果有问题的话?”谭亦这话刚说了一半,几个年轻的后辈纷纷嚷了起来,一个一个义愤填膺,恨不能撸袖子找谭亦拼命。

    “师叔的药方绝对没问题,你不要无中生有!”

    “就是,你不就是来踢馆子的吗?要是没问题,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们锦医堂的名义损失!”

    “绝对不能放过他,省的以后什么人都敢来我们锦医堂闹事!”

    商奕笑是绝对相信谭亦的医术,此刻似乎嫌弃气氛还不够紧绷,商奕笑直接站起身来,“这样吧,听说你们锦医堂来了一批上等的药材,如果我们赢了,你们的药材全归我们,如果是你们赢了,这药方真没问题,这批药材价值多少钱,我们直接双倍现金给你们。”

    “你们敢赌吗?”商奕笑挑着眉梢笑着,挑衅的意味十足,潘夫人不是打这批药材的注意吗?呸,让她连一棵药材都买不到。

    这一批药材的事几个不当事的小辈还真不知道,也就倪大夫几个人知情。

    听到这话,邹老的小儿子邹广白眉头一皱,眼里多了几分戒备,这两人竟然知道这消息,难道他们是冲着药材来的。

    倪大夫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牵扯到这批药材,这可不是小事,不说这药材的价值就高达千万,关键是其中有几味年数久的珍贵药材,那绝对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根本不能用钱来衡量。

    “行了,别闹了。”谭亦笑睨着挑事的商奕笑,拍了拍她胳膊示意她安静下来,“这批药材价值不菲,他们赌不起也不敢赌,赌了肯定就输了,不要强人所难。”

    商奕笑只是挑衅了一下,谭亦那轻蔑的态度绝对是火上浇油,几个邹家的小辈更是气的眼中都冒火了,连脾气和善的邹广白也沉了脸,这已经不是踢馆子了,而是侮辱邹家的医术!

    看着一下子将战火挑起来的谭亦,商奕笑无比敬佩的对着他眨眨眼,事情只有闹的一发不可收拾,才能让这个不安好心的倪大夫骑虎难下,说不定还能被赶出锦医堂。

    “大师兄,和他们赌!”邹祥愤怒的开口,虽然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是被人这样找上门来打脸,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对,大师兄,我这就打电话让父亲回来。”邹广白也气的够呛,盯上了自家这批药材,只怕是来者不善,这事也需要父亲回来处理。

    倪大夫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谭亦,自己手里头这药方如果一点问题都没有,倪大夫自然不怕,而且赌赢了,还能让邹家这些人对自己更加信服佩服,日后自己继承锦医堂,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对。

    可关键是倪大夫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这个禁忌的药方就算是邹老亲自看,估计也不一定能知道,是当初他整理那批古籍的时候,从书页中间掉下来的一张药方。

    这一批一共二十八本药书,其中真正有用的也就两本,其他二十六本虽然和医术有关联,不过作用不大。

    因为这批书年代久远了,有些书页都已经损坏了,所以倪大夫负责修复整理,这张方子就是夹在中间的,倪大夫不敢将两本医术偷走,只能将掉下来的这张药方偷偷拿走了,自己记下来之后也就销毁了。

    后来他琢磨了一段时间,终于将方子补全了,有些求子的病人来他这里看诊,如果是那些身份尊贵的,倪大夫就偷偷按照方子给对方用药,生下孩子之后,即使女方身体有些虚弱,一般人也只当是生产导致的,并不会怀疑到方子有问题。

    而且华国这些年都是计划生育,一般人家都是一个孩子,所以药方对母亲的伤害不算太大,至多也就是有损十年的寿命,如果生下两个孩子,那至少是二十年了,如果继续用方子生第三个孩子,甚至可能一尸两命。

    “我怎么听说有人敢来锦医堂闹事啊?”就在倪大夫骑虎难下的时候,一道年轻的声音嚣张跋扈的从院子门口响了起来。

    客厅里的众人回头一看,邹广白眉头不由的一皱,对孙兆丰这个纨绔,他并不喜欢,尤其他之前来过锦医堂好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吞并锦医堂,将他们这家医馆发展成连锁的产业。

    东源集团虽然财大气粗,不过邹家也不怕,邹老爷子在帝京都有不少关系,东源集团还不敢来硬的,只不过他们被孙兆丰这个纨绔膈应的很。

    “孙少爷你怎么来了?”邹广白他们都不愿意和孙兆丰打交道,而倪大夫却主动迎了过去,邹家几人顿时露出感激又羞愧的表情。

    大师兄(师叔)真是太好了,每一次他们不愿意打交道的这些豪门贵族,都是大师兄主动去招呼的。

    孙兆丰倨傲的看了一眼倪大夫,倒也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向着商奕笑和谭亦走了过去,眉头一皱的开口:“真是晦气,到哪都能看到你这个女人!”

    对于商奕笑,孙兆丰是十二分的厌恶,要不是因为她,魏大国的事就不会节外生枝,自己也不会被父亲隔三岔五的就训一顿。

    “兆丰,你怎么过来了?”孙玲珑快步迎了过来,态度带着几分谄媚,她虽然年长孙兆丰三岁,可她只是孙家的旁系,能成为倪大夫的徒弟,也是因为东源集团的关系。

    听孙玲珑将谭亦要打赌的事情说了一遍,孙兆丰戒备的看了一眼商奕笑,态度显得更加恶劣,“怎么林氏制药也看上这批药材了,哼,今天我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将这批药材抢走!”

    孙玲珑是倪大夫的徒弟,这批药材的消息也是她透露给孙兆丰的,东源集团想要和鼎盛合作,孙兆丰知道沈夫人因为之前汀溪山庄的意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所以孙平治就就盯上了这批药材,想要送给沈家,拉拉关系,如此一来和鼎盛合作的事情又迈进了一步。

    林氏制药一方面想要破坏东源集团和鼎盛的合作,一方面也想取而代之,虽然张秘书之前说了,商奕笑和林氏制药没关系,但是孙兆丰并不相信,此时看到她在这里,还打这批药材的主意,孙兆丰更加认定了商奕笑就是林氏制药的人。

    “看来锦医堂对自己开出来的药方也不确定,所以才不敢赌。”商奕笑挑衅的看了一眼倪大夫,他要不是心里头有鬼,他怎么就不敢应下赌约呢?

    “倪大夫,既然药方没问题,你就答应下,即使输了,这笔钱我来出。”孙兆丰财大气粗的应下了,不过上千万而已,林氏制药都不在乎,东源集团更不会在乎这笔小钱。

    邹家这些人面面相觑着,他们很相信倪大夫,他开出来的药方肯定没问题,但是孙兆丰搀和进来这又算怎么回事?

    “孙少爷,这是我们锦医堂的事。”邹广白是邹老爷的小儿子,此刻自然代表了邹家代表了锦医堂,他看向一旁的倪大夫,“大师兄,药方没问题吧?”

    问这话倒不是邹广白不相信倪大夫的人品,他只是担心商奕笑和谭亦是有备而来,怕他们钻了什么空子算计自家。

    倪大夫在心里再三斟酌推敲着,这药方是禁药,而且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外人就算看到完整的药方都不一定能发现问题,更何况自己还改动了药方,有几味药没写上去。

    所以说起来潘夫人手里头这药方只能算是一张残缺的方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寻常滋阴补肾的方子,看了一眼谭亦和商奕笑,倪大夫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在故意诈自己。

    “药方没问题。”倪大夫对着邹广白回了一句。

    “那好,我们和你赌了!”邹广白不能让人辱了锦医堂的招牌,而且他也不相信大师兄会开一张有问题的药方给患者,想来这个赌是不可能输掉的。

    白纸黑字的赌约很快就写好了,邹白和倪大夫都签了名摁了手印,还盖上了锦医堂的印章。

    商奕笑看了看谭亦,“为什么要我签名?”这赌约是他发起来的,不应该是他签名吗?

    “谁签都是一样。”邹广白回了一句,对方即使输了,邹广白也不会要他们真的双倍赔偿上千万,但是他们污蔑了大师兄,折辱了锦医堂的名声,所以必须公开道歉,保证以后再不来锦医堂闹事。

    得,官大一级压死人!商奕笑瞄了一眼谭亦,一笔一划的用楷书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她自己原本的签名绝对是龙飞凤舞的草书,不过替身的字迹却是正楷字,商奕笑要模仿也很简单,只不过书写的时候有点不习惯而已。

    潘夫人看着双方都写好了合约,忽然插了一句,“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跟赌?这事的根源也在我,我相信倪大夫开的药方。”

    谭亦点了点头,商奕笑倒也干脆,拿着笔直接问道,“不知道潘夫人要跟多少?我们这赌约可不小。”

    这批药材价值千万,赌约商奕笑这边如果输了,那就是双倍赔偿,至少两千万,而锦医堂如果输了,药材就归商奕笑和谭亦,当然了,对锦医堂而言真正损失的是金字招牌的名声。

    “我跟赌一千万。”潘夫人冷冷一笑,开口就是一千万,她倒要看看商奕笑欠了这么多钱,她还怎么翻身!

    “加上我一个,两千万!”孙兆丰也不甘落后,锦医堂的医术是华国公认的,否则东源集团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想要和锦医堂合作,只可惜邹老不松口,东源集团这边也不敢太过于逼迫,毕竟邹老在帝京那边的关系很深厚。

    东源集团的打算是等邹老过世了,到时候他们再和锦医堂的继承人合作,说不定就能成功了,也正是因为东源集团的压力,邹老爷子才会找到了谭亦这边。

    邹广白都有些傻眼了,锦医堂会赌,是为了医馆的名声,可是加上潘夫人还有孙兆丰,这赌注都高达五千万了。

    因为赌注太高,锦医堂这些年不怎么出诊的几个老一辈都被请出来了,邹广白将药方递了过去,“三爷爷,姑奶奶,你们看一下,这就是大师兄开的药方。”

    这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和邹老是同一辈,邹老是这辈分里最年轻的一个,今年刚满七十,而面前几个老者年纪最大的已经八十八岁了。

    这药方要说有问题还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有些的奇怪,三爷爷看了半晌之后,又半眯着眼斟酌着,片刻之后向着倪大夫开口:“致远,你为什么要去掉了生地黄,用的全是热地黄?”

    “三爷爷,因为潘少爷天生智力有些问题,之前一直在用我的方子调理着身体,之前他吃的方子里有两味药材和生地黄相冲……”倪大夫的回答绝对是滴水不漏,看得出他对各种药材的药性和用量用法绝对是炉火纯青的地步。

    倪大夫快速的说了一下给潘少爷调理身体用的方子,再看这一张滋阴补肾的方子,乍一看这方子开的有些怪,但是和之前的药方一结合,这一张方子绝对能称得上精妙。

    “不错,方子开的很好,就算是我亲自出手,只怕也没有你周全。”老姑奶奶附和的笑了起来,赞赏的看着态度谦虚的倪大夫。

    当年对邹老爷子收了一个外姓人当大弟子,他们这些老一辈都是反对的,按照锦医堂的规矩,大弟子一般都是要继承锦医堂的,那只能是他们邹家的子孙。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倪大夫的医术他们看在眼里,品格和秉性他们也认可了,如今看来这个大弟子收的很好。

    邹家小辈们此刻一个一个喜气洋洋的,得意的看着谭亦和商奕笑,让他们信口开河的胡说,现在后悔都迟了。

    “原来是这样,之前我就捉摸不透大师兄这个方子。”邹广白也跟着笑了起来,之前他心里还有点不安,毕竟这方子真的有点诡异,总感觉像是不完整的方子。

    现在一听大师兄说潘少爷之前用的那张调理身体的方子,两者合璧,绝对是上佳的药方,成功的避开了相冲的几味药材,而且还完美的激发出药性来。

    面对不利的局面,谭亦笑容却是丝毫不变,对着商奕笑说了一声,“把纸笔拿过来。”

    “好的。”商奕笑咧嘴一笑,快速的将纸和笔放到了谭亦面前。

    刷刷刷,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谭亦将笔放了下来,这边药方刚写好,商奕笑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得,看不懂!

    “几位老人家请过目。”商奕笑将药方递给了三爷爷几个老一辈,然后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倪大夫,不知道过一会儿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三爷爷快速的扫了一眼,前面用的十几味药材和分量和倪大夫的这张方子是一模一样,可是谭亦在后面还添加了五味药材。

    这是一张全新的药方,三爷爷行医这么多年,他没看过这张方子,也没见人用过相似的。

    看着看着,三爷爷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这药方?

    老姑奶奶等的着急了,一把拿过三爷爷手里头的药方,看着看着,片刻之后和三爷爷的眼神一样的沉重而严肃。

    这一下邹家的小辈们都焦急起来,一个一个伸长脖子,想要看看,可是又不敢,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几个老一辈,希望他们开开尊口,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倪大夫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谭亦写的是什么方子,但是看三爷爷几人的表情,倪大夫隐隐的有些不安。

    可是片刻之后他又放下了这个念头,那张禁忌的方子只有自己知道,外人不可能知晓,更不可能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将剩下的药材推敲出来。

    “致远,你看一下这张方子。”三爷爷表情严肃的开口,语调也显得沉重了许多,如果致远的方子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严重了。

    倪大夫还算冷静,似乎也很好奇谭亦写的是什么,接过药方看了一下,瞬间,倪大夫眼瞳紧缩了起来,这不可能!他怎么能将剩下的五味药补全了,而且分量都是丝毫不差!

    当初意外从古籍里得到这张药方,当时药方也不是完整的,倪大夫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药方补完整,然后就将药方给烧了,后来他还是查了不少史料,才确定这张药方是宫里的方子,是禁忌。

    邹广白也凑过来看了看谭亦写的药方,之前他隐隐感觉感觉倪大夫开的方子不完整,可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看到剩下的五味药材,邹广白忽然有种药方完整了的感觉,可是这药方也只是滋阴补肾的方子,只不过和锦医堂同类型的方子区别很大,看起来有些的古怪,更像是早些年一些大夫自己研究出来的偏僻药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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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赶出师门

    “广白,你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三爷爷面色带着几分严肃和沉重,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倪大夫,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药方,这方子宛若千斤重,沉甸甸的压在了三爷爷的心上。

    “三爷爷,我父亲还有一个小时到。”看到三爷爷还有老姑奶奶的脸色都格外难看,邹广白下意识的警觉到了不安。

    他也看到谭亦在药方原有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五味药材,只是邹广白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三爷爷点了点头,“招待四位客人用茶,让其他人先各自回去,一切等你父亲回来了再说。”

    三爷爷这个老一辈亲自发话了,邹家这些小辈虽然心里头跟猫抓了一般好奇,但一个一个还是听话的离开,不过也是三三两两的凑到了一起,讨论刚刚的药方。

    商奕笑、谭亦还有潘夫人、孙兆丰依旧留在客厅里,邹广白身为主人也留下来作陪,邹家几个老一辈则是进了内室详谈。

    门一关上,性子急躁的老姑奶奶忍不住的就开口:“刚刚那药方你们几个怎么看?致远他真的开出这样昧着良心的药方?”

    “我看或许是巧合,这药方我们之前都没有见过,应该属于古方,致远也许意外得到了这个方子,但他并不知道这药方对母体的伤害。”老二叔缓缓的开口,他们邹家悬壶济世几代,救过无数人的性命,二叔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倪致远会开出这样害人的药方。

    三爷爷脸色依旧沉重,此刻冷冷的开口:“如果只是巧合,他为什么没有将剩下的五味药材写全了?”

    而且既然得到了一张古方,没有经过老一辈的辩证确认,倪致远怎么敢用这样的方子给病人抓药治病?倪致远并不是毛毛躁躁的人,相反他的性格是小一辈子里最沉稳的一个。

    “也许他也有几分私心,他毕竟是外姓人。”老姑奶奶叹息一声,虽然牵强的给倪致远辩解了一句,可是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得到了一张珍贵的古药方,倪致远因为私心不愿意拿出来,也没有告知邹老爷子,反而自己偷偷的给病人使用,这事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也很正常,是个人都有私心也都会犯错。

    可是倪致远在锦医堂学医从医这么多年,他一直表现的非常优秀,尊敬老一辈,爱护晚辈,对病人细致耐心,对医术更是精益求精,从不藏私,自己改动的一些方子也经常拿出来和小辈们分享。

    倪致远这些年表现的太完美了,所以这种私藏药方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可事实却直白的摆在大家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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