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狗。

    陆伊看了眼奶奶,偏偏奶奶还一脸严肃,陆伊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奶奶:“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生气了?我说这小子怎么不吃不喝睡了一天一夜,搞了半天是做了错事啊!”

    奶奶问都不问就把责任丢给许执,陆伊坦白说,心里……挺高兴的。

    她咧嘴笑了笑,“是!今晚发他不吃饭。”

    “吃一口剁了他的手!”奶奶附和。

    陆伊点头,“把他碗砸了!”

    奶奶:“不如把他赶出去吧。”

    陆伊乐了好一会儿,才收了笑,“奶奶,你知道林冬北吗?”

    话落,陆伊看到奶奶明显一愣。

    “谁?”

    虽然话是陆伊问的,但看到奶奶这反应,陆伊还是挺意外的,“您认识啊。”

    奶奶居然认识林冬北……通过谁认识的?

    “认识啊。”奶奶笑了笑,“那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陆伊一愣,“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别喊!别急!

    别胡思乱想!

    明天中午十二点有更新。

    第72章 第072恋

    灶口里的火越燃越烈, 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大锅里的汤汁咕噜咕噜, 不大不小的厨房渐渐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充斥着。

    陆伊眼睛里跳跃着火苗, 脸上温度渐高,她摸了摸脸, 安静地听故事。

    许奶奶第一次见林冬北是许执和林西南同时封闭训练的时候,许执归队前许奶奶拎着饭菜去他宿舍一趟。

    当时许执和林西南在一个宿舍, 林西南给林冬北打电话, 交代了一下封闭训练的事情。

    许奶奶听他口吻不像交代常人那样,于是便问了几句。

    林西南纵然再不满许执, 也不至于把脾气撒到许奶奶身上, 于是便简单说了下自己姐姐的事。

    许奶奶一听这哪行啊, 都生病了岂能随意应付, 于是便表示自己一个老太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医院跟她做个伴。

    当时林西南不知怎么想的, 就答应了。

    其实许奶奶心里有别的算盘,她看那林西南长得也精神,姐姐势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男人娶媳妇儿难上加难,眼下近水楼台, 当然要先去看看月亮。

    于是许奶奶满心欢喜地煮了鸡汤, 在护士的指导下,找到了病房。

    那天下着大雪,整个城市都在沉默。

    许奶奶推开病房的门, 发现病房里只有一个姑娘。

    姑娘身子孱弱,身条纤瘦,头上戴着一顶粗线帽,病服被她穿的又宽又胖,好像那衣服里不是人的四肢,而是冬天光秃秃的树杈子。

    她坐在床上,面朝窗户,看着满是雾气的玻璃窗。

    许奶奶是照顾过病人的人,看到这画面免不了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没几分钟眼睛就湿了。

    她捏着袖子擦了擦眼泪,这才礼貌地敲响了门。

    姑娘回头,许奶奶看到姑娘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肌肤,当即心里一咯噔。

    这、这怕不是什么小病小灾。

    “是林冬北吗?”许奶奶满口怜爱,“你好,我是你弟弟室友的奶奶。”

    不知道是不是脸太白的缘故,林冬北那双眼睛异常得明亮。

    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许奶奶也就几年前在一个小姑娘脸上见到过。

    她走过去,把饭盒放在床头上,很是慈祥地拉起林冬北的手,“乖乖,遭了不少罪吧?”

    林冬北笑着叫了声“奶奶”,“谢谢您,辛苦你了。”

    那半个月,许奶奶抽了空就去给林冬北送点饭菜汤水。

    反正她一个老太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一来二去,许奶奶就和林冬北熟悉了。许奶奶知道林冬北是白血病,难受的夜不能寐。有时候和林冬北聊天,总是三言两语便湿了眼眶。

    林冬北问:“奶奶,你是在心疼我吗?”

    这何止是心疼啊。

    许奶奶拉着林冬北的手,泪眼婆娑,“丫头啊,你不知道,我们家,以前也有人得过这种病。那个时候医疗条件还不如现在,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瘦成了一把柴,看着这家,不成家。”

    林冬北好像已经习惯了人人都来可怜她,她心里会有不甘吗?当然有。

    她正值年华,别的姑娘都在穿裙子谈恋爱,怎么偏偏她就只能在床上躺着,因为一次又一次治疗把嗓子嚎哑呢?

    有些念头,没有,就永远都不会有。一旦有了,便在骨髓里生根发芽。

    她骨髓里全是癌,长出的果实也必然有毒。

    她看着那些少年少女,心中的果实越来越毒。

    直到有一次,许奶奶问她别的家人呢。

    林冬北眼里脸上都没有苦,她很平常地说:“没啦。我爸爸当初把自己卖给了有钱人,留下的钱给我妈妈啦。我妈妈前几年车祸去世了。”

    许奶奶一听,眼泪更多了。

    这是跟许执一样的苦孩子啊。

    她摸着林冬北的脑袋,第一次说起了自己那个和林冬北得同一种病的人。

    “我们家许执的爸爸,就是这种病。”

    林冬北垂眸,睫毛不可察觉地颤了颤,她攥紧了被子,手背上的青筋像一条条缠在一起的毒枝。

    “我们啊,运气好一点,当初得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成功。”许奶奶长叹一口气,“只可惜,最终也没能撑过去几年。”

    林冬北手指捏了捏被子,“那许执妈妈呢?”

    “跑了。”许奶奶抹了把眼泪,“没有办法,我们也理解。她刚生下许执,家里的男人就犯病。她那么年轻,我们怎么能把她锁在家里呢。”

    林冬北似懂非懂地点头。

    许奶奶知道她不会明白其中的“理解”和“苦楚”,只是说了句:“这都是命。没有那个命,抢来再多,也都要还回去的。”

    抢来再多……还回去……

    两句话,像魔音环在林冬北耳边。

    她辗转反侧,想起自己的爸爸走进手术室,只留给她一个绝望的。

    她明明记得,记得那一家子对她说:“你放心,你爸爸是在做好事。做雷锋,是有好报的。”

    林冬北不知道什么叫好报,她只知道他们会给她好多钱,好多好多钱,可以活下去的钱,可以让妈妈养活肚子里孩子的钱。

    后来,她爸爸没有得到好报。

    好像那些钱,就是所谓的好报。

    她哭着走出医院,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后颈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

    没每当摸到那个疤,她就能想到他爸爸的背影。

    与此同时,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一家人的嘴脸。

    其中一张脸,渐渐的,渐渐的,就和许奶奶的脸重合了。

    好多次,她都想问许奶奶:“是命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吗?”

    大概有,也大概,真的有风水轮流转。

    许奶奶一家用钱买走了林冬北的爸爸,林冬北的爸爸得到了钱,人没了。许执的爸爸生下了许执,人也没了。

    如果许执和林西南没有竞争关系,林冬北那颗毒果,也许会跟着她一起消失在一次又一次的化疗中。

    可是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命,他们两家人,谁也没过好,谁也……别想过好。

    噼里啪啦的声音更大,呼噜声冲开了锅盖。

    陆伊猛地回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震惊。

    这算是……一个什么故事?

    复仇狗血剧吗?

    她看向奶奶,奶奶拿开了锅盖,往锅里添了半瓢凉水。翻腾的气泡瞬间消失,锅盖重新盖上。

    但热气还是熏红了她满是岁月痕迹的眼睛,她唇边一抹释然的笑,“冬北太从聪明了,聪明总被聪明误。”

    林冬北以为自己得到了“先机”,以为只有自己承担了这份痛苦。

    她那么年轻,就能想明白的事,会瞒得过许奶奶吗?

    更何况,当初林冬北脖子上那道疤,可是许奶奶抱着她让医生缝的。

    而后来的那半个月里,许奶奶又给林冬北擦拭过多少次身体?

    她反复告诉林冬北她的家毁了,真的是在倒苦水吗?当然不是,她只是希望林冬北心里能平衡一点,能明白,已经离开的人不算什么,留下的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林冬北没有明白,她只知道,大家都在命里,大家都在被回忆纠缠。大家都在熬着,等着,听从命运的审判。

    林冬北等来了命运的审判,她坐在床上,看着林西南趴在她床上哭,她摸着他的脑袋,眼睛像没有底的深渊。

    她余光看到病房外站着一个少年,面容俊冷,身板却挺直。

    她没见过许执,只是听许奶奶提过。但就那一瞬间,她就确定了,这个少年,就是许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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