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喝水,手机却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慕瑾柔目光沉了沉。

    良久,就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这才接起,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喂。”

    “你在哪里?”阴鸷的快要滴出水来的声音,如今的齐远之就是那热锅上的蚂蚁,只要能帮他们齐家的一个也不愿放过。

    从齐家出事后,慕瑾柔就以工作为由搬回了慕家。

    对于齐家,慕泽楷他们本就不喜,如果不是慕瑾柔早前坚持,他们怕是早就与其解除婚约,如今慕瑾柔愿意回来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再加上齐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这个时候回来于她自己或慕家来说都是最好的。

    慕瑾柔搬回去的时候齐远之并不知情,等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好几天,等他再想要去见她的时候,难如登天了。

    林跃进不去,慕家老宅更是成天有保镖守着。她在躲自己齐远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先前忙着帮父亲各处走动关系,也没过多的时间去理会这件事。

    可那些人,一见齐家落难,哪里愿意伸手,不是借词推脱,就是比而不见,这几日齐远之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

    父亲那边至今不允许保释。

    虽然崇明的事情不小,但以他们齐家过往地位,要将父亲保释出来本该没问题,但几次不行之后齐远之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一经打听,才知道是上面有人压着不准保释。

    上面?

    是谁?

    那人虽也避之不见,但没人比他更希望父亲相安无事才对,所以不可能是他。

    能够压着父亲的事情不准保释的人……

    齐远之再迟顿也知道如今怕不仅仅只是崇明的事情了。

    所以,他才会找上慕瑾柔。

    慕瑾柔端着水杯搁在膝盖上,双腿交叠,靠着沙发,一双眼清幽深谙,她未曾回答,而是反问道:“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说完,就要去掐断电话。

    “慕瑾柔,如果你不想让你哥和你爸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最好现在立刻出来见我!”

    端着水杯的手猝然一紧,目光阴了阴,好一会慕瑾柔才低声开口,“半个小时后湖之畔见。”

    这一次,不待齐远之再开口,慕瑾柔就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沙发上良久,手指摩挲着杯身,也不知在想什么?

    须臾,就见她起身将水杯放下,直接朝楼上走去。

    而被放在茶几上的水杯里的水一滴未动。

    ……

    夜色渐浓,灯火阑珊——

    慕槿歌望着不断倒退的街灯,有些走神。

    霍慬琛开着车,不时侧眸看看她,见她神情萎靡,眼底掠过心疼。

    “之后与,他的所有事情都将由戚老大负责,如果不出意外这令天他就会离开海城回帝都。”

    安静的空间内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慕槿歌卷翘的睫羽扑闪了下,很快又趋于平静。

    也不知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望着车窗外的目光不曾收回。

    良久,久到霍慬琛都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突然说道:“我是不是很绝情?”

    当年之事,如若设身处地的想,怕是没几个可以做得圆满。

    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慕言又是个善于伪装的,谁又曾想她会如此狼心狗肺,竟害给予她温柔的家人。

    谁会想到她竟自私自利至此?

    慕家二老想不到,慕寒生与慕语也想不到。

    所以才会被她利用闹到如今地步。

    如果换做是她,不见得会比现在好。

    可母亲因他受过又是事实,她亲眼目睹母亲神智不清,活得浑浑噩噩;亲眼目睹母亲衰落悬崖;伸直之后几度想要置她们于死地。

    这笔仇她记在慕言身上,但同时也怨恨着慕寒生的不曾保护。

    世爵在红绿灯路口停下,霍慬琛拉过她的手,不曾去看她,却是亲了亲她的手背,“我记得我们刚结婚的那一年,我常年出差,几乎不怎么回家,最长的时间有过半年之久,哪半年里,你在家中收养了不少流浪猫狗。我自小不喜欢带毛的生物,回来之后看到,勒令你立刻处理掉。我记得那是你第一次求我!”

    求他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安顿这些猫狗。

    就算当初两人结婚也是在相互利用之下,之后不论任何事情她都不曾求过自己,却在那一次,因不忍这些流浪猫狗被他属下处理,第一次放低姿态的求了他。

    对猫狗尚且都如此有爱心的她又怎么能用绝情来说。

    慕槿歌诧异转身,惊讶的望着他。

    这件事她隐约还有些印象。后来她通过老师将这些流浪猫狗送给来那些爱猫和爱狗人士,给每一只都找到了家。

    那是第一次她觉得原来这个男人也并非所看到的那般冷漠。

    这其实是件很小的事情,他不提起她都快忘了,却不曾想他竟还记得如此清楚。

    第1416章

    见她望着自己,霍慬琛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下,适逢绿灯亮了,他发动引擎的同时开口,“爱憎分明不能说是无情。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跟妈所受的苦不曾有假,因他疾苦二十年不曾有假。你也只是个平凡人,会恨会怨再正常不过,为什么反过来还要责怪自己?”

    霍慬琛一番话让慕槿歌蓦然湿了眼眶,握住他抚着自己发丝的手,十指紧扣,却再没说什么了。

    “不想原谅就不要原谅;不想见面那就不要见面。人生苦短,我只愿你过的恣意,不因生活而委屈了自己。”

    人生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

    他不愿她强迫自己,更不愿她因为任何事情而委屈自己。

    平生他能给她的太少,只希望她喜怒都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斜靠着椅背,下垂的嘴角总算上扬了些许,侧眸望着他专心开车的模样,心柔软的像是踩在云上。

    她笑道:“你总知道怎么逗我开心。”

    霍慬琛反握住她的手,目不斜视:“那是因为你爱我。”

    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些得意的话,让慕槿歌啼笑皆非。

    却也没去反驳。

    正如他所言,因为爱他,所以他说的任何话语都可以让她心动开心。

    ……

    从餐厅离开,慕寒生没有回他下榻的酒店,而是去了那小木屋前。

    房子还是从前的模样,不久前应该才被整修过,栏杆,房木都可见新的痕迹,屋外树木也被修剪整齐,越过葱郁的大树,便是花团锦簇。

    只露出一角,他就见了十余种兰花。

    站在木屋前,指尖轻轻划过。

    这里是他曾为阿语亲手搭建的。

    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可她却早已经不曾记得。

    “木房子吗?”

    “倒是不错,不过我觉得只要人对,不论是琉璃房还是木房子,亦或者茅草屋都不是那么重要。”

    “我不记得过去很多事情,听我女儿说喜好也有很大的变化,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我只愿活在当下,那些记忆如果注定失去,或许就没存在的必要。”

    那日,他们在一幢木房子前停下,她眼底的平静他不会忘记,她说的那番话他更终生不忘。

    注定失去,或许就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于她来说,慕寒生在二十多年前就不再属于她;而他同样也失去了她。

    “我曾还想着,就算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够时刻陪在你身边,重新认识又如何?”

    “可如今我却发觉我错了,你不记得了又如何?痛苦依旧是痛苦。你们母女所有的灾难都是我带来了,我却还奢望能够站在你们身边。”

    慕寒生那么小心的抚摸过每一处,仿佛经后再也触碰不到了。

    “我的存在就是你们的痛苦,我会离开,离开到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再也不会出现。”说着说着,慕寒生的双目浅浅红了,可他却还在笑着,笑得那般温柔,“阿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槿歌,你们的安宁生活不会再被打扰,所有的过错我都将弥补。“

    慕寒生在木屋前流连许久,也独自说了许久的话,路边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映照得人的脸色都白了许多。。

    万籁俱静时,慕寒生这才回到车上。

    而回到车上的人一扫早前温润亲和的模样,双目骤沉,薄唇紧抿,一张脸可见戾色。

    正在开车的人叫王生,是名退伍军人,是慕寒生醒来后,慕敬阳找来保护他的。

    从他醒来至今,除了睡觉与上厕所,这王生没有离开过他左右。

    这人平时话很少,通过后视镜看着慕寒生阴测的面容,“先生,是直接回酒店还说回帝都?”

    陪着先生出来爷有月余,淡然沉静的先生从未变过脸色,就算之前与奇峰对抗衣是云淡风轻,可今日……

    先生进包厢前没有让他跟着,他留在外面,所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可从先生的脸色可以看出,事情必定不小。

    这王生是个机灵的人,平时话不多但心思转的快,而且跟在他身边不过几月,对他也比一般人要了解。

    他只是一个脸色的变化就知道事情有变。

    慕寒生靠着椅背,侧眸看了眼车窗外的灯火阑珊,缓缓开口:“订最早一班飞帝都的机票。”很快又补充道:“此番外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生点头,“是住在别苑吗?”

    这个别苑是慕寒生醒来后让王生全权处理购买的别墅,可从买了之后他却一次都没住过。

    既然先生说不能高速任何人,那是否也不能回老宅?

    “去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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