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似笑非笑的反问他:“那你还做了什么让我们能更快成功的事?”

    楚景行听出这话里的讥诮和嘲讽,便适时的住了嘴。

    临江王却已经忍不住恼怒,重重的呵斥了一声:“荒唐!”

    他冷淡的看着楚景行,噙着一抹冷笑指着他已然怒极:“我说过让你安分守己不要插手府中任何事,你把我的话摆在哪里?!”

    楚景行没有被临江王吓退,退了一步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请罪:“是孩儿自作主张了,请父王降罪。”

    他每每都是这样,认错认的尤其的快。

    临江王目光复杂的盯着他,半响才笑了一声:“你没错,是我错了。”

    他良久才叹了口气:“你在京城这么久,是做父亲的没有教导好你,才让你满心只有欲望。”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楚景行才朝临江王磕了几个头:“孩儿有错,错在擅作主张,可孩儿并不曾暴露自己,也并没有伤害家人。”

    他认为他做了应该做的事。

    “我只是想让您的路走的顺利些。”楚景行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请父王降罪。”

    降罪?

    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怎么能降罪呢?

    四皇子的事已经让隆庆帝又起疑心,若是楚景行不能按时跟他选定的人成婚,稍微有任何事,到时候隆庆帝都会怀疑他们心怀不轨。

    临江王盯着他半响,挥了挥手不再说什么,让他退下。

    等楚景行依言退出去了,才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楚景吾忍不住:“父王,就这样算了吗?!”

    他有些不解:“他现在敢违背您的话做这样的事,以后就还会做出别的事来,您就这样饶过他?!”

    抱怨是这么抱怨,可是楚景吾自己也知道临江王不会拿楚景行怎么样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楚景行毕竟没有做损害临江王府利益的事,就算是门客和属臣们,也只会说楚景行是做错了事,只需改过。

    临江王紧盯着儿子看了一眼,摸了摸他的头,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护卫分了一队留京。

    又冲沈琛道:“让林三少尽量拖延,等到我们离京之后,再将案子往上报罢。”

    横竖也就十天左右时间了。

    沈琛明白临江王的意思。

    现在时局未定,处置楚景行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好的,既动摇自己这边的军心,也让外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身上,不是良策。

    可是经过这件事以后,临江王对这个儿子的印象又一次落到谷底了。

    他原本就更看重自幼跟在自己身边的嫡次子。

    现在楚景行又屡屡自曝气短……

    想到这里,沈琛的眼神便复杂起来。

    楚景行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他不会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难道萧家不知道,难道长安长公主不知道?

    他们怎么会让他做这样冒险没有好处的事?

    楚景行也不是这种牺牲自己成全王府的人。

    那楚景行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除非这件事对他有利。

    可是如何有利?

    沈琛有些想不明白。

    卫安却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她再又一次接到谭喜的信之后便松了口气。

    谭喜说自己跟对了人,白先生显然不是往云南去的,他是往西行的。

    西边…

    卫老太太皱眉不解:“为什么会往西边去?难道人在西边?”

    长安长公主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让人应接不暇,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卫安叠起信纸,放在炭炉里烧成了灰烬,才道:“西面……袁家祖籍是西安吗?”

    卫老太太很快便反应过来卫安的意思,之前袁老太爷回来以后,二夫人说过,他身边的确跟着一个姓庞的人,而后又不见了。

    那会不会富源县的那个庞姓富户不过就是个幌子,拿来挡人的,只不过为了把这个谎圆的真一些,事实上真的带走了明家这个孩子的那个姓庞的,其实留在了西安袁家的老家了呢?

    这个可能性极大,卫老太太激动过后又随即冷静下来:“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长安长公主到底知道这件事多久了?”

    这么隐秘的事,她为什么一藏就要藏这么久?

    卫安摇头。

    这些她并不知道,她挑了挑眉告诉卫老太太:“我回信给谭喜,让他们一旦确认无误,便出手劫人。”

    不管怎么样,孩子不能落在长安长公主手里成为威胁他们的把柄。

    卫老太太头痛欲裂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你之前说要对付长安长公主,有什么打算?”

    卫安这几天总是在忙,赵期几个也几乎看不见人影,卫老太太知道是卫安之前说过要送长安长公主一份大礼的缘故,便提醒她:“谨慎些,最近圣上正心情不好。”

    出了四皇子的事,隆庆帝的疑心病又更重了。

    卫安知道卫老太太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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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2章 反水

    卫安在查长安长公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那就是长安长公主的赌场开的很是奇特。

    就如同二夫人所说,长公主的黑赌场都是由袁贺出面来管,可是袁贺其人本事并不大,他的官位也并不高,不过就是一个羽林卫的千户而已。

    而他为什么能黑白通吃,甚至把通州的那些黑赌场都给压得抬不起头呢?

    是因为他的手段太狠辣,基本上跟他做对的,不是死就是残。

    最近这一阵子尤为突出-----最近凡是跟他做对的,基本上都死的很惨。

    他控制的宝通钱庄放印子钱收不回来,之前一直对那些破皮无赖没办法,可这回他却找到了法子-----因为那个在通州横行霸道的二世祖温远死了。

    温远是出了名的无赖,可是他偏偏武功高强又有漕帮背景,因此一直没人敢怎么他。

    他也放印子钱,并且为了跟宝通钱庄打擂台,还刻意想法子以低于宝通钱庄一厘的利息放印子钱。

    宝通钱庄的收入登时减了三成。

    而后这个温远还又私底下给那些不还印子钱的人提供帮助,帮他们躲债。

    袁贺恨这人恨得牙痒痒,可偏偏又没什么办法。

    毕竟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生意,大周是严禁放印子钱的,何况他还开设赌场,一旦被发现,那便是大罪。

    可这种窝火的日子最近竟就结束了-----因为温远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妾房里。

    且死状凄惨。

    他死后的第二天,那些之前横的不行的几个泼皮就上门老老实实的把欠的银子还了。

    自此之后,还银子的也越发的多。

    大家都私底下说温远就是袁贺弄死的。

    可是又没有任何证据。

    卫老太太认真的听卫安说完,若有所思的问:“你的意思,是长安长公主出手?可是她若是有这个本事,之前为什么不用?”

    卫安坐直了身子,在老太太掌心里写下几个字,见老太太目光深邃,便轻声道:“祖母,您觉不觉得长安长公主最近行事作风变了许多?”

    卫老太太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便明白过来卫安的意思:“你是不是怀疑,之前谢家的事,背后撑腰的这个人,是长安长公主?”

    “也未必没有可能。”卫安痛快的点头:“我们之前分析过,能给谢二老爷当保护伞的人,一京城里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这其中要跟我们有牵扯的,更是少之又少。”

    长安长公主最近频频的接触和挑衅,实在是太容易令人把她跟谢二老爷联想到一起了。

    卫安轻声提点老太太:“长安长公主从前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们明家还有个孩子的事?是真的袁老太爷没说,还是谢二老爷那时候还没有投靠她?”

    卫安眉眼冷静:“林三少和我父王派去许多人查探过,那个去过金源府上的乞丐,最后被发现已经死了------他死之前,曾经跟他的同伙透露过,说他如今攀上了高枝,因为他认出了那个给他送钱让他去金家传话的人,就在京城……”

    卫老太太便把前因后果很快的都串联了起来,目光逐渐冰冷:“如果真是如此,长安真是死也活该了。”

    真是死也活该。

    卫家没有招惹她,可是她却为了谢二老爷给的好处就要对卫家赶尽杀绝。

    这样视人性命为粪土的人,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

    她问卫安:“还查到了些什么?”

    卫安攀附着卫老太太的手,有些疲倦却仍旧精神奕奕的笑了笑:“其余的也并没什么了,其实之前试探仙容县主我就已经开始有些怀疑长安长公主------毕竟她又跟楚景行结了姻亲,而楚景行在这门亲事之后就好像忽然开了窍。而后在仙容县主这一件事上,长安长公主抛出了明家还有遗孤这一点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便觉得她实在不简单,所以才一路深查了下去……她终归做事还是很稳当谨慎的,若不是因为借着二夫人这个缝隙稍微撬开了一个边角,这些消息都未必能够得到。”

    卫老太太嗯了一声:“那你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长安长公主对她们欺压至此逼迫至此,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他们卫家也不是光看着等死的。

    “有的。”卫安狡黠的眨眨眼睛,眼睛里却冷淡一片:“我已经安排人送长安长公主一份厚礼了。”

    卫老太太很快便明白了这个厚礼指的是什么。

    正月初七,正是各衙门开始办公的时候。

    顺天府府尹还当必定没人,预备应卯便走,谁知道当街遭人拦轿喊冤。

    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遇上这种热闹,一时满街都沸腾了。

    来人人不少,七八个人披麻戴孝的拦住了顺天府尹的轿子,哭着喊着说自己家人死的冤枉,求顺天府尹作主。

    披麻戴孝,那就必定是出了人命案。

    顺天府尹登时觉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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