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场上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训练有素的阿骍开始载着幼安小跑起来,跨越第一道地杆,或许是因为选手在这比赛中年龄最小,马儿相比其他赛马也更健美,这一人一马让现场的观众更为关注。

    具有冠军后代血统的阿骍起跳的动作很轻松,也很优雅,而坐在马背上的小小少年神色专注,重心放低,稳稳握紧缰绳,身子随着阿骍的奔驰跳跃而有节奏地相和,即便体型悬殊,一人一马配合得却很默契。

    每跨过一道地杆,场边就有呼声,阿骍的速度越来越快,快速跨越整个赛场里摆放的多个角度的平地低杆,轻松而完美地完成了比赛,步伐又渐渐慢下来,载着小主人从场边离开。

    情天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不曾担心儿子成绩,只是身为母亲,在竞技中难免担忧孩子安全。

    下场之后,一群小朋友围过来看幼安跟阿骍,一直崇拜地说“马儿真漂亮”、“你骑得真好”之类的。

    有小女生腼腆地走近,想要跟牵着阿骍的幼安合影,幼安目光扫寻,这时候却没有看到许牧培的身影了。

    幼安不是个张扬的性格,不活泼但也不内向,只是怕麻烦,很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虽然不太习惯这样的热情,出于礼貌还是答应了。

    小女生的家长负责给两人一马一起拍照,小女生规规矩矩站在幼安身边,笑得很含蓄,却从眼睛里看出心中的喜悦。

    末了,小女生声音甜美地说:“蔺怀殊,我跟你是一个学校同年级的,在隔壁班,我见过你很多次。”

    沐少堂在不远处看着摇摇头,对身边情天说:“我外甥那么小就那么多人喜欢,大了不得了。”

    长得好看,学习好又过人聪明,还会画画赛马,女生确实很难抵挡。

    幼安对小女生客气地点个头,牵着阿骍往情天所在走来,看到她正也望着自己,才终于露出笑容。

    接下来还有选手比赛,总共三轮,之后便是成绩评定。

    评定标准包括马的行经路线是否规范,是否碰到地杆障碍物,是否出界还有全程所用的时常等等,全部比赛完毕之后,前三名名次也尘埃落定。

    第三名正是之前许牧培提到的那个八岁的小女生,第二名是一个九岁的少年,而幼安因为年龄最小一直备受评委关注,从之前的比赛到总决赛一路发挥稳定,跟马儿的配合也非常默契,让很多人都倍感意外,拿到冠军是实至名归。

    赛后,有少儿节目的记者采访获奖心得,问蔺怀殊小朋友:“据我所知小朋友你学马术才一年半,是怎么驾驭马儿让它这么听话的?”

    小小少年面对镜头并不惧怕,沉着的小脸跟不远处高大沉俊的男子眉眼如出一辙。

    第1097章 番外:此情不止成追忆

    “阿骍是我的朋友,我很爱护它。就像小牧背着我去打架,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合作,所以我跟阿骍也是,我没有要驾驭它,只是相互陪伴一起玩,一起去完成一件事。”

    如果说幼安小小年纪马术让评委跟媒体们感到意外,那么他这番话虽然童真却也很不一般。

    因为马术是人和马的一种共同运动,最重要的是彼此沟通,让它放心与人亲近,与人配合,就可以办到很多事。动物没有人类高级,却能从人的语调跟表情中感知到情绪,但如果以驾驭征服它为目的,有时候越急越不一定见成效。

    记者看着小小男儿从容淡定的神色与言语,又看他从小口袋里掏出来一枚小方糖,剥了糖纸放在手掌心,然后伸到马鼻子下。

    马儿低头从他手里把糖块舔走,小家伙伸手摸摸它,小大人语气道:“阿骍真棒。”

    主持人不禁抬头看一眼不远处那对出众让人瞩目的夫妻,不愧是那两人的孩子……

    -

    从马术俱乐部回家的路上,幼安睡着时被蔺君尚护住脑袋,让他靠着自己。

    都说儿子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有天赋,其实这其中少不了他自己的努力与付出。

    四岁,小家伙坐在马背上,驯马师牵着缰绳在松云居里慢慢走,到后来教会他基础知识,等他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放开手让他自己去骑,但是速度绝对不能快,只是让马听指令慢慢走路。

    与马儿共处三年,真正学习马术一年半,他现在在马背上的自如能令很多成年人都惊讶。

    其实幼安也曾从马背上摔下来过,那天是去年的某个周末,出事的时候情天刚好与蔺君尚从外回来,那天下午c市商会有一个应酬,夫妻两共同出席,等车子在家门前停下,看到不远处就是这一幕。

    看到身影摔下来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小家伙一身马术装,戴着头盔穿着保护背心跟护膝,摔下来之后坐在地上,片刻就自己爬了起来,重新站好拍拍身上的灰。

    彼时驯马师已经跑上前去,扶着幼安检查他的身上。

    蔺君尚站在妻子身边,同她一起望着不远处的儿子,似乎并没有显出什么大碍就没有过去打扰,看小家伙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一边跟驯马师摇头,神色镇定寻常。

    从小幼安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刚学会走路那会也经常走不稳跌坐下来,但是他不会哭,还会看着面前的大人露出懵懂地类似于带着几丝尴尬的笑,特别天真。再长大一点,走路跑步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脸色变都不变。

    再说对马的照顾,幼安真的是把阿骍当成自己的玩伴与朋友那样去对待,小小一个人儿每天醒来就要去喂马,幼儿园回家也是先喂马,还经常给马儿送零食。

    马儿喜甜,家里有苹果跟胡萝卜,他总是会拿去马房,有时候还会给阿骍吃糖。

    ……

    想着曾经,蔺君尚眸中多了几分欣慰与温和。

    车子到家,本要把儿子抱下来,结果他自个先醒了。

    揉了眼睛从车上下来,幼安并没有要继续睡觉的意思,进屋洗了手拿着一个梨坐在屋外廊檐下,看着天空一点一点的雨,就是始终没成线。

    每当儿子静下来的时候,看着他的侧颜,不知为何,蔺君尚总会恍然看到了妻子的模样。

    或许因为静静看雨景这样的时刻太过安然,儿子与她相似的眉目里,会触动他心中的许多过往。

    吃完梨,幼安抱着苹果跟胡萝卜往马房的方向,他们到家之前阿骍已经先被送回来了。

    马房旁边有专门的给马洗澡的房间,阿骍拴在里面,很温顺。

    等它吃了苹果跟胡萝卜,幼安开始给它洗澡。

    已经换了高筒胶鞋的他像是个小小童工,个子不够就给自己找了张凳子,踩在凳子上拿着水管,把温水冲到阿骍身上。

    洗完后,幼安还给它仔细擦干身上水分,做得有模有样。

    情天过来帮忙,打趣问儿子,辛不辛苦?

    小小男孩一边给阿骍擦毛发,一边叹息:“爸爸说,自己的玩伴自己管,就这样吧。”

    那语气让情天忍俊不禁,转头,看到身后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口。

    那人一双深眸望着她,似染了些许笑意,但笑的不是儿子,而是她。

    那神色好像是在笑叹:看,这就是你儿子。

    -

    这一年蔺君尚的工作很忙,因为生意经常国内国外各地飞,好不容易在这个冬天空下些时间,打算带着情天出去走走。

    这事情是在马术比赛前某一个晚餐时间,蔺君尚提起的。

    幼安听到后,晚饭后就去了书房。

    “爸爸,你是不是打算只带着妈妈去?”

    彼时,神色沉稳的男子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屏幕里的异国风景照。

    转头看向儿子,并未发话。

    才刚六岁的小小少年哪里敌得过在商场中历练多年的老爸,这种无声的注视心理素质不强都撑不了,唯有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比赛我跟阿骍拿了第一,你能不能也带上我?”

    蔺君尚手肘支着桌面,修长的手指搁放唇角边,望着儿子还是没表态。

    小家伙想了想,跑回房里拿了一本书,再回来搁在父亲书桌上,主动再补一个条件:“爸爸随便在这本里抽二十首,如果我都能背出来,就带我去吧。”

    看着那本摆在眼前的《唐诗三百首》,再抬眸看一心想跟去的儿子,蔺君尚难得看到他对自己有所求的模样,倒是惬意不着急。

    突然,情天推开虚掩的门,看到父子两一个站着不动,一个坐着不动,也没说话,问:“怎么了?”

    蔺君尚眸色染笑,对妻子温声道:“没事。”

    然后才转头对儿子:“就照你自己说的办,做不到的话,就不能怪爸爸了。”

    情天彼时不知,父子两人在说的是这样一件事,有这样一个约定。

    不然她会告诉儿子,这个旅行,本就是把他计划在内的。

    第1098章 番外:此情不止成追忆

    这年的一月中旬,当c市的寒冬真正来临时,慕纳尔却彷如春天。

    清晨,被茶山围绕的度假村笼在一片白雾茫茫中。

    周围的绿树吸收了水汽,在刚亮起的天光里是一片深沉的墨绿。

    情天早起,洗漱之后披上晨褛悄然离开卧房,出了露台外。

    这是来到慕纳尔的第三天,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闻着清新空气里带着的茶香,让人心神澄净,隐隐有一种轻快放松。

    几天前,一家三口从c市飞往印度南部的克拉拉邦,辗转来到这座美丽的山城。

    蔺君尚说要外出走走,情天从来不多问去哪里,因为他选的地方,向来一定都合两人的心意。

    山中大雾开始散去,这样静谧的天地与美好,让情天心内感恩,感恩那人计划的这一趟出行,感恩现如今生命中能拥有的一切。

    忽而感觉肩上一暖,侧头去看,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身后,那人给她披上一件男士深灰呢子外套,双手搭放在她两肩上并未离开。

    初醒温沉的声线里,有淡淡叹息:“外面这么凉,也不多穿点。”

    情天反手握住他搭在她左肩上的那只手,男人的手宽厚温暖,“刚才不觉得,现在是有点。”

    这里的天气并不寒冷,白天二十几度的气温就是春天,只是早晚温差会很大。

    蔺君尚搭放在她肩上的手下滑,改而从后环住她的腰,将她连同呢子外套一起圈在胸膛里,“那现在呢?”

    情天能感觉到自己的背紧贴着那人的胸膛,唇角含笑目光里映着幽幽远山:“很暖。”

    这回答显然让蔺君尚满意,就这样抱着她,一起看远处的茶山。

    这次来住的是位于茶山上的度假村,客房是独栋的复式两层小房,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卧室,不管是在一楼还是二楼,都能眺望美丽的山景。

    在这里有世界上最高的有机茶厂,漫山种满茶树,大雾散去,太阳朦朦胧胧的在云层里,只看到光晕没有真容,万物柔和。

    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就这样静静抱着站着,呼吸着清润的空气,看着太阳渐渐显露,通透的光线洒落群山茶树枝叶,满山满眼的葱翠,那份清新舒服让人心内变得轻快喜悦。

    听到敲门声,情天往后看,蔺君尚这才放开她,不紧不慢地转身穿过卧室,去开了房门。

    “爸爸,你跟妈妈还没起床?”

    独自住在隔壁卧房的幼安一身小熊睡衣外套着一件带帽的厚外套,在门口站得有点傻气,抬头望着来开门的高大男子,小脸正经。

    被儿子催的蔺先生双手抱臂看着眼前小家伙:“爸爸带着妈妈来度假,自然休息是第一,你要是起了,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或者看看在机场书店买的书。”

    情天已经走过来,听到两人对话,伸手顺了顺儿子头顶那几缕睡翘了的短发,“去洗漱穿好衣服,我们就去餐厅吃早餐。”

    得到妈妈的回复,幼安要回房换衣服前看了眼老爸,那眼神好像在说:妈妈比你有效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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