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长辈在,程佑宝实在没他厚脸皮旁若无人地亲昵,只快速躲开把自己的手收起来,赧然说:“伯父伯母,我学绣的日子短,绣得不是很好,就想图个好意头,祝大家新一年福气绵绵。”

    聂戎生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寓意很好的百福图,而且她虽然小,却也知礼,刚才没有让维扬夺门而去,让父母难堪。

    可沈英却看也不看就闭了眼,眉头紧皱,聂维扬以为母亲还要发难,唇抿得更紧了。

    最先发现异样的还是聂维意,女儿总是比儿子细心,她放下东西,小心摸摸母亲的头问:“妈,您是不是头又疼了?”

    沈英点点头,低吟了一声,她一直有偏头痛的毛病,这几天想着聂维扬的事又没睡好,才又不舒服了。

    “我去叫医生来!”聂维意说着就快步走出了去。

    聂戎生打仗练兵是厉害,可不会治病,只能拉着老伴的手给她顺气,还吩咐两个孩子:“你们先回吧,有什么以后再说,你妈不舒服,不要扰她了……”

    可谁会这当下走掉?

    聂维扬的手收得很紧,程佑宝感觉得到他的担心,悄声说:“你还记得我姑妈么?她也有偏头痛的毛病,我有法子,你先去拿盆热水来。”

    见她表情笃定,聂维扬点点头:“那你等着,我到楼下一会儿。”

    程海清一个人住,一头疼起来就只能吃药缓解,程佑宝觉得这样不好,就专门去跟一个老中医学了按摩,还抄了几个养生方子,每年放假去探望程海清的时候就给她按摩熬汤喝,程佑宝就算回了家,也会定时地打电话提醒她多注意保养,对此也有了些心得。

    她定了定神,就走到沈英跟前,鼓起勇气说:“伯母,不如我帮你按摩一下,你看行么?”

    沈英觉得脑子一阵一阵的疼,脸色发白,连话都不想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也忍不住张开眼,见稚气的程佑宝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实诚的关心,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程佑宝让沈英靠在抱枕上,先把自己的手搓热了,再给她轻轻地揉着太阳穴,顺时针几圈,再逆时针几圈,手法娴熟,仿佛已经做过百遍千遍。

    很快程佑宝就突然停了手,沈英问她是不是累了。

    程佑宝说不是,还问她头上哪个地方最疼,问准了地方,就又换了种手法给她梳摩痛点。

    十个手指头都要用上,而且要既快且轻,就这样来回百来下,见妻子的神色已经好转了很多,聂戎生松口气之余,不免又高看程佑宝几分。

    而聂维扬也捧了盆热水上来,程佑宝伸手试了试水温,才扶着沈英起来,轻声说:“伯母,把手泡一下热水,等血管扩张了您就舒服了。”

    “以前也听说过这法子,我一直没试过,都是吃几片药就过去了。”沈英果然和程海清一样嫌麻烦,说着就照着程佑宝说得把双手浸没在热水里,发现真能减轻一些痛感。

    程佑宝轻柔地劝着:“药吃多了不好,下次我给您带个菊花枕来,可以助眠。”

    沈英缓解了头疼,脸色好了,连语气也轻快起来:“会不会太麻烦了?”已隐隐有了接受的意思。

    程佑宝眼睛亮起来,笑着摇头:“不麻烦,举手之劳。”

    又在她身边提了几个她觉得合适的方法治头疼。

    聂戎生看了儿子一眼,赞许地说:“她是个不错的孩子,你眼光很好。”

    聂维扬收起了刚才的尖锐,目光柔和地看着佑宝,淡淡地笑:“她当然好。有您这句话,我就当您同意了。”

    有程佑宝帮忙,聂维意请来的医生自然没排上用场,不过佑宝还是趁机把自己的养生汤保健茶的方子拿去问医生,得知都是能对了症的偏方,才松了口气。

    医生还嘱咐养生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得持之以恒才有效果。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程佑宝就一个劲儿地说:“你以后记得常提醒家里给伯母炖汤,还有让阿姨经常给她按摩才行……”

    聂维扬点点她的鼻子,宠溺地笑:“知道,知道,你都说了好几遍了。要不你替我提醒得了,搞不好我还真忘了。”

    “那怎么行?我又没什么身份立场……”程佑宝嘀咕了一句。

    这下聂维扬就不高兴了:“这话我不爱听,什么没身份?难道你没看出来我爸妈都同意了,你啊,就放过你那小脑袋瓜,别东想西想了。”

    程佑宝狐疑:“真的么?”

    “我妈不是给了你见面礼,你看了没有?”

    程佑宝摇头,赶紧从包里拿出来那个宝蓝色的小盒子,打开一看,她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是一只祖母绿戒指!

    在微弱的光线下,都能感觉得到它发出的亮光。

    铂金质地,镶着蝶形的碎钻,中间爪着祖母绿的宝石,很贵气的样式。

    “是我妈嫁妆的压箱宝,她年轻的时候一直戴着的,你收了这个,可就跑不掉当聂家的人了。”

    程佑宝的脸又烫又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喜的,嘴上还硬气:“什么聂家的人,谁说要嫁给你了么?”

    聂维扬故意不悦,语气冷冷的:“刚才是谁说的我眼里就是她的世界?不嫁我,行啊,东西还回来。”说着还真伸手去要把戒指拿走。

    想起刚才自己那么大胆的当着长辈表白,程佑宝耳根都是红的,幸亏在夜里看不清,她迅速把戒指收到包包里:“才不给你呢,送了给我就是我的了!”

    “不还就是默认了……”

    两人又耍了一阵花枪。

    到了程家楼下,程佑宝又被聂维扬摁着吻了个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又是抱又是揉,尽了兴他才勉强放开她。

    他还粗喘着气,突然沉声说:“一年。”

    “什么一年?”程佑宝脑子昏昏的,愣愣地反问道。

    “我的耐心快没有了,只能再等一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都见完家长了,接下来就该上风浪了,嘿嘿嘿,我咋介么兴奋?

    ps:谢谢支持我给我留言的童鞋,还有mm给投了霸王票,太惊喜了,小亦无以为报,只能加油把文写好来感谢你们。

    ☆、合适

    元宵节过后程佑宝就开学了,学生会要换届,还要协办北京大学生辩论赛复赛,程佑宝忙得不可开交。聂维扬年后也随访去了土耳其,两人已经大半月没见面了。

    不过聂维扬空闲时都会给她电话,两人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多半是程佑宝不肯挂电话,女人恋爱了总是多了几分依赖感的。

    回国前一天聂维扬也打给她,刚好是周日,程佑宝还赖在床上不肯起,而伊斯坦布尔已经是下午了。

    听她一直打哈欠,聂维扬一直笑:“小懒猪,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好歹吃东西。”

    他的声音虽然很沉,可是语气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程佑宝满足地眯着眼笑起来,卷着被子对手机里的他撒娇:“下午还有研究生组的决赛呢,好累好累。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就到了,一起吃饭?”聂维扬倚在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发现自从有了她,就明白为什么有归心似箭这个词。

    思念,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好啊,我等你回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姑妈生日?她说你给她送了好多东西。”程佑宝终于爬起床,还大大抻了个懒腰。

    聂维扬笑着“嗯”了一下:“你自己说的,都不记得了?都是养气补血的,她一个人住,得注意点儿。你不也叫赵宏给大院送去菊花枕?”

    本来说好下次见面再送的,可是两人一直没得空,程佑宝又惦记着这事,索性就让他秘书帮忙送去了。

    她脸一红,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伯母喜欢么?”

    “你看你,别穷紧张,我妈肯定喜欢的,你想好去哪里吃饭,我明晚到了去接你。”

    菊花枕用的是晒干的菊花,再配上川芎、丹皮、白芷等一并入套,有很好的功效,也有长寿的意思。

    送来的第一天阿姨就替沈英换上了,当晚睡的不太习惯,可过了两天发现的确精神了许多,脸色也变好了,她就张罗着把程佑宝送来的另一个决明枕给老伴换上。这是佑宝听说聂戎生有高血压特意也做了一个。

    聂戎生一边看报纸一边看妻子忙活,就说:“先前还那样担心,觉得这也不合适那也不恰当,才两天就变了。”

    沈英横了他一眼,把枕套顺了顺:“儿女的婚姻大事,哪个父母不担心的?当时你只说维扬想娶个二十岁的女孩,我自然不喜欢。他的工作忙,应酬也多,就怕结婚后那孩子照顾不来,反而要维扬操心家里,那怎么成?不过……”

    “现在改观了吧?我看她挺好的,现在是年纪小,难免有不足的地方。而且维扬看着好说话,其实性子很硬,就得有个温软的人和他互补一下。”

    聂戎生这么一说,沈英怔了一下,也叹了口气,觉得有道理,以前安茹就是性格也同样强势,所以两人才弄得离婚收场。

    一婚由父母,二婚由自己,他们是管不了的了,好在他现在挑的女孩并不会让她无法接受。

    “听维扬的意思,是打算等那孩子毕业就结婚?那也就半年一年的事情,择日子订酒席什么的都需要时间安排,你看,我们是不是得找机会和对方家里见个面,也好再了解了解。”

    聂戎生放下报纸,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等维扬回来了跟他提提,要是两家见面合适的话,就先订个婚。”

    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家人的事,意味着两个陌生的家庭成为姻亲,联系在了一起。

    看新闻看电视也知道多少夫妻是因为婆家岳家闹得不愉快,导致婚姻走向末路的。

    两家人处好了,两个人自然也不会差。

    这时,阿姨上来敲门说沈英的侄子来了。

    “阿灏?都几点了,怎么这时候过来?我去看看。”沈英跟聂戎生说了一下就到楼下了。

    沈英才走下楼,沈灏就急急忙忙拉了她到客厅坐下,还小心翼翼地瞅瞅周围。

    沈英好气又好笑:“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聂家兄妹几个过了年都不在家里,所以聂家这会儿很安静。

    沈灏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悄悄在沈英耳边说:“姑妈,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沈英挑起眉来,问他:“什么事?”

    “我爸……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外头有过人……哎呀!”沈灏话没说完就被沈英拍了一下脑袋,疼得脸都皱起来。

    沈英狠狠地瞪着他:“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编排父母的?”

    沈灏委屈极了,脑子快速思考该怎么提起,也收起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说道:“我,我是很认真的,你不知道……”他小声附在沈英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英越听脸色越不好,到最后只问:“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也不想有这样的事啊。我看照片跟我爸年轻时真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吓了一跳,虽说那是我哥们的大哥,可就心里觉得很不妥当,本来想不理的,可想来想去,这不来找您了么?”

    “你没跟你妈提吧?”沈英问他。

    沈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跟她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

    以前就是他老爸的秘书漂亮一点都能吵翻天,等年纪大了,才慢慢地缓和了,要是他爸真有私生子的话,他想都不敢想。

    “你有没有问你同学,他大哥几岁?”

    “问了,今年二十九了,但是怕他多心,旁的没敢多问。”

    沈英沉默了,二十九,那就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时间对上了。那会儿她刚生了维意,前头又有三个孩子,娘家的事也管不了,但是还知道一些的。

    见她这样的表情,沈灏只觉得诧异,莫非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

    不是人有相似,不是巧合,是他真的有可能有那么一个大哥?

    在他出神的时候,沈英推着他:“天晚了,你先回去,这事我再琢磨一下,你一个都不许说,知道没有?”

    沈灏点头,脑子有些昏昏的,等出了大院,他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忘了说了,他那哥们的双生姐姐,和他表哥聂维扬好像是一对儿。

    此时沈灏还不知道聂维扬程佑宝两人都见过彼此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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