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灌溉,高大的树木与脆弱的花朵交相呼应,打造出了这篇天地。

    有引擎声惊动了林间的小鸟,振翅欲飞,有蝴蝶破茧而出,轻轻煽动着翅膀隐秘在花朵当中。

    引擎声越来越靠近,入目的便是被人破坏得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兰花林。

    那是慕寒生亲自种下去的。

    不论去什么地方,只要有新品种的兰花他必定会移植到这里。

    不仅仅是这里,就是慕家别墅、慕家老宅,没有一处是没有兰花的。

    众人只知慕寒生极为喜爱兰花,却不知他的喜欢来源于幼时慕语的一声“兰花真漂亮”。

    目光越过兰花林就能看到屹立林中的木屋。

    木屋前,慕言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似没听到引擎的轰鸣声一般,淡漠的仿佛四周只有她一人。

    车稳稳的在木屋前的白色栅栏前停下,并未有人立刻离开,而是在一人一车对峙了好一会后,车门才被人缓缓打开。

    先是霍慬琛,这人极为谨慎,停车的角度看似寻常实则极为刁钻,车门半开,随后便是后座车门。

    慕言就见他似在拽拉什么,备在身后的手无声的捏紧。

    看当慕瑾柔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慕言一双眼格外的红。

    但他按捺住不动,仅是犹如毒蛇一般狠狠的盯着钳制着慕瑾柔过来的霍慬琛。

    “我妻子呢?”

    霍慬琛单手掐着慕瑾柔,一双眼沉的犹如寒潭,冷冽的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慕言,眼角余光更是四下打量,并未并未看到其他任何人的存在,包括周伟明。

    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眸,扣着慕瑾柔的手加大了力道。

    手腕上骤然传来的疼痛让慕瑾柔不由拧紧了眉,慕言瞧见,心底一紧,望向霍慬琛的眼神更加尖锐了。

    “你先把小柔放了。”

    双手背后,慕言坚持。

    霍慬琛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声讽刺而嘲弄。

    他不理会慕言,而是直接用另一只手掐住了慕瑾柔的脖子。

    力道不大,但意思明显。

    慕言目睹,瞳孔狠狠一缩,几欲上前但被忍住,“霍慬琛,你胆敢伤害我女儿,别想慕槿歌好过。”

    “我妻子在哪?”无视她的警告,霍慬琛掐在脖子上的手猝然用力,呼吸瞬间被遏止,血色迅速褪去,一张脸也因为缺氧而渐渐变得扭曲。

    慕言脸色一变,几步上前就要将霍慬琛拉扯开,却被避开,而手上的力道还在加重,就连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慕言,我耐心有限,我妻子呢?”

    每多说一个字,霍慬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手下的力道也重一分。

    那样的力道他控制的很好,不会一下子就将人掐死,但足够让目睹的人绝望。

    “霍慬琛,你松开,你松开!”慕言凄厉大叫,她不敢上前。

    一上前霍慬琛就会加大力道,她看到小柔因为缺氧而双眼无神,双手被反绑在后,奋力挣扎,想要拉扯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不但没能睁开,反倒还勒出条条血痕。

    “我妻子呢?”他第三次问到。这一次不仅仅只是问问,本是钳制慕瑾柔手臂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就那么抵在了慕瑾柔的头上,他目光恨戾,早不复贵公子姿态。

    此刻,他的心底、眼底都只有自己的妻子。

    慕言是什么人?

    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她很喜欢玩心理战,赌得不过是谁更狠。

    在z国,枪械是被严格管制的,虽然有钱人总会想些办法得到这些东西珍藏,可那也只是传说,她还并未看到是有过。

    就连慕家人,除了慕敬阳有配枪外,其他人别说有,碰都碰的很少。

    所以,当霍慬琛拿出这样一个东西,慕言的脸色比缺氧的慕瑾柔还要苍白。

    一枪方向,却是凌空,慕言吓得当即腿软的跌坐在地上,目光却是在慕瑾柔身上如扫描仪一样扫视着。

    没有看到伤口一颗心悬着,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第一枪是警告,第二枪第三枪呢?

    慕言还未回神,屋内有人听到枪声已经冲出来了,而他的手上还拽着一个人。

    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手上那个人几度摔倒。

    几乎是对方一出现,霍慬琛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可当看清她的模样,本还算冷静的男人目光陡然沉了下来,猩红的犹如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慕言甚至看到他扣着扳机的手指都在颤抖,一同颤抖的还有慕言。

    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握着枪的手,就连呼吸都一并放缓放轻,就担心会刺激到对面的男人,一个失手……

    慕瑾柔也吓得早已经绷紧了身体。

    就是昨天被他绑架她也不曾恐惧过,可此刻她是切实的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并非只是单纯的抓着自己想要换走慕槿歌。

    如若真有意外,他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第1213章

    周伟明手里的慕槿歌早已经被折腾的精神恍惚,目前得以站立全都是依靠周伟明。

    五天过去,别说洗澡一类的,就连衣服也不曾换过,黑色的衣物蹭上灰尘尤为的明显。一身狼狈,不忍猝睹。

    然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

    最让霍慬琛无法忍受的是她脸上明显还未完全消散的淤青,以及脖子上没有拭去的血迹。

    憔悴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模样,嘴唇干裂的痕迹,像是一把把血刀捅在他的心上。

    周伟明很有技巧的将慕槿歌扣在他跟前,避免胸口的伤口被发现。

    目前被霍慬琛所看到的全都是些小伤,胸口那里才是最主要的。

    听闻那声枪响,他不敢确认如果让霍慬琛目睹慕槿歌胸口伤处,会做些什么事情来。

    “霍慬琛,我们同时松手。”这边,周伟明小心的将慕言胡在自己身后,在他的后腰处,有一块尤为突出,那里赫然也别着一把手枪,只是身体很好的将其隐藏了起来。

    霍慬琛不理两人,目光专注的落在慕槿歌身上,那么轻那么柔的唤道:“槿歌,小歌……”

    慕槿歌只觉得像是跌入了无底的深渊,身体不断下坠,她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双手无力的扑腾着……

    就在绝望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本是要放弃的人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

    那声音太熟悉,仿佛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场景变化,本是在深渊里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定在绿色的草坪之上,四周亦是绿意盎然,与她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前景物、人物皆是模糊。

    一度睁开后又阖上,几次来回才勉强半睁着,定定的望着前面。

    霍慬琛呼吸都轻了,如若不是钳制着慕瑾柔的力量依旧无法让她挣脱,怕是会以为他的眼底当真只有一个慕槿歌的存在。

    “槿歌,是我,我来了。”

    七个字,却让对面有些神智不清的人勾了嘴角,身上的疼痛好像也不是那么疼,就那么没有焦距的看着他。

    “我来了,我来了。”霍慬琛不断重复着,他目及妻子眼角无声滑落的眼泪,一颗心亦泥泞成灾,可这个时候不论多痛,这个男人都不能有半点的松懈,甚至是要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酷强硬。

    “啊!”

    一声尖叫,就在大家都认为霍慬琛的注意力在慕槿歌身上的时候,后者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慕瑾柔的腿上,几乎是同时慕槿歌身体朝底下跪去,深入骨髓的痛楚令她不受控制的痛呼。

    艳丽的容颜更因为这份无法忍受的痛而苍白着。

    如果不是霍慬琛还掐着她的脖子,此刻她已经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霍慬琛,霍慬琛……”目睹这举动的慕言更是从周伟明身前一下蹿了出来,作势就要冲过来,但被周伟明死死的拽住,只能扭曲着面容一声又一声的叫喊着。

    “阿言,冷静,你冷静一点!”

    慕槿歌在他们的手里他都敢动手,只能说这个男人有恃无恐。

    他心思太沉,阿言过去也太危险。

    更何况目睹慕槿歌如今模样,霍慬琛也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全身而退。

    没关系,适当的示弱只为最后的胜利,忍忍,忍忍就好。

    慕瑾柔疼得冷汗直冒,不曾去检查也知道自己的右腿小腿骨必定骨折了。

    那一脚过来,他不曾留半分情面,是打着让她受伤的目的。

    而这一脚过后,伴随着母亲的尖叫声后是他无关痛痒,云淡风轻的嗓音,“既是同时放手,那放手之人的情形是否也要一样?”

    这人面容雅贵,脸上都带着浅笑,可偏生说出的话冷厉的令人不寒而栗。

    这人分明就是在目睹慕槿歌被母亲所伤过后,心中戾气难消,这才拿她开刀。

    痛恨交织,慕瑾柔紧咬着唇不愿再泄露出半分的狼狈。

    “霍慬琛,如果你胆敢再伤害小柔一下,我会系数的还到慕槿歌身上。”说着,周伟明如法炮制,探手就掐住了慕槿歌的脖子,与他不同的时他并未掏出身后的枪。

    望着他落在慕槿歌脖子上的手,霍慬琛眯了眸,却是没有再做任何伤害慕瑾柔的事情。

    “一起放。”须臾,霍慬琛阴冷的吐出三个字,两个人四目相对,可视线都只落在对方的掐着脖子的手上。

    “一,”

    周伟明倒数。

    “二……”

    二声过后,周伟明目光尖锐沉戾,上下牙床碰撞,一声“三”过后,两人倒是同时松了手。

    可松手的同时换来的两人不约而同同时跌倒在地的画面。

    右脚突然受力,慕瑾柔疼得浑身冒汗,目光却是落在对面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慕槿歌身上。

    她应该是长时间没有进食与喝水,体力严重透支,所以无法支撑自己,此刻正撑在地上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每一下最后不过都是徒劳无功,那样反复说不出的狼狈可笑。

    真的可笑吗?

    不,如果两人境地相同,你不会想到可笑,有的不过只是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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