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伊的头发扬起又落下,扫到了许执的眼睛,他眼睛更红。

    “你要和我分手?”男人干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不是要。”陆伊轻轻推开许执,拉开二人的距离,她微微抬眸,面无表情看着他,“是已经分手了。”

    许执启唇,“为什么?”

    陆伊嘴角扯出嘲讽的笑,“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

    陆伊反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

    许执哑口无言。

    陆伊笑了,“你看,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原因,分开同样不需要原因。不是吗?”

    许执沉沉看着她,就在陆伊想要进屋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不是。”

    两个字,像鼓棒,敲在了陆伊心上。

    陆伊感觉自己的心狠狠陷进去一块,她有些喘不过气,眼睛也湿了几分,“凭什么不是。”

    许执动作僵硬地拉起她的手,他目光不移,始终落在她眼睛上,“就因为我没处理好这件事,你就要和我分手?”

    “还是……你知道了林西南的事情。”

    “你也觉得那件事我处理得不够好是吗?”

    “陆伊,你不能这么觉得。”

    最后一句,男人尾音在颤抖。

    陆伊看着许执,忽然觉得自己从这几句话中听出了委屈。

    尽管许执始终面无表情。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许执问。

    “你说啊。”许执声音更低更哑,“你不说,我们就不分手。”

    “不分。”声音里多了一分倔强。

    他一把将陆伊重新拽进怀里,下巴压在肩头,微微偏头,脸埋进陆伊脖子里。

    几秒后,陆伊感觉到一股滚烫,随之是一股湿意。

    陆伊睁着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许执……哭了。

    那一瞬间,所有拧下去的心肉,忽然弹了回来,弹到了陆伊的五脏六腑。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眼底潮意更浓。

    活了那么多年,陆伊头一次整个人被不知所措贯穿。她抬起手臂反抱住许执,低低叫了他一声,“许执。”

    许执没给回应,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他几乎要钻进陆伊身体里。

    陆伊艰难地呼吸了一下,又叫了一声,“许执。”

    许执闷闷“嗯”了一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分手的。”

    陆伊眼角敛出一抹淡淡的笑,“我不说分手的事。”

    许执再次沉默。

    陆伊说:“我没有怪你。”

    “不管你处理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怪你。”

    “可是首先,你要处理。”

    “你不能一言不合就把我丢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会担心。”

    “也会……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忙成陀螺。

    明天依然这个点。

    第69章 第069恋

    林西南第一次喝禁药的时候许执就看到了, 当时林西南就在宿舍,肌肉紧绷地站在角落。他双目赤红地瞪着床, 片刻才下定决心弯腰从被子里找出一个药盒。

    许执没见过禁药, 但是队里严令禁止,教练耳提面命, 所以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那天许执没回宿舍,第二天和林西南比赛。

    意料之中, 输了。

    意料之外, 国家队破格录取了他。

    许执当时漫不经心地扫了林西南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他握紧的拳头。

    许执不以为然收回目光, 朝国家队派来的教练点头感谢, 然后签合同走程序, 进入新的队伍。

    入队以后许执和林西南算外来人, “先入为主”的思想贯穿队里每个人的脑袋,他们“一致对外”,并不觉得这两个外来人有多牛逼。

    许执一向情薄, 无所谓这些“友情”“队友情”,别人无视他,他更把别人无视得彻底。每天自己练自己的,偶尔去操场跑个圈。

    久而久之, 队里的人就知道这新来的两个人有“内战”。于是他们在林西南耳边教唆, 终有一天,林西南忍不了了,在操场跑步, 借“许执不小心撞到他”的理由和许执打了一架。

    许执其实很不屑和林西南打交道,他也才二十岁,还是大学生。他和他们那些从小就目标准确的体校生不一样。他不过是中途被伯乐选中,而后才看到攀岩的千里马。

    虽说殊途同归,但过了不一样的途,就长成了不一样的人。

    他不屑林西南,林西南也不见得瞧得起他。

    于是俩人轰轰烈烈打了一场,各自挂彩,领罚,分开训练。

    许执一个人在训练室,刚结束这边的罚,那边就接到了门口烧烤铺子老板的电话。

    等他赶到,就看见林西南喝得烂醉。

    许执生平最烦喝酒喝烂醉的人,他年轻,心里也窝着一股火,双臂抱怀在一边看戏。

    结果林西南就那么摇摇晃晃去了医院,许执这才见到林冬北。

    林冬北当时不到二十四岁,躺在病床上,秋天就已经戴上了帽子。

    许执冷眼看着,知道那是没了头发。

    他看到林西南抱着林冬北哭,哭得撕心裂肺,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哭完,安静了,林冬北摸了摸林西南的头,抬头看了眼许执。

    许执没听懂林西南说了什么,但却看懂了林冬北要说什么。

    从那以后,许执偶尔会来医院看林冬北。大多数都是林冬北在说话,说林西南小时候的混事,说他心里拧巴着的一腔热血。

    可是做这一行的,没钱没前途,谁不是靠一腔热血在上路?

    第二年八月份,林西南参加地区代表赛,赛前被举报用药,尿检,确实服用了禁药。

    两天之内,程序走完,林西南被开除。

    许执第一个想法是去找林冬北,林冬北当时刚做完化疗,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一双大眼睛像是凹进去了一样。

    她说话声音很小,但是唇边始终一抹笑,“怎么样?西南状态还行吗?”

    许执喉咙咽了又咽,说了句:“还可以,你放心吧。”

    林冬北朝他笑了笑,说了句:“许执,西南以后就麻烦你了。”

    许执一瞬间头皮发麻,那种说不清楚是恐惧还是无措的情绪席卷了他全身。他走到林冬北床前,喊了一声:“冬北姐。”

    林冬北又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

    正是盛夏,蝉鸣阵阵。阳光把树叶照得翠绿。

    林冬北说:“真是相逢恨晚。”

    第二天,许执参赛,上场前宫长晴递给他一瓶水,说是冬北姐给的,许执二话没说喝了,喝完就知道出事了。

    忍着肌肉的痉挛,他自爆检尿,结果和林西南一样。

    晚上他去医院,林冬北像是在等他来一样,她看到他就招招手,袖口一截细的像树枝一样的手臂。

    “过来。”林冬北笑。

    许执咬紧了腮帮子,站到床前,问:“为什么?”

    林冬北笑出了眼泪,她声音更小了,“对不起。”

    许执看着她,“你知道了?”

    “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林冬北笑,“我不是跟你说过,西南从小就就依赖我,不管做什么事,首先要和我商量。哪怕是杀人,他也会来问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阻止他,我只会问清原因,然后给他递上一把刀。”

    许执不可置信,“第一次你就知道?”

    林冬北脸上的笑变苦了,她手指难得有些无措地搅在一起,“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许执简直不能理解,又有什么办法?办法多了去了!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把林西南抓起来腿打断?!

    他转身就要离开,林冬北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她说:“我就要走了。”

    许执愣住,一时间没能接受什么叫走了。

    林冬北手指捏了捏他的手腕,“你转过身来。”

    许执僵硬地转身,林冬北朝他笑,“过来抱抱我吧。”

    许执没动。

    林冬北笑,“怎么了?林西南就喜欢往我怀里钻。”

    不知怎么的,许执眼眶一下滚烫起来,他看了林冬北一眼,微微弯腰,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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