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严修筠好笑的弯了弯唇角, “我大哥又不是老虎。”

    ……杀人不过头点地,傅大公子的气场可比老虎可怕多了。

    但是江晚晴话一出口, 就意识到自己出了个又怂又馊的主意,有点儿理亏地摸了摸鼻子, 也笑了:“那大哥抓你回去继承家业怎么办?”

    “你听严天意胡说。”严修筠有点儿无奈地笑,“大哥没这么无聊。”

    既然没这么无聊……那你为什么也跟着叹气呢?

    不过看着严教授风萧萧兮的表情,江晚晴到底没揭穿他, 跟着他一前一后的进了庭院。

    往日回家, 屋子里都是黑漆漆一片的,可是今日,傅修远将车大大方方地停在了门口, 将室内的照明全部打开,摆明了是在等着他们归来。

    严修筠干脆放弃了寻找钥匙,直接按了门铃。

    江晚晴莫名有几分忐忑地跟在严修筠身后,准备门一打开,就直面傅修远那张“君临天下”的脸,然后毕恭毕敬地跟着严修筠一起叫“大哥”。

    然而,门开了一条缝,她心理预期中的那张不怒自威的霸总面容没有出现,甚至没有人——取而代之的是脚底一张毛茸茸的小圆脸。

    小圆脸上有一双玻璃琥珀般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小脑袋上顶着一双尖尖的毛耳朵,圆滚滚的身材像个绒球,因为乍然见到陌生人,警惕地怂成了一团,随后露出小尖牙,朝着门外的夫妻俩“喵~”了长长的一声。

    猫?

    还是一只超可爱的英短金渐层?

    这个规格的差异,让江晚晴的脑子一瞬间跳到了《九条命》的剧情里——难道他们家的霸道总裁也变成猫了?

    “喵什么喵,coco你没有礼貌!”一个带着点儿港普腔却非常娇俏婉约的女声随之而来,赶走了给自己加戏的coco后,才彻底打开了门。

    任诗琳那不曾被岁月薄待过得美丽面容出现在门后,对着门外两人明媚一笑,以带着港普音调的家常,行之有效地驱散了两人的紧绷:“在外面一天累了吧,到家了还不快进来。”

    江晚晴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大嫂”,任诗琳已经毫不客套地对她一笑,挽了她的手带她进门:“冬天的英国这么冷,你们两个还穿这么单薄在外面跑——吃过晚饭了吗?”

    “大嫂,我们吃过了,您……”

    江晚晴忙应声,结果刚进玄关,就被屋内堆积如山的“物资”震惊了,连忙去看严修筠,发现对方一副“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严修筠粗略一扫大小箱子的标签,发现大部分都是吃的,甚至还有床单被子和厨房用具,连烤箱都送来了一个……

    “大嫂,家里东西真的不缺。”严修筠无奈道,“还劳烦您特意送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今天带coco去看兽医,看完了顺便过来……你哥那个人,粗心大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知道甩钱,你们又不是个存钱罐。”任诗琳拉着江晚晴的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英国这边其他还好,只有食物的味道可怕,晚晴来了,也不知道吃不吃的惯,这个季节又湿又冷,你们带的衣服够不够,不够的话给大嫂打电话,我陪你去商场……”

    江晚晴连忙制止:“不用不用,麻烦大嫂跑这一趟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任诗琳性格大方而外向,听江晚晴这么说,爽朗一笑:“不麻烦,反正你大哥说我的特长就是‘买买买’,我就是来发挥发挥正常实力。”

    江晚晴:“……”

    这夫妻俩的特长一个是“甩钱”,一个是“花钱”,果然天生一对儿。

    严修筠赶紧解救了江晚晴,对任诗琳一笑:“大嫂,她真不用,您送来的这些已经足够了,倒是严天意——他在冬令营的学校,我们可能要给他送点东西……”

    “你就带着晚晴好好出去玩吧。”任诗琳从来都不怕严修筠跟她提要求,反而最怕别人对她没要求,听闻此言眉开眼笑,“这点小事包在大嫂身上了,明天就让司机给他送去。”

    江晚晴已经预见了严天意被天降的一大堆“精准扶贫物资”砸晕的场景……

    别墅的玄关不深,三个人说说笑笑,转弯进了客厅。

    被任诗琳这超乎寻常的热情一搅,江晚晴放松了原本的“求生欲”,毫无防备的一抬头,眼神正撞上客厅正中坐着的傅修远。

    江晚晴一直觉得她家严教授长得和傅修远不太像,但是如今这么乍一看,那种属于亲兄弟间的神似,瞬间就显现出来了,虽然气质上还是千差万别。

    傅修远数十年如一日地不怒自威着,强大的气场和刀雕斧刻般英俊而深邃的五官,让“油腻中年”这个词逃亡一般地离他很远。他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即使在自己家里,那种气势也不敢离他而去,以至于他把严书音女士留下的布艺沙发都坐出了独特的气质——时而像神之王座一般傲然绝尘,时而像金殿龙椅一般光辉璀璨。

    江晚晴生生觉得,自家的沙发已经很努力了……

    两人一打照面,场景竟然有点儿像帝王招群臣跪拜觐见。

    傅修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毕竟,以这个姿态见弟弟和弟媳,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于是,傅大公子屈尊纡贵地扯了扯嘴角,试图展示一点儿令人感觉亲近的笑容……但是显然,这个笑容显然不太成功。

    因为江晚晴在这个笑容下,连原本准备充分的一声“大哥”,都险些没说出来。

    她和傅修远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咳”了一声,一股尴尬的气氛瞬间弥,直到……有个毛茸茸地小球,慵懒而优雅地从角落里走出来。

    小毛球显然对屋子里的两个陌生人满是警惕,连走路都绕开了他俩。它溜边儿靠近了茶几,观察了一番,随即“蹭”地一下儿跳上了沙发,无视傅大公子“你不要靠近本王”的威胁眼神儿,先是试探着,在傅大公子的西装裤上谄媚地蹭了两下。

    傅大公子浑身紧绷,脸色铁青,碍于任诗琳在场,并不敢把这个毛球掀开,只能毫无防备地被蹭了一腿的毛。

    随即,毛球发现了这个人类并不敢拿它怎么样,于是伸出罪恶的爪爪——它前腿一迈,后腿一蹬,踏上了属于它的“神之王座”,卧在傅大公子怀里,屁股对着傅大公子,转过身来,有意无意地用尾巴尖儿扫过傅大公子的下巴,而后,它狐假虎威地对着江晚晴,呲出了得意洋洋的小尖牙。

    “喵~”

    被猫呲牙的江晚晴,和被猫霸座的傅修远,在这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种神秘的惺惺相惜之感……

    严修筠刚侧头和任诗琳说了两句“物资”的事儿,一回头儿,发现江晚晴和傅修远之间原本那种互相打量的紧绷消失不见了,两个人同时盯着一只猫,露出了同样的哀怨。

    任诗琳只看了一眼,就快步走过去,把coco从傅修远的腿上抱开了:“coco!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蹭爸爸的西装!再不听话打屁股!”

    这小破猫显然有两副面孔,被任诗琳拎着一训,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冒了水光,毛耳朵也因为“打屁股”三个字,怂成了飞机耳,可怜巴巴地用两只小爪子,抱着任诗琳的胳膊,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讨好的舔了舔。

    任诗琳被它这么一看,完全忘记了“打屁股”的事儿,任劳任怨地抱它去找零食了……

    江晚晴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儿眼熟。

    严修筠却叹着气走过来:“跟你儿子一个样!”

    江晚晴恍然大悟……可不,这猫简直是另一个严天意,连卖萌不要命的姿态都是一样的。

    严修筠揽着她,倒是没忘记沙发上坐的傅大公子。

    到底是亲弟弟,他在傅修远面前没有江晚晴这么拘谨,反倒有一种属于亲兄弟之间才会有的“放肆”,在亲情和尊重的尺度之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大哥,您怎么来了?”严修筠笑道,“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打招呼?”傅修远的声音沉稳而浑厚,带着一点责怪,“来了英国都不告诉我,打了招呼,你还让我来吗?”

    “也是。”严修筠从善如流地笑了笑,承认了自己确实没想告诉他,“你每次出动都像搬家,连妈妈都怕你把唐宁街那套搬到这来。”

    傅大公子显然是非常不好揣摩喜怒的那一类人,江晚晴在一边安静如鸡地听他们兄弟你来我往,猛然听到严修筠脱口而出的这番“嫌弃”,觉得已经足够龙颜大怒的了。

    可是傅修远反倒真实却很浅地笑了笑,骂道:“混账!”

    “严天意我都送走了。”严修筠笑着承了这句“谴责”,不痛不痒,“过几天我再去伦敦,这几天我先带着晚晴多玩些时候。”

    “把国内的烂摊子留给我,你倒逍遥,借壳上市的事情没那么轻松,别想着自己做甩手掌柜,有些事情你不在,就容易脱离掌控。”傅修远哼笑了一声,似是若有所指,又似是随口一问,“什么时候过来?”

    严修筠无奈一笑,就知道傅修远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只是他如花美眷在侧,难免心生一点倦怠,下意识拖延道:“再过几天,我还有别的事。”

    傅修远一抬眼:“什么事?”

    “……是晚晴。”严修筠无声顿了一下,把眼神转向了江晚晴,“她在这儿要会几个朋友,是吧?”

    江晚晴眼神一闪,赶紧领会了精神,替严教授找了个理由,脱口而出道:“是的,大哥,我和修筠要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时间是……十天后”

    第78章 权力游戏11+

    任诗琳恰好抱着吃饱喝足的coco回来, 闻言露出一个特别明艳的笑容。

    她的容颜明艳而姣好, 笑容温婉大方而动人,款款走来的画面, 像是把星光璀璨的大荧幕影像, 具化成了活色生香的现实。

    看她一笑,连同为女性的江晚晴都觉得“一笑倾人城”这个形容并不夸张。

    任诗琳在傅修远身边自然而然地落座, 仪态优雅, 眉眼弯弯:“婚礼?晚晴是去做伴娘吗?”

    江晚晴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此刻被任诗琳一问,彻底的体会了一下儿什么叫“一个谎话要靠十个谎话来圆”。

    然而说谎也实在不是她的专长,她只好及时止损, 把一个确实存在的“婚礼”拿到台面上来说。

    “不是做伴娘。”江晚晴道, “就是普通的宾客。”

    随后, 她简单和任诗琳讲了一下儿在飞机上遇到那中年夫妻俩的情景,还在任诗琳的催促下, 把夫妻俩留下的请帖找了出来给任诗琳看。

    这场婚礼显而易见的是跨国婚姻,请帖的设计元素中英合璧, 上面的文字亦是双语印刷,新娘和新郎的中英文名字分别列于其上。

    任诗琳拿过来看了一下儿,对请帖的细节设计赞不绝口, 看到新郎和新娘的名字时, 却微微顿了一下:“奇怪,这个名字好眼熟。”

    江晚晴一愣:“是大嫂的朋友吗?”

    “不是……布兰迪·帕利斯卡。”任诗琳重复了一遍新郎的名字,又转向了傅修远, “修远,你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吗?”

    “没有。”傅修远连眼皮都不抬,摆出一副“本王日理万机那有空记这种小角色”的冷漠傲然,随即冷哼一声,“你对别人丈夫的名字这么敏感做什么?”

    江晚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屋子里仿佛凭空翻了一坛醋。

    酸!

    任诗琳对傅修远的语气和脸色毫无感触,扭过头来捧着请帖又看了两眼就又换了关注点,笑了一笑:“这个婚礼很正式啊,对宾客着装还有要求……说起来,英国人真是莫名喜欢帽子。”

    任诗琳到底是一代影后,如今更是时尚圈请都没办法请出山的大咖,如果聊起穿搭,大概三天三夜都聊不完。

    傅修远及时出言打断了这个他想想就觉得脑仁疼的话题,把目光偏向了严修筠。

    “既然答应了人家,你们按时赴婚宴就可以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

    傅修远说话永远是一副“朕知道了”的语气。

    但也许是因为长相,也许是因为旁人都习惯了,这么一副姿态放在他身上居然毫不违和,也没什么人胆敢去挑战他的权威。

    他略显严肃地看着严修筠继续道:“本来想等你们年后来参加老爷子寿宴的时候再找你,但是现在既然来了,那就提前帮我个忙——‘耀康医药’那边,有一个核心产品在更新换代研发的最后阶段,你和晚晴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可能需要你们帮我去那边盯一段时间。”

    “耀康集团”虽然以药物起家,但是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成为一个资本帝国,医药虽然仍是支柱产业之一,但是傅修远掌控整个集团,需要他要面对的局面非常宏观,一个药物的更新换代的监督工作,这显然是技术层面的事情,按道理讲,根本不需要傅修远来过问。

    江晚晴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她一时又说不出来,只好下意识看向了严修筠。

    严修筠表情顿了一顿,敏锐地听出了其中的不寻常,沉默了一下儿,并没有推脱的意思,但仍然说:“国内的制度与这边有点儿不同,我和晚晴最多能在这边留到三月中旬,到时候,你还有没有更可靠的人?”

    傅修远却一点头:“够了,只要在三月八日之前不出纰漏,你们尽管回国。”

    任诗琳平时不耐烦听他的生意经,听到此,难得好奇地问了一句:“三月八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傅大公子骄傲地昂起头,正准备屈尊纡贵地给影后科普一下常识,奈何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猫爪。

    coco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生平特长便是持萌行凶,在任诗琳怀里趴了半晌,活泼好动的它早已不耐烦,此时看见傅修远朝它的方向转过了脸,果断伸出了爪爪,企图故技重施地往傅修远身上蹿……被任诗琳一把扯住了。

    “coco!”

    任诗琳嗔怪地拍了coco一下儿,对傅大公子那点儿罕见的兴趣,也在和猫对视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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