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被大肆报道,有人哀叹其不幸,也有人称其父无恶不作,算是报应。

    事件被曝光,热度持续上升,陶兮不忍儿子死后还受折磨,不为其办葬礼,直接火化,除了至亲,拒绝任何人前来吊唁。

    火化选在报道之后的第三天,尸体被运出医院,陶兮更是在家人的搀扶下才得以走路。

    从医院出来,一行人直接前往火葬场,数十辆媒体车紧跟在后,中间也不乏看热闹民众。

    进入或葬礼,早有保安将媒体拦在外面,严密的无法容任何人混进去。

    一把火,了却生前身后事。

    陶兮早已经不知道哭泣,眼泪似乎也已经干涸,她看着亲人点火,望着大少肆虐儿子的身体,她已经不知道疼痛,就那么痴痴地望着,直到有人将骨灰坛放到她的手里,她似才如梦初醒一般紧紧的抱着,仿佛那是她的整个世界。

    “哥,送我去海边吧。”良久,陶兮唤着身边表哥,她神情平静,唯有抱着骨灰坛的手异常苍白。

    她轻轻的笑,“小海自小就喜欢大海,不要把他困在一处,我想让他回到他喜欢的大海里。”

    中年男子听闻陶兮言语,难受涌来,他哑着嗓音应好。

    带着陶兮前往他的车辆,临上车陶兮转身看向身后跟随的家人,再度笑笑:“你们也累了几天了,都回去休息吧,有哥陪我过去就好了。”

    说着也待人回答,上车关门,拒绝任何人的进入。

    前往海边,陶兮拒绝兄长陪同,她抱着骨灰坛一个人漫步在海边,四月的海水还有些沁凉,陶兮游走在海边,海浪涌来瞬间淹没她的双脚。

    可她已经不知道冷,只是抱着骨灰坛越走越远,也越抱越紧。

    直到在一块大石头前坐下,她颤抖的打开骨灰坛,捧过一把任由海风带走……

    一并带走的还有的希望。

    “阿兮……”

    压抑的一声,犹如钝器狠狠的刺在陶兮的心上,伸在半空中的手瞬间僵硬,五指蜷缩然后用力捏紧。

    当看到全副武装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素来温婉的陶兮却狰狞了一张姣好的面容,瞪着本以为死了的男人。

    当初得知他的死,她数度流泪,如今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恨不得他立刻死在自己面前。

    “阿兮……”周伟明再度哑声唤道。

    夫妻多年,对她虽没有爱情却又亲情,他是个薄情的人,但再薄情的人,生命力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愿伤害也为之愧疚的人。

    而周伟明不愿伤害和愧疚的有两人。

    一是其妻陶兮;一是其子周海。

    “这是……小海吗?”哽咽的一声,竟然不愿相信,他优秀乐观向上的儿子如今只剩下一捧灰。

    陶兮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那笑讽刺而狠戾,她将骨灰坛高高举起,递到他面前,笑得像个孩子,“你要跟小海打招呼吗?”

    那一声,生生逼退了周伟明。

    他踉跄地后退,似是不愿相信,不断用力的摇头,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吗?

    她也希望不会。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要她的小海!

    可是没了,什么都没了。

    得知他婚内出轨她不曾绝望;得知深爱多年的丈夫不过只是利用她,她不曾绝望;离婚成为众人口中谈资她也不曾绝望,但此刻……她已经不知道绝望时什么?

    陶兮不知身后是否还有人,这一刻,这个女人最后一根神经都被斩断,她死死的抱着骨灰坛,哭得肝肠寸断。

    “小海,我的小海……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啊……”

    奔溃尖叫的陶兮惊动了远处的兄长,有人快速奔来,望着坐在石头上抱着骨灰坛哭得绝望的妹妹,将其抱着怀里,哽咽着嗓音,“小兮,你这样怎么让小海安心?”

    ……

    周伟明浑浑噩噩的离开海边,他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心像是被什么给掏空了,空气也被压缩,呼吸对他来说似乎都是奢侈。

    第1204章

    三天,三天里幕言没有再来折磨过慕槿歌,但也不为她提供任何的食物和水。

    像是遗忘了她的存在,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伤口早已经结痂,但因为不曾及时处理痊愈的并不快。

    脖子上的还好,只是浅浅的一道口子,三天时间里虽未痊愈,但也不是太严重。

    严重的是胸口的那一刀。

    饶是如今回想,慕槿歌都能清楚的回忆当时幕言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那一刀下去,不足以要她的命,可伤口因为未及时处理衣服粘在上面造成了感染,她双手双脚被绑,稍稍动一动,蚀骨的疼便钻心的传来。

    她清楚,怕是伤口已经化脓了。

    被关在里面,她不知日夜,极度缺水和饥饿的情况下,她受折磨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

    她清楚,幕言是故意如此。

    要想打败一个人,最好是从心理上。

    她相信了她的话,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迫使她屈服。

    正如,曾今说过的一句话。

    有时候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她逼她处于那样的境地之下,想让她寻求解脱从而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不……

    那是她目前唯一可以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如今活着就算在痛苦她也不能期盼死!

    她许诺过,一定会等他,就一定会等!

    抿了抿早已经干涸起皮的唇,整个人昏昏沉沉,似乎连饥饿也感觉不到。

    靠着墙壁,只觉得冷,她用力的蜷缩自己,费力的睁着双眸。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睡,她绝对不能睡。

    突然,寂静的地下室传来动静,随后有光从缝隙里穿透进来,慕槿歌本能的顺着望过去,不太高的身形,在光线下却只给人冰冷,视线缓缓上移,还未看清模样,“啪”的一声,室内骤亮,三天黑暗下让慕槿歌一时根本无法适应这刺目的光,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直到下颚被一只冰冷而又尖锐的手给捏住迫使她昂起头。

    “啧啧……”奚落的嗓音,难掩兴奋,“怎么三天就变成这副模样呢?”

    慕槿歌无动于衷,任由她享受折磨她后带来的快感。

    如今的她就是个变态,任何一个举动都有可能让这个疯女人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来。

    她的沉默并没有破坏幕言此刻兴奋的心情。

    她松开捏着她的下颚,抽出纸巾将手指擦了擦,似嫌弃她的肮脏。

    是该嫌弃,这里常年无人打扫,早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几日不曾清洗,蜷缩于这方寸之地,脸上早有了灰尘,狼狈不堪。

    幕言挪来一把椅子,在慕槿歌的注视下端着手里的食物递到她面前。

    几日的饥饿,此刻对慕槿歌来说再难吃的食物都是美味佳肴。

    但她不动,一双眼格外亮的看着幕言。

    见她不为所动,幕言有意外但更多的是玩味。

    如果说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她死,那么现在她却更希望她慢一点死。

    如若死太快,她之后的乐趣又该从哪里来了?

    所以她不恼,她也有的是时间陪她耗。

    慢慢折磨也好,让她一点点尝尽这些时日自己所承受的苦,如若太轻易死去还真是便宜了她。

    幕言揪了个鸡腿,就当着慕槿歌的面吃了起来。

    那鸡腿烤得很香,外焦里嫩,金黄金黄的表皮,勾人馋虫。

    幕言也吃的很香,一下一下就当着慕槿歌的面,看着她难掩本能的咽着口水,却偏偏要抗拒的不肯松口,她瞬间就被愉悦到。

    将烤鸡放到一边,又拿过一杯水轻轻喝着。

    喝了一半,像是反应过来,连忙递到她面前,看着她陡然缩了下的瞳孔,嘴角弧度都快咧开花了。

    一个人可以长时间忍受饥饿,却无法长时间不喝水。

    望着她渴求的目光,在她几度张唇之下,幕言却突然收回,睨着她干涸到裂开的嘴唇,笑问:“想喝?”

    说着就当着她的面一点点慢慢倾斜杯身,看着那样晶莹剔透的水顺着杯身缓缓倾倒在地上,与尘土混合,幕言笑得肆意张狂,“想喝,下面很多。”

    不说那些水已经混了灰尘无法再喝,就算不计较灰尘,一杯水撒上去,早已经湿润了地面,哪里有半点积水。

    幕言有心侮辱,她受着便是。

    在死亡面前,许多事情都可以看淡。

    比如面子,比如形象还有尊严。

    身体虚弱的靠着墙壁,慕槿歌不掩饰自己对水的渴望,她泠泠的笑,眼神无光,似已经做好奔赴死亡。

    “人三天内不喝水,便会脱水而亡……”嗓音粗嘎嘶哑的像是苍老古树遍布斑驳,“你说,我还可以活多久?”

    一句话,让慕言骤然冷了眸,身体前倾,用力的捏住她的双颊,似要将颧骨捏碎,她森冷到近乎咬牙出言,“你以为我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你母亲夺走我的爱情,你夺走我女儿的爱情,让我们成为世间可怜人,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死去的。”

    她们夺走了吗?

    不,没有!

    都不曾拥有,何曾夺走?

    但她不说,只是望着慕言笑着,那笑很是刺眼,更是让慕言怒火飙升。

    挥手直接掀翻一侧放着食物的椅子,被撤掉一只腿的残疾鸡翻滚在地,梦上一层浅灰色,然后蜷缩在一处,一双眼阴狠冷鸷。

    但很快,那怒火又无声泯灭,她笑起来,灿烂的像是一个发现坏孩子诡计的小朋友,靠近她,鼻子都快撞上她的脖子,呢喃自语,“激我给你水喝?”

    一双眼紧紧盯着,试图瞧出她内心真实想法,只可惜如今的她早已经被她折磨得暗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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