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卿心头那一点点的气恼很快就消散了。谁叫他们都喜欢对方曲曲折折的心思被自己猜到的成就感?还有,周文菲终于不再是一副“你和谁上床,我都没关系”的圣女心态了。

    “我不会傻到和秘书上床的。一个做事靠谱的秘书,比一个愿意和上司上床的女人,对我有用多了。”

    “嗯,比我有用。”周文菲想了想,“你要是觉得明怡合适,就让她做吧。感觉她有点担心,以后会有人取代她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喻文卿看她:“真的假的,你不怕我上了她?”

    “你要真这么想的话,不管她当助理还是秘书,都有可能。而且你招到别人做助理,她就不大会来别苑了吧。怎么讲,一个成天在我面前出现的‘情敌’,比一个从来不出现的,还是要安全多了。”

    果然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心机女孩。“如果我真上了,你怎么办?”喻文卿半靠在沙发上点了烟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怎么办。”周文菲摇摇头,把所有的发梢都抹了精油,走过去趴到人身上,“到时候你看着办。”

    门没有关严,乖乖无声无息地走进来,趴在地板上,看着正在亲热的两人。喻文卿偏头看到它,还是小小地惊一下。

    “它又来了,它每天都要盯着我们做这件事吗?”

    周文菲头埋在他臂弯里,咯吱咯吱地笑。喻文卿一把抱起她,扔去床上。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主人的宠它宠得太过份,到了晚上可怜兮兮地趴在房门口不走,他一时不忍心,就放它进来了。

    然后就是这样,每晚都想过来和他们睡。

    乖乖“汪”一声,咬着他裤腿不放。喻文卿也一把抱起它走去楼下:“谢姐,看好它,别让它上楼了。”

    他必须马上找一个训狗专家来纠正——乖乖对周文菲不正常的依恋,否则很快他的床也将领地不保。

    且每次被乖乖蹭过后,都感觉沾一身的毛。不,周文菲身上、床上、衣柜里,都是毛。他还需要一个人专门来清理这些毛。

    周文菲笑:“你要给乖乖也请一个保姆?”天气冷,她早早上了床,靠在床头轻轻转动手腕,“这里每个人都有使命,都有活干,就我没有。”

    回s市后一个月她接着给台湾那家漫画工作室画漫画,但不想把仅剩的右手也弄出毛病来,接的活少了一半多。

    珍妮洪问她近况,还有没有意愿接着学音乐剧。当然有啊。

    虽然s大只有表演专业,没有音乐剧专业,她还是会去旁听,尤其是戏剧理论和赏析的课程。也去和剧院合作的一些培训机构看过,音乐剧的教学几乎没有。有一家的负责人说:“你学那个干什么。国内就没有音乐剧的土壤,学了,你也找不到剧来演。”

    是这样没错了。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舞台上吟唱,周文菲就想去试一试。她也不急,正是打磨基本功的好时候。自九月开始,一周三次去音乐学院一位声乐老师家上课。

    从来不碰的莎士比亚也开始翻了。每周光临剧院两三次,无论国外的剧还是国内的剧都去看,回来写评论,从人物的表演、到对白、到故事架构、到舞台布置做各种优劣比较。

    再加上治疗、康复以及发呆的时间,日子过得很充实了,有时候还需要小刘提醒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冷不丁的,心里还是会有“我是不是在荒废大好年华”的不安。

    “你想要工作?”喻文卿进来,“找我啊,我雇你。”

    “你雇我做什么?”

    “暖床。”喻文卿钻进被窝。寒潮来了,他仍穿单薄的t恤和运动长裤,还赤脚。手脚冰凉地贴过去,周文菲打冷战,“啊啊”地要躲。

    喻文卿八爪鱼一样地抱着她,异常温暖。

    周文菲大喊:“放开我。”

    “不放。”喻文卿说,“考虑下,暖床一次一千,这样你每个月就能有三万的收入。”

    “我不接受,你就不会上这张床?”

    喻文卿非常干脆地否定:“不会。”

    “就暖床?”周文菲斜眼看他。

    “暖床是基本服务,”喻文卿手伸进睡裙到处乱摸,懒洋洋地问,“你不会弄点加价的项目?”

    “还是你聪明。”周文菲盈盈笑,被窝里伸出手掌来:“摸胸一次五百。”杰米哒

    喻文卿压过去亲吻:“接吻呢?”

    “一千。”

    他捧着她的脸看:“做呢?”

    左手勉强做个“ok”的姿势:“三千。”

    “成交。”喻文卿把裙子吊带从她肩上卸下,“其实你还可以再加点别的。”

    “一次五千五,你还不嫌贵?”

    “贵不贵放开外,你得要雇主满意,不是吗?”周文菲有非常好看的一字锁骨,他顺着它一点点咬过去,“你得投其所好。知道我是靠什么发的家吧,你不觉得也要提供一点……语音服务?”

    周文菲脸红了:“我不会。”

    “我教过你。”喻文卿的吻一点点往下挪,“不是一直在学表演?凭你的悟性,我可是相当期待的。”

    “那……不好,你不许笑我。”

    周文菲对这件事的接受度,是被喻文卿“硬生生”拔起来的。

    一个再僵硬封闭的老姑娘,一周最少四五次的性生活,她的矜持很难从一开始保持到结束。她总有浑身发抖,眼泪涟涟的时候。

    更何况喻文卿就是王嘉然说的那种特别重色的老男人。

    他对她的亲昵,不是只在床上,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或是商场里也这样。亲还可以,有时候他会堂而皇之地“袭胸”、“掐屁股”。

    周文菲要是害臊,他会说:“这只是亲密,又不是公开性行为,为什么不可以?你看旁边的妈妈很喜欢她的宝宝,两个人亲来亲去,抱来抱去,有谁害臊?”

    她道别,或是下车走,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屁股上。一回头,他露出白牙,冲她说唇语:“回家操/你。”

    他带着她看阿尔莫多瓦的电影。那些令人耳红心跳的画面,无疑是另一种催情剂,周文菲总是从最初的难为情,到不自知,到渴望被他的欲望牵着走。杰米哒

    他有时还心血来潮,会拿眼罩蒙着她的眼睛,把她托高抵在墙上。第一次被蒙住,周文菲有点害怕。可那是喻文卿,再多的不安,她也知道——他会托住她。

    他还会把她抱去衣帽间,那里的镜子能让她从头看到脚,从前面看到后面。她看见自己的身体,已经熟得像只咬一口就会破的桃子。

    他会握着她那只没法弯曲的左手,在她的身体上一寸寸移动,揉搓,她不想,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咬,“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你不应该比我还了解它吗?”

    他的眼神有时深邃,有时意乱情迷,有时全是征服欲,但周文菲渐渐发现,她并不是所有时候都了解这个男人的全部。

    起码她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那不是喻文卿对她的不尊重。一个人在性上的追求,非但和爱不矛盾,更是一种彼此需求和促进的关系。

    喻文卿不想用说,而是想以他对她明白无误的性的热爱,和不避讳的身体交流,让她走出屈辱的心理沼泽。

    就如他每次一定要压着她的双手,眼睁睁地看着她颤抖流泪,问她“快乐吗?”

    他想告诉她,性这种事不是惩罚,不是牺牲,不是耻辱,而是对自己的最大取悦,对爱的最大认可。

    她松开一直紧绷的喉咙。她也想哪怕一次,不只是取悦喻文卿,也投入地取悦自己一次?她歌唱时,不也知道呢喃的、低吟的、高亢的、激情的声音,都是情感的最好共鸣器?

    很快就发现了和以往的不同之处。

    声音让她更关注她身体上的变化,被爱人亲吻抚摸过的地方,神经末梢好像被激活,很快地将触感传达到大脑,刺激她的头皮,想要让她更忘情地叫出来。而以前,她总是在脑海里想喻文卿的动作。想多了,就觉得身体好累。

    她的泪腺太发达,开心要哭,不开心也要哭,更不要讲,这种正在攀登高峰的累并快乐着。完事后,趴在被子上还在抽泣,喻文卿爽歪歪地压过来,把她脸扭过去亲吻。

    “第一次表现就不负我的期待,值得鼓励,发点奖金吧,一起五万。”他拿起手机想转账,又放下,“做个表格记一下吧,月结。你们精神分析学派的老祖宗弗洛伊德说过,保持正常的生活方式就是好好工作和好好爱人,很有道理。就像我们刚刚做的事,对你来说,既是工作,又是爱人。只要你肯努力,好好工作,很快就能挣个一两百万。”

    周文菲咯咯地笑,拿靠枕扔过去:“弗洛伊德的话,不是让你用在这种地方的。”

    s市冬天的夜晚,气温比白天低好几度,风刮得很大,尤其是地下车库的出口。风不停地从连衣裙的下方灌进来,黄薇双手交叉抱臂,不停地跺脚,驱赶寒意。

    不是她想站在这儿,是喻文卿约她在这里见面。

    杰米哒

    这半年对她来说,日子不太好过。天鹰证券的总经理方士洁卷进一个内幕交易的案子,连累她被带走调查半个月,还好她机灵,不该说的一个字没说。再回来公司变天,新上任的承销部门老大和她有过节,直接把她的办公桌搬到洗手间门口。简直匪夷所思,硕士都只能从前台文员干起的全员高学历券商公司,员工内斗也离不开这些下三滥的伎俩。

    然后,由她维护的客户也被人明目张胆撬走。鼠标坏了,去行政部换,居然换不到新的,而是被人用过的二手维修货。

    一气之下辞职。去泰国旅游,顺便拜佛去掉这一年的霉运,回来后和圈里的朋友同事聚会,以为新工作唾手可得。

    结果两个月过去,连面试都没有。一个个打电话追问,都说没有招聘计划,只一个同门师姐说,上海那边有个分析员的岗位,要不要过去?

    黄薇心里冷笑,难道我还要从最基础的分析员做起?嘴上说,我圈里的人脉和资源都在s市啊。师姐说没用了。

    她这才意识到,有人在背后整她,平日风光时得罪的人不少,但能让她无法在金融行业生存的人,没几个。还是得赶紧靠个山头,把这个梁子解决了。马上想到喻文卿。去年云声上市后,他们还在好几个饭局上见过面,也一起打过高尔夫,他有意挖她过去做投资者关系总监。

    先找他的助理汪明怡问行程,知道他昨天刚从纽约回来,所以今天上午才打电话约着见个面。

    喻文卿似乎刚睡醒,非常慵懒性感的成年男人的口吻,说他白天没空,可能要晚上才有时间。

    黄薇眼睛一亮,说没问题,喻总说什么时间就是什么时间。然后她就这样化了妆,穿了镂空的黑色连衣裙,约好的时间到了约好的地点等。等一个小时,喻文卿也没来。微信里问他,他回复不好意思,饭局遇上熟人。

    怕饭局里有自己认识的人,黄薇不想上去。喻文卿说,再过十分钟就下去,要不你在车库出口等我?我走时好看见你。

    等得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冰凉,才看到喻文卿那辆车。

    黄薇不顾车灯刺眼,赶紧踩着高跟鞋迎过去,弯着腰甜甜地叩车窗门:“文卿。”

    车窗摇下来,是喻文卿那张冷酷迷人的侧脸,转过来冲她笑:“好久不见,sherry。”

    “是啊。”黄薇的笑脸却在脸上僵硬了,因为她看见喻文卿旁边坐着的那个比她今天打扮还要妖艳招摇的女人。本来还有点热气的心口骤然就冷了,和车厢里的女人一对比,在冷风中苦苦等两个小时的自己,好像一个乞丐。

    第89章

    韦伯的《歌剧魅影》来华巡演, s市有十场,场场周文菲都去看,到最后一场,说什么也要刚从纽约回来的喻文卿陪着去。

    不想再让人觉得年纪气质和喻文卿不般配, 让小刘把长发盘成发髻, 配了个黑色羽毛的发夹,垂下的网纱遮住额头和眼睛, 抹了从来都不用的正红色口红, 穿紧身的淡金色抹胸鱼尾长裙, 怕冷,戴了长手套,披一件灰白色的狐狸斗篷。杰米哒

    从没这样打扮过。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像极了时代剧走出来的大家小姐。走到楼下客厅, 连喻文卿都挑了挑眉, 说等我一下,快步上楼梯,换了套黑色正装下来。

    到剧院二楼时, 有人认出喻文卿, 又因为她的打扮引起骚动,以为是哪个当红的明星。还好他们订的是包间, 屏蔽了那些人的眼神和议论纷纷。

    她问喻文卿:“是不是太招摇?”

    喻文卿说:“那么多裙子不穿出来, 挂在衣帽间摆着看吗?”

    两人看完剧, 等其他观众都离场了,才下到车库乘车离开。出口处灯光不亮, 周文菲竟没有一眼认出人来,还挺好奇地盯着黄薇看。

    妆是冶艳风情的,眼神却是天真友善,这种故意营造的反差像是无形中甩了黄薇两耳光。再看喻文卿脸上还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笑,从前是不说破的暧昧,现在只觉得这是她没见过的无情之人。

    黄薇只是骄纵惯了,智商不低,马上就想明白,她把自己送到了整她的人面前。怎么死的,蠢死的。她很想转身就走,又怕以后更难混下去,因此继续弯着腰和人说话。称呼也变了:“喻总,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没关系,找我有什么事?”

    黄薇笑笑:“我从天鹰离职了。”

    一提到天鹰,周文菲这才偏头去看,喻文卿冲她眨眨眼睛,回过头去仍热情地问:“那打算去哪儿?”

    好像要是没有新东家,他还能介绍工作似的。

    黄薇想起她曾参加过的饭局,老总们总是不约而同地聊到喻文卿,说他才三十三岁,掌控的云声集团,市值加起来已经过两千亿。他们会分析他买下哪家企业是要下一盘什么样的棋。他们说国内没有哪一个企业家,在人工智能如何商业化的点上,琢磨得比他透。也没有哪一个和他一样有为的年轻老总,在狂妄的同时还能谨思慎言。

    去年底他还发起成立“云上基金”,正式踏足私募投资领域。和投行圈各位大佬的交道,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失去靠山的她所能阻挡的?

    没有人不看好他的未来,没有人会不给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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