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厌语都知道这次试探的结果,谢停回不仅洗了谢酌的纹身,为了警告他,甚至亲眼看着外人在他背上生生烫出一块伤疤,连一滴麻醉都没有用。

    谢酌接着说:“他送我去军队,也不过是因为他执着于冯小姐那位军人丈夫,祝先生。”

    周厌语心里重重一沉,最可怕的猜测成了真。

    谢酌的存在,对谢停回来说,果真只是一件冰冷的兵器,他从未将谢酌当成过亲生儿子,他的执念,全压到了谢酌肩上。

    周厌语感觉心口闷得难受,她想说,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可是她张不了口,只能任由无形的刀子,从她心口一刀一刀地划过。

    谢酌不以为杵:“谢家人从不在李回苏面前提起冯小姐,谢停回又截断了李回苏和冯小姐见面的所有机会,李回苏一直被蒙在鼓里。”

    “去年十二月,一场车祸,祝先生去世了,冯小姐住了一个多月的院,谢停回为了照顾她,几乎不沾家。李回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大年初三,她拉着我偷偷跟踪谢停回。”

    李回苏见着了冯小姐,也发现,谢停回用一种温柔到能滴水的目光望着冯小姐。

    那是只有面对此生挚爱才有的眼神,李回苏从没见过他那么望着自己。

    她一直以为,谢停回只是天性/冷淡而已,却不曾想,谢停回仅有的热情,全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推门走进了病房,谢停回看见她甚至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皱眉,不太高兴被人打扰。

    回去之后,李回苏问谢酌,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酌默认。

    李回苏擦了擦眼泪,又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谢酌说,因为她爱她的丈夫胜过爱她的儿子。

    一位母亲,那么多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承受那般多的痛苦,却始终无法搭把手帮帮他,无非是因为对丈夫盲目的爱,她更爱谢停回。

    谢酌不怨她,这是他姓谢的代价,应该受的。

    “李回苏当晚就提了离婚,其他什么都不要,只坚持要走我的抚养权。”

    她想弥补他,他知道。

    或许是谢停回少见的愧疚,他最终同意把抚养权转让给李回苏,不顾家族人的反对。

    然而谢酌明白得很,谢停回从没打算真正放弃他,毕竟他是谢家唯一一位正统继承人。

    “冯小姐知道了这件事,很愧疚,想要弥补我和李回苏,但她其实并不欠我们什么。”

    因为从头到尾,唯一欠他和李回苏的,只有谢停回一个人而已。

    话虽如此,但人心都是肉做的,谢酌疼了那么多年,几乎到了麻木的地步,不可能把这一切都当做无事发生。

    他不想见到祝棠和冯小姐,人之常情。

    谢酌唇角溜着笑,是那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笑。

    “离婚之后,李回苏过得很好,反而是谢停回,他助理给我打过电话,谢停回几乎每晚都失眠,有一次睡着了,甚至无意识喊出了李回苏的名字。”

    周厌语听了会儿,猛然反应过来,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他……”

    “谢停回对李回苏有感情。”谢酌耸耸肩,“这就是报应吧,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爱着谁。”

    可是李回苏已经太累了,不想再和谢停回这个骗子扯上半点关系。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她是这么想的,但谢酌并不这么想。

    谢停回欠他的,他总会拿回来,而且还要让谢停回自己送回来。

    这些话就没必要和周厌语说了,他喝光牛奶,放下杯子。

    “故事讲完了,走吧。”

    周厌语还沉浸在那段狗血但足以让她难受的故事里,闻言呆滞地“啊”了一声,下意识问:“走去哪?”

    谢酌掸掸袖子,眼里浮着淡淡的笑。

    他的心绪已经不会再因为过去那些事起起伏伏了,至少现在不会,那些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累赘了。

    女朋友就在眼前,谁还有心思去多愁善感?

    他站起身,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约会了,好好一个周末,你就乐意听我讲故事?反正我不乐意。”

    “……”

    “女朋友,你这个表情,是不是特别心疼男朋友?”

    “……”

    谢酌做作地叹了口气,假装为难地张开手臂,勉为其难道:“要不然男朋友给你一个温暖的抱抱?”

    按照周厌语的性子,他这么直白地调戏她,得到的要么是她的白眼,要么是她的冷嘲热讽。

    谢酌早就猜到周厌语有可能说的话,因此他说完那句浪荡的话就自觉收起了胳膊,抬脚离开座位,准备拎着自家傲娇的女朋友去约会。

    却不曾想,他前脚刚离开座位,周厌语后脚就跟了上去。

    腰上骤然一紧。

    谢酌怔住。

    周厌语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他,额头抵上他的背,瓮声瓮气地说:“女朋友给你一个温暖的抱抱,便宜你了。”

    谢酌低头看了看腰上的手,白,软,十根手指交错着,衣服袖子被扯上去,露出一大截纤细的白皙手腕,手腕骨突出,映入谢酌眼底。

    他抬手覆上她的手,轻声叹息。

    “人太多了……”

    如果不是在这种公共场合,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周厌语移开额头,感受到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震得她肋骨泛着丝丝的疼。

    她想,也许谢酌比她更疼,无论是家庭,还是人生。

    她是由于父母之间过于深厚的爱情而受伤,而谢酌却恰恰相反。

    他们俩凑到一块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特别像一场笑话,一场明明看不见终点却又不得不跌跌撞撞往前走的笑话。

    好在,这条路上从此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至少他们已经有了伴。

    周厌语阖眸,低头在他后背衣服上轻轻吻了一下。

    别的情侣约会看什么电影,周厌语不清楚,不过和谢酌看电影,她首先关注的就是动画电影。

    最近动画电影不多,不是暑假,电影院的电影也不会特别多。

    周厌语挑了挑,最后选了《夏目友人帐》,温暖人心的剧情,很适合他们俩观看。

    谢酌不挑,连葫芦娃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全年龄向的动画片他就更不挑了。

    正好是大早上,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多,周厌语找到座位时,电影院里稀稀拉拉只坐了二十来个人。

    他们座位在六排,谢酌抱着爆米花跟在周厌语后面,周厌语简直就是把他当从没去过电影院的小孩儿,一路都紧紧抓着他的手。

    谢酌忍俊不禁。

    他小时候的确没来过电影院,但自从李回苏和谢停回离了婚,为了补偿他,李回苏带他去过很多地方,包括电影院。

    周厌语小声说:“是日语的,你能听习惯么?”

    谢酌看她一眼:“能。”

    岂止是能,凭他的日语水平,就算去商场谈生意,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还不是谢停回逼他学的。

    除了日语,英语,俄语,德语,包括一些不常见的小语种,他说得也挺流利。

    想到这儿,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厌语没听清,疑惑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感觉好像不是中文?

    “夸你可爱。”谢酌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诚实道,“俄语。”

    周厌语:“……”

    然后他又用德语说了一遍,周厌语听不懂,但也能看出来他这是故意的,仗着她听不懂就乱说些话,谁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周厌语气得磨了磨牙,抢过他怀里的爆米花,把可乐放进椅子扶手的洞里。

    谢酌不逗她了,正欲讨好她,周厌语却忽然想起什么,端着可乐问他:“你小时候是不是连肯德基和麦当劳都没去过?”

    谢酌动作一顿。

    倒也不是没去过,李回苏偶尔也会带他出去玩儿,中间去过一次肯德基。

    他喜欢喝肯德基的可乐,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往家里屯可乐,却无论如何也喝不出肯德基的那种可乐味。

    “去过一次。”谢酌说。

    周厌语蹙着眉:“就一次吗?”

    谢酌懒懒点头:“人多。”

    周厌语把可乐塞他手里,轻声细语:“等会看完电影我们再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

    从电影院出来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周厌语和谢酌都不太饿,便临时去商场转了两圈。

    倒是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两人又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路上经过一家店,谢酌随意扫了一眼,顿足。

    “进去看看。”他牵着周厌语的手,十指相交。

    “看什么?”周厌语只好跟着进门。

    店里都是些动漫和漫画周边,周厌语看见海贼王和路飞的手办,视线往旁边柜台斜了斜,居然看见了喜羊羊的娃娃,手掌大小。

    没忍住笑了下,她想给谢酌买个喜羊羊。

    心动不如行动,她刚拿下喜羊羊的娃娃,那边谢酌就抱着一个不算大的橘□□咪玩偶走了过来。

    周厌语愣了愣。

    那是猫咪老师,夏目身边的那只肥猫,斑大人。

    谢酌扯了扯猫咪老师的脸,撩着眼皮,语带笑意:“刚看电影发现你好像挺喜欢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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