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抱紧她一点,她身上清淡的沐浴乳味道随着呼吸进入身体,这样才勉强将那股燥意压制。

    陈就没有对冬稚说过,也羞于启齿。

    从前不明心意,后来隐约察觉自己的心理,再到后来因为她而彻底挑破。

    他开始感觉自己暗藏着、压抑着的某种卑劣、执拗的情绪在疯狂生长,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注视着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热切,甚至有时候自己都惊讶。

    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此刻抱着她,或者像每一次抱着她,他有无数种冲动,又无数次平息下去,他想要将她揉进骨头里。

    谁都不能碰,谁都不属于,只有他。

    揉进他的血管骨缝,彻彻底底只属于他。

    然后她的一切、她的全部,就连她的呼吸也要统统占有——

    他好像开始有一点不受控了。

    ……

    萧静然从朋友儿子的婚礼回来,已经是快要开学的时候。去了一趟海岛,尽管防晒做得够足,仍然避免不了被晒黑。

    皮肤黑了几个度,这对她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见天开始美白,不是在美容院里做护理,就是在家里美容滋养。

    暑假这最后几天,萧静然因着待在家里休息的时间多了,便察觉陈就总是出门。不是下午出去就是晚上出去,晚上一出家门,不到十一点绝不回来。

    心疑之下问在家干活的,都说这个暑假陈就没少出门。

    前两年,她用棍子打都打不出去的儿子,今年和冬稚那个小贱胚子搅和到一起去之后,天天不着家,有的时候她不催,连家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

    还能是跟谁混在一块?!

    萧静然心里有疙瘩,等陈就出门后,让人去后面冬家看,冬稚果真也不在家。

    不是一回,连着几天,回回都这么“巧”,但凡陈就不在家,冬稚必定也不在家!

    想也不用想,他们肯定没少见面!

    问陈就,陈就偏不承认,每回都跟她打马虎眼,说:“跟同学出去了。”

    要么就是:“出去有事。”

    又一天两人都不在家,萧静然心里的火腾腾往上冒,正好赶上陈文席回家,她端了一盏茶去书房里抱怨。

    “你有空多管管你儿子!”

    陈文席喝一口茶,怪道:“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还不是冬家那个女儿!这一个暑假,我就没见儿子有一天在家里安生待着不出门的,每回他出去了,冬家的那个也不在,一回两回算了,回回都这样!咱们儿子前脚进家门,冬家院子里后脚就有动静!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陈文席听她这番话,先是一愣,然后皱眉:“你还盯着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我能不盯着吗?”萧静然白眼一翻,“我不盯着,儿子什么时候被那佣人家的女儿拐跑了都不知道!”

    “我说了少操心,让你少操心!”陈文席语气加重,“你就不能消停点?”

    萧静然生气推他一把,“哦!那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不是你儿子?”

    “儿子出去玩就出去玩,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你非要把他拴在家才好?”陈文席不理解她,责怪道,“还有,你一口一个佣人、佣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管得多?我不好好说话?我势利?你是这个意思是吧?行行行,我势利我势利……!”萧静然眉头倒竖,“我势利你就不势利?坏人都我做了,就你来做好人!”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玩意!”

    萧静然发脾气:“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冬稚!我看见她就来气!”

    陈文席眉头紧皱,睨她,“一个孩子家怎么惹着你了你要这么大气性?我看冬稚那丫头就挺好,斯文懂事,看着也乖巧!”

    “她好?她好什么好,你就让她这样天天拐着儿子出去?”萧静然声音都尖了,“我这么多年累死累活照顾儿子,为了培养他成才,我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力气,我好好一个儿子眼看着就被这么个破落户耽误了!她是什么臭鱼烂虾也想勾搭我儿子,做她的白日梦!你管不管?你就说你管还是不管——”

    “你有完没完!”陈文席用力一拍桌,“说了多少遍了,孩子的事情别瞎管别瞎管!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伴,感情好正常,一起玩也正常!我跟冬豫多少年的交情,我爸在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我看都是你,要不是你这样,人孩子会吓得不敢上门?你是我陈文席的老婆,不是菜市场买菜的,小肚鸡肠成这样,一点容人之量都没,你像什么话!冬豫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在这一口一个破落户骂他的妻女,你照照镜子,自己看看自己那尖酸刻薄的样!”

    萧静然气得胸口起伏。

    “我告诉你,这个家我当家做主,轮不到你在这发疯!我还就让冬稚常来家里玩,你能怎么样?!她是冬豫的女儿,从小在我陈家的院子里跑大的,我爸抱过哄过,你疯一个我看看!”

    “你——”

    萧静然还要说,被陈文席一声怒吼打断:“滚出去!”

    深呼吸,萧静然面色难看,强忍着没有继续发作,咬着牙扭头走人。

    ……

    高三如期而至,要说冬稚生活里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这几年一步不往里迈的陈家,成了她常去的地方。

    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仍然不欢迎她,但架不住当家的是陈文席,他说欢迎,那陈家上下便只能欢迎。

    冬稚在外话少,但和陈文席却意外得聊得来。

    陈文席回家时间本就不多,每回遇上了,和冬稚短暂闲谈,不管几句还是十几句,她说话总是分寸正好,每每都让他觉得熨帖十足。

    陈文席有一次夸她,带着几分感慨和怀念称赞,说:“这丫头,骨子里那股沉稳劲儿,和她爸真是如出一辙。”

    才两个月,冬稚和陈文席碰面时的场景,就从打个照面问候一声,变成了在客厅简短闲聊。最开始,陈文席几句话对她表现完长辈的“慈爱”后就直接上楼回书房,到后来,不忙时会跟她和陈就坐下多说两句。

    两个小辈在他面前卖乖讨巧,他看着他们,就像十几年前陈老爷子看着两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孩,那时候他在屋里,往外一看,老爷子倚在门边的背影,慈祥,威严。

    从那一辈到这一辈。

    当家人的权利,也终于从父亲手里到他这里。

    一边闲话,陈文席接一杯冬稚倒的茶,笑吟吟的,只教眼角细纹皱得层层炸开。

    第42章 焱焱

    同级理科班有人过生日, 是个叫刘柯的男生。晚上请吃饭,这种场合自然喊的都是关系亲近的朋友, 不过饭后唱k, 包厢订得大,人叫得就多。

    刘柯和彭柳经常一块玩网游, 和陈就则是常一起打篮球的交情,老早就喊了他们生日当晚去唱歌。

    陈就对这种邀请一向可应可不应, 彭柳无聊了好一阵,有兴趣去凑热闹, 非拉着陈就作伴, 两个便一块答应了。

    一个拉一个, 正好冬稚没别的事,陈就非得带上她。

    赶上当时冬稚情绪比较好, 少见地起了吐槽的心:“干什么, 给你根绳子拴上我, 拴上我好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昂着头,抬着下巴边说边朝他怀里怼。

    陈就低下眼, 瞅着她只知笑。

    到晚上七点多, 该出门,和彭柳约了在刘柯订好的ktv附近第一个街口见。

    冬稚去陈家找陈就,陈文席正巧也在家, 陈就领着她上楼去书房打了声招呼, 倒没多说。临出门, 陈就进房间拿东西, 冬稚先下楼。

    迈下楼梯阶,在一楼见着萧静然。

    进门时就打过招呼,不过那时陈就在,这会儿只她两人。

    “你倒是不客气,当着自己家一样,来得可真勤。”萧静然端着一杯热水,瞅着冬稚,阴阳怪气。

    冬稚垂了下头,弯唇浅笑:“阿姨说笑了,我爸在的时候就把陈爷爷和叔叔当自己的亲人,我当然也是一样的。”

    “亲人?我们可没这你门亲!”萧静然冷讽道,“整天一口一个你爸如何,我告诉你,我不是陈就他爸,这套对我不管用,在我面前省省!”

    冬稚含笑,仍然温和:“阿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不管怎么,千万别因为我气坏身体,这样不值。”

    她越是这副模样,萧静然越是气,憋闷半晌,愤然甩下一句:“小狐狸精,你给我等着!”

    ……

    美容院里除了对皮肤、身体的一系列护理保养外,同样提供饮食。毕竟食补也是一种滋养的好方法,各种美颜粥、美颜汤,花样不少。

    刚敷了个脸,萧静然坐在vip包厢的沙发上暂时歇息,送进来的美颜羹还冒着热气。

    “哎,我真是气得不行了,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听我的呢,晓琳?”萧静然吃了一口,放下勺子。

    赵太太——即赵梨洁的母亲,原名叫李晓琳。她一下一下轻搅着碗里透明粘稠的羹,道:“孩子大了难免会叛逆,你和他好好说,他会懂的。”

    李晓琳和萧静然熟了以后,彼此都直呼本名,省了叫什么“赵太太”“陈太太”的敷衍客气。

    “好好说,我还不够好声好气吗?最开始我就差跪下来求他们了!可是又怎么样,一个个不是跟我置气,就是怪我埋怨我,我这样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父子俩!”萧静然的眉头幽怨地皱在一起,“如果不是为了他们我至于操这么多心吗?一个不懂,两个也不懂,胳膊肘全向着外人!”

    李晓琳道:“我听你说的那个小姑娘……真有那么吓人?应该不至于吧,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你想得未免太多……”

    “她是年纪不小,但心思大着呢!”萧静然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你是没见过,长得就妖里妖气,一点都不正派!你也知道,孩子青春期,本来就是容易学坏的时候,我家又是个男孩,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也算有点样子,我就是不希望他跟那些不入流的混在一起。可倒好,我事事上心,她还能撺掇我儿子给她买这个买那个,我当时就觉得要坏事,结果你看!”

    李晓琳挂着得体的笑:“别人的家事按理说我不应该插嘴,不过我当你是朋友……”

    萧静然睨向她,“嗯?”

    “你要是怕他们接触多了你儿子学坏,隔开他们不就好了。”

    “隔开?说得容易,她现在有事没事进我家门,偏偏我老公……”萧静然说着顿住,“你的意思是?”

    “太近了不行,隔得远点不就好了。”李晓琳淡笑,“实话跟你说,我和我老公早就打算好了,我们女儿将来一定是要送出国好好培养的。你要是发愁,不如也考虑考虑送你儿子出国。”

    “出国?!”

    “对。不管学什么,成不成才,出去见见世面,开阔眼界,总是好的。”李晓琳说,“就你家这个情况,你儿子出去一待,两人长时间不见,那还能有什么事儿?”

    萧静然被说动了心,“出去是迟早要出去的,现在谁家孩子不送出去深造,这我也知道。我本来是想等我儿子大学以后再慢慢考虑,他本身就有主意,肯定能规划得好。那时也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样……”思忖数秒,她眼睛一亮,“你说得对!送他出去,隔开了就没事!”

    “是啊。那女孩的家庭条件摆在那,肯定不能跟着追出去吧?”

    “我回去就跟我老公说这事!”萧静然当场拍板,“早点掐了他们这股邪火,越早越好!”

    ……

    陈文席在书房待着的时候,萧静然总会进来送茶送汤,这么多年原本早就是习惯——但近来有所改变。因着吵的几回架,两人对冬豫一家的态度分歧,萧静然这段时间都没有踏进书房。

    见她端着茶进来,陈文席先是愣了小片刻,而后不自觉皱起眉。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同床多年,萧静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放下茶,道,“我有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

    “儿子的事。”

    陈文席正要皱眉,萧静然先道:“你先听我说。”

    忍了忍,陈文席按捺着没张口。

    “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我也懒得讲,省得你不痛快。”萧静然说,“但抛开别的,这么多年你也看在眼里了,对儿子,我从来不会盼着他坏,只有盼着他好的份。”

    “你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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