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舞华面色铁青,悄然自山顶退后,迅速远去。

    她没有料到纪若尘和云风灵觉一至若斯。更没有想到二人反应皆是如此快法,那分明是历经过生死轮回之后方能有的反应。但她更懊恼的只是当初未能好好修习暗杀之道,若所附真元过于强大,螺旋箭纹会产生极尖细的尖啸,这是当初忘尘先生反复叮嘱过的。她现在倒是想起来了,可是又有何用?

    夕隐箭可一而不可再,既然对方有了提防,那她就必须得另行想办法了。一想到又要努力回忆研习暗杀之道,云舞华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云风和纪若尘并未去追云舞华,无垢山庄的身法遁术闻名于天下,追是多半追不上的。云风拾起已被斩为两片的夕隐箭看了片刻,紧急的双眉慢慢舒展开来,笑道:“无垢山庄精于暗杀之道,我本还是十分担心,可是从这支箭上看,云舞华道行虽深,却不大懂偷袭暗杀。她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我们只需一路留心,自可平安抵达长安。”

    说罢,二人又启程向西而去。

    当日依着真人们的指示,纪若尘将道德宗一众弟子都留在了洛阳,继续学习兵道,自己则与云风一同赶赴长安。道德宗已另行派得有弟子下山,将于长安城外与纪若尘会合,同入长安,在殿前与真武观一分高下。

    傍晚时分,两人已出了群山,转上了官道。遥遥望去,可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小茶棚。云风对这等喝茶歇脚之所十分有兴趣,当下招呼了纪若尘,就向那茶棚行去。

    茶棚中只有一个老头招呼客人,他看上去五十多岁,腿脚料十分健旺。云风随意点了壶茶,四碟小吃。纪若尘端起茶杯,刚就唇欲饮、忽然停住了手,皱眉看着茶水,又仔细地嗅了起来。

    那厢云风也没有动杯,只是举筷不停地翻着四碟小免一双竹筷翻着翻着,筷头就是乌黑一片。云风看了看纪若尘,见他仍在嗅那杯茶,于是微笑问道:“怎样?”

    “很厉害的麻药,只是药气实在大重,一尺外就能嗅到不对,嗯,实在是相差得太远了。”

    云风道:“哦?茶中麻药看来是无垢山庄秘制之醉仙散,菜中所下的则是奇门之毒琉苏,皆是专门针对修道人而制。她可能报仇心切,把药量下得多了三倍而已。怎么,若尘;你见过比这更好的麻药?”

    纪若尘摇了摇头,道:“哦,没什么。”

    以前在龙门客栈时,他尚未感觉到掌柜所用的蒙汗药有何特异之处。此时与无垢山庄的麻药一比,这差别可就出来了。龙门客栈的蒙汗药全然无色无味,要入口方知味道有异。且这蒙汗药药性十分古怪,不论你是凡夫俗子还是道行高深,都是照麻不误,而且道行越高的人,药性发作得就越快。这等迷药实是有违纪若尘所学丹鼎之道的基本原理,也不知道那掌柜夫妇是怎么炼出来的。

    不过两相对比,无垢山庄所谓闻名天下的秘药醉仙散,似乎还是较龙门客栈的无名蒙汗药差了那么一点。

    纪若尘将茶杯放下,向不远处正弯腰浇水的老头看了一眼,道:“看来他倒是不知情。”

    云风点了点头,在桌上扔了些铜钱,袍油一拂,已将茶壶小菜都卷了起来,然后抬手一指,一道真火将其烧得干干净净。他又在茶棚内外游走一圈。将所有沾染了醉仙散与流苏的器具以真大焚毁,绝了后患,方才与纪若尘离去。那老头得了足是整个茶棚几倍的钱财,眉花眼笑,自不会再有异议。

    纪若尘与云风沿着官道行了一会,就离了官道,转而向北而去。他们不欲惊世骇俗,要离了官道方好加速驭气而行。

    两人行了片刻,纪若尘终于问道:“云风师兄,你刚才何以耗费许多力气清理残毒?我看那老人体内虚亏,也不过就是三两年的寿命而已,何况那云舞华既已在食物茶水中下毒,难保她不会埋下一二我们难以发觉的机关来,你若是误中了可要怎么办?虽然她暗杀下毒之道不精,但我们行事前总不能假定她事事不成吧?”

    云风笑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能救人一命,何乐而不为呢?若稳妥起见,我刚刚的确是多此一举。不过师兄性格使然,总喜关注些细节小事,不是能成大器的人物。这一点你要明白。若尘,你身负重任,可不要学我。”

    纪若尘点了点头。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东西在悄悄翻涌,实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此时云风忽然停了脚步,望了望前方的群山,微笑道:“若尘,你看前方之山既幽且险,石松林密,又有若干溪流,实是布设陷阶的大好所在。那云舞华暗杀之术看来不过是照本宣科的阶段,想来不会放过这等好所在。我们先行去布置一下。”

    云在华遥立于远方,见云风与纪若尘进过了醉仙散与琉苏,初时只恨得一顿足,心中不知咒骂了几遍道德宗妖道狡猾,又在心中懊悔下药时不该贪多,多下了几倍份量。可是待她见了云风不嫌麻烦,将沾了醉仙散与流苏的器物一一销去,心中又是颇为不解。依着无垢山庄传统,那是素来不会管这等普通人死活的,是以云舞华下毒之时也根本没有考虑到遗毒会害到多少人。这云风如此不怕劳烦地清理遗毒,就不怕自已在茶棚中布下一二陷阱吗?

    云舞华百思不得其解,目送着云风与纪若尘远去。待看到远方那巍巍群山时,她眼前忽然一亮。此山绵绵延延,林密水足,正是埋伏陷阶暗杀偷袭的好所在。陷阶埋伏威力不必致命,只消伤了云风,她就有绝对把握击杀纪若尘。

    如此好去处,她又如何肯放过了?

    于是云舞华一跃而起,如一缕轻烟般向那山中飞去。务要抢在纪若尘与云风之前设下一二陷阱埋伏。

    纪若尘与云风悠然在山麓林间穿行,最终停在了一道清可见底的山溪边。

    在可以俯瞰整个山谷的一座山峰上,云舞华屏息静气,一支七寸银笛凑在唇边,只待云风与纪若尘再向前十丈,就要吹笛启动陷阱,然而眼看着两头猎物就要落入陷阱,她却不自觉的越来越紧张。这一次,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呢?

    “你觉得如何?”云风问道。

    纪若尘凝神看着溪水,最后伸指在水中沾了沾,放在舌上试了试,方道:“师兄所料无差,看来这道溪水的上游的确是设了陷阱,那么……”

    纪若尘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群峰,续道:“既然陷阱设在此处,她此刻就该是藏身于那边的峰顶了。”

    云风点头道:“想来必是如此。”

    纪若尘于是从怀中取出一颗银铃和一把金槌,持槌用力在铃上一敲,清脆的铃声远远地荡了开去,在群峰间回响不休。

    轰的一声响,纪若尘方才所言的山峰峰顶忽然乱石排空,又有一团径达数十丈的桔红色火焰翻滚着升起,直升上百丈高空,方才渐渐化成滚滚黑烟,腾空而去。

    轰鸣之声,满山皆闻。

    遥望着烟云缭绕的峰顶,云风抚须笑道:“虽然要不了那云舞华的命,可也足够结她一个教训了。这一路去长安,谅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若尘,我们走吧,时候可不多了。”

    “两个无耻妖道!不斩下尔等狗头,我云舞华誓不罢休!”云舞华仰躺在山谷底一道清溪岸旁,恨恨不已。

    只是她虽然怒发欲狂,却只能动也不动地躺着,静待真无一点一滴的修补受损的身体。刚刚她为了敛去气息而收束真元,护体之力自然大降,因此身下骤然炸起滔滔地火时,早就受了不轻的内伤。其后她又从百丈孤峰上坠地,纵是道行强横,一时间也爬不起来,惟有伏地喘息。

    好在这些伤势虽然不轻,但并不难疗治,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转眼间数个时辰过去,云舞华终于伤势尽去,于是浮空而起,虚立于溪流之上。她挥手一招,天权古剑即自行飞回她的背上。

    天权在手,云舞华胆气再生,正欲向道德宗一大一小二妖道追下去时,忽然一阵风吹过,她只觉得头上一凉,眼前片片飞灰掠过。

    云舞华心下一惊,忙到溪前一照,这才发现一头秀发已在刚刚的地火十板烧得七零八落,此刻头上只余下寸许乱发。

    她登时呆住!

    云舞华素不在乎容貌,但对于一头青丝是极爱惜的,虽然短发的她另有一种异样的风情美丽,但她哪里忍受得了?

    云务华面若寒霜,提剑向二妖道疾追。

    这一番全力而行,一个时辰之后既已追上了纪若尘与云风。然而她立定在山巅,却有些犹豫,不知当不当上前动手。她所立之处已是山区尽头,纪云二人则已出了山,正向长安方向行去。他们面前已是一马平川,再无遮挡之物。云舞华略一思索,就已决心放弃暗杀之道,改用冥河剑录与云风纪若尘拼个生死。可是她刚下定决心,远方忽然云雾涌动,遥遥望去,正有十六名道士浩浩荡荡而来,迎上了纪若尘与云风。这批道士人人道行深湛,皆非易与之辈。就是单打独斗,云舞华也不能轻易取胜,何况一来就是十六个?

    转眼间纪若尘已与这十六名道士会合。于是祥云生,薄雾起,一道紫气直冲九宵!十六名道德宗道士簇拥着二人滚滚向长安而去,气焰涛天。

    云舞华死抓着天权的创柄,指节已尽显青白。她十分清楚此时即使冲上死战,也不过是力战身亡,却未必能杀得了任何一名道士垫背。可是若这样放纪若尘入了长安,她还能有几天等他出来?长安非同于洛阳,帝都中卧虎藏龙,可不是能够任由她随意来去的地方。

    可是,她还能有几天?

    云舞华开始举步向前!

    只是她刚踏出数步,道行方提到五成,后方忽然升起一团灵气,全速向这方赶来。云舞华望了望正在远去的道德宗群道,又回首看看那团灵气的来向,面色瞬息数变,犹犹豫不定。

    那团灵气认准了方向,笔直向这边冲来,速度极为惊人,只眨眼功夫就已近了数百丈。

    云舞华暗叹一声,转身迎向了那团灵气,将她在半途中截下。那团灵气中央有一个生得甜美无双的女孩,她挽着着两支巨大的发髻,一双小手张开,掌心中亮着一青一白两团光芒,纤小的身体却挟着万钧威势,正全速冲来。她所过之处,单是排空而升的威压,已令树折石飞!

    这女孩正是苏苏,见云舞华拦在当空,当下瞬间就止住冲势,定在了空中。她疾行骤上,地面却受不住这瞬间变幻的压力,于是轰的一声,在她身后一道泥石巨浪排空而起,直冲上数十丈方才落下。

    苏苏白生生的小脸显出一丝惊讶之色,道:“舞华姐,你的头发怎么变了!”

    云舞华玉面微红,顾左右而言它,只是问道:“苏苏,你怎么来了?”

    若只有云舞华自己,道德宗虽是人多势众,她又有何惧,无非一死而已。可是苏苏却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苏苏自小就是极眷恋着云舞华的,必不会看着她去送死。云舞华自己性命不过数日,自不惧一死,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愿苏苏陪着自己一起送死。苏苏行进时气势惊人,若不拦住她,多半要为道德宗群道发觉。无垢山庄与道德宗数十年前就已是死数,二女行踪一露,生死多半堪忧。是以云舞华不得不放弃痛快大战一场的诱惑,先来拦住苏苏。

    苏苏道:“父亲说你出了事,传讯给我,令我带你速回山庄。舞华姐姐,你出了什么事,刚刚你好大的杀气!”

    云舞华哼了一声道:“你回去告诉师父,就说我暂时不会回去了。好了,现你走吧,我还有事要办。”

    苏苏却不似小时那样会时时事事听她的话了。苏苏睁大一双妙目,盯着云舞华,双膜渐渐变成左青右白。她忽然面色一变,叫道:“舞华姐,你怎么练了太华忘尘心经!?”

    云舞华暗叫糟糕,她倒是忘记苏苏修成龙虎太玄经后,双眼已转成玄瞳,可以看透人体内精气流转运行。自己每日都要运行太华忠尘心经,以压下极乐针效力,这自然瞒不过苏苏双眼。

    还未等她回答,苏苏又叫道:“不对,你身内有伤!原来你是用太华忘尘心经压住伤势。舞华姐,是谁伤了你的?你告诉我那人是谁,苏苏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快回山庄。现在时间勉强还来得及,父亲会为你治伤的。”

    看着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的苏苏,云舞华惟有暗叹。无垢山庄心法最讲究高下等阶之分,苏苏不光拥有一双玄瞳,龙虎太玄经本身又是无垢山庄心法之冠,无论是冥河剑录还是忘尘先生修炼的太华忘尘心经与之相较都要逊了一筹。因此在苏苏面前,云舞华直如一池清水,不可能瞒得住自己的身体状况。

    云舞华轻轻拍了拍苏苏的小脸,微笑道:“苏苏,我不会回山庄去的。”

    “为什么!”苏苏叫了起来。

    云舞华叹道:“等你再大些,就会明白了。”

    苏苏怔怔地看着云舞华,忽然轻声叹道:“我明白的。”

    云舞华笑了笑,道:“你明白就好,现在姐姐要去报仇了,你回山庄去吧。”

    “我也去。”

    云舞华望着一脸认真的苏苏,无奈地摇了摇头。苏苏性子自幼就执拗之极,这一点倒和她有七八分仿佛。无奈之下,云舞华只得道:“你可以跟我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出手,若不依我,那我就不去报仇了。”

    苏苏认真地想了半天,方勉强点了点头。

    云舞华不再耽搁,带着苏苏迅速向长安奔去。

    子夜时分,巍巍的帝都已在地平线的尽头浮现。云舞华立于一座小山之顶,遥望长安,片刻后她盘膝在一块山石上坐定,古剑天权横置膝上,徐徐闭上双目。

    苏苏也在她身旁坐下。她静坐了一会,终忍不住问道:“舞华姐姐,离心经发作还有几日?”

    “五日。”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吗?万一他不出城怎么办,还不如直接杀进长安去呢!”

    云舞华双目不开,只淡淡地道:“就在这里等。”

    长安。

    披香殿前花始红,流芳发色绣户中的长安。

    平素在这种子夜时分,长安城本该是各门紧闭,但此刻东门大开,两列衣甲鲜明的禁卫军分列城门两侧,高举火把,将城门通道照耀得有如白昼。此等明显违禁之举,非是寻常极贵可为。这些禁卫在此,乃是奉了高力士之命,守候道德宗诸位神仙的。

    不多时,城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三十六位骠骑军簇拥着五辆华贵马车,鱼贯进入长安。

    守门禁卫将军一挥手,率领着禁卫军护翼在车队之后,向着东华苑而去。

    咣当一声,沉重的长安东门再次合拢。

    车队方行过两个坊间,车队前忽然一阵喧闹,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哗啦啦一片响,车队后的禁卫军皆是刀剑出鞘,大步向前,将车队翼护起来。这些禁卫神情颇见紧张,倒是五辆马车中全无动静。道德宗群道安坐车中,处变而不惊。

    领军的禁卫将军纵马向前,沉喝道:“前方何事?!”

    一名膘骑军回道:“启禀将军,前方李翰林醉酒,卧于道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禁卫将军低声喝道:“李翰林?他好大的胆子,这可是高公公的贵客!若是误了事,大家都要人头落地!将他扔到路边!”

    此时那将军身后一名禁卫凑上前,低声道:“吴将军,使不得!听说李翰林近日很得贵妃欢心……”

    那禁卫将军倒也是个决断的人物,当即下令道:“你,你,你,还有你,送李翰林回府!路上小心伺候着!”

    四名禁卫得令上前,不一会就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架到了路边,车队复又前行。那男子长发凌乱,醉意囊然,虽被四个如狼似虎的禁卫架着,却并不甘心就此离去。这男子力大无穷,随随便便一个张手伸足,就会带得四名禁卫的踉踉跄跄地跌出数步。那些禁卫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方才将他架到了路边。

    那男子先是仰天长笑数声,一手指着车队,含糊不清地道:“我……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马车中忽然响起咦的一声,车窗窗帘拉开,露出了纪若尘那俊朗的脸。他凝望着路边那酒醉欲眠的男于,见他四十许年纪,尽管衣冠不整,须发凌乱,但面如冠玉,凤目剑眉,望之有种说不出的出尘之意。那一双凤目偶尔也会回复清明,顾盼之间,神光如电。

    两人目光一触,那男子忽然向着纪若尘一笑,然后伸指指着马车,长叹道:“本就没有那个心,非要来凑这个趣!真是何苦来哉?”

    纪若法看着那男子被禁卫们架着一路远去,方才关上了车窗一他默然不语,身边的云风则问道:“刘公公,刚才那人是谁?那两句诗真是好意境!”

    这一辆马车中除了纪若尘与云风外,对面还坐着一个中年太监,生得白白净净,面面团团,名唤刘炎,乃是高力士亲信。听得云风问询,他当即陪笑着道:“难得神仙对他有兴趣。这人姓李。名白,是本朝翰林,诗歌文才那是没得说的,就是好酒贪杯,性情狂放了些。冲择了诸位的车驾,神仙们万匆放在心上。”

    云风笑道了声无妨。纪若尘则将李白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记了下来。

    东华苑位于长安宫城之东,苑内有大半倒是荷池,亭台水榭,描金嵌翠,金碧辉煌处不比帝宫稍差。东华苑中央一座方轩,宽三丈。长十丈,红柱黄瓦,四面通透,建在荷池中央,气势非同一般。池水上一道回廊,将方轩与池边宫室连成一体。

    在盛夏酷暑时分,明皇也偶有在此纳凉。

    方轩尽头燃着一对牛油巨烛,跃动的烛火仅够映亮这宽大方轩的一端。

    巨烛中间,那高力士身着青丝袍服,头顶玄纱高帽,背月临水,独踞高座,正候着道德宗群道。

    群道一入方轩,高力士就起身迎上,向着云风笑道:“今日见到这许多位神仙,看来咱家也能沾染得一点仙气,延延年,益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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